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啊拿开你的脏手

咖啡粉, 可可粉,午餐肉罐头,茄汁肉酱罐头, 听装猪油,听装黄油, 意大利面……居然全都是外国货!

这些食品在认脸的友谊商店里都属于高档食品, 有票有钱都难买到,必须有侨汇券才能抢到。

没想到, 在这很多人吃糠咽菜的年代,小三渣父一家居然还能弄到这些东西吃, 再一想到原来的水琅, 在北大荒常年连根野草都吃不着,一天只能吃一顿大碴子粥, 偶尔能有一碗白豆腐吃, 都属于过年了, 顿时气不到一处来, 立马拧开一罐可可粉, 往嘴里倒了一大口。

“咳咳……”

水琅干咽着可可粉, 这干吃真不好吃,必须得冲出来才好喝。

“小舅妈, 你怎么了?”

“没事, 你睡觉, 不许睁眼。”

水琅继续翻着,通心粉, 搭配茄汁肉酱应该是要做意大利面, 得出这个结论后, 不屑笑了, 记忆当中,渣父和小三背地里最喜欢模仿母亲,学母亲喝下午茶,学母亲吃西餐,学母亲穿衣打扮,虽然这些放到明面上,两人都是一脸鄙视,看不起。

一捆巧克力一沓汽油票,这种油票最厚,其次是肉票,麻油票,菜籽油票,富强面粉票,皮鞋票,呢绒票等等。

再然后是一张两张的,其中最值钱的,属于挖出来一张电视机票。

没记错的话,光是这一张电视机票,价格都能直逼电视机价格,属于一票难求。

水琅笑出声,将票子全都踹到兜里,这些当时小三都是付了钱的,她拿了理所应当。

拐角又摸出来一个四方盒子,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只崭新的手表,正是小三强调的,关乎女儿能不能进房产局工作。

这一堆东西弄下来,少说也得一两千。

随随便便就花了,日子过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水琅剥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将罐头一个一个先塞到床头柜里,再把票子塞到自己来城里

重新拿起一沓汽油票,回想那天小三说的话,油票更得弄到,这关系小三未来女婿能不能升职,再看那个青中年谄媚的样子,小三女婿应该是挺有能力的人。

那这票……

没记错的话,小三说的是未婚夫,而且,这票貌似非常难弄。

水琅又咬了一口巧克力,笑了。

周光赫骑车回家的时候,脑子里还在转着小姑娘越来越过分的睡相,今晚又会怎么折磨他。

想着,脚下不自觉蹬得更快。

在单位他就已经洗了澡了,换了新袜子,回家就能直接睡觉。

等摸黑躺到了床上,周光赫平躺好,静静等待着。

弄堂里的猫今晚不叫了。

躺了很久,还是没动静,周光赫主动翻了个身,凑近了些,怕是自己看不见,躺得远了。

突然,察觉到不对,屋里有两道呼吸声。

周光赫迅速起身开灯,床上果然有两个人,一大一小搂在一起,面对面抱得很紧,大的虽然睡在中间,但是背对着他这边,有的抱了,一动不动,背影无情得很,一点也不恋旧。

“……”

“二丫,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邬琳琳等了一夜,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邹凯,但心里还在等着,邹凯早上上班的时候,来领她们出去。

琢磨了一整晚,见到邹凯的时候该说些什么,究竟是解释东西被偷了,还是不告诉他,只说昨晚是一场误会。

结果等到了中午,都不见邹凯的影子。

反倒是父母单位的领导,来把他们领走的。

邬琳琳顿时就慌了,一夜没睡的脸,惨白惨白,“妈,邹凯不会是……”

“别跟我提他!”申琇云脸色与女儿截然相反,由内而外的发黑,“什么对象,什么女婿,我们在他单位坐了一晚上冷板凳,他不帮忙就算了,居然从头到尾连个面都露,我们弄成这样,是因为谁,还不是为了他!”

