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一巴掌

年三十, 远在杭城曲水县的许家村里,李荞荞正在听着继母牛大花冷嘲热讽地道:“我看你和许小华,以前俩个人好成一个人一样, 怎么, 这回人家飞回金窝当凤凰去了,也没把你一起带着去吗?”

边说边瞄着继女的神情。

李荞荞端着碗, 望着碗里的红薯杂粮饭,有些木讷地道:“妈,那是小华的亲爸妈, 又不是我的。”

牛大花立即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 冷哼了一声道:“咋地?嫌弃我和你爸对你不好, 想着自己也是被捡回来的就好了?”冷淡地看了一眼这个继女,又接着道:“你可想得美吧!咱家就这条件,你弟弟妹妹都饥一餐饱一餐的, 我和你爸可没那好心眼子给人家养娃。”

就是这个继女,她也是不想养的,要不是左右叔伯邻居看着,她早想把这个拖油瓶给扔到山上去。

别说养别人家的孩子了。

李荞荞忙道:“妈, 我不是这个意思。”捏着筷子的手却不由紧了紧。

牛大花见她尚算乖巧,这才换了话题道:“呐, 我都听说了, 你们这劳动大学, 每个月还发三块钱给你们当生活费用,你这回回来, 身上想必还攒了些钱吧?给你弟弟妹妹发个压岁钱吧!”

李荞荞立即放下了碗,从怀里拿出两张一毛的纸币来,“妈, 我给弟弟妹妹准备的。”

牛大花抬眼看了一下,见只有两毛钱,正皱着眉要骂人,就听李荞荞道:“妈,我给你和爸也准备了。”说着,递了两张一块的纸币过去。她知道,回来肯定有这么一茬,早就准备好了,没想到牛大花能忍到年三十才发作。

牛大花把钱揣在了腰里,仍有些不乐意地道:“四个月呢,你就攒了两块钱?”

“妈,我们那边牙膏、牙刷、卫生纸都要自己买,所以剩的不多,等开学了,我再努力多攒一点。”

牛大花还要再说,一旁的李永福到底开口了,“行了,安生吃顿饭吧!”

桌子上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闷茄子,一份油渣炒白菜,一盘子烀土豆和一碟子腌萝卜。李永福给俩个小些的孩子各夹了一块红烧肉,准备夹第三块给长女的时候,忽然听到婆娘咳了一声,立刻就把筷子头一转,色泽匀亮的红烧肉掉到了牛大花的碗里。

李荞荞没有抬头,默默夹了一筷子腌萝卜,就着红薯杂粮饭吃。

等一家人吃完了,李荞荞主动把碗筷洗了,才回到和妹妹的房间里,妹妹春妮往里面挪了挪,有些不乐意地道:“姐,许家空着呢,你咋不去许家住?”

李荞荞淡淡地道:“她家没人,我一个人咋去住?再说,小华又没给我许家的钥匙。”

春妮有些不信地道:“怎么可能,你和小华姐关系那么好,她咋会不给你钥匙,要是妈再把你赶出去,你晚上住哪?”

李荞荞望着窗外的积雪,轻声道:“那就冻死呗!”其实小华早就和她说了,让她去许家住。可是现在许家一个人都没有,她要是开了许家的门,牛大花肯定跟着进去拿东拿西的。

寒假学校里,不准学生留宿,不然她不会回这个家,她现在只盼着学校早点开学。

她正想着,就见妹妹忽然坐起身来,凑近了她道:“姐,你不会真就攒了两块二毛钱吧?一个月三块,四个月得有十二块钱呢,你至少能攒下一半才对。”

李荞荞抬头望着她的脸,微微笑道:“是,怎么会就两块二呢,悄悄和你说,我还有八毛钱呢,想着马上雪化了,给你和秋生买点桔子片吃,你要是告诉妈的话,回头吃不到可别怪我。

