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张平早已被收买,往外传了不少消息,因着只是在外院当差,和内院接触不多,所以一直都没有传出比较有用的消息来。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认为的没多大用处的消息。

殊不知他每日里传出的都有什么人来了江府,来了多长时间,或者江府都谁几时外出几时回对于有心人来说起了多么大的作用!

直到对方用百两银子为引让他接触内院的人,他才起了更大胆的心思。

内院里的知微姑娘他是真的喜欢,可他心知是自己高攀,不如到手的银子实在,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套她的话。

直到被内院的陈婆子叫去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乐呵呵的跟在陈婆子后头,只以为是知微求了姑娘,姑娘同意了两人的亲事,还做着坐拥美人且还是姑娘院里有头有脸的人的美梦呢!

直到进了老夫人院里他才发觉事情不对头,本来轻快的脚步也沉重起来。

如沐春风的得意也变成了对于未知命运的惊恐,越是往里走脸色便越加苍白。

直到进了厅堂,看着跪在一边的知微,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抖着身体,软着腿儿也跪倒在地上,抖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妈妈看到这种情况,也不等老太太发话,让人分别带着两人下去盘问,到时候只需告诉老太太结果就行。

至于两人的发落,也在事后听从老夫人的吩咐就是了。

老太太等人都散去,神色复杂的轻叹了口气。

“去给瑶瑶送上些滋补的汤水,让她最近就在家里好好养着。至于谢公子,你亲自去库房挑些个好东西,好药材给他送去。

我那天接瑶瑶,看的分明,那孩子为了救姑娘,不知受了什么罪过,面色也不好。

听说他在谢家不受宠,你带去的东西要亲手交到那孩子手上。我们江家欠他很多啊……”

“哎,老夫人放心,我这就去。”

林妈妈忙应下,又扶着老太太进了暖阁休息,才去办事。

谢央此时面色苍白的半躺在床上,时不时翻着手中的书卷,看的认真。

端着药碗的徐青推门进来,便见自家主子又在看书,无奈的摇了摇头,几步上前,抽走他手中的书,将药碗放在他手里。

抱怨道:“公子,您就少费些心神,好好休息休息成不?周大夫怎么说的,让您好好休息,多吃些滋补的,您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谢央面无表情的端起药碗两口喝下,将碗递给他,又伸手要自己的书。

徐青额角抽痛,拿自己主子无可奈何。

谢央面无表情的盯着徐青,颇有他不将书还给他便一直盯下去的打算。

徐青无奈举手投降,“行行行,奴才啊,是管不住您了,您看您看,行了吧。”

他端着碗转身出去,暗自嘀咕:“也不知道江九姑娘到底哪里好了,值得公子这般对待。”

不过转眼又想起九姑娘身边的环碧,他唇角又扬起一抹笑容来,大概也就是自己见了那丫头一般的感觉吧?不过公子对九姑娘更加好。

还未走到小厨房便听见荒凉小院那本就破败不堪的院门发出“砰砰”的声响,还有一个十分谄媚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呼喊着他。

他翻了个白眼,端着手中的碗不紧不慢的走到小厨房。

说是个小厨房,其实不过是一间侧厢房改造的,那本来是他的房间。

前院送饭的人总是爱来不来的,他跑去提膳都只会是剩下的或者凉透的。

后来戴卓来了,专门跑去外头给盘灶的老师傅打了一年的白工才换来的祖传手艺。

“徐哥,徐哥!您在吗?徐哥?”

“行了行了,别跟叫魂似的喊了!我说你小子,不在外头看门,老是跑到我这来做甚……”

徐青不耐的打开门,在见到门外的人时愣住了。

“徐小哥,我是江家老夫人身边的,老夫人让我来给谢公子送些东西,你看这……”

“嘿嘿,徐哥,我……”

徐青一把将他推开,满脸堆笑的上前一步道:“林妈妈,我知道您!您快请进。”

说着便将林妈妈迎进小院。

徐青站在门外低声问道:“公子,江家老夫人派人来看您了,您看?”

里面传来一点动静,他正要再问一声,便见房门被打开,自家公子脸色苍白的走出来,身上简单的披了件衣服。

他忙上去扶着,谢央拂开他的手,眼巴巴的瞧着林妈妈,轻声道:“江姑娘…江姑娘可是大好了?”

