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18

周时序原本没有多想星期四的见面,直到余嘉年无意间提到,想带江吟月去吃小炳胜,但不知道选哪天。

“明天下雨,出门不方便,星期五有校园十佳歌手大赛,阿月肯定想去现场凑热闹,周末人又很多,我不想排长队。”

余嘉年碎碎念着,周时序翻过手中的书,给他建议:“星期四吧,晴天,人少,她们课也少。”

“是吗?我问问。”他拿手机发消息,过一会儿说:“阿月说星期四很忙啊。”

周时序放下书,想到黎清欢定日期时的反常,转身道:“你帮我找江吟月要她们的课表。”

江吟月很快发来截图,星期四上午满课,下午五六七节有课,晚上还有录音课,是她们最忙的一天。

她却说只有星期四有空。

相识以来,除去他还钥匙那次,黎清欢主动提过请他吃饭,其他时候都是他先开口邀请的。

周时序又找杨青青要来她的入社申请表,生日信息栏写着,10月20号。

正巧是星期四。

他的第一反应是,信里的内容似乎配不上她的生日。

周时序没有写过信,不知道别人都写些什么,他上网搜过,对象不是喜欢的人,就是好朋友,内容都不适合他写给黎清欢。

他问余嘉年女生喜欢收到什么祝福,他脱口而出“长漂亮变有钱”,周时序也不可能在信上写这六个字。

他思忖许久,写下一句【清澈如许,总有艳阳】,放进信封里。

周时序将信拿出来,看了半晌,扔进垃圾桶里,又拿出新的纸张,重新想内容。

星期四的下午是西方经济学,这节课的老师管得不严,他跟室友们打招呼,提前半个小时离开,先到旁边的甜品店选蛋糕。

她今年大概是第一个不在家的生日,既然选择和他一起过,那他要尽力而为。

他想,哪怕黎清欢不喜欢热热闹闹的过生日,蛋糕总是要吃的。

周时序一眼看中海洋蛋糕,因为觉得和黎清欢很般配。

她就像海,清澈干净,风平时浪静,起风时也能翻涌腾起。

“许愿吧。”周时序重新点上一只蜡烛,笑着道。

黎清欢双手合十交叠,闭上眼睛,在心里轻声道——

【愿年年有今日,愿我能成为光。】

她缓缓睁眼,看着面前的人——【愿我能抓住光。】

黎清欢低头吹灭蜡烛,弯唇道谢:“谢谢学长,我今天很高兴。”

和他一起吃饭,拿到他给的信,于她而言已经足以,他意料之外的惊喜,告诉她自己值得更多。

晚餐过后,黎清欢想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周时序停下来说:“我记得你晚上有课。”

“是录音课,课后交作业,今天可以不去。”黎清欢笑了笑:“去图书馆吧,总不能打破学长的原则。”

早打破了。

去密室逃脱

的那一天,今天走出教室的一瞬间。

还有,悄然无息破掉的屏障。

“今天特殊,回宿舍吧。”周时序的声音很轻:图书馆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他像往常那样送她到宿舍楼下,看着她走进去,直到身影消失都没有离开。

黎清欢上楼回到寝室,里面漆黑黑的,她正想开灯,听见“嘭”的一声,漫天的彩花洒下来,室友程希和赵南音尖叫着举起手电筒光,照亮她周身。

江吟月端着蛋糕走过来,满脸兴奋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清欢生日快乐。”

耳边传来“嘭”的声响,程希又放了一个彩花,她们大声的喊着:“清欢生日快乐!”

“寿星快快许愿!”

黎清欢当着她们的面再次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老天爷不要怪她贪心,这个愿望是给家人和朋友的,希望他们平安常乐。

她吹灭蜡烛,室友们又齐齐叫起来,开了寝室的灯。

周时序站在楼下,听见上面传来一阵阵的声音,哪怕隔着两层楼都挡不住欢乐,扬了扬唇角,转身离开。

江吟月和程希把放在床上的小桌子拿下来拼着,赵南音将自己的垫子贡献出来,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我今晚为了你的生日,暂停减肥。”程希宣布。

赵南音附和:“我也是,我要大吃特吃蛋糕!”

