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呢，您先洗漱罢，方才八小姐来过了。”
风宁去架子上取衣裳，口中说了刚才的事。
“长公主恐是不想您被吵醒，八小姐凳子还没坐热，嬷嬷便来请了她过去。”
将手伸入袖中，谢芷柔还未全然清醒，眼中先有了笑意。
“母亲本就细心，想来那嬷嬷是有两套说辞，见我没醒才请了姝儿过去。”
反之，她要是醒了，嬷嬷多半是要留姝儿在府上用膳。
“这倒不知了，想来也差不离。”
风宁在长公主府时日不长，也便未加妄言。
谢芷柔在院里用过早膳，正要出门去寻人时，谢芷姝蹦蹦跳跳从院外进来。
“姐姐，你醒啦？”
看见谢芷柔的瞬间，谢芷姝眼睛一亮，直扑向她。
两人将要相撞的前一刻，谢芷姝猛刹住脚，带着惯性钻进了人怀里。
“我一早便来了，可惜那时你还没醒，长公主院中的早膳可好吃了，有一盅汤，里头食材很是鲜美……”
说起这些来，谢芷姝从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回到正题已经过去许久。
双手揪着身侧衣裳，谢芷姝忸怩半晌，才声若蚊呐地问了出来。
“姐姐昨日和六皇子见过？”
早猜到她要问这个，谢芷姝随口道：“不过是为着先前的事情和他道谢，席间说起你爱吃荷叶酥，便叫云溪送了些回去。”
正儿八经说的事情现在还不到让她知道的时候，谢芷柔忽悠起自家妹妹来得心应手。
谢芷姝分毫没觉出不对，思索着还点了点头。
“姐姐该叫上我一道才是，六皇子毕竟是帮着找我，我自己不出面像什么样子。”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话音落下，谢芷柔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爱怜。
往后还是要将她看紧些，自家人跟前也便罢了，万一听了旁人什么话，那可要糟了。
尽管时常见面，谢芷姝在姐姐面前还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说起来就忘了时辰。
头顶的太阳一点点爬上正中，灼人的光照在屋内，谢芷姝不自觉抬手遮了遮眼。
“出门时管家还叮嘱我早些回去，说今日有雨呢，这天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愤愤看了眼门外，谢芷姝嘟哝着。
话落在谢芷柔耳中，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看了片刻。
“管家说的？”
“是啊。”
听她问起，谢芷姝越发起劲，“我出门时在大门外、遇见管家，他听说我来见姐姐，说不打算在长公主府留宿的话，午膳前便要回去了。”
有人不信，自然有人深信不疑。
谢芷柔便是后者。
上了年纪的人在这些事情上直觉总是出乎意料得准。
若是连家也回不去的雨，那可就有意思了。
想到什么，谢芷柔心情大好。
“下不下雨且另说，你今夜就在我院里住下罢。”
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谢芷姝一顿，连自己说到哪里也想不起来了。
她们姐妹两个已经有些日子没住在一起，如此想来，上次住在一处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
谢芷姝自己或许觉不出，谢芷柔却从她的话里察觉到了依恋。
“那要先跟长公主说吧，还有爹娘……”
只过了几息，谢芷姝反应过来，拽着谢芷柔的袖子越发说个没完。
“这些我自会让人去办，你安心在院子待着就好，我去趟书房，你一道过去还是？”
谢芷柔心中计划有了雏形，迫不及待想吩咐下去，看向谢芷姝。
“姐姐去吧，我在你院里走走，上回来都没仔细瞧呢。”
看出她有正事，谢芷姝很识趣。
谢芷柔推开门，书房中已经有暗卫候着，她侧目看向风宁，便见她目不转睛，好似与这事无关。
“多带些人，今夜去城外那处私宅守着，一旦变天，设法让雨水浸透火药。”
暗卫眸光微动，却不是因为谢芷柔的行事，而是……
“你好像并不意外？”
如今外头是艳阳天，暗卫却半点不磕绊地答应，谢芷柔问。
“属下习得些观天象的本事，今日午后确实有场大雨。”
暗卫怎么连这也学？
心中嘀咕了一瞬，谢芷柔颔首，“去办罢。”
暗卫躬身，一晃眼便消失在书房。
“并非人人都会学这个，通常是武学上再难精进，才会在其它方面涉猎。”
似是察觉到谢芷柔的疑惑，风宁冷不丁解释道。
怔忪片刻，谢芷柔意识到，这“再难精进”并非是说天赋不佳，而是学艺太精，从师傅手上再难学到什么。
“这也有人专门教么？”
对萧楚晟手底下到底有些什么能人还不大清楚，话赶话说到这这里，谢芷柔不免有些好奇。
“算不上专门教，只是营里有精于此道的前辈，若能想法子让人松口，自然能学到几分本事。”
风宁说起来头头是道，末了不忘道：“奴婢并未涉猎其它，只仿写些字迹罢了。”
谢芷柔张了张口，喉间的话咽了回去。
“偏你机灵，日后再有吩咐我也不开口了，你只管自己猜去。”
“那可不成，奴婢愚笨，恐耽搁了正事。”
在书房说了会儿话，谢芷柔没叫妹妹一个人久待，很快便寻了过去。
找见谢芷姝时，她正蹲在一株半人高的花树前，碎碎念着什么。
走近才听见几句，谢芷柔一时哭笑不得。
“快些长呀，我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树，等你长出小苗，我便找姐姐说，挖了小苗种在我院里……”
“真喜欢的话，明日回去时让人给你栽回去就是了，等小苗做什么？”
这花树长公主院里也有一株，据说府上花房有不少种子，是早些年寻来来，因着生长太慢，这才稀少了些。
“它在这儿长得好好的，我才不帮树搬家呢。”
万一挪了窝反倒没挪活，再要找可就找不到了。
“那让云溪去花房给你要些种子。”
并非是跟她商量，谢芷柔说罢，云溪立即就去办了。
隐隐觉出这花树好像不那么珍稀，谢芷姝试探着问她。
“于长公主府来说尚算常见，旁的地方未必会有。”
谢芷柔这话也不算糊弄，只是在京城周边少见罢了，其他地方谁又说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