耶路撒冷旧城(七)

犹太教:犹太人从《旧约》前5章得知先知们所预言的弥赛亚将最终出现在耶路撒冷的锡安山上那时候所有的民族都将融为一体。为了尽可能的接近实现这一预言世界各地虔诚的犹太教徒都梦想着嗣后能安葬在这一圣山(锡安山)旁的目的里。经文里清楚的写着直到那是犹太人都应当仍然是一个神圣的国家而不与其他国家融合为一体。这就是犹太人建立以色列国家和以耶路撒冷为其永恒都的根本原因之一。前面所属的圣殿山被犹太教视作最重要的圣地而圣殿参与的哭墙就成了最重要的崇拜物了。

基督教:基督教所依据的是《新约?启示录》他们相信人间的耶路撒冷最终将变成天堂上帝之子耶稣在耶路撒冷脱胎人形来拯救世界经历了他人间最痛苦也是最壮丽的时刻尤其是被钉死于十字架和死后的复活。多年来基督教朝圣者在基督教主要节日涌入耶路撒冷他们的要目标是圣墓教堂。

伊斯兰教:按照穆斯林的传统信徒们期待着穆罕默德在犹太人的圣殿广场上降临去会见易卜拉欣、穆萨和先知耶稣并作为末日审判和死后复活的预言者和这些人一同祈祷。此外耶路撒冷做为穆罕默德那次骑马被带往天国的神秘夜行的目的地乃是伊斯兰教仅次于麦加和麦地那的第三大圣地。有关这件事已经被记录进入了《古兰经》因而被看作绝对真理。因此建立在圣殿遗址上的圣岩清真寺便成了穆斯林教朝拜的圣寺。

历史沿革与现状耶路撒冷从16世纪初起接受奥斯曼帝国的统治是它独立行省的府。1917年被英国占领是委任统治地的府。1947年联合国决议耶路撒冷为国际城市。

第一次中东战争后约旦控制了旧城及其东北地区以色列则占领了新城。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以色列占领了整个耶路撒冷198o年宣布耶路撒冷为其都。现在耶路撒冷的地位和归属问题还有待解决。

耶路撒冷旧城内分为4个区:

东北区:穆斯林居住区原来的犹太教圣殿就在其中圣殿遗址上建有圣岩清真寺此外东北区还有阿克萨清真寺和基督“受难之路”。

东南区:犹太教区有圣殿西墙即哭墙。

西北区:基督教区有圣墓教堂、耶稣受难之路的一小段。

西南区:亚美尼亚教会区。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了对耶路撒冷这个跨国家、跨地区和跨宗教的重要城市地位表示赞赏并使该城成为各族人民间和平与理解的中心于1991年推出“信仰之路”活动后来由于以色列与阿拉伯开始和平对话该项目取得了积极的成果。

“还记得我说四年前中断的合作吗?”关了门他依然靠在门边庄非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仔细想他昨天说过的每句话。

四年前一度中断直到前年才恢复。如果没记错他是这么说的之后谈话被硬生生打断。

“其实前年恢复后合作时间不久又被迫中断了你应该能猜到理由。”他等着看她眼神专注眉头渐渐皱住。他不是来讲故事的而是等她把前因后果衔接在一起和他一起把故事拼凑出来。

天放明放所说的培养或者塑造都不对他不需要她做那样的工作她也不可能。她的爽朗稚气很难在暗中窥视别人更何况带着特定的目的。

B1uma的计划固然有冒险下注的成分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是因为……她哥哥死了吗?可也不应该啊又不是我们做的。”

拨开迷雾去辨别隐藏的内幕是每个外交人员都该具备的基本能力。但是层层迷雾太重任何人都会被迷惑欺骗。

“大家都这么认为我也一度这么认为但是你说的有道理并不是我们做的为什么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呢?我这么问过自己因为不了解情况现在给不了你确切的答案.(www.youxs.org)但是一年前就是B1uma哥哥遇刺那天她未婚夫也失踪了都在清真寺外当时他们约了代办处的人见面。”

“未婚夫?”又多了一个充满疑问的陌生人“那个代办处的人是谁?他肯定知道!”

“他是当时使馆派过来最资深的一个希语翻译之后被轮调回国了。按他的说法那天没有见面在约定的地方一直没有等到他们。”

“约在哪呢?”

“苦难路那家旅店!”

现在真是一头雾水了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怎么联系只好又去追问更早以前的事情“那四年前呢?四年前为什么中断的还没说呢。”

换了个姿势实际是掩饰微微波动的情绪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聪明敏锐直接问到他最在意的问题。

“四年前交接之后我们的人和货都不见了。”转述四年前别人嘴里的话但总难相信那是真的。

怎么可能!又是一起失踪事件庄非眯了眯眼。

“是不是那些东西很值钱所以nahum生气了不再跟我们做生意了?”

“算吧丢一枚都会很心疼他一下子丢了六枚。”钱并不是最严重的影响失信于人才是最可怕的。

“肯定是那个失踪的人拿走的!肯定是他!”像是一下子点破案件症结的小侦探她起身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想要那些东西不管用它们干吗吧反正他私自拿走了所以不见了。之后nahum很生我们的气中断了合作。一年前又出了类似的事这次还是他儿子挂了所以更不愿意跟咱们合作了肯定是这样前后都解释的通!”

停在他面前眼睛亮可他却很不给面子的摇摇头。

“这不是侦探小说四年前我不在但那个人我和秦牧都认识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更重要的是她一个人也做不了。”

走回到位子上拿出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点燃了一支四年前的事每每提起都会烦躁。

“是他!肯定是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nahum一脸虔诚也想不出他是最大的军火制造商啊!肯定是那个人!”蹦到他桌前一味坚持自己的观点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脸色。

“应该去找他再把回国那个翻译找出来就能解除误会了!”觉得自己推论的特别合理还在他桌上敲了敲。

“朝纲差点送命知道吗!他四年没离开过这里就是想找出事情的真相!不要妄下结论!”

“我没有肯定是内奸这是常理有些人为了钱或者……”

砰桌上的烟灰缸掉到地上他起身脸色有些阴沉。

“方舟不是那样的人!”

愣了一下把烟灰缸捡起来放回桌上有些不明白他刚刚为什么这么激动方舟是谁啊?他这么在意。站在桌前满是问题的盯着他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也不在顶撞擅自表什么感想了。

让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应该这样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

虽然心里的自责一直有但不该表现出来尤其是她面前。可每次看到朝纲的疤痕又总是难以遗忘。照片里的他们有些人已经回国有些人已经不在了方舟就是。所以早就过去的事情不应该再这么激动。

一切都太仓促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毕竟因为他在海法和家人团聚才会派方舟一个女孩子去了加沙。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只等到躺在担架上的朝纲。

四年了什么也没找到只能当她不在了。

“方舟……是谁啊!”问完了看他脸色缓和的坐下又点起了烟烟雾背后是飞机上见过的眼神绝对错不了。

孔融也会伤心吗?是不是那个人是好朋友呢?

放下烟并不准备隐瞒什么“她是使馆的阿语翻译四年前在加沙失踪替我去执行那次任务。”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心里有芥蒂。毕竟那个人替他完成任务也变相保全了他的性命。

仔细想想好在不是他即使想一下他从这世上消失心里也会没来由紧。

绕到身侧很诚恳地在肩上拍了拍故意拿出长者的口吻“别太自责那件事不怪你啊……”

“不管做什么安全最重要!”

友好的手背突然被紧紧反握住安慰话也说不下去了平时最不擅长小感性了。

想给个勇敢的微笑但随着张嘴带出的却是单纯的孩子气。

“知道……我可怕死了!”

