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此为止，之后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必再看也不忍再看。
“又是静林山，我教出来的小孩全被静林山挖了去。”南海真人难见的发了牢骚。
她座下的弟子出师后去往哪个门派她是不管的，修习本就是为了成就一番事业，被大门派招了去是他们的本事，但被同一家招的太多她就有意见了。
静林山是怎么回事，羊毛可着一家薅是吧。
“你们两个暂且不提，我看十九也留不住，迟早也是个小羊毛。”南海真人说。陆十九本来是她派过去帮忙看叶逢舟和慕淮的情况的，结果这小子太过外向，看着看着就走的越来越近。
陆十九不服：“我哪是羊毛了，我能被人当羊毛薅？”
南海真人没理他，心道你也差不多了。
“不过忙肯定是不能白帮。”南海真人说，“十九快出师了，作为报酬，你们带他一段时间。他离岛全是为找你们，见过的世面少，一到外面容易被骗的兜裆布都不剩。”
她早就和陆十九说过，领他们到这里是试炼，完成即出师。
叶逢舟笑道：“现在您不怕他被静林山挖了？”
“爱去哪去哪。”南海真人说，“没一个管得住的。”
消息都已经送到，南海真人便开始赶人，朴素古旧的观门合拢，声音不重，却像一道鸿沟将他们推开。
陆十九站在观门外，突然跪下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十九拜别师尊！”
陆十九坐在竹筏尾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越来越远的孤岛。
“不舍得了？”叶逢舟站着。
“有一点。”陆十九道，“但是师尊是仙人，总要过清静日子的，你们也是。”
“我们不是仙人，是俗人。”叶逢舟说，叫他仙人的不止一个，但他每次都否定，“谁能不贪恋人间烟火世间情爱，沾染上了就是俗人。”
他枕着手臂躺在竹筏上，另一只手挑起慕淮的一缕长发把玩：“我两样都沾，更是俗上加俗。”
“这样说来世上岂不是没有仙人了？”慕淮把那缕头发夺回来道。
“有啊。”叶逢舟指着孤岛，“那里就有一位。”
南海真人广收弟子，时不时会前往人世繁华地，她身边永远有人气，但不能否认，她是孤独的，只身在孤岛上生活就是最好的证据。
真正的仙人不表现在身外，而在于心境。
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当年他只身去往孤岛求她算不算是打扰了她。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一闪一闪的，像是卡壳的播放器。
卡壳越来越频繁，但出现的画面也越来越多，这些东西都在突然的漆黑之后显现出样貌。
他分不清场景在哪，不是静林山，周围的树木也不像南方有的。
“你在做什么，谁要你替我挡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急切混杂着怒意，可更多的是心疼。
“帮你挡一下你在磨磨唧唧什么。”慕南虽然在凶他但按现在的状态只是有气无力。
他也没搞明白挡下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看到了，就下意识的过去了。
“松开，还不是不会走。”他皱着眉把圈在身上的手推开，刚想迈出一步就觉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一样，腿脚一下子软了，直直往下倒。
叶逢舟手快抱住他，一双凤眼睁圆，手在空中，看的出来想看看他受伤的地方又拿不定主意。
慕南从没感觉身体里的气这么暴动过，几乎是要控制不住的趋势，嗓子里开始出现血腥味，胸口被压着，呼吸不顺畅。
因为压抑找不到安全感，他的手一直在摩挲着寻找，抓到一片袖子后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不自觉的用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冰凉刺骨的冷意。
这是叶逢舟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好像在四五岁，被南海真人领进观去，看到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南海真人说那是你的师兄。
如今已经过去好多年，他第一次觉得慕南看起来如此虚弱，皮肤苍白，唇色也白，这种白很稀薄，薄到几乎透明。
“气……”叶逢舟的声音颤抖。
连慕南也注意到了，他正被一种淡淡的黑色气体包围，而那气体正从他的体内冒出。
是走火入魔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