他明知自己不该问,可依旧忍不住想要知道点她的消息,才能安心。

林妈妈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心中暗自点头,面上却不露声色,笑着道:“姑娘一切都好,全仰仗谢公子救命之恩。老夫人命我给公子送些东西,聊表心意,还望公子收下。”

谢央点了点头,并不推辞,示意徐青领着人到库房去。

他则请林妈妈入内,林妈妈见他的确身体虚弱,忙上前扶他。

谢央也没拒绝,到了内堂,他请林妈妈坐下,方才开口:“可是老夫人有话?”

林妈妈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道:“老夫人有言,她知道公子心意,只不过一切都要看公子如何做,毕竟一切主动权都在您手中。”

谢央略微沉吟,便明白了江老夫人的意思,眼睛瞬间发亮,他眉眼含笑,冷峻的面容有了冰山融化的迹象:“还要多谢老夫人成全。”

林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见他神色恹恹,便提出告辞,谢央也没有过多挽留。

后院里的夏迎蓉本来心情极好的在园子里喂鱼,身边的李妈妈脚步匆匆的走过来,趴在她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当即气的她打翻了手中的鱼食。

半盒子的鱼食掉进了池塘里,无数条金色红色的观赏鱼涌出来抢吃食,看着颇为吓人。

夏迎蓉心气不顺的瞧着身边的大丫头白着脸站在那更是气恼,当即一巴掌甩过去,尖声骂道:“死丫头!不会服侍就换个人来!端个盘子你都端不稳,还不快滚!”

大丫头捂着脸,一声不吭的赶紧退了下去,底下的小丫头们也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李妈妈也被吓了一跳,暗道如今夫人的脾气是愈发的大了,还颇为阴晴不定。

不过她毕竟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忙劝慰两句。

谁知火上浇油,她尖声怒斥:“去!把那个不孝的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夏迎蓉命人将谢央叫过来,不由分说的便怒斥他跪下,待人跪下还想要用鞭子狠狠的抽了一顿,索性被李妈妈好说歹说的给劝住了。

她便狠狠地将他骂了一顿,解了气才让人把谢央关进祠堂去。

谢央沉着俊脸一言不发的去了祠堂。

丢了鞭子坐下缓了缓,喝口茶水,想起李妈妈口中江家的婆子上门,却不来见她这件事,不由怒火心烧,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越想越气,愤恨的将手中茶盏重重的置于桌上:“果然是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天生就会与我作对。

我看方才就该狠狠抽他一顿,身上的皮子还不够紧,等我腾出手来,定叫他褪下一层皮来。”

“夫人,禁言。”

李妈妈白着脸,赶紧阻拦,主子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她真怕哪天被老爷和二少爷知道了,命都会没了。

“这会儿怕什么?怎么当初有胆子偷那贱人的心肝肉,这会儿子就吓的魂出七窍了?嗤,晚了!便是知道了又怎样?他谢志显敢拿我怎样?他还不是要靠着我和夏家往上爬。”

夏迎蓉伸出手来,看着今儿早上刚染的鲜红指甲,心情美上两分,看李妈妈惨白着脸不答话,轻哼一声,转身要走,门外便传来一声通禀。

“夫人,老爷往咱们院里来了。”

夏迎蓉闻言索性转身出去迎接,身后的李妈妈抖着唇,全身冰凉如堕冰窟,她从小到大奶大的姑娘,十分清楚自家姑娘的性子,她这是打算事情一旦暴露,死的便是她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她还要安享晚年,回家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呢,怎么甘心去死。

姑娘啊姑娘,既然你无情那就休要怪妈妈我无义了!

这一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见夫人走远,顿时松了口气,软着腿一步一步挪出这个让她心生寒意的地方,悄悄去了谢央的院子。

夏夫人回来没在屋中见到李妈妈,丝毫不觉得奇怪,但还是不由暗啐一声:“软弱无能的老货,不过一点小事儿也能将她吓成那副模样!”

谢央被带到祠堂,他并未跪,而是坐在蒲团上,看着手中一份份从江南各地传来的消息。

越看眉头便越深,直到夜深人静时,他才将手中的东西看完。

看完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帝昏□□不聊生。

京中也看似安稳,实则波涛暗涌,几个皇子间的倾轧愈发剧烈,甚至多了几分□□味。

江南以北从上个月开始便阴雨连绵,不知堤坝是否经得起雨水浇灌,两岸百姓如何安置。

看来,他还是要入京,去见一见那个人,探探他的想法。

只是,有些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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