就是那个怕死的庄非现在却和让一起走在耶路撒冷新城的大街上刚刚和几个荷枪实弹的女兵擦肩而过脸上马上挂上艳羡和好奇不停回头看。

他没有停下继续带着她往前走市政厅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可她还在张望几个女兵而已满街都是她好像没见过碰到顺眼的还会看上好几眼。都和她差不多年纪人家已经背着枪保卫国家了她还被他领着过马路。

这个国家男人都要服三年兵役也有很多女孩子入伍街上的军人大多年轻比起任何国家也许是种特殊的景观吧但细想下也很无奈。

腕上紧了紧只好赶紧跟了两步。这样被拉一下没什么也不会少块肉已经拉了一路了从小楼走到希伯来大学又一步步往市中心来。不是没有车只是想真切的体会一个城市坐车是远远不够的。

明天才是安息日街上却有些清冷也许初春还不够暖和。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一下子很怀念国内的生活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平素压抑的气氛碌碌的陌生脸孔唯一熟悉的是身边的黑色大衣。

软皮的手套不带会凉戴上感觉不到指尖的粗糙开始没有带后来走热了就脱掉了放在兜里。

合拢在她腕上他的手很大是暖的。一路牵了这么久最初有些局促后来竟然习惯起来。也不扭捏了甚至为了跟上他的步子还去拉他的衣角。

有他牵感觉很好过马路前会握得紧些要拐弯有台阶会提前暗示。偶尔对着路边的新鲜东西一呆他会停下来等一下虽然耐心极有限。

这自然不是约会只是又一种工作。

苦难路的故事说完了吗?应该没有那段谈话之后他拿了大衣直接带她到街上。

“出去走走吧趁着安息日之前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他是领导自然什么都要听他的。

所以走出那扇铁门他的手明目张胆伸过来只是愣了一下就被牵起来从头没敢说个不字老老实实让拉着。

大人带孩子的方式拉手都是牵小狗一样他却说“这样像普通人。”

街上很多普通犹太青年也都是手牵手的很亲密随和。极端的教徒才会笼罩在黑衣里匆匆而过。阳光已经暖起来午后有一丝微风新城和老城的感觉截然不同。

美丽的公园花园、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和百货大厦、优雅的大学博物馆、洁净的医院、悠闲的露天咖啡吧路人偶尔也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友善的笑笑。感觉像是回到了特拉维夫放松起来那个方舟已经忘了。

裹在白色的短呢大衣里铺在领边的绒毛上一直追随着身边的黑色大衣。不穿高跟鞋原来只到他肩头死孔融步子那么大害她在街上一蹦一跳的。

外交官和小翻译不不不是臭孔融和外交新星。

可外人怎么看来都是亲密登对的一双。女孩看着路边风景男人牢牢牵着不时停下来说些什么然后继续往前走。

“第三次中东战争只用了六天以色列就从约旦手里把耶路撒冷抢了回来圆了两千多年的梦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圣殿山。六十年代能让埃及约旦和叙利亚的的空军瘫痪仅损失不足千人还占领了加沙和西奈半岛约旦河西岸、旧城和戈兰高地靠的就是先进的武器。”

小瓷猫与肌肤相接处埋在袖口有他的温度。正注意远处的武装士兵盘问阿拉伯打扮的人他讲得以色列历史听了多一半在路口停下来都没注意鼻子差点撞到背上。

“不许走神好好听记着路。”腕上的力量不觉放轻滑到手背上慢慢拢住。

有小电流经过手心像是被烫到了拨浪鼓似的四处张望终于停下来视线凝回他脸上不敢心不在焉了。

都是拉着牵小狗和这样被握着怎么差这么多呢?!孔融竟然电她!

“那之后以军的军事力量一直不容忽视所以我们才会不放弃。”声音不大但是只有彼此能懂的中文点到即止。灯绿了一起到了对面停在一座旧式的建筑前。也是以色列盛产的那种淡米色的大理石门隔着栅栏能看见幽深的甬道。

“耶路撒冷现在有以色列区、巴勒斯坦区、圣殿山、老城及巴勒斯坦与犹太人相邻五个地区知道这是哪吗?”

自然是摇摇头跟了他一路不知所谓熟悉地形到底要了解什么样的环境。

“这就是希伯来大学另一个校区属于吉瓦特拉姆区。”

“刚刚不是已经去过希伯来大学了吗?”大学门口巡逻的守卫个个都有枪他说过校园戒备森严就是要保护上万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

“除斯科普司山主校区外我们住的旁边是雷霍伏特校区还有另一个英科雷姆校区。B1uma就在其中一个校区读东亚系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嗯?”怎么一下提到B1uma。

在校门口停下看着熟悉的希伯来文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又想到了哭墙广场有疑问又没头绪看着门口查岗的门卫皱了皱眉头。

“要认识她就要从这里。”手突然被松开好像牵扯引路的绳子断了。

他突然从身边退了两步以为要逃走撇下她不管下意识想抱着他的胳膊。

手被拦在空中胳膊也没抱到。

只是调转身换到她另一侧接住没有小瓷猫的手凉凉的手背、掌心顺着纤细的指轻轻用力温热交握淡漠了一个下午终于笑了笑。

“走吧回去了。”

回去了好好做他给的功课晚饭后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各自在灯下认真研究起希伯来大学。

建校也有很多年历史了是国际知名的学府现在整个耶路撒冷分布着好几个校区。看着山上主校区的图片不禁感慨竟然会有那么多人不怕死每年来到这里学习。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外交学院吗?

偷偷抬头他好像在写东西能听见笔游走在纸页上的沙沙声。

看着灯下的侧影又想起下午的事来了脸孔热。烦人今天脸老是热的。

拉着手走回来算是完成了任务。进门时反而是自己先甩开快步跑进院子撞上samir还被问到脸怎么红了。听到他上楼的声音赶紧支吾过去。

哪有红怎么会红!Itzhak在楼道里冷冷哼了下走过去带着samir下楼了。

逃难一样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照照是有些不太自然哪不对劲似的。回来的路上一直那么拉着十指绞缠的执行任务也太投入了!

他站在路边买咖啡才松开了一小会儿。接过杯子放进她空着的手里。暖热的杯子让微凉的手指舒服起来。

刚要试试味道一只手又被抓回去。他举着自己的杯子堂而皇之拉起她继续往前走。

这么看来是不是更像普通——情侣了?!一人一杯咖啡手拉手的逛街。

不能想了该烧了。用凉水拍拍脸手链上的小铃铛响了。

有敲门声跑过去开一看是他站在门口退了一步。他并不进门身上还是那件黑大衣敞着衣襟脸上一点不严肃手里拿着个本子。

“好好做功课做完了这个给你。”

什么啊?定睛一看小说!男女主人公在封面上深情对视还是嘴对嘴那样。情态很暧昧题目很嚣张!

轰!

就是刚刚不红现在脸肯定也变猴子臀部了。

死又又挑封面不会低调一些!还有他故意吧!低着头也不去看书含糊的答了一句什么把门关上了。

那个在耶路撒冷谈话的孔融不一样了出了耶路撒冷他就变身。进去严肃的像孔子一样还为了什么方舟了脾气。可出来一放风又成了送梨的孔融。只是不像以前那么和善老带着点作弄的意味。

对门的房间开了能听见声音自己都没现贴在门上在偷听什么。楼道很安静换了便装躺回床上和手机上的小猫咪诉了下苦讲讲下午的事她还是只会傻笑不中用的蠢样子!又不敢给又又打电话就把前前后后的事都连起来思考一下。

现在不知道该想什么了是工作……还是他!

吃饭的时候一直有点别扭好在身边坐的是samir不时给夹个菜还说笑两句。安息日前饭店的生意也冷清只剩下几个人在角落一边交谈一边用餐。

自己也没做亏心事干吗不敢看人啊。知道他就坐在对面这顿饭一直埋头一口肉都没吃到!

鼓着勇气举着小红筷子抬头去找肉肉正好和他的黑筷子碰到一起。

刺啦啦电流绝对是电流!和下午一样只是安培更强劲了。木头不是不导电吗难道有磁场?

谁先收了筷子倒不记得反正一顿饭下来一口肉没吃不说后来连菜都没夹就怕会导电的筷子再出状况闷闷的一大碗白饭很不爽快没吃饱!

晚饭后按时到了耶路撒冷推开门两盏灯都亮着显然是特意给她准备的。她的桌边还摆着一小块蛋糕旁边的杯子里热气腾腾的是糖水吗?

不是是茶味道并不很苦中和了蛋糕的甜腻……他抬头了不好赶紧躲开眼睛手上的笔也动起来。他留了好多功课吃饱喝足以后就吩咐她赶紧做。蛋糕令人食指大动眼前的功课可不是!