不得不说,这个妹妹有些了解她。她确实攒了一半,加上小华跟着妈妈走之前,给她留下的4块钱,她一共有十块五毛钱,但是为了能安生地过完这个暑假,她拿出了两块二哄牛大花,现在还有八块三毛钱。

春妮听到有糖果吃,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忙笑道:“姐,你真好,我不说不说。”边说,还边捂住了嘴巴,乖乖地躺到了床上去。

李荞荞也脱了鞋,挤到了被窝里。薄薄的一层棉被,并不是很暖和,所以她和春妮晚上都是穿着袄子睡觉。

她刚闭了眼睛,就听春妮拉了拉她胳膊道:“姐,你说小华姐的亲爸妈家,是不是很有钱啊?不然怎么能找到咱们曲水县来了?从京市到杭城,路费都得费不少呢!”

李荞荞“嗯”了一声,小华信里提了一两句,家里在京市有房子,她想,条件应该不差。

春妮叹道:“小华姐命真好,她一个丫头片子,家里人还费了这么多功夫来找她,要是我丢了,我妈怕是都不一定去找我……”

李荞荞轻声道:“即便她不会去找你,她也不会在下雪的天,把你赶出家门去。”小时候那一次,她被牛大花赶出去的时候,如果不是小华一家,她估计早就没命了。

春妮侧头问道:“姐,你和小华姐那么好,小华姐现在有钱了,难道没给你寄吗?”

李荞荞本来还有些冰冷的心,因她这个问题,忽然就暖和了起来,她想到小华说要攒钱给她买工作的事,笑道:“没有,我和她又不是亲姐妹,她怎么会给我钱呢?你想太多了。”

她的姐妹要攒钱给她买一份工作!

东屋里头,牛大花也正在和丈夫聊着许小华的事,“我说,永福,你信荞荞这丫头说的,许小华没给她钱吗?她以前的学费还是许家资助的,现在许小华有钱了,还能不想着她不成?”

李永福道:“算了,随她去吧,反正现在她由学校里养着,也不要我们养。”

牛大花不乐意地拍了一下丈夫的胸口,“你这话说的,她不是吃家里饭长大的,现在用不上家里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李永福道:“那你想怎么办?”

牛大花低声道:“实话和你说,前些时候史家嫂子上门来,和我说了一门亲事,就是隔壁钱家村村长家的儿子,彩礼愿意给一百五十块钱呢!”

李永福愣了一下,“一百五?”

牛大花笑着点头,“布料、糖果一个也不少,咱家铁锅不是坏了好久了吗?我还提要一个新的铁锅,钱家那边都答应了。”

李永福想了想,皱眉道:“可是钱村长家的那个儿子,是个傻蛋啊?荞荞要是真嫁了,这一辈子不是都没法出头了吗?再说,她这学校以后包分配工作的,一个月拿三十块钱,我这个老子就问她要十块钱,不多吧?一年也有一百二十块钱了。”

牛大花冷嗤道:“你算盘打得精,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才行,你看今天,我让她给春妮和冬麦发点压岁钱,她才拿了多少出来?就她那精打细算的性格,一个多月能用到2块钱?我是不信的。”

李永福还是有些犹疑,“这要真是把她嫁给了傻蛋,以后村里人不戳我脊梁骨吗?就一百多块钱,荞荞以后工作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能挣到了。”

牛大花低声道:“我看你才是个傻蛋,钱村长家可就这一个儿子,剩下的两个闺女还个顶个的嫁得好,一个镇上,一个县里头,钱家的家底,以后还不都是儿子的,就那五间砖瓦房,你想想得值个几千块钱吧?李荞荞就是去当工人,也得攒个一二十年才能攒的下来。”

李永福还是没有松口,“这事你先别应,回头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再说。”

牛大花轻笑了一声,“行,谁让那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呢,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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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许小华跟大家玩掷骰子、跳棋、五子棋和叶子牌等,闹到了十二点才有了困意,但是爸爸的精神头却仍旧足得很,最后还是妈妈勒令他回去睡觉,他才无奈地走了。