“他又没让你弄票!”邬琳琳下意识反驳,也是在给自己建立底气,“他今天好像不是值早班,可能,可能是值夜班。”

“他值什么班,估计他自己都没你记得清楚,还能有错?”申琇云一天一夜没睡,空腹里憋满了怒气,“他就是嫌我们丢人了,怕连累他的工作,所以连来问都不问一声,这样的人,我就不知道你看中他什么了,就算结了婚,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抛弃了。”

“你是不是我妈!”这话是在狠狠地戳邬琳琳心窝子,是她最不想也最害怕听到的话,立马回击道:“爸都没抛弃你,凭什么说邹凯会抛弃我!”

“啪——!”

一巴掌打在邬琳琳脸上,申琇云气得身体发抖,“你这没良心的!”

“吵什么!闹了一晚上还不够乱!”

邬善平脸色也很难看,邬琳琳的话明显不但刺激到了母亲,还刺激到了父亲。

“现在你们不承认了,当初是谁为了升职为了攀亲,主动厚着脸皮去邹家的,还不都是你们!”邬琳琳愤恨说完,跺着脚往前走,“你们要是不帮我把工作解决,不帮邹凯把油票凑齐,我就去邹家退亲算了,反正你们也不满意邹凯。”

“你敢!”

申琇云与邬善平齐声道。

说完,看着女儿一脸“我绝对会去做”的表情,申琇云软了声音道:“妈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不帮你帮谁,放心,妈,绝对给你办成,明天邹凯来家里,昨晚的事不要提,就当没发生过,妈去找人解决。”

邬琳琳得意一笑,早就掐准了父母的心思,了解他们恨不得巴着邹家不放,哪可能让她退婚。

周复兴另外买的地板,过了两天与地板安装工人一道送上门了。

水琅原以为两口子会装傻,不付后加的十平方地板钱,没想到人听到动静就下来了,不但付了钱,还帮忙把大姐房间里的家具全都搬到客厅和天井里,并且一口水没喝,两个人就“深藏功与名”的退下了。

只是临走之前,朝着水琅投去一个“求表扬”的眼神。

“真没想到。”周卉坐在天井的床上,笑看着二楼窗户,“水琅,你真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哪家单位要是找你去工作,那真是那家单位有福气。”

水琅啃着青苹果,早上周光赫去菜场带她买菜,一道买回来的,看了看大姐,正想讲话,发现这张床加了弹簧床垫真不是一般的高,怪不得干什么都需要大丫和二丫一起帮忙抬下来。

“大姐,你是打算让三个丫头读书的吧?”

不是她多管闲事,实在是母女四人空闲的时候,总是在背书,在天井地上写字。

周卉一愣,“想,当然是想的,但也只能想一想,城里没有户口,小孩子上不了学。”

水琅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你现在的钱,我是说那三千,不是暂时都放在周光赫那里吗,好的工作一两千,普通工作的话,就几百块吧?”

周卉彻底愣住了,“我这个样子,啥人会要我去工作呢。”

“我随口问问。”水琅没有多说,发觉最近自己也确实是闲了,太闲了,放在以前,哪可能和别人聊这些家常。

周卉突然道:“我觉得,可以让小弟拿钱帮你弄一个工作。”

水琅惊讶转头,“你别误会,我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不是暗示什么。”

“我知道。”周卉笑了,“我知道你没有过这个心思,但我是说真的,钱放在那也不会生钱,但是帮你弄一份工作,那是不断生钱的,而且,你有了工作,就可以把户口迁回来,户口一迁回来,我们每个月就多了一份商品粮了,两全其美。”

水琅嚼着苹果,这主意听起来是挺好的,前提是,她要真的是周光赫的老婆,这安排是挺好的。

但她不是。

他们俩属于协议结婚,利益合作伙伴。

不过……

水琅想到了一箱小黄鱼,就算给她买个工作,又怎么了!

哪怕买个抢手工作,一两千的,又怎么了!

知道一箱小黄鱼价值多少,够买多少份工作的吗!