自从学了希伯来文从来没在考虑过自己的中文如何古文差又怎样不妨碍希语好啊。可现在不行了对着材料眉头拧着。隔行如隔山讲中文!一个小时了用希伯来语把课文翻译了两遍。

头上笼了黑影子他俯身了吗怎么能听见呼吸声?

脖子僵着笔下不知写了什么反正没敢停。他在桌边站着看了一会儿似乎还满意没说话就退开了。

呼!听见开门声抬头环顾就剩自己了。

停下笔起身伸了伸懒腰。她是翻译又不是老师而且研究这个和B1uma有关系吗?

不想了老虎不在需要休息一下自然而言想到了那本小说。

离开位子往他的桌子走。又又那死丫头那一箱子到底都寄了什么书快把自己的脸丢尽了。但是真想看啊!

他的灯下摊着好多文件桌上有些凌乱希语、阿语、英文和中文的材料交织在一起。果然他的希语、阿语都很好。虽然以前部里已有很多双语翻译甚至听说很多外交官专精多门语言但是能精通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并不容易。

这两种语言有很多相通之处又截然不同。像是两个民族的文化交织之中实则充满敌意。他的阿语不敢评判至少希语真的不错买咖啡的时候老板还多看了他们几眼呢!

迟疑了一下心里的馋虫禁不起考验开始在他桌上寻找刚刚那本小说。名字印在脑子里还有封面的暧昧眼神。越想越心急!

都好多天没看小说了最后一眼是在飞机上就差大结局了被他没收扔掉了。想起来恨得牙痒痒下午还拉她手职场骚扰她!

翻翻这看看那怎么都没有。翻找动作也大起来。

不好一沓子材料碰掉了散了一地赶紧蹲下身捡。按着页数放在一起刚拿起又有东西掉下来。

咝!嗯?

是几张照片!

把文件放回去拿起照片仔细端详。

一张是哭墙边的B1uma一身黑色面容上无法掩饰的悲伤。那天看的并不真切现在反而觉得不仅悲伤也很绝望。一个不大的女孩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为了哥哥吗?还是未婚夫?

如果亲人去世一定会悲痛欲绝的突然想到爸爸和弟弟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下一张是她父亲怎么看都是慈眉善目像老庄一样。只是感觉更平和不想老爸有那种飘逸的文人气质。老师和朋友都说过信仰会改变一个人的面容但无论怎么看也无法把这张脸和武器制造联系起来。

他走在地下墓道一样的走廊里不知在想什么。背景里还有很多垂祈祷的信众光线很暗模糊成一片。地下教堂也在老城里还从没去过。

嗯?

下一张不是大使馆吗?

虽然年代比现在久些但还是一眼辨出了熟悉的大楼熟悉的红旗。在那里生活的日子每天就从这扇大门进入那里是属于自己国家的花园里种的也是祖国带来的小花草。

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在记忆里密密搜索了一番是了飞机上孔融掩盖的那张照片应该就是这个了!当时他看了并不开心可照片里的他却很快乐。

一整排年轻人站在楼前朝气蓬勃的迎着中东特有的艳阳笑逐颜开。各个都很阳光精神带着自豪和荣耀。

一眼就看到了他在后排一身墨绿的夏装头比现在还要短略显年轻一些倒不如现在的沉稳内敛。那样的笑容从来没见过毫无芥蒂、畅快的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好多。

手指停在他脸上看了好一阵。孔融笑起来多好看啊可惜现在笑得太少了时不时锁着个大眉头。下午也只是惊鸿一瞥微微有个笑纹。

他身边是更年轻些的秦牧外交人员都该严肃正统虽然是正装在身可秦牧的笑老有点坏还不修边幅的把手搭在让肩上。

其他面孔都很陌生有些很生嫩有些沉稳自持。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为数不多几个女孩子都很含蓄。后排最靠边竟然看到了朝纲!

比他人略深的肤色眼神也深沉很多与印象里那个轻松的朝纲不一样。那时候他似乎比其他人都更紧张局促手不自然的背在身后。

不是给法国的图片社工作吗?为什么会在使馆的合照里?在苦难路的旅馆里他也匆匆来过就离开了!

带着疑问翻过照片。中央的位置端正的写着几个大字“新一届合影留念”。

自己也照过这样的照片作为传统使馆有新人到来都要照一张留念。不过这次轮换的人员并不多所以合影前排都是使馆领导。自己站在领事部的一边穿着正式的套装摆着公式化的笑容优雅端庄身边是翻译李大姐和其他老同志。

照片已经寄回国了特意放大过。爸妈看到该多光荣啊女儿和特命全权大使合影了站在使馆的五星红旗前庄家群儒里终于出了个女外交官!

大字下面字迹变得很娟秀注着名字从左到右按照片里的顺序。一个个看着他的名字还是最显眼笔画很少写出来却很漂亮。

孔融让梨的让越看越顺眼。

秦牧、朝纲的名字也找到了其他人名还很陌生没怎么听说过。使馆人员变化比较频繁估计都已经轮调回国了。

刚想放下又拿起来指着第一排的名字又走了一遍停在两个字前。

方舟!

他说过的那个方舟吗?

翻过照片按照对应的位置一个个找后排和朝纲隔了一个人的地方慢了下来。

是个女的!长长的头是个女的啊!

方舟是个女的?!

把照片夹到文件里又开始翻找自己的小说不大的桌面上里里外外都看遍了就是没有。也许心里有点小别扭也不是很专心后来索性放弃了坐在他的椅子上又把那张照片拿起来端详。

他那时生气了连烟灰缸都碰掉了。

方舟怎么是个女的呢?学阿语的女孩少之又少毕竟到阿拉伯国家工作女性受的限制太多很不方便。当年学校里大系小系学语言多是女孩的天下唯独阿语系男生特别多。到了部里中东部搞阿语翻译的都是叔叔级的人物。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会派了方舟照片里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如果是四年前先在她也不过比自己大几岁吧?

算了反正也失踪了。

把照片放回去刚想回位子走过桌后的书架无意抬眼现书架顶上的纸盒子侧面贴着快递标签是不是那个!

酒柜改的书架太高欠起脚也够不到跳着看了好几次无果而终。故意欺负人矮是吧!搬过他的椅子踩到上面扶着书架上层终于看真切了。

大使馆的地址笔记像又又。她的小说啊!

够着箱子一点点往边上挪还挺沉的又又那家伙一定没少寄。终于挪到书架边缘该抱起来才现太重了抱不住。赶紧用脑袋顶着不行控制不了平衡了。

哐陨石撞地球!

头晕目眩坐稳了身子还打晃。

盒子也散了一地的男女主人公果然是!

想起身去收拾屁股生疼。头好像也磕到了有个小锤子一直在后脑勺上敲一样。

赶紧拍了拍脸。

低头一看闯祸了!

散落的是书中间一个折成两半的相框玻璃碎了把一家四口四分五裂。二十年前的孔融正在玻璃碴后面瞪她!

“怎么回事!”

妈呀!真人来了!

坐在楼下正和阮家兄弟说话突然听见楼板上咣的一声。下意识起身三两步就上了二层。是不是出事了?

推开门就看见她跟个小动物似的爬坐起来揉着脑袋。可能是摔傻了在那足足坐了好几分钟才回神。

书散了一地书架上和父母的合影也碎了。她敲着额头想去收拾一只手又不甚雅观的盖在臀上哼哼了两声嘴里嘟囔着。

“咝非非不疼非非不疼!咝……”

“怎么回事!”

一吼瞧着屁股的人不动了僵在那里。

他当然清楚怎么回事本想训她走过去看她不抬头更来气了。好好给的功课不做她在这竟敢沸反盈天!不过下楼十几分钟她就造反了。扫了眼桌上的文件显然也被动过了。

拉起耷拉的胳膊张口就要批。早晨刚刚写了两份检查看来还不够就不能对她手软不能有一点恻隐之心!拽了拽她还呆呆坐着蹲下去看她的脸猛然间自己也是一愣。

明显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状况好像是吓着了也许只是懵了。终于抬起脸眼睛黑亮的盯着他直看了好一会儿手扫到地上的小说赶紧缩回来又垂下了头。

话没出口就见血珠从额角白皙的皮肤上冒出来突兀如洪水猛兽沿着面颊滑了下来细长的血痕破坏了脸上原本可爱的神情心里一紧。

也不觉得疼就觉得挨骂是跑不了了砸了他的全家福肯定惨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想起了方舟是女的再看他黑的脸色比早晨训斥时还凶心沉到海底这下要遣返回国了。

一天三进宫!