临走前还有些无奈地和小华、徐庆元道:“今天除夕,可不能惹小花花妈妈不高兴。”

秦羽好气又好笑地道:“你这话说得,像是个妻管严一样,明明我一年到头,都管不了你几天。”边说,心里还边泛苦,她知道丈夫胃不好,一是因为不定时吃饭,二就是熬夜多了的缘故,她总想着,他在家这些天,能好好休息休息。

夫妻俩到了屋里头,秦羽还劝道:“知道你想多陪陪孩子,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呢!不急于这一时的。”

许九思轻声道:“我是组织上随时通知,随时就要走的人,下一回回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秦羽也沉默了,半晌才道:“早点睡吧!你也要好好休息才是。我前两天都没问你,最近一年体检是什么时候?”

许九思摊被子的手,顿了一下,“半年前,指标都挺好的,就是胃还有些老毛病,不是什么大事。”

秦羽点点头,“那就好,现在孩子也找回来了,我们俩都得注意身体,以后才能长长久久地看顾这个孩子。”

提到女儿,许九思脸上不觉就带了点笑意,“小羽,小花花没回来之前,我想过很多次,她长大会是什么模样,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就该是长这个样子的。”说着,又有些哽咽地道:“我没想到,她被人家收养,在农村里长大,还能这样开朗活泼、善良勇敢。”

缓了一下又道:“我都觉得,是老天爷可怜我们,赏了一个坐前的小童子来给我们当女儿。”

秦羽微微红着眼,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背道:“别说傻话,什么小童子的,这就是我们的小花花。”

“嗯,我知道。”

“好了,咱们快点睡,明天新年,带小花花去拜年好不好?下午要是有空的话,咱们再去西四长街那边看看电影,小花花回来后,还没去看过电影呢!”

许九思吸了吸鼻子,应了声:“好!”

等灯关了,秦羽躺在床上,触手摸到丈夫的腰时,发现他瘦得连肋骨都是分明的,心里又惊又痛。把头埋在了丈夫的脖颈里,轻声道:“九思,你太瘦了些,这样下去,身体怎么熬得住?”

她这些年忙着找孩子,压根没空关心丈夫,现在孩子找到了,回头才发现,九思的身体似乎亏得厉害。

许九思安慰妻子道:“放心吧,就是为了多陪陪女儿,以后我也会多注意点。”

许小华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许家村,家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跑出去找荞荞,却撞见荞荞正被她爸妈绑着,拿着带着倒刺的木棍揍,心里一惊,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还黑漆漆的,应该还没有到六点钟,却是压根不敢再睡。

穿了外套,把荞荞先前写给她的信,翻了出来。这封信是一个月前的了,并不是很长,只见上面写道:

“小华,你走后,方小萍明里暗地问了很多次,你去了哪里?我都没和她说,我想她大概好奇死了。对了,学校给方小萍、崔敏记了一次过。咱们欠郭明超的那个鸡蛋,我也已经还了,你不用担心。

小华,你不在,我自己也不想回许家村去,但是学校里寒假不准学生留宿,没有办法,我只能还回去一趟……”

直到这时候,许小华才惊觉这一段话的意思,荞荞是不想回去的,可是荞荞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本来想着,荞荞家里要是不给她住,荞荞可以住她家去。现在才发觉,她不在家,荞荞就是真去了她家住,那个房子里也没有人可以护着她。

联想到刚才的梦,许小华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但是也知道,自己远在京市,鞭长莫及,逼着自己回床上又睡了一会。却是碾转反侧,想了又想,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一早给以前的同学郭明超拍个电报,烦请他去许家村看一看荞荞。

第二天一早,许小华是被外头铲雪的声音吵醒的。发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地面、树枝和屋檐上都是厚厚的一层雪,爸爸正拿着铲子在清理院里桂花树上的积雪,徐庆元和刘鸿宇拿着铁锹铲院子里的雪,三个人还聊着什么,一副兴融融的样子。

惊扰了半夜的心,在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不觉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她出来,许九思笑道:“小花花,今天雪厚,一会我们一起堆个雪人好不好?”