水琅看了一眼周卉,叹了口气,“算了。”

“你不用担心我。”周卉看出水琅刚才动心了,也知道她为什么又说算了,“我已经把大丫二丫困在身边了,哪能把你也困着,再说没回城之前,我们都是这么活着的,你真不用担心我。”

“小舅妈,我会烧饭。”大丫突然出声,“妈妈教我煮白粥了,我看过村里人做窝窝头,烙野菜饼,知道怎么做,我会在家烧饭给妈妈和妹妹们吃。”

水琅不自在别开脸。

心里产生汹涌的陌生情绪。

突然间,明白了昨晚上二丫的心情,知道了二丫为什么因为自己吃了一笼小笼包,没带回来给妈妈们吃,就难过成那样。

“真的,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出去工作,我刚才没有说客气话。”周卉欣赏看着水琅,“哪家单位有了你,真的是那个岗位的荣幸。”

水琅被逗笑了,“大姐,你这么看好我。”

“我特别赞同周卉说的话。”

前门突然传来声音,街道居委会主任笑着走进来,“水琅,我们居委有个工作,特别看好你,你愿不愿意来参加?”

水琅惊讶挑眉,“什么工作?”

“这工作呢,不是正式工,但也不是临时工,不能让你迁户口,领商品粮,但是有补贴,每个月十块钱。”居委会主任坐在搬出来的沙发上,“是这样的,街道每个里弄都有两名干部,弄堂里平时有啥事体,作为弄堂干部,要站在公平的角度去帮忙解决,街道有啥事体,你要过去开会,然后再通知组织大家。”

“你觉得,我,适合做这样的工作?”水琅除了刚穿越时的不敢置信,这是

居委会主任听了哈哈大笑,“谦虚,又发现你身上有这么一个宝贵的品质,果然有能力的人都很低调。”

水琅一言难尽看着对方。

“我们居委很多干部都很认可你,觉得你非常适合当梧桐里干事。”居委会主任道:“你看你,有正义心,有善心,口才好,脑子灵活,弄堂里现在听到光赫老婆,谁不是满口称赞,全都认可你,你来干这个工作,再适合不过了。”

“我觉得水琅很适合。”周卉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知道街道干事具体要做什么事,“而且就算你当了,也不影响正式工作,这个位置,真的是方方面面都能让人认可,才能干好的。”

水琅指着自己, “你看我像那给人调解家里长短鸡毛蒜皮小事的人吗?”

“像!”

天井里的居委会主任,周卉,三个丫头齐声回答。

水琅:“……”

“你也不用着急,先试试看。”居委会解释道:“再说虽然我们认可你,但更重要的事弄堂里的人态度,他们认可你,你才能做好这个工作,我们也才能踏实下来,过两天公布名单,会在弄堂里再进行一轮最终投票,不急。”

“不用……”

“那就这么定了!”

居委会主任爬起身,快步往外走,“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

水琅:“……”

三丫嗦着手指,“他走的好快呀。”

周卉与两个丫头笑出声,“水琅,看来主任真的很认可你。”

“他对我有误会。”水琅是真没兴趣,同时也真觉得莫名其妙,旁人对她的认知与态度,她还停留在“赚钱机器”上,机器就代表着没有人情味,代表着冷冰冰。

怎么会有人让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去做最该有人情味的工作。

再说了,像她这样独的人,真做了,没两天,就会把全弄堂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弄堂干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抢破头想当的。”周卉解释道:“梧桐里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又是新式里弄,住着很多在好单位上班的人,通常都会给弄堂干部面子,很多人想当干部,除了自身热心肠,会处理人际关系,也是冲着人脉去的。”

水琅一怔,刚才没想到这层。

也是,这么多栋楼,分了这么多户人家,单是他们这一栋,楼上的大哥大嫂,一个在邮政局,一个在区政协,就已经不是一般普通工人了。

要是当个干部,久了说不定各行各业都能有人脉。

这个年代,不是你强就一定能发光,一定就能出头的时代,这是最讲究人脉关系的年代。

“那就试试好了,说不定轮到我干半天,就集体嚷嚷着去投诉我了。”

周卉被笑出声, “不会的。”

水琅看着大姐的床,再看着旁边的衣柜,突然道:“大姐,我帮你改个房间吧。”

“什么?”

“重新设计一个能让你更方便的房间,也让三个丫头有私人空间的房间。”

说着,水琅就去房间里,把记着菜谱的笔记本和铅笔拿了出来,走到西边房间,大概看了一下,问正在铺地板的师傅,房间尺寸。

师傅只晓得地面面积,具体高度,窗户长度,门框的长宽,并不清楚。

“尺子借我一下。”

水琅将笔记本往大丫手里一送,接过卷尺的一刹那,大丫发现小舅妈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起了弄堂收音机里听到过的沙家浜,就像是上了战场似的,还是将军!