这么担忧着觉得脸上热热的伸手想摸摸怎么了被他抓了个正着。

有那么生气吗?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手上过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竟然脸颊边也被大手碰来碰去的之后高高托起就着灯光直勾勾的看她。

参赞要惩罚随员了停在下巴上的手指真用力!想叫又没脸叫不敢正眼看他闭上眼睛显得太矫情索性盯着他的喉结起怔再不敢往上移半分。

孔融不让梨孔融不让梨这世上早没有那样的好人眼前的孔融要打人骂人了!

安静的这几秒混乱在其次他营造的低气压级恐怖大气也不敢出。

“不许动!”低沉的命令遂然被放开他转身出去了和来一样的突然。

长长呼口气看了眼门的方向是不是找家伙去了?低头想赶紧把书捡起来长了二十四年从没这么丢过脸。又又害死人了干吗箱子弄得这么沉!再看那些放电的封皮自己对自己无奈了。

推开散架的镜框先把那张合影拾起来碎玻璃差点扎到手。拍掉上面的残渣吹了吹没受什么破损。幸福的四口之家恢复如初该死的小孔融还在照片里瞪人。

那就是传说里的哥哥吗?很帅!和爸爸妈妈站在一起里约热内卢的基督圣像作背景真圆满。当然他的眼神非常不好对着镜头挑衅一样。有些孩子从小就看出忤逆他就是和死荀墨一个德行!

书藏那么高干吗就他孔融个子高害她摔。还有……咦?淡蓝的天幕上怎么慢慢晕开了个小血点儿?

伸手一抹一手都是红自己吓了一跳。把哪个零件摔坏了?怎么流血了!是不是破相了!

赶紧撑着桌沿站起来把照片放回桌上。可脑袋里的小鼓敲得更响了抱着头甩了甩疼呀!终于觉得疼了而且特别疼!活动活动手脚都还完好就是头疼得厉害。

妈呀!和尚在脑袋里念经了敲锣打鼓的!

皱着眉头看着散了一地的小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桌上的希语阿语文件都在摇摆灯光重影了孔融的全家福都成光圈了怎么越来越亮?

不好!脚下软必须扶着桌子站稳下一刻又被抓住了。歹命啊那么用力疼死人了!在他胸口拍拍硬硬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就见识什么叫“怒”了。

脸色冷峻眉头皱着棱角再分明都绷得死紧一副要扁人的架势。不行!她正疼呢现在不能挨骂不能体罚就算处理也要等她状态恢复了再定夺。

拿着药箱进门就看见她抹了一脸血撑在桌子边打晃本来不大的伤口被她这么一祸害看起来格外吓人。半张小脸都是杂乱的血手印。就剩下漆黑的眸子四处乱转。

自知闯祸了有些胆怯不敢抬头看他。可手还不老实在他胸上拍了好几下才抓住不放。

“不许动!”

逮住还在乱晃的身子可她不听话又故意往后退。这回可真的生气了放下药箱抱起来直接把人按倒在旁边的沙上。

抓住不老实的手压着逼近到耳边让她气得呼吸都是乱的。

“给我再动一下试试!”

疼得哼唧了一小声感觉大势已去为时已晚人便躺到了沙上刚要翻身劈头盖脸的狮吼就响了。

“你再动!”

本来胆子就不大他一回来就耸了。老老实实的躺回去规规矩矩绷直了身子。

没声音了。过一会儿眼前有黑影下意识举起手挡他敢打人!告诉大使去!小铃铛响个不停盖在脸上的手还是被拉开了一股冰凉随后贴住了额头。

啊……真舒服!

满意的都想叹气偷偷从眼缝里往外看只有胳膊的阴影不知道在眼前忙什么。那股冰凉游走在脸上很轻柔小心。

还是木头人那般躺着可身上慢慢放松下来。心里有点小怯喜孔融给她疗伤呢第二天顶着个大肿包下楼秦牧正站在楼梯口好像等了很久似的手里抓着馕边嚼边笑:“呵哪来的蚊子啊!”

他身后站着雅丽也转过头笑。应该说饭桌上所有人都在看她都笑。估计受伤的原因早已昭告天下了。

闷头吃早饭他在对面坐着什么也不说饭后交待了事情就走了。逃回房间一头扎在文章里午饭都没下楼吃把该写的检查给磨蹭完了。

想起来就可恨昨晚他在额头贴创可贴用了好大力气弄得她特疼。之后把她扶起来以为会是安慰结果还是训了一大顿。

从组织纪律到工作态度、方式方法足足听了半个小时差点睡着。挨完了骂他还不放过俯身胳膊一揽扛麻包一样把她弄上了三楼。要挣扎又不敢只能挂在肩上看着楼梯一格格消失。

被放到床上被子闷头盖过来躲在里面推测他下一步要干吗结果什么也没干。

“赶紧睡觉头不舒服一定告诉我。”

语气平和了些半天不说话。从被子里探出头才现房门已经阖上留了盏小灯。

忍着还在胀的额头躺回去怎么也睡不着。参赞代表一国形象温文有礼他怎么这样啊!说凶吧也有文质彬彬的时候说慈善吧训人的时候又比谁都严厉。

咬着被角悔恨至极。那箱该死的小说以后再不看了!

着毒誓睡着的顶着肿包醒过来在镜前还上了淡妆依然没盖过去。趴在新写好的检查上叹了口气。

坏就坏在这个“非”字啊刚来几天就挂彩了!以后怎么办!

唉!

“她吃午饭没?”一进门就问天放一愣。

再过几小时安息日就要开始了街上的店铺已经6续关门饭店外也挂上了牌子走回来的一路都在想她额头的伤口。

昨晚把她送回房间自己收拾一堆烂摊子明放跟进来递上一支烟。

“不好带吧?!”靠在桌边拿起她翻译的文章看了眼。

把乱七八糟的小说堆在箱子里放回到书柜顶合影上的血渍抹掉了地上的玻璃渣还堆着“她很好就是孩子气重但适合接近B1uma和她作朋友。”

“要她接近B1uma有什么意义?她从来不参与她父亲的生意。”明放和哥哥一直最反对这样的选择安全局那么多优秀的人不用非要招来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我有我的道理她最合适。”不想过多解释把桌上的资料分类整理好和掉出的照片一起放回到抽屉里锁上。“你们有跌打药吗?好像磕到头了估计……”

“让不觉得谈她太多了吗?”唐突的打断明放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让也了解不是一天两天“当着别人不方便说那天你抱着她上楼今天带着她出去晚上又特意给她准备吃的。这里毕竟是代办处会有外人。”

“条例我背得很清楚!”冷冷的接过他的话靠回椅子上四年甚至更久前对那些条条框框已经烂熟于胸。“我要了她所以要保护她!”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明放出去了屋里依然狼藉独自在灯下无心工作。摔倒时傻傻的躺在沙上处理伤口很局促趴到怀里上楼的一路又格外听话。毕竟还是孩子凶一点会怕松一点就出状况。

可无论如何她都是优秀的甚至是最优秀的。不造作不虚伪想着下午在希伯来大学扑过来抓他胳膊的样子嘴角禁不住弯了。

只有这样单纯爽朗的庄非才能消融B1uma心里的芥蒂。即使雅丽那样训练有素的老人也不一定能做到。但是她能一定能!

虽然还没长大但是这里会磨炼她。她还不懂信仰不需要赋予需要慢慢体会。当然他必须保护她拿本书都能受伤就更要跟紧保护她。

离开屋子时从她桌边拿走了翻译的课文。他不气她的方式毕竟没有做过老师还需要时间。但以她的天资很快就会找到感觉他相信她。

“她还没吃午饭一直在房里呢。”明放从后厨出来从让手里接过一袋子蔬菜“你要带她出去就赶紧日落公车就停运了明晚才会恢复。”

“对安息日最好还是不要外出大家都在这里比较安全。”天放在柜台里打着计算器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让。

一个参赞那么多工作忙却跑去市买东西。他手里另一个袋子并没交给明放直接提着往楼上走。本想叫住看了明放的眼色打消了主意由他去吧。

兄弟两个回到柜台结了帐目准备关张弄晚餐。安息日到来前的最后一顿饭应该丰盛一些。大家在日落前都回来热闹一下。可惜因为工作总难有个团聚的日子。

“让是不是看上她了?”

