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谢二少爷不解。
馨宜说：“穿得利落，不是宽袍大袖，正好干活。”
“干什么活？”
谢二少爷一边问一边要去开瓷瓶的封口。
馨宜连忙阻止他，“这是密封的，里面装的就是你给的牛奶，别弄洒了。”
并且告诉他说：“你拿着这个瓶子拼命摇晃，要晃得又猛又快才行，先晃上两刻钟再说。”
“馨妹妹？”
谢二少爷嘴巴张开老大，清秀美少年的画风顿时带了些傻气。
馨宜好笑：“做什么？”
“你不是在逗我吧，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晃这个破瓶子？”谢二少爷一脸难以置信。
他觉得这个要求真的匪夷所思，眉毛扬起老高。
馨宜笑道：“想要吃好吃的饼，又不愿意付出劳动，还说干活像傻子，难道我在这里和面也是傻子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
“但是我不会哄你的，少爷，您要是做不来，我去找个力气大的仆妇来帮忙好了。”
“谁说我做不来！”
谢二少爷觉得男人的尊严受到了冒犯，看了馨宜一眼，拿起瓶子就开始晃。
“再快一点，嗯，对，就是这样。”馨宜暗暗笑着指导他。
虽然要叫谢二少爷哥哥，可是在她眼里，谢二少爷就是个好折腾的小孩子，她忍不住就想逗他。
做手抓饼，和面时加入黄油会让面饼更酥软，但是，这里没处找黄油去，大家都不吃那东西。
好在馨宜知道一种DIY自制黄油的方法。
把新鲜的牛奶静置，等牛奶自动分层凝出了乳脂之后，就需要震荡分离，把里面的奶油用机器震出来备用。但是，馨宜现在去哪里找家用的震荡器？于是只好人工震荡。
这就比较惨，需要拿着装牛奶的容器拼命摇晃，晃得又猛又快才好，起码要晃半个小时以上。
馨宜现在这副身体的体力定然是不够，正好谢二少爷来观摩，现成的劳力。
谢二少爷在那边猛力晃动瓶子，没一会就开始浑身发热，出了微汗。
馨宜这边就开始用香油和面，醒面，擀饼，扯条子……
谢二少爷一边晃一边观察馨宜，看她认真做事，没有消遣他的意思，这才彻底放了心。
小厨房里会有丫鬟们偶尔过来拿吃食，或者找东西吃，大家进来之后看馨宜做面饼倒没觉得怎样，毕竟馨宜最近总是下厨，但是看到谢二少爷竟然抱着个瓶子在那里晃啊晃，就觉得太古怪了。
好几个丫鬟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一本正经拿了东西出门，没一会就听见她们的笑声远远传来。
谢二少爷脸色先是发红，后来就慢慢发黑。
小厨房里两个烧火丫头是藏不住心事的活泼性子，虽然不敢直接盯着谢二少爷看热闹，但一边装作做事，一边偷瞟过来还捂嘴笑的样子还是让谢二少爷绷不住了。
“你们要笑就笑，装什么？”
丫头们连忙回过头来行礼道歉：“不是的，二少爷，我们并没有笑，我们只是在……噗！”
她们还没想好借口，看到谢二少爷因为猛摇瓶子而憋红的脸，和有点恼羞成怒的表情，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馨宜也很想笑，但没敢大笑，怕谢二少爷撂挑子不干了。
谢二少爷十四岁，青春期的小男孩很注重脸面的。
她上前接过瓶子，打开封口看了看，火候还没到，便一脸诚恳地商量：“……要不，二哥哥，你再坚持一会？”
谢二少爷拿回瓶子哼哼两声。
“要是一会做出来的饼不好吃，我就……”
馨宜抿嘴笑着瞅他。
他嘴角动了动，到底也没说出什么狠话来。
馨宜让丫头们一边笑去。
然后赶紧在锅里烧油煎面饼，先做一份不加黄油的咸口手抓饼出来，以作交差。
饼没等煎好就香味四溢，谢二少爷晃瓶子晃累了，有点饿，迫不及待想尝尝，催着馨宜快点做。
馨宜煎好了饼，放在盘子里晾着，从他手里接过瓶子。
“二哥先尝尝，我晃一会。”
谢二少爷没等晾好就把饼往嘴里塞，一下子被烫了，吸溜了两口气，狼吞虎咽把一张饼全给吃了。
然后眼睛一亮，咂咂嘴，点头回味道：“确实挺好吃的，再来一张！”
他把馨宜手里的牛奶瓶子拽过去，这回摇晃得就很起劲了。
瞧他吃饼的样子，果然不愧是一顿饭吃了五个馒头的人，哪有国公府少爷的优雅风度，跟外头的小伙子们差不多。
馨宜又和面，把香油去掉，只用府里日常的菜籽油，又加了鸡蛋在里面，揉好了面团醒着。
等谢二少爷牛奶摇晃得差不多了，大团大团的新鲜奶油被分离出来，馨宜便用热锅融化奶油，蒸发掉水分，分离出乳酪，剩下的黄色油脂就是黄油。
取出一点黄油和面，剩下的装在小盒子里放在外面窗台上，寒冬腊月的温度正好是天然冰箱。
这回，加了黄油和糖的面饼做好，煎好，是一个圆圆的酥脆薄饼，和之前手撕的那种不同。馨宜早已准备了新鲜菜叶，鸡蛋，熟牛肉过来，把饼里夹上菜叶、煎蛋、肉片，刷上蘸料酱。
因想起那天老太太说，有个厨娘做什么都喜欢放点蜂蜜提味，她拿着小银勺子舀了一点蜂蜜，星星点点洒在夹心料里，这才递给谢二少爷。
“二哥尝尝这次的。”
谢二少爷在馨宜煎蛋的时候就忍不住了，这时候接过手抓饼，不由分说就咬了一大口。
“唔……哎哟……”
“怎么了？”
馨宜被他猛然嚎叫吓了一大跳。
烫着了？不应该呀，她已经试过温度，热乎乎正好吃。
谢二少爷紧跟着又是一大口，然后第三口，手抓饼消失不见了。
他两个腮帮子鼓囊囊的，一边用力嚼，一边直勾勾瞪着馨宜。
馨宜看他仿佛是很享受美味的表情，可是那眼神，真的很让她背脊发凉。
好像被老猫盯上的小耗子似的，胆战心惊。
“水，水……”
谢二少爷噎着了，连忙示意人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