昨天二丫跟小舅妈睡觉,她和三丫就羡慕坏了,现在能帮小舅妈干活,大丫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水琅

等量好了房间尺寸,水琅走到天井的书桌旁,笔起笔落,看得三个丫头心潮彭拜,还没反应过来,她们住了几天的房间就呈现在纸上,即使是铅笔画,黑色的铅芯画不出白墙下的绿色,也画不出窗框的颜色,但仍然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接着一张床靠墙出现了。

“沙沙沙沙沙——”

床上出现一排衣柜,靠墙放着,衣柜比天井里的要矮,接着衣柜旁边出现了楼梯,一个台阶接一个台阶上去,又出现了一张床,同样的,床头又出现了一排衣柜,笔尖一转,把手不是

窗户格,像是一层层矮柜叠加起来,直接连顶,窗户现了一个个抽屉,接着画出了三把椅子,然后最右面又出现一层层格子柜子,同样是连接到天花板。

大丫呼吸一紧,认出了小舅妈在画什么。

这是书桌!

两边的是书架!

是她们三个人专属的书桌!

“稍微改动一下。”水琅将笔记本递到周卉面前,“大姐,房间设计基础是方便你,最好是无障碍房间,但还有三个丫头,你们现在一米五的床现在就挤了,以后只会越来越挤,另外这床太高了,我之前见过你用双臂走路,当时让大哥大嫂把客厅的地板铺上,也是为了方便你在家里活动,所以特地设计了一款方便你上下需要依靠旁人的高度。”

周卉眼里充满了惊喜,捧着笔记本看,“水琅,你,你,你居然会画画,不不,这应该不只会画画这么简单吧,你这是家具厂的家具设计师呀,不不,也不对,你这,你这真是……”

周卉已经语无伦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所受到的惊喜,水琅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这个年代,房子都是刷一层白绿墙,换上窗户框,硬装就算完成了,条件好的,再安装个地板,那已经是让人羡慕得不能再羡慕了。

根本没有室内设计这个意识,更没有室内设计师这个工种。

所以周卉说不出来,只以为是拥有跟家具厂家具设计师有关的能力。

“没有搞得多复杂。”水琅起身看着木床与旁边的衣柜,“把这个床拆了,把这组衣柜也拆了,我另外打磨一下,再统一上一遍清油,应该是够用的,如果不够,要么信托商店买两件旧家具拆了,要么去木材行买些木头,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你这已经很复杂很好了!”周卉珍惜抚着纸上的衣柜,“一看就用心考虑了,除了知道我下床不方便,还想到了我开衣柜门不方便,特地设计了这种在床上我就能够得着柜子,最特别的就是这种高低床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家具,水琅,你的脑子真的是太灵了。”

“小舅妈画画才厉害呢。”二丫眼里闪着崇拜,想到了那天买轮椅时,小舅妈一拿起笔,就把那个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这些线条太有功底了。”周卉接触过画画,深知水琅功底有多深多吓人,抬头道:“原来小弟,是娶到宝了。”

水琅揉了揉手腕,“可以就行,不过悬浮桌子我需要去跑一跑钢材行和家具店,不知道能不能弄到,这些改动需要点时间,晚上就把这个床垫搬到我们房间,暂时住着。”

周卉愣了,“那怎么行!你们可是新婚!”

“暂时住,要不了多久就能弄好。”

水琅没多解释,解释也解释不清。

“不行不行。”周卉摆手,“放客厅好了,一米五的宽度还是够放的。”

“我想跟小舅妈睡!”

“我也想跟小舅妈睡!”

“我想永远跟小舅妈睡一个房间!”

三个丫头抢着举手,一个举得比一个高。

二丫昨晚跟小舅妈睡过了,小舅妈香香的,身上软软的,还会抱着她睡,“我不睡客厅,我要继续被小舅妈睡一个被窝里!”