“我觉得是他不承认谁知道呢。不过让有分寸也许只是为了工作吧。”点上烟看着哥哥在柜里找东西。“大学的事弄得怎样了?”

“快了争取赶在下个安息日前。牧回来吗?我准备晚饭。”

“和雅丽出去西岸了估计得明晚。早上他还说那庄非是个麻烦!”

“他喜欢他愿意你有什么办法……”

刚要说下去楼梯上有声音。让下来了后面跟着那女孩走路还有点摇晃。

“走了。”低声交待回身去扶她。

没人吱声。

扶好了拉起她的手牢牢牵住。

兄弟俩在柜台目送他们出门那个庄非别扭了一下回头可怜兮兮看了一眼乖乖跟出去了。

天色很好阳光暖人。中东的冬日也像初春大衣的扣子少扣了两颗手套没戴。路人比昨日少了很多太阳落山前就是安息日犹太商店已经关门公车站上也不见什么乘客。

手拉手走出来头虽然还有点疼但是好多了。刚刚在饭店吃了他买的零食所以跟出门的时候格外老实吃人的嘴短啊!

没想到他会买吃的给自己平时看起来严厉可单独相处久了觉得他有亲切细腻的一面。上药脸孔板得再严动作也是轻柔的。

他话不多昨日的气焰好像也下去了还是同样的路线只是走得快些。路上给她买了一杯热饮暖着手。

从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不应该说从飞机上就觉得他是个心细的人。路上再多新奇也没心思看一直偷偷观察他的侧脸。线条有点硬不像秦牧那么随和。

“我不带你能记住这条路吗?”手上用力她被拉的一震。

“呃……能吧。”毕竟是第二次走很多路口印象模糊。

“没事下周天天走就熟悉了之后就要自己走了。”握紧她的手注意力却在四周。大学门口还有一段路街上有些学生情侣各样的面孔也有几个青年围着阿拉伯头巾。

“春节之后就是犹太普弥节狂欢的时候街上会比较乱自己要小心。”看着她低头认真听过了路口转了个方向。“每个安息日都要留在饭店里以后独自外出也要告诉我必要的时候天放会接你。无论做什么安全第一。昨晚那样的事以后不许再犯!”

他一说额头就疼了。交待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好像以后不管她似的比写检查的感觉还难过。

“参赞我要去大学工作了吗?”她问的很认真甚至停下来不肯走了。

想着刚刚换药时龇牙咧嘴的喊疼给了零食就乖了让她去大学工作太不实际。在身边站定放开捂暖的手拍拍她的头。

“你要去上学!”

“嗯?”

“你要去东亚系学习手续下周就办好。不久就能认识B1uma了。”

“不是不知道她在哪个校区吗?”

“你会找到答案的。”

“那……我学什么?”

“日语!”

“我不喜欢日语我讨厌日本和日本人!”

“没办法东亚系只有两个专业中文和日文总不能让你学中文吧!”

“能学别的吗?”

“不能!”

“那能去作助教或打杂吗?我不学日语!”

“不学也得学这是工作!”

“我讨厌日本!”

“我知道。”那样爱憎分明的脑瓜喜好都挂在脸上。“记得吗面试时你说过存在有理那个国家那种语言存在也是有道理的。学了不妨碍你讨厌他们。必须学一定要学!”

没话了他下了命令就是最后决定低着头踢路上的小石子嘴噘得能挂灯笼。他再要拉着手往前走怎么也不给背在身后不言不语的。

那天就这样一直闷着回到饭店。晚饭时一桌子菜没心思扒拉了两口就上楼了。因为安息日不能熄灯就把枕头盖在头上装睡。

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床上鼓成一团她生气了谁都看得出来。samir晚饭叫了那么多声Zusa她也不理。学日语真的这么痛苦吗?

放下一本小说拍拍被子里团成一球的身子没说话就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才见着她明显熬夜看书了看起来疲倦。脸上虽然还有不开心但是吃饭香了。安息日结束后自己走到小院子里看星星蹲在花池子旁边仰着小脸。

“Zusa干吗不理我啊!”samir跟到院子里走到花池旁边看着庄非。

“没有就是头有点疼。”随便找了个借口脑子里还在想上学的事。昨晚从枕头里爬出来看见他放在床头的小说本来开心了一下可看了一会儿很快又放下了。

想到很快要开始的任务对自己一点信心没有。趁着没人从办公室把那些文章拿回来研究了整整一夜。

开始以为他要她去教中文显然是过高估计了情形。如果自己也是去学习为什么又要准备这些呢?

他什么也说得不明不白想到被安排学日语就头疼。那天摔傻了反而好遣送回国算了。

“好点吗?我看看。”samir走过来就着月光拨开庄非头上的碎额角的创可贴揭下来还有一道挺长的血痕虽然结痂了当初一定没少流血。

“没事不很疼。”

“在办公室怎么就砸到你了呢他太不小心了。”有些同情的看着伤口帮她贴好创可贴。“平时让挺小心的。”

没有搭话任samir看完伤口。原来他没告诉大家真实情况还算有良心!

两个人一起站起来看着天。远处灯光点点毕竟是新城的样子看不到那些古代遗存。出去两次了他没带她去任何名胜只是温习一条路嘱咐注意安全的话。

整整一天饭店关门很冷清。这的人都有点不平常只有samir总是友好的笑笑关心一下。Itzhak冷淡很多常常看见了也一言不。牧和雅丽似乎格外忙总是外出晚饭时才匆匆回来。

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四十多岁依然单身的阮家兄弟眼前的阿拉伯女孩。表面上太平的小饭店一定藏了好多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孔融从来没提过只说这是最信得过、最安全的地方。

“你来耶路撒冷多久了?”望着星空突然想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吧。

“够久了。”samir笑笑从她身边走开。

楼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让来了……听着走近的脚步故意把身子转开。学日语的事情是定了她的情绪还没扭正过来。来了之后就没完没了受他指使也不给个正当说法就算是领导也不能这样。

手机不让使怒气不敢跺脚外交新星快陨落了。

“Itzhak也去他去日语系为了保护你。”看来还带着小脾气只好告诉她实情。

终于转过来了还是不高兴休息不好眼睛都没有神。对视良久也不说话撇撇嘴就要往楼里走。

唉哪个随员敢给参赞脸色看!这么多年过来了她还是第一个!算是重写外交人员手册的壮举了!看在任务的份上只好纵容她。跟上去看着一甩一甩的胳膊还是带着情绪。

自从听了学日语的安排她心里就不痛快再不说清楚工作不好开展。更重要不能任她这么走了脑袋上还有伤口。

“我也去到中文系!”几乎是喊给她听的。

没两步终于停下来回头不相信的看着他。是幻听吗?他去干吗!昨天还说以后要自己记着路他不带她了的话呢。

看着一步步上前的人夜色里觉得更迷惑了难不成他抛下领事部的工作也去保护她吗?

“我去学日语就能认识B1uma吗?要是找不到她怎么办?日语学不好怎么办?我也没经验要是被现是使馆的人怎么办?还有我也……”

所有的话瞬间消失在他胸口突兀的如同开始心里有些慌乱身上都僵着可又那么真实。稳健的心跳声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像是回到了哭墙广场包容的怀抱让人觉得安全温暖。即使要面对的是冰冷的枪林弹雨他在就觉得不害怕。

不自觉抓着他的外套背后有紧拥的大手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安。这个拥抱也是工作吗?公然在院子里搂抱被大家看见怎么办?可顾不得那么多自己也不愿放手。

想抬头感觉腰上的手臂更用力了不容她动弹。额头上被粗糙的胡子刮得很疼。只好把脸埋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用担心会很安全的!”微微擦过额角的伤口她被安置在最坚实的胸口两个人都沉默了。

牧没有走出小楼只是在门口点上一只烟紧闭的铁门外是慢慢热络起来的街道。安息日结束了新的工作又要开始。

Itzhak走到他身后一起看着外面院子里的两个人也点上了烟。

“你也去?刚刚听他安排的。”

“是。”

“你去也好比较保险。”

“他也去你不知道吗?”

