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终究要问
口口相传的力量那可是惊人的恐怖。
当晚又是极度慌乱的情况。
院子里站满了人。
钟离倾川对盛洛星说她小产了，下人们肯定也都听到了。
所以下人们就开始一传十十传百。
渐渐的就传的不成样子了。
钟离倾川看了一眼姜霖日，难道他也听到那个传闻了？
可是如果他听到了这个传闻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态度呢？
三个人的内心都各有个的煎熬和考量。
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生怕触碰到了对方和自己的伤疤。
所以都不敢勇敢的去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姜霖日回头瞄了一眼那妇人，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苗颜。
这个问题必须得问！
他心一横咬了咬牙长吸了一口气。
“阿月，我有个问题想问...”
刚说出口姜霖日就觉得后悔了。
就算这个孩子真的是钟离倾川的又怎么样呢。
先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
而且现在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可是...
他现在就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自己的身上爬。
无论怎么样都觉得不舒服。
这个问题就这么压在自己的心上。
苗颜转过头看着他道:“问。”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我听说你遇刺...还听说...”
钟离倾川似乎已经有些预料到他要问什么。
表情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姜霖日支支吾吾，始终是有些害怕将那些话说出口。
“哎呀你有完没完啊，要问就问。”
姜霖日一向都是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婆婆妈妈的样子。
苗颜不觉有些不耐烦。
这一说倒是多多少少的刺激到姜霖日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这个问题必须得问！’
“这个...这个孩子他...”
姜霖日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看着苗颜。
可苗颜却好像突遭雷击一般。
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她脚下的步子刹那间就僵住了。
本来天高气爽的日子，心情也非常的舒畅。
这一句话让苗颜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天寒地冻的冬天一般。
“你！...”
苗颜转过头一脸惊诧的看着他。
只说了个‘你’字，却无法再往下说...
姜霖日看到她这么大的反应，第一时间是觉得难受。
看来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自己的妻子怀孕了。
可是从始至终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甚至自己都不敢确定她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苗颜似乎有些失控了，她低吼着问他。
语气里充满了被揭穿的愤怒。
姜霖日没想到她居然这个生气，甚至带着一些恐怖的失控。
“我听说你遇刺小产了...”
苗颜的身体猛的一个踉跄，钟离倾川在后面赶紧扶住了她。
心里的委屈与痛苦像是决堤了一般。
瞬间全都被倾倒出来。
那个曾经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消失了。
现在他的父亲也知道了这件事。
自己可真是个失职的母亲啊。
“阿月...这个孩子...”
姜霖日看到她这么大的反应，自己也觉得难受。
更何况这钟离倾川就这么站在他们两个身边。
他恨恨的看了看他扶住她的手。
眼神仿佛是一把刀。
苗颜的眼泪簌簌的流下，无力的垂下了眼睛。
她挣扎着推开钟离倾川的手。
缓缓的抬眼看着姜霖日说道:“是...我怀孕了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害怕你们会把这个孩子当成揽权的傀儡，毕竟你也确实只是利用我而已，不是吗？”
苗颜扯了一下嘴角。
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眼底却有无尽的悲哀。
“整个世界都不欢迎这个孩子，就连他父母的婚姻都只是一场权力的游戏...”
她的眼泪滚烫，却刺中了姜霖日的心。
什么！
！！！
姜霖日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刚刚的话...
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这句话猛然在姜霖日的脑海中炸开。
仿佛满盆的珍珠轰然散落。
他看着她依旧缠着棉布的小腹。
心里像是被刺了一把刀。
原来那个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吗...
自己到底该哭该是该笑？
姜霖日忽然觉得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
竟然没了一点温和的光感觉。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孩子...”
他喃喃着，眼睛盯着她的肚子。
颤抖的伸出双手想要把苗颜拉到身边来。
可是却迎来一个怨恨的眼神。
那眼神充满寒气，让他的心没了一点温度。
“他死了...”
苗颜也无法说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
她觉得自责内疚，可是又想要将这种心情过渡给姜霖日。
却又觉得明明是自己瞒着他的。
这种矛盾的心情在苗颜的心中不断的翻滚着。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是孩子的父亲！可是我居然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姜霖日歇斯底里的吼着。
眼眶红红的，在为那个自己从来不知道就已经逝世的孩子而悲伤。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们会怎么对待他？让他成为吞并申国的傀儡？！”
悲哀蔓延在两个人之间。
他们的孩子就这么巧无声息的离开了。
自己作为父亲没有给他一天的关怀与爱护。
甚至没有感受过他在她肚子里的体温。
姜霖日一把上去抱住了正在哭泣的苗颜。
这对父母正在为他们死去的孩子而悲伤着。
“阿月，你应该告诉我，我会爱他的。”
“你不会，你爱的是姜国，是李昭淇，从来都不是我们母子。”
她无力的捶打着他的后背。
姜霖日拼了命的摇头。
“阿月我爱你，我爱的人从来就只有你，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他到现在才说出这句话。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孩子已经没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咳咳...”