“胡闹。”周卉耐心解释,“小舅妈要和小舅舅一起睡,忘记我怎么跟你们说的吗?不要进小舅妈的房间,不能打扰小舅妈,忘记了?”

“就几天,她们愿意来睡,就睡好了。”

水琅肚子饿了,起身准备去做饭。

周卉还在坚持,摇头道:“这怎么能行,不方便的。”

水琅一怔,想想也是,毕竟是三个小姑娘,大丫二丫年纪不算大,但也不小了,怎么能和舅舅睡一个房间,“那就让周光赫睡客厅,我们女孩子一起住房间里。”

啊?

周卉张着嘴巴,看着水琅轻快离去的背影,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三个丫头对视一眼,开心坏了。

她们都能和小舅妈一起睡了,而且还不用和妈妈分开!

早上,周光赫带着水琅去菜场买了西红柿,买了鱼圆,菠菜。

他说,你是

水琅拿出四个西红柿放到水龙头一样的块状,等把四个西红柿切完,看着砧板上红通通水灵灵的西红柿瓣,成就感由衷而来。

突然想起少做了什么,立在原地思考了下,是忘记煮米饭了。

昨天周光赫示范过给她看了。

舀一碗半的大米,放在搪瓷盆里淘洗两遍,去掉泥渣稻壳,搓洗干净后,倒进钢蒸锅子里,添上水,水的高度是正好没过食指中间线,然后放在煤气灶上开火。

弄堂里早晨最常见的就是家家户户生炉子,是蜂窝煤炉,水琅本想跟人家学着省一点煤气,结果家里根本就没有蜂窝煤,周复兴夫妻俩平时都在单位吃,很少在家里烧饭,都是直接用的煤气灶。

周光赫说,分了家,购煤本还没重新办好,要等购煤本办下来,才有资格去买煤球。

物资匮乏的年代,这样的生活,对于习惯快节奏的水琅,无疑是麻烦的。

但是,也是新奇的,充满挑战的。

她是最喜欢挑战的人。

开火,热锅,倒油,倒入打散的鸡蛋,轻轻用锅铲推动将要凝固的蛋液,推了几次,炒锅里便开满了香气扑鼻的蛋花,微微焦香,把三个丫头都吸引过来了,馋得口水直流。

水琅自己也不断咽着口水,但鸡蛋熟得太快,不敢分神,鸡蛋表皮全都快速变焦时,急忙将锅子拿起来,拨到旁边的搪瓷碟子里。

“怎么样?”

水琅端着一碟子炒鸡蛋,炫耀给三个丫头看,“这是我

“哇——!”

“小舅妈太厉害了!”

“好漂亮的鸡蛋!”

“好香的鸡蛋,这是我闻到最好闻的味道!”

“小舅妈,我好想吃。”

三个丫头极为捧场,不管是从表情,还是从语言,或者是从顺着嘴角流下的口水,都是非一般的给力,大大增强了水琅的成就感,也让她自信心爆棚!

“明天直接可以烧荤菜吃了!”

一碟子西红柿炒鸡蛋炒好,钢蒸锅盖被蒸汽泡泡顶地“咣咣”响,水琅揭开盖子,看了看蒸汽下的“生米粥”,周光赫说,如果觉得水放多了,可以在这个时候盛出来,盛出来的汤就是很好喝的米汤。

她虽然馋那好喝的米汤,但并看不懂水究竟是多还是少,盖上锅盖,将煤气调成中小火,让米饭自生自焖去了。

往汤锅里添了水烧开,倒入市场上做好的鱼圆,这是周光赫

屋里除了番茄炒蛋余留的香气,大米的水蒸气里也散发出让人饥肠辘辘的香味,这种香味与众不同,是能浸透心底,也能抚慰灵魂,让人觉得温暖踏实,非常有安全感的香味。

三丫跟在水琅后面转,“小舅妈,我饿了。”

“我早饿了。”水琅拿出一沓搪瓷碗放到灶台上,又拿了一沓小碗,“大丫二丫,把碗拿到天井桌子上。”

大丫二丫立马行动,一人捧着一沓碗走出去。

“那我呢?”