听了只是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自在的笑意其实早该想到的。

“当初那个方舟真的死了吗?”Itzhak的声音蒙着一丝犹豫但还是问了。

回身看了眼柜台里的阮家兄弟牧拍拍Itzhak的肩膀“也许吧你应该去问朝纲。至少在让那她死了。现在只有Zusa。”

一时无语Itzhak还是看着门外的空场。

“方舟在的时候他也没这样过。这个Zusa不简单啊!”很多话不需言明牧最多只是旁观的笑笑。

让抬着头注视着楼口的人影微微示意两个小红点很快熄灭了。

怀里终于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信赖的靠在那。她还拉着衣角没有放开紧紧拉着他能感觉到。

缓缓的呼吸有上淡淡的香气春天就要来了。朦胧的星空普照这片多舛的土地其实永无真正的安息四年甚至更久都不会到来。

可为什么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停在这一刻。

那是什么?

收紧怀抱微微低头看着她额角的伤不忍放开了。

……上帝创造世界用了七天以色列的一切生活在安息日后恢复如初他们的也是。很早天放和明放会起来张罗生意samir和雅丽会在楼道里说话。

坐起身看着卡通表时间还不到七点。躺回去不久又要坐起来。床头放的小说一直没有看枕头边是他给的各种文件。早晨要在小花园跑三圈然后有samir准备的中式早点。

偶尔牧还是很不客气的在楼道里调侃Itzhak依然冷冰冰的不说话。饭也总是老样子很多禁忌口味清淡。除了除夕和初一为了过年大家特意聚了一下每顿饭都有人缺席总是忙碌但好在他一直都在。

看见桌上摆着那双黑筷子觉得很放心。有时甚至想把自己的红筷子摆到旁边但是饭桌的布局已经成了定式他是领导坐在中央她是小萝卜头坐在下手他的对面。

一楼角落这桌固定留给他们其他的不时有客人。平日晚餐时饭店会比较忙碌有时客人坐满他们就移到楼上。Itzhak他们去帮忙的话只剩两个人在办公室简单打法一顿饭菜。

他不许她去帮忙一次也没让她进过厨房只是不断拿出文件资料给她看。忙的时候在办公室吃的很仓促各自在各自的桌边谁也不说话。

那晚之后心里好像装了事情隐隐的思量着。因为日子很充实也没时间想清楚。

上午在办公室熟悉各种材料那些找来的文章是学校用的所以特别用心的一一学过甚至都背下来了。

下午应该说午饭后总是他们独处的时间他会带她出去。

似乎一个不变的约定他等在院子里抽一根烟直到她下楼。

看着那件白色的短呢大衣蹦蹦跳跳的在楼口出现。他会熄了烟蒂微微笑笑。

总有一只伸出的大手等着她一定迫不及待跑过去。

春天是真的到了大衣都快穿不住了。这里的四季和北京并不一样不会很冷也不会很热春天很长之后就是历时半年的旱季。

走在已经越来越熟悉的街道上每次都是在街口的外卖买一杯热饮。一起去了大屠杀纪念碑、以色列博物馆、十字架修道院、拉姆山犹太会堂、大卫王墓然后是旧城里有名的古迹。

不愧是圣城古迹弥足珍贵被保护的很好。以色列政府投入了很大的财力保护这座城市虽然战火纷乱让一切步履维艰但是犹太区还是很好的保存下来。相比之下巴勒斯坦区贫困破旧很多分庭抗衡就是这样。一个城市不可能成为两个国家的都争夺之下各自为政。

沿着那条苦难路走到圣殿山。瞻仰了阿克萨和圆顶清真寺之后停留在圣墓教堂站在废墟边静静的看着已经流走的岁月。

朝拜的信徒很多他一路牵着她怕走散了。离开老城的时候他们避开了哭墙广场也许那里的悲伤太多。

看着萨米尔长眠的地方庄非还是难以忘怀初来的那个下午耳边四面八方涌动的祈祷声。他步子很大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其实这样去哪都好。大脑也不用工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真希望就这样跟下去不要回到饭店不要回到现实。

坐在露天茶座他讲了《死海古卷》的故事穆罕默德升天的传说。关于这个城市的很多过去从他那里听来都不一样。有伤感、激切、迷茫也有一些心酸。听到入迷人也仿佛融化到故事里了。

喝着热茶看着阳光倾泻在他肩头暖暖的靠回椅子里就那样注视着。偶尔提起的公事总会答不上来她走神了最近常常这么走神吃的比以前少了睡得也不很好。总盼着下午快点来他在院子里等着她带她一起离开。

晚上一起在耶路撒冷办公的时候即使再专注也忍不住抬头看他。他总是很忙也许为了腾出下午的时间很多公事积压在晚上。不敢打扰就偷偷观察他。

托着腮看着案头那些文章又在想着白天的事。

下午他带她去了赫茨尔山那里有移到耶路撒冷的赫茨尔墓还有很多为建国献身的英烈。从特拉维夫出的路上他们讨论过。远远眺望着整个城市他的眼神很忧郁让人难过。

是在为以后的工作担忧吗?她一定会努力好好学日语尽量接近B1uma。可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不觉想到了照片里的方舟。他是在为她难过吗?四年前她是失踪了还是牺牲了?

这是个不好的念头所以很快让自己打住了。眼前要担忧的事情更重要。拉着他的手摇了摇终于收回视线对上她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今晚就是安息日后天去学校紧张吗?”

摇摇头然后又停下诚实的点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一定会尽力。“参赞你也去吗?”

“送你到门口但是不进去助教的审查结果还没拿到我让Itzhak去。”觉察到她的担忧回握住温热的小手“没事你看起来也是小丫头没人会觉得奇怪我已经安排好了。”

其实手边还有很多事情使馆也没有批下来这样的方案。但毕竟对她只身一人不放心即使Itzhak在还是决定自己也加入。牧的反对只当作一片好意毕竟代办处的大主意都是他一个人拿。

“我不是说这个是认识B1uma我该从哪开始呢?”

“东亚系在山上的主校区按常规她应该在那里但是因为离家远所以nahum不放心。吉瓦特拉姆校区是犹太区的中心最安全而且有东亚系的文学院所以你先去那里。”

“我是说如果看见她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做你自己就行了。”

“我自己?”

拉着她的手一起望着远处的城市。笼罩在一层薄雾里依稀能看到耀眼的金顶和大卫塔。“你本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去好好学日语不用刻意接近她先看看会不会遇到吧我和Itzhak都在不用担心。”

结束了谈话帅先踏上下山的石阶等着她踩稳了一步步跟上。天黑的很快回到市中心已经日落。安息日开始后没有公车家家闭着门户。她有些紧张更往他身边靠。两个人都走得很快看见饭店铁门的时候又慢了下来。

站在铁门前松开了手想推门进去才现锁上了。

敲在冰凉的铁板上声音并不大本想叫人的又觉得他站在身后这样做很傻。

“等等吧。”说完又拉过她靠在铁门外的墙上拿出了烟注视着街口。

天放来开门已经过了好久。

看见让熄了烟蒂从阴影里把庄非拉出来。进门一前一后直接上了楼晚饭也没吃。

明放走过来无奈的摇摇头。

第一声敲门都听见了本想去开又被哥哥制止。那两个人一言不靠在黑暗里似乎并不想回来。阴影里也许手还是握着的。

他们摸不透让在想什么但是都不好干涉毕竟他全权决定代办处的一切。晚上给办公室送了些吃的就都下楼了。

咚想得太出神把书掉到地上了趁他没抬头赶紧捡起来。

脑子里都是这些天的事书根本看不进去。不行!必须给又又打个电话转念一想还是写邮件吧通话都有监管连他的名字都不能说。

决定了这就用暗语给又又写信去起身还刻意轻手轻脚的出门后才咚咚往楼上跑。

听着上楼的足音之后是开门关门声一切很快归于平静。

放下笔看着她桌上没有关的那盏灯让陷入了沉思。

第一次上幼儿园没这么期待第一次上小学没这么紧张第一次上中学没这么……没有合适的形容词!