苗颜忽然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请月！”
钟离倾川忽然惊呼道。
姜霖日觉得背上传来一片温热。
刺眼的猩红让钟离倾川霎时慌了手脚。
“请月！”
“阿月！”
姜霖日也注意到怀中人的不寻常。
她咳出血来昏了过去。
“快送她回去！”
钟离倾川喊着，姜霖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此刻的两个人倒是前所未有的团结。
盛洛星本来正在家里安心的享受着自己少有的休息时光。
这段时间不是这个病就是这个伤。
还遇见一个投毒事件。
可刚还没享受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洛星！”
“盛姑娘！”
一阵呼喊仿佛催命似的。
把盛洛星给吓的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
她赶紧跑到外面。
看见姜霖日抱着苗颜，钟离倾川在旁边急的脸都红了。
“哎呀怎么了这是！”
盛洛星惊呼着赶紧朝他们跑了过去。
“请月她咳了好大一口血然后就昏过去了，你快给她看看！”
“快把她放到屋里来！”
盛洛星边说着边推开了门。
“倾川，请月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去散步吗？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
把脉检查伤口。
盛洛星这一套动作熟练的就像是与生俱来似的。
“还好小腹的伤口没有破裂，要是又出血那可就麻烦了，请月她...”
正说着盛洛星却忽然闭了嘴。
意识到姜霖日还在旁边。
“我知道阿月她流产了，你们不用瞒我了。”
姜霖日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干脆说出了她的顾虑。
盛洛星一脸震惊的看了看姜霖日。
又看了看旁边的钟离倾川，他只对着自己无奈的点了点头。
“咳...咳咳...”
盛洛星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给请月治疗一下。”
两个人极不情愿的被盛洛星给推了出去。
回到苗颜的身边看到她还皱着眉头。
嘴角挂着血迹。
她为她擦拭干净，然后又为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哎，请月你说怎么他就知道呢？我们明明瞒的很好的呀。”
盛洛星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吱吖～’
门被推开了，盛洛星闻声去看。
姜霖日正站在门口。
“不是让你们出去吗？这里有我就够了。”
“不行，我要在这里陪着阿月。”
姜霖日的眼神坚定不移，盛洛星倒是也忽然不忍心赶他出去了。
“盛姑娘，我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他的提问，盛洛星手上的动作一滞。
“什么怎么回事啊，你说什么呢？”
本来想装傻糊弄过去。
可是姜霖日的眼神却盯的她浑身发毛。
看着躺在那里紧紧闭着眼睛的苗颜。
盛洛星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要为自己姐妹打抱不平的冲动。
“你还好意思问？你跟那个李昭淇亲亲我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请月会难受？以你们两个背后的关系，她能说她怀孕了吗？你跟你那个父王，不得把这个孩子给活吃了？”
盛洛星看着他一股脑儿的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请月她那么爱你，你呢，却背叛她利用她，她已经让自己受伤了，难道还要让她的孩子也受伤吗？！”
姜霖日听着她说的话。
却觉得好像根本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爱自己吗？
“阿月她爱的人不是钟离倾川吗？就连这个传闻我都听说是她怀了钟离倾川的孩子。”
“什么！”
盛洛星大叫了一声。
然后瞟了一眼苗颜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你从哪里听来的？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倾川的？”
“我以为她的心里一直喜欢的钟离倾川，毕竟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而我...”
姜霖日垂头丧气的模样让盛洛星看着就来气。
怎么当初派人来提亲的时候那副骄傲的样子呢？
现在反倒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善变呢。
“她不爱你？她不爱你会在你受伤的时候求着我救活你？她不爱你会看着你和李昭淇亲亲我我还默默的忍着？她不爱你会留着这个孩子？我都觉得她太爱你了，爱的连自己都忘了！”
盛洛星瞪着她。
好像自己才是被辜负的那个人似的。
心里忽然对苗颜所做的一切感觉到非常的不值得。
想要痛快的直抒胸臆。
把自己好姐妹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真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点良心，背着请月和李昭淇那个贱人苟且，每天早出晚归不回宫，大臣们天天在她面前说让她规劝你的行为，她都替你遮下来了。”
盛洛星气的喘着粗气。
好像面前这个人欠了自己八百万似的。
“请月是明知你是龙潭虎穴，还是狠了心一头扎了下去，你倒好，就这么回报她！”
姜霖日听着她说的这一切。
觉得心痛又无奈。
这些她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
明明她对自己那么冷漠，为什么在盛洛星说来竟是这样呢？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迟钝了？
没有感受到来自她的爱？
“可是这一切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他似乎没有反驳的勇气，听着苗颜对自己的是所作所为。
好像自己真的是个可恶的负心汉。
但是自己在她那里接收到的全都是讨厌、厌恶的信号。
而且她和钟离倾川确实是那么的亲昵。
盛洛星看到他丧气的模样又有些心软。
心想这件事确实也不能全怪他。
毕竟苗颜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做过的这一切。
他不知道她就不说。
所以就造成了这样的恶性循环。
两个人之间距离也会变得越来越远。
但是就算确实是两个人沟通不够，也是姜霖日背叛在先，伤了苗颜的心。
所以才会这样的。
“反正归根结底就是你背叛了请月，既然你有你的旧爱，又何必生生的拆散她和倾川，这样你的李昭淇不伤心吗？你何必让四个人都痛苦？！”
是啊...
姜霖日忽然觉得好像真的都是自己的错。
才会造成现在的她这么痛苦。
自己也曾想过当初来求娶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是不是真的不应该用这样的手段让她嫁给自己呢？
可是每当想到要放弃她。
自己的心就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正如他曾经说的。
她是他的月亮。
是照亮他黑暗生活的唯一的那么一道光。
如果连她都没了。
那自己的一生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