她们让黎清欢切开蛋糕,各自分了一块,边吃边聊最近发生的事。

程希和赵南音经常不在寝室,为了减肥不吃晚餐,想约餐找不到机会,等晚上回来她们又都要睡觉了,难得能这样敞开心扉的聊天。

“你们干脆别减肥了,又不胖,干嘛找罪受。”江吟月吃着蛋糕含糊不清地道。

“哪里不胖,你看我的腰,水桶那么粗。”程希指指腰身。

“是吗,来让我看看。”江吟月的手放在她的腰间摸两下,作势还要伸进衣服里面,程希笑着打掉。

赵南音说:“也不是我们想减肥,谁不想天天吃美食呢,是受不了别人骂我们胖。”

江吟月不理解:“管他们怎么想,重要的是自己活得开心啊,你们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啦。”

黎清欢叉起一块小蛋糕,淡淡道:“但是传媒学的就是迎合别人眼光。”

这话一出来,其他三个人同时停住手中的动作,沉默了。

黎清欢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微微掀起眼皮,发现她们的神情间有些沮丧。

“你这样说没错,但我莫名的有点难过。”江吟月低声道。

程希赞同的颔首:“我也是。”

赵南音也跟着叹气。

无论是当主持人还是导演,都需要迎合市场,比如大家不喜欢胖胖的女主持人,很多观众看不进去文艺片等等。

“这是事实,所以我们只用二选一,做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或者心甘情愿迎合别人的眼光。”黎清欢笑道:“

只要能坚定的选择一项,就不会那么难受。”

前者是江吟月,后者是黎清欢自己。

她们都陷入沉思,程希说:可是完全跟着别人的眼光走,不就失去自己了吗??”

“你们现在没有失去自己吗?”黎清欢反问,“心里想吃美食,不想减肥,因此产生很多怨意,可仍然在坚持减肥,既不讨好自己,又不讨好别人。”

赵南音问:“那怎么办?

“说服自己,守住底线。”黎清欢言简意赅,放下手中的蛋糕。

她们还想再问,江吟月见状连忙道:“好了好了,清欢过生日呢,又不是开课。”

“是啊,蛋糕还有一半。”

“吟月你怎么买这么大的,咱们吃的完吗?”

“能吧,有我在呢。”

黎清欢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徐淮桉的来电,她接通放在耳边。

“清欢,生日快乐。”他的声音很温和。

“谢谢小舅,但是早上不是说过一遍吗。”黎清欢的语气里含着笑意。

旁边传来黎安衾不满的声音:“早上那是文字又不是语音,说过一遍不能再说啊?我偏要说黎清欢十八岁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黎清欢听出来是自家妹妹,笑着说:“没大没小,不喊姐姐。”

对面又响起很小的一声:“姐姐生日快乐。”

她不禁弯起唇角:“听见了,不能再快乐了。”

“说的什么话,礼物和蛋糕你都没有收到,怎么不能再快乐啊?”

徐淮桉闻言解释:“我和阿衾给你寄了礼物,过两天到。阿衾刚刚特意来找我选蛋糕,应该马上送到你宿舍楼下。”

黎清欢轻轻啊一声:“你们买了蛋糕?”

“是啊,生日哪能不吃蛋糕,你和室友们分着吃吧。”

黎清欢抬眼看向面前正在拼命吃蛋糕的室友们,露出笑容:“好,一定吃完。”

挂断电话后,江吟月立马问:“是你家人给你买蛋糕了吗?”

“是的,让我们分着吃。”

话音刚落,黎清欢的手机震动了,她晃晃道:“下一个蛋糕来了。”

黎安衾选的是粉色公主蛋糕,徐淮桉大概是顾忌到她们寝室有四个人,买的是双层蛋糕。

程希目瞪口呆:“就是再来四个江吟月也吃不完吧?”

江吟月瞪过去,“说什么呢!”

赵南音问:“现在怎么办?”