这些胡思乱想导致夜间多梦后果自然是起晚了。上学第一天的日语系新生庄非迟到了。

代办处一桌子密密麻麻的人给她壮行搞得很正式的样子。samir和雅丽头天晚上已经给她整体改装了。其实要去大学并不需要太紧张本来长得就还小。

为了任务顺利还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装扮。连顺直了二十四年的头也烫了小羊毛卷儿。起晚了没打理横横竖竖一头很是壮观。

带着睡过头的困意胡乱别了个小卡子穿着samir放在床头的牛仔裤和制服毛衣特意把手机放在背包里。昨晚他嘱咐过随时联系。

没时间了可下楼前还是紧张了一下装大学生像吗?

因为太故意一蹦一跳下楼的时候正在喝茶的明放呛了一大口水就连让也差点没认出她来。

samir和雅丽相视一笑眼里有成功的喜悦。

牧站在楼梯口还是不务正业的笑着咳嗽了一声“让不是送她去念大学吗?干吗打扮得未成年看着跟天放闺女似的这也装得太嫩了吧。”

不自在的停下步子中规中矩的走下楼梯临到底瞪了牧一眼。连清纯这样的好词都不知道装扮是一回事儿由内而外的自然气质是另一回!

走到大家中间现角落的Itzhak也不一样了。刮了胡子随意的背着个双肩背似乎等了很久一脸不耐烦“走不走看看几点了!”

一句话把大家点醒忙着就拥出门了好像真有些送孩子第一次上学的架势。

小院门口停着挎斗摩托Itzhak戴上头盔拍拍大腿samir跟着坐上去抱紧一脚油门俩人就没影了庄非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回头铁门已经关上了只剩下孔融站在那儿阳光就照在他身上。一身驼色衣衫显得持重老练再低头看看自己装嫩的结果。

不好!这样非常不好好像爸爸送她上学似的!

可他还没示意呢已经乖乖走过去在车边等着了。谁送也不如他送早说好了的心里其实挺高兴的不想表现出来要低调。

坐进车里等着他动车子低头玩着书包拉链。临睡时已经整理了好几次平时丢三落四的今天可万万不行代表国家学习日语责任重大啊。

“学生证带了吗?”

“带了!”

“介绍信呢?”

“带了!”

“课本……”

“带了带了!”

“手机?”

“带了!”

“我的电话呢?”

得意的笑僵在脸上对啊一起工作这些日子还不知道他电话呢昨天在耶路撒冷写在纸上因为欣赏他的笔迹太忘我今早忘在被窝里了。

“……”

因为第一天上学就不说她了动车子的时候前前后后重复了好几次盯着她在手机里存好。

开出了熟悉的街巷靠在窗边欣赏着街景他还嘱咐安全、自然、镇定之类的话听着让人困。最近因为他失眠已经成了常事所以没开出多远她就打起了小盹。

“庄……非……庄非……庄非!”

“嗯……”眯着眼看他今天很帅就是有点像家长不好只喜欢孔融哥哥不喜欢孔融叔叔。

“庄非!”

“恩!”一个小激灵醒了坐正身子。

“困了?”

“一点点。”

“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吗?”

“有点紧张失眠了。”小谎言但愿不会被现。

“没事儿马上就不困了。”他笑了笑板正方向盘一脚加重了油门!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大学门口外国没有家长送孩子上大学可没办法她的情况比较特殊。

扎在他肩上等着晕眩褪去头上的羊毛卷因奔驰的一路飞啊飞的松散凌乱小卡子也掉了挂在脑门上。

体验过当初朝纲的飞车这次更是险象环生。她是爸爸妈妈天地诸神都喊遍了抱到他的胳膊才安静下来。

悲愤欲绝赖了好久都不起来都快吐了。

抚摸着满头可爱的卷把荡来荡去的卡子摘下来。估计胳膊会被她抱出瘀伤真够用力的。生气了?应该不会只是害怕了。

低头看她把脸藏着也不说话那样依赖的抱着真像第一次上学不愿离开爸爸妈妈的小女孩有点不舍得叫她。

“起来吧该去了第一节课都开始了。”

三四秒之后才有了些微动静随着身子腕上的小铃铛一响一响的。悻悻的准备打车门还不忘交待一句“迟到不是我的错!”

拉住书包带下车的身子一滞差点载回他怀里。

“什么不用做只做自己就行了。”他相信她。

“我上学不迟到!”

“我知道给!”

手被抓着塞进小卡子又不马上放开暖了一小会儿。

这才注意忘了带手套了。

背后他的声音有些老谋深算的味道不禁回头。

“第一天就得迟到!”

是的东亚系全体大会上一个亚洲女孩迟迟进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头很乱还在整理衣服很年轻也很可爱。

……匪作战迟到了空警故意的整个东亚部队都知道了被长狠批。下任务的时候警车在等匪。

还有空警开车技术特好匪都晕车了。晚上战友帮忙做作业那小匪不留胡子很帅!

今天的cs战况快评论一下等你哈。

ps又又你知道谁是匪谁是空警吧?!

送。

接受。

卧室里非非睡了。

办公室里让笑了。

作好学生很难作一个任务在身的好学生就更难了。上课总是难专心心里老有事情。熟悉环境的同时总要考虑那个任务。

上学的日子因为是学习新的语言并不闲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她碰到了又该做和反应紧紧缠上去吗?

早晨自己步行上学晚上或午后偶尔坐一下公车。samir的笑脸总是不期而遇坐在Itzhak的摩托后紧紧抱着他的腰一瞬从身边掠过。就这样两个星期了。

没见过让更没见到神秘的B1uma。

有些焦虑图书馆、餐厅、宿舍没事就去走走。真希望他能出现点播一下。可最近似乎忙起来好多天甚至一面都没见到。

下午没课图书馆没目标索性去了服务中心。路过一层的邮局、洗衣店、银行下意识看了看失望的上了二楼。

咖啡厅和茶座旁边是三明治吧老板约旦人口味不错店后露台有三四张桌椅对着校园因为是外卖店比别处安静。

和老板伙计打了招呼要了一客三明治坐到了露台角落的沙上。打开笔记本给又又写了封邮件。

喝着特制的浓茶看着校园风景托腮呆。草坪绿了很多学生穿起夏装为数不多的阿拉伯学生依然围着头巾匆匆而过。孔融干吗去了什么时候才能来?铅笔在手上转啊转想不出下一步该做什么。

服务员收走了盘子给茶里续了水。视线抽回来打开日语课本艰难的看了两眼。荼毒心灵啊这样的学习。

柜台方向传来了歌声因为旋律熟悉也是自己最喜欢的跟着哼了起来有几句歌词记不清楚了。

“人已经去世了还喜欢她的歌吗?”女人的声音英文从一个角落传来人坐在一棵盆景后面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

被吓了一下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看着盆景后有动静黑色的裙摆飘逸绕过盆景走了出来。

“你也喜欢ofra?”

“她怎么会去世……”顺着衣裙移动视线落在她面容上一愣。黑色的忧郁悲伤年轻的脸上有出年龄的人生痕迹。

虽然在哭墙只看了几眼但照片里那张脸孔死死印在脑海里。绝对错不了B1uma那个失去兄长和未婚夫的女孩手里抱着一本圣经真真实实站到了自己面前。

“haza去年就去世了因为艾滋病很突然。”并没有征得同意她坐到了对面的沙上。

放开手里的日语课本有些紧张他叮嘱那么多次镇定自然可真见到本人还是难以装作心平气和。

“她……死了?”

B1uma闭上眼睛并不回答一手握着胸前的缀饰。轻轻的希伯来语像是一诗那是刚刚的歌已经模糊的歌词从她嘴里飘出来声音低沉而美丽。

山林的气息美酒般清爽钟声和松柏的芳香在风尘中弥荡沉睡的树丛和石垣还有那横亘的城墙把这孤独的城市送入梦乡我们坐在干涸的水井旁眼看着喧闹的市集渐渐空旷再没有人登上老城的圣殿山拜倒在神圣的哭墙旁风在石缝间吼叫得无比疯狂再没有人沿着杰里科的小道去观赏死海的波浪今天我为你幸福地歌唱时代也向你颁最高的奖赏你最卑微的诗人也比我伟大你最年幼的儿子都比我强壮你的名字在我的唇边上就像天使的吻一样我怎么能够忘记你呢耶路撒冷你这黄金之城是多么荣光黄金之城青铜之城耶路撒冷到处充满光芒我用我的琴声永远为你歌唱不知什么时候随着她一起背诵在悠长的末句中一起停下来。这样的诗即使没有音乐也包含了太多的回忆。看着露台外的广阔校园不敢直视她的面容。

“能记住《金黄耶路撒冷》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东方人。”

垂头望着她的黑色衣裙仍有些局促。“也记不清了还是为了考试才记住的不过背下来才觉得真的很美。”说实话觉得勇敢起来调回目光观察对面的女孩。

“是啊我一直希望《金黄的耶鲁撒冷》可以作国歌歌词里有太多辉煌的过去。”

“国歌不是《希望之歌》吗?”