“好的,爸爸!”

沈凤仪在厨房门口喊道:“快洗洗手,马上吃早饭了。我和小羽做了芝麻馅、酒酿馅和山楂馅的汤圆,一会你们尝尝,看哪个口味的好吃点。”

许九思立即就招呼庆元和刘鸿宇去洗手。

汤圆又软又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沈凤仪见刘鸿宇仔细看汤圆面上的小花,笑道:“是院子里的桂花,秋天的时候,我摘了好些晒干了,拿着罐子存了起来,就是喝水也好的,你要是喜欢,回头带你回去?”

刘鸿宇忙道:“不用,不用,谢谢奶奶,我一个男同志,用不上这些,给小华喝吧!”

沈凤仪笑道:“多着呢,喝着玩,还有金银花的,这个去火,一会我给你们拿一点。”

秦羽道:“一会吃完了饭,庆元、鸿宇,你们要是不急着回学校,就和我们一起去胡同里拜年,咱们下午去看电影好不好?”

刘鸿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秦姨,我先回去吧,总觉得怪打扰你们的。”

许九思拍拍他肩膀道:“没事,人多热闹,你和小华、庆元都是朋友,在这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又有些追忆地道:“建国前,我们在外头念书,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逢年过节的,都是跟着附近的同学回家玩。”

又问刘鸿宇道:“鸿宇,你家是哪的?”

“江省的昌城。”

许九思笑道:“我有个同学也是那边的,住在昌城的城东,家里以前是开漆器行的,姓张,你认识吗?”

刘鸿宇摇摇头,“不清楚,我在上大学之前,不怎么出去玩。”那时候他哥姐老是欺负他,他一出门就被他们逼到角落里揍一顿,所以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躲在家里的书房里。

许九思笑道:“现在应该没有了。”

一顿早饭,就在闲聊中结束,等许家人去拿糖果,准备出门拜年的时候,刘鸿宇拉住了徐庆元道:“我还没吃过这么安静、和谐的早饭,平时一到初一,我家里就非得大吵一次不可。”

徐庆元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喜欢,明年过年,我还带你来!”他这话里,不无一两分炫耀的意思。

刘鸿宇掏了掏耳朵道:“元哥,我觉得你现在没有以前厚道了,”又有些好笑地道:“元哥,明年我怎么就不能在自己准岳丈家过年呢?”

徐庆元挑眉,半晌才道:“那你努力些。”

俩人正聊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徐庆元忙去开门。

不想,外头站着的是许怀安,徐庆元微微点头,喊了一声:“许伯伯,新年好!”

许怀安笑道:“庆元过来了啊,小花花奶奶在吗?”

“在的,”说着朝屋里喊道:“奶奶,大伯来了。”他这一嗓子,俨然是许家女婿的样子。

许怀安愣了愣,想不到,徐庆元已然和他的家人这样熟稔。看来,九思和小羽对这个准女婿也满意得很,想到呦呦的婚事,许怀安心里微微叹了一声。

沈凤仪听到声音,立即就走了出来,看到长子站在门口,脸上淡淡地道:“今天有空过来?”

许怀安笑道:“妈,我来给您拜个早年!”

沈凤仪点点头,从怀里拿了一个红封出来,递过去道:“拿着吧,新年第一天,讨个吉利。”

许怀安接过来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红,知道母亲虽然还怪着他,但到底是心疼他的。又问道:“妈,九思还在家吧?这次回来是不是能住一段时间?”

沈凤仪点头,“嗯,大概能到初十呢!”怕兄弟俩一会见面,又闹的不开心,意有所指地问儿子道:“你还要去别家拜年吧?早些去吧,那边人也等着呢!”

许怀安心里微微发苦,知道母亲的潜台词是挖苦他,是不是还要去看曹云霞和呦呦?

