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内门弟子

一连三日,杨朔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老老实实待在符箓馆中。柳鸿飞一死,必然震惊整个青山谷,他做为此事参与者,虽不是主谋,却是同谋。若被执法堂长老查出,定会被施以极刑。

几日来,杨朔表面风轻云淡,装出与往常一样,白天在馆内勾画符文,夜晚修功练法,可一有风吹草动,他便有风声鹤唳之感,心脏更是怦怦直跳,虽极力克制,亦有反复。

杨朔不断安慰自己,柳鸿飞不死,就是他死,柳鸿飞招来杀身之祸,归根结底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况且行凶之人又不是我,我何惧之有。至此,他才镇定心神,稳如泰山。

这一日正午时分,杨朔正在聚精会神看着手中《符箓术解》,门外却响起阵阵脚步之声,原来张小五吃完午饭匆匆归来。

杨朔抬头瞥了他一眼,未在理会,便继续看着手里玉简。小五随手搬起一把椅子,凑到杨朔跟前,坐了下来。他那双黑珍珠似的大眼睛,往门外看了看,殿外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他慢慢转回头,那缺失了一颗大门牙的嘴,能明显感觉到有丝丝口气漏出。他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小心翼翼问道:“杨朔,柳长老是不是被人杀了?”

“啊!”杨朔大吃一惊,忽地从椅子上站起,双目圆睁,嘴巴张得老大,手掌猛地抓住小五肩膀,“你何出此言?”

小五见杨朔神情姿态明显全然不知,他颇感意外,愣了下神,抿了抿嘴唇,轻声道:“青山谷宗祠内,柳长老的‘魂灯’熄了,人死灯灭啊。”

杨朔知晓那“魂灯”乃是山中掌门和长老们留下得一缕神魂,在这法器之上。毕竟修士不是寻常凡人,来无影去无踪,有时一闭关,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生死难料,故而留下魂灯法器用来明示。

此刻,杨朔面容肃穆,眉头深锁,泪水在眼圈内游走,泫然欲泣。许久,他嗟叹一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啊,真是令人惋惜。”

张小五也站起身来,手掌拍了拍杨朔肩膀,安慰道:“唉,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还是节哀吧。我们这些修行之人,都是追求长生不老,成就无上大道,可谁有知道,这修真路上的艰难险阻与凶神恶煞啊。一不留神,长生不成,反而小命没了,所以啊,小五历来是先保命,后长生啊。”

两人正自交谈,蓦然间杨朔感到有股神识扫过。他毫不犹豫,立刻散开神识,将这道神识弹了回去,然后把神识覆盖到拱门外石阶上,乍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缩地成寸,朝符箓馆走来。

杨朔细细端量,心道原来是他。这来人正是杨朔初到青山谷时,他上前问路的英俊少年。后来得知这少年是农务处种田的高平,其它情况不甚了了。

未过多久,高平便来到符箓馆门前,跨步进入大殿。杨朔当先上前,拱手施礼道:“足下是高师兄吧,在下杨朔,今日再见,荣幸之至!”

高平连忙躬身还礼,他站直身形后,上下打量杨朔,若有所思,猛地一拍大腿,“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问路少年,原来你就是杨朔,久仰大名。”高平又是深施一礼。

这符箓馆本是青山谷核心之地,一直以来都是外门弟子眼里最热门的去处。直到三年前玄阳子成为馆内长老,随后发生四名内门弟子,接连失踪的事件。原本炙手可热的符箓馆,风向突变,成了青山谷众弟子口中,阴深可怖的“阎罗殿”。

但凡有弟子进入符箓馆做事,都会受到极大关注,更有甚者开出盘口,赌这新到馆内弟子,多久便会消失无踪。显而易见,杨朔与张小五大名已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小五只是礼节性地向高师兄道了一声好,便不在搭话。

三人彼此落座,杨朔与小五端坐在货柜里面,高平则是在外就坐。杨朔笑问道:“高师兄想必是为符箓而来吧,请问是用宗门贡献点换取,还是灵石购买?”

高平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趴伏在柜台上,盯着里面的符箓,目光炯炯。边看边说道:“我们外门弟子,无论月俸,还是宗门贡献点,不但赚的辛苦,而且微薄之极。若不是为了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选拨内门弟子,我是不会来此换取这等消耗品的。”

他伸手点指柜内,“这几张符箓我要了,用贡献点换取。”

高师兄随手摘下腰牌,递了出去。杨朔接到左手,然后右手在柜台右下角处,一个遍布各种符文标记的图案上,手指来回交错,连按数下,继而将腰牌往上一扫,只听“叮”的一声,货柜一阵波光流转,其上出现一道长约一尺的缝隙,四张符箓自夹缝飞出,落在高平手里,杨朔也顺手把腰牌交还与他。

高平手握纸符和腰牌,脸上表情非常奇怪,显得万分痛苦,五官几乎拧成一团。“唉,四个月的贡献点,只一瞬间,便荡然无存,实不相瞒,在下心疼的很。”

杨朔坐回木椅,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轻笑。

高师兄把符箓收回储物袋,身份牌悬挂腰间,一边整理这些物事,一边缓缓说道:

“杨师弟年纪轻轻,便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修为练至五层,必是福泽造化之人。”

“我与杨师弟同是炼气期五层,按照竞技规则,我们同属一个级别,我二人极有可能,会遭遇陈二恶与陈三恶。你与陈家兄弟交恶,我略有耳闻,我与那陈三恶也是素有嫌隙,你我二人都要小心他们借此事报复啊。”

关于宗门大比,选拔内门弟子的事情,张小五前些时日,曾与杨朔说起。起初他并未放在心上,对杨朔而言,内门外门区别不大。内门弟子也好,外门弟子也罢,似乎与他无关,他只关心自己目下处境是否安全。

如今这高师兄再提此事,他猛然倞醒,似有所悟,暗骂自己糊涂,这可是脱离符箓馆,摆脱玄阳子控制的一次绝佳良机。

除此以外,若能在竞技中脱颖而出,名列前茅,被内门长老选中,成为内门嫡传弟子,不但可以得到师尊亲传,从此也有了坚实靠山,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杨朔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以此教训自己的愚蠢。

高平见杨朔沉思不语,片刻后又是颔首点头,好似对他的观点颇为赞同。其实不然,杨朔只不过是做了决定,全力以赴去参加宗门大比,不但要争夺内门弟子名额,并且要取得最好的竞技成绩。高平完全会错了杨朔的表情。

高师兄正要继续说话,却见杨朔激昂道:“这陈家三恶在竞技中我若没有遭遇,还则罢了,若我遇见,定叫他血染当场!”

高平闻言,大感讶异,怔怔地望着他,不曾想这杨师弟居然是个狠角色,脸上不由自主的竟自生出几分敬佩之情。高师兄连忙拱手道:“要真有这场斗法,我一定不会错过,必为杨师弟呐喊助威,以壮声势!”

杨朔洒然一笑,还礼道:“多谢高师兄。”

两人又是闲聊了一阵,高平便起身告辞,离开符箓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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