“对是希望之歌。只要我们心中还藏着犹太人的灵魂;朝着东方的眼睛还注视着锡安山顶……”简短几句她诵读了《希望之歌》手里的圣经抱得很紧。

“这么听你的声音真像ofrahaza!”

似乎被她这样的话逗笑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可惜她不在了。几年前在特拉维夫我还听过她唱歌呢。”

“是吗?”像个追星的小女孩热烈的追问起来。

于是一问一答用希伯来语慢慢交流比想像亲近自然。她的声音低沉柔软讲到ofra的歌她的生活和最后的岁月。听的也很认真不时跟着叹气摇头。

“她不在了但是音乐永远留下来了不用太伤感我们已经习惯了。”

听她这么说反而难过了匆匆四十年的人生千年的耶路撒冷都有化不开的忧伤。“希望她还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啊。”

B1uma的微笑隐去慢慢起身黑衣胸前的缀饰轻轻摇摆不是一个十字架。

“很高兴认识我……该走了。”

不知该不该握手不舍这样的机会溜走“我也很高兴我是……Zusa……”

没有告别转身离开露台前B1uma低沉的声音传来“记住了!”

下午饭店里生意并不忙天放和明放正在一楼下棋就听见大门被粗鲁的撞开有个小疯子冲进来书包扔在桌上咚咚咚往二楼跑没一会儿又跑下来。

“天放……叔叔参赞在吗?”呼哧带喘的插着腰跑到桌边脸上带着急切的喜悦。

彼此对视了一眼天放指了指楼上。

“三楼。”明放有些不放心的起身上学两个星期了每天都踏实进出没见过她这样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谢!”不管不顾的往楼上跑步子特乱。路上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总是占线这么重大的消息等不及晚上跟着B1uma下楼就往饭店跑。

三楼他的房门虚掩着连敲门的礼貌都顾不上推门就进去。

正在电话里和大哥谈休假全家聚会的事门猛然开了看她满脸笑容的跑进来奔到身边比口型两只手挥来舞去又蹦又跳不知怎么了。

“哥晚上我再打给你有些事先挂了。”电话还没放好那丫头就冲过来好像逮到犯人的警官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参赞我见到B1uma了!服务中心……穿着黑裙子……她坐我对面……躲在盆景后面……”激动过头有些语无伦次让没听太明白扶着她到沙边坐下。

刚刚就听见咚咚的上楼声没想到是她。看她跑得太急脸蛋越爱越红汗孜孜的鼻尖小卷挡住了眼睛摇着脑袋没完没了的中文、英文希伯来文。

“慢慢说不着急。”疼爱的抚开额前的递上杯子让她喝口水。好些天没见了偶尔从牧和Itzhak那里听些消息。

看她抱着杯子咕咕噜噜的声音渴成这样。见她在旁边的喜悦甚至过B1uma的消息。

每天早晨她还没起床已经外出晚上回来她的房间已经熄灯。逾越节要到了使馆很多事情要照应本来说好去当助教也耽搁了不知道那样的承诺还能不能兑现。

放下杯子擦擦嘴一脸认真。“在服务中心的三明治吧看见她了约旦人开的那家有个露台我去吃饭她也在那儿。”

“说什么了吗?”

“当然!还聊天了呢!”马上起身回想着见面的情景绘声绘色地给他讲起来B1uma说过的每一句每个表情甚至是某个细小的动作。

坐在沙上欣赏着她的自说自话一会儿低沉萧索一会儿活泼开朗一个人两个角色完全投入到其中。任务第一次有了进展就这么激动如果真能拿到合约她会开心成什么样?

揣测着她的心里讲到《金黄的耶路撒冷》了她反而安静下去顿了顿才背诵起来带着伤感沉浸在词句之中。

停下时时光恍惚才现已经走回沙边面前的人不是B1uma而是他深沉如墨的眼神握着自己的手。

回过神觉得尴尬又不是演戏那么投入干什么。想退开他又不让不是第一次牵手了还是有奇怪的感觉。再者好多天不见面突然这样接近有些不好意思。

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他却起身更进了一步。

还没察觉人已经靠在熟悉的怀抱里。他轻轻拍着她的头把那些调皮的卷一一拨开露出白晰的额头。

抬头还要补充什么却被眼神震慑住僵在原地。孔融又放电了又又说过这是典型的……温热的呼吸盖在额头上又又说的话瞬间全蒸了。紧张到不行又不敢躲微微侧头想靠到肩上藏起来唇却执着的跟着滑落到耳际痒痒的又有点舒服。

脸孔烫肯定是跑得太急了心跳擂着小战鼓每早的三圈白跑了。

“还有吗?”像是故意捉弄那么轻软的传到耳里声音不像平时严厉认真混合着笑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有也忘光了!赶紧摇摇头扎在他肩上抱着胳膊。

“紧张吗?”

“嗯。”

“你做的很好。”

“嗯。”

“明天开始不要去那个地方下周的今天再去还坐在老地方。”

“为……什么?”

没回答只是松开怀抱拉着她一起下楼走到那间叫海法的房间轻轻打开。

已经来了好一阵却从来没有进来过。整架的书籍资料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图书资料馆。在特拉维夫资料室看过的很多文书这里也有整齐分类摆在架上。

他一直拉着她走到最里面的一排书架从顶层取下一个大纸箱。

“好好做作业不许总让Itzhak帮你!”

“我没……”想狡辩又逃不过他洞察的眼神噤声了。

“我有些公事耽误暂时去不了中文系会尽快去的。安心上课不用想别的。”把纸箱交到她手里像是托付一个十世单传的小婴儿。

“这里面……什么?”跟在他后面上到三楼好奇的追问了两三次。

“要你翻译的和平条约每天的功课尽快做完!”头也不回口气又严格了!

脸上刚刚还挂着笑一听马上苦下来撇着嘴站在自己房门口明显不高兴了。

“赶紧翻译着急要知道吗!”

看她不情愿的点头关门站在走廊里插着手终于浮现满意的笑。

几秒钟不可掩饰的欢呼雀跃从房里传来丁丁当当和他想要的一样只是又多了一样。

房门瞬间打开眼睛笑得像两弯小月亮很甜很稚气的满足写在脸上。抱着心爱的cd想冲到他房里却在真人面前刹不住车直接撞到怀里。

反应够快接个满怀。

唉本想说谢谢的已经投怀送抱了那就不谢了!

分开之后各自回房可心里藏了事情。他泰然自若她则不然。

那晚一直在笑也不知道傻笑了多久还是samir饭后忍不住追问才觉得该收敛了。早早回到屋里说是复习日语其实是去听netbsp;各式各样的中东音乐比自己涉猎的还要广泛。而ofrahaza的自然最全从七十年代的专辑一直到去世后行的纪念特辑都有。

趴着一张张翻看一床唱片想着他听音乐忙碌的背影面上又要泛桃花了。外交人员守则上写的话全白背了。

他懂的真多不仅有外交政治更有音乐艺术。想到一起出行时他讲过的典故、历史顿时崇拜的五体投地。

那晚有很好的梦梦里的孔融不但给了个很甜很大的梨还给了个温暖的拥抱令人无地自容面红耳赤的那种拥抱。

因为这些给又又的每日战报都停了下来。汇报这些怎么写成netbsp;第二天回到学校总在想三明治吧的事。他说不让去并不像是命令也许只是担心所以忍不住还是去了希望能尽快结识B1uma哪怕现些有用的信息也是好的。

下午的课都没上抱着书边听mp3边等着她出现。可惜等了一个下午什么也没等来。第二天第三天后来的一个星期天天这样等都是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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