他想解释两句,又觉得初一的日子,没必要惹母亲不痛快,哑声道:“妈,我现在住在福来胡同134号16室,您要是有事找我,就托人给我捎个信。”

沈凤仪点点头。

许怀安望了一眼弟弟的房间,见他丝毫没有出来见面的意思,只得和徐庆元点点头,先走了。

他一走,秦羽才和许九思一块儿出来,像完全不知道许怀安来过的样子,和沈凤仪道:“妈,我们先去叶家吧?给庆元的堂姑也拜个早年。”

“哎,好!”

许怀安这边,从白云胡同出来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租的房子,不想到家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呦呦正在里面忙着生炉子烧水,桌上摆放着一些奶粉、罐头类的东西。

忙道:“呦呦,你怎么来了?”

许呦呦站起来道:“爸,我怕你一个人待着闷,过来陪你聊聊天,你是去奶奶那边了吗?”

许怀安点点头。

许呦呦见他神色不是很好,猜测在奶奶那边,怕是又碰了钉子,轻声道:“我上次听叶叔叔说,二叔回来了。爸,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和妈妈,二叔才生你的气。”

想到弟弟的冷漠、拒不见面,许怀安心里有些发闷,见呦呦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轻声问道:“呦呦,你是不是找爸爸有什么事儿?”

许呦呦点了点头,轻声道:“爸,是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下,我和庆军准备在初十订婚,您看您有时间过去吗?”

许怀安摇摇头,“呦呦,爸爸和你说过我的意见。”

这话听在许呦呦耳朵里,却无疑是给了她一巴掌,当初在医院里,她祈求爸爸不要和妈妈离婚的时候,是答应了爸爸,不再和吴庆军来往的。

可是现在,她不仅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还想着请爸爸出席她的订婚宴,让她在吴家人和庆军的战友面前,脸上好看些。

一时愧疚得眼眶微微发红。

许怀安皱眉道:“呦呦,这门婚事,是你自己点头应的,还是你妈妈逼你的?”

许呦呦沉默了良久,到底没说违心的话,“爸,是我自己应的。”

许怀安望着她,半晌才道:“呦呦,谢谢你来告知我,很抱歉,爸爸这次不能去参加。”

许呦呦惊讶地抬了头,“爸!”她知道爸爸素来心软,她求求,爸爸是会同意的,猛然听到他拒绝参加,心里有些奇怪。

许怀安沉声道:“呦呦,你喊我一声‘爸’,我就得对得起这个父亲的身份,我不能明知前面是火坑,还看着你往里头跳。你信爸爸一回,这件事不要着急,你就算喜欢吴庆军,订婚的事也缓缓好不好?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你好好想想?”

又提醒道:“呦呦,婚姻大事一定要深思熟虑,你可以不听爸爸的,也不能全听你妈妈的,人生是没有后悔药的。如果你和吴庆军是基于牢靠的感情基础之上,要求进入婚姻的模式,爸爸不会不同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话已然明确地点明,她就是看中了吴庆军的家世背景和工作。

他确然是苦口婆心,可是许呦呦还是硬着头皮坚持道:“爸,庆军十五以后要去出任务,我们的订婚宴大概就在初十了,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去,所以我想让您过去帮女儿撑撑场面,好吗?”

许怀安到底没有应,只道:“呦呦,世上没有什么捷径,你以为的捷径,可能暗中早就标好了价码……”他说着,就见呦呦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的模样,叹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坐坐。”他现在不禁都有些迷茫,这个真是他苦心栽培长大的孩子吗?怎么会一心钻到权势的迷窝里呢?

小华明明是在农村长大的,受了那么多苦,也不曾想着用自己的婚姻去获得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呦呦却这般执迷不悟?

许呦呦本来还想再劝两句,但见爸爸转了头,不愿意看她的样子,只得咬着嘴唇道:“爸,我又让你操心了,对不起!”说着,就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许怀安冷冷地看着,头一回没有对这个女儿软下心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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