“分给同学们吃吧。”黎清欢说:“你们认识其他寝室的女生吗?叫过来一起吃。”

最后每个人都喊来几位女生,女生们又叫自己的室友,十几个人终于把蛋糕全部分完了,黎清欢也收到无数声祝福。

喜欢的男生,朋友,家人,陌生人。

看来黎安衾说对了,今晚还能再快乐。

江吟月吃完最后一块粉色公主蛋糕,笑眯着眼睛道:“清欢你家人买的蛋糕太好吃

了,你帮我问问是哪家店的。”

黎清欢拿纸擦掉她嘴角的奶油,“行,待会儿帮你问。”

她倏地站起来:“清欢,我们下楼去丢垃圾吧。”

黎清欢看出来是有话要单独讲,答应了。

她们拎着空蛋糕盒下楼,丢掉垃圾后,江吟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羊羔的挂件,“叮叮叮,你的生日礼物。”

白白软软的小羊羔特别可爱,也特别好捏,黎清欢接过来:“好看,谢谢。”

江吟月解释:“我今天才知道你生日,正巧在外面吃饭,就去旁边的游戏城,亲自为你抓它。”

“有眼光,很可爱。”

“是吧,我一眼看中的它!”江吟月边走边说:“我回来后告诉小希和南音你生日的事,她们没有时间准备礼物,所以我只能把你叫出来了。”

黎清欢和另外两位室友之间,不是能互送礼物的关系,收到江吟月的礼物就很高兴了。

“我周末请你吃饭。”她说。

“不用,不能再让你破费。”江吟月知道她不在乎一餐饭钱,可自己不想总是白嫖。

黎清欢说:“生日不能叫破费,等你生日我也要宰你的。”

江吟月这才笑着应下来。

黎清欢捏捏小羊羔,轻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

她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生日,总感觉特意去提醒别人很奇怪。再则,她也从来没有和朋友过过生日。

“是周时序告诉我的。”

黎清欢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周时序为什么不让她去图书馆,而是送她回寝室。

因为知道室友们会再给自己过一次生日。

提到这件事,江吟月不免抱怨:“他都知道,你居然不告诉我!”

“我很少过生日,所以没有提。”她解释。

“行吧,看在你如此貌美的份上就原谅你啦,下不为例。”

黎清欢捏着嗓音:“喳。”

江吟月被逗得直笑,两人回到寝室。

室友们陆续洗澡上床,黎清欢清包包,想拿出周时序给的信,却看见里面多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有重量,外面特意包装过,她拆开,装的是领夹麦,播音系出外景采访,完成课堂作业时会用到。

拆东西的声响引起江吟月的注意,她掀开床帘暼见,好奇道:“清欢,这是什么呀?”

黎清欢把领夹麦递给她看,江吟月忍不住我靠一声:“听夏的,价格可贵了!而且特别专业,只有我们专业的才知道吧,谁送的啊?”

在薄荷花园吃饭的时候,她有去洗手间,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放进她包包里的吧。

她无声地道出三个字,江吟月睁大眼睛,露出暧昧的八卦神情。

黎清欢做出嘘声的动作,江吟月明白这是要改天单独讲的意思,连连点头,将礼物还给她。

她把领夹麦放回盒子里装好,拿出夹层里的信。

信封是白色的,干净又普通,和她当初给他的信封一样。

里面有两张卡片,第一张是画,画着浪花翻涌的海。

他今天买的蛋糕也是海洋。

黎清欢勾了勾唇,她很喜欢这样的寓意,也喜欢他给的画。

她当初送的信封里也有画。

第二张卡片上面的字很漂亮,像是专门练过的行书,气韵生动。

写得是一句话——

【愿你渐入佳境,百事从欢。】

黎清欢拿起手机,给周时序发消息:【礼物和信我都看到了,谢谢学长。】

周时序写信时,想到他高中收到的那封信,于是也送了她一张画和一句话。

黎清欢和他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爱好大概差不多吧。

至于生日礼物,他是第一次送别人礼物,在网上查过推荐,都是口红香水这些,他感觉黎清欢并不会喜欢。

于是最后,找了播音系会用到的东西,研究了两天,选出领夹麦。

他打字准备回复“不客气”,在发送前停住了,又一个个字的删除。

良久,黎清欢收到他的回复:【只有谢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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