最小的丫头仰着小脸,可怜巴巴看着小舅妈。

水琅从筷笼里拿出一把筷子,数好四对后,递给三丫,“你把筷子拿出去。”

“好耶!”

三丫用双手抓着筷子,迈着小短腿,哒哒跑出去。

饭煮好了,水琅一直没打开看过,直接连锅一起端到外面桌子上开盲盒。

没有电饭煲一键煮饭,钢蒸锅子煮,除了控水还得控火,

“来吧。”

水琅打开锅盖,扇了扇扑出来的热气,几个头一起伸到锅子上看。

“哇——”

三个丫头再次发出赞叹声。

“哇——!”

水琅也跟着发出赞叹声,“我太厉害了吧!”

一锅米饭凝固在锅底,米粒看上去饱满剔透,不像是水放少了,更不像是水放多了,粒粒都很完美的样子,“快盛出来尝一口。”

饭勺在大丫手里,大丫立马舀了一勺到小舅妈碗里,二丫将筷子递过去。

水琅用筷尖挑起米饭放进嘴巴里嚼了嚼,眉头顿时飞扬起来,柔软q弹,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完美!”

母女四人都被逗笑了。

周卉看着桌子上的菜,眼神颇为百看不厌的意思,“真不错,水琅,你真是干什么都能干好。”

水琅沉浸于自己会做饭的快乐中,“我们来分饭吃。”

分饭主要是为了大姐,经过几天观察,大姐在桌子上很少夹菜,除了分到碗里的,盘子里的菜,几乎不动,水琅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不让她顿顿总吃个半饱,所以决定使用分饭制。

将米饭分别盛在四个搪瓷碗里,再分别盖上西红柿炒蛋,接着一人盛了一碗鱼圆汤。

“我吃不了这么多的鸡蛋。”周卉端起搪瓷碗要分给水琅,水琅抬手阻挡住,“每个人都要把属于自己的饭吃干净,不许分给别人,也不许剩下,吃完了不够,再继续盛。”

三个丫头立马拿起筷子往嘴里刨饭。

周卉心里明白弟新妇的心意,感动笑了,没再推拉,端起鱼圆汤喝了起来。

“小舅妈,这饭太好吃了!”二丫舔掉嘴角的饭粒,接着又埋头吃起来。

三丫使劲点头,鼓着腮,“像排骨!”

“是跟排骨不一样的酸酸甜甜。”大丫吃得太快噎到了,端起鱼圆汤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小舅妈烧的汤也特别好喝!”

“我也觉得。”水琅夹起一个鱼圆,沪城的鱼圆是软软的,一咬即化,不是那种有嚼劲的鱼圆,有一种纯天然的鲜美,再搭配绿叶菠菜,这份纯天然就更浓了,虽然也属于荤菜,但吃完却觉得身心清新。

“比小舅舅烧的还要好吃!”

“是吗?”

二丫刚吹嘘完,门口就传来了周光赫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水琅看着他将自行车停在门口,从车把上拎着一个饭盒走进来,立马迎了上去,“带菜了?”

周光赫笑看着她,一见到吃的,瞳仁就比三个丫头还要纯净,“带了红烧肉。”

“哇!”

水琅跟三个丫头学会了哇,逮着机会就用,“快打开,对了,还有饭和菜,你要不要尝尝?”

“尝。”

当然要尝。

他就是为了尝她

水琅又分了一份番茄炒蛋盖饭和菠菜鱼圆汤,放在洗好手的男人面前,“怎么样?饭煮的不错吧?”

看着搪瓷碗里,饱满晶莹的米饭,旁边煨着浓郁多汁的番茄炒蛋,嘴角出现笑意,“很有天赋,很有食欲。”

水琅对他饭盒里的红烧肉也很有食欲,迫不及待打开端出来,一份浓油赤酱的红烧肉里,还有两颗剥开染上酱汁的鸡蛋,“你们单位食堂烧的菜,看起来比你烧的差得远了。”

“尝尝。”周光赫端起搪瓷碗,先尝起了番茄鸡蛋盖饭,一入口,眉头便彻底松开了,味蕾与心灵,双重享受。

水琅夹起一块他带回来的红烧肉,麻将块大小,肥瘦三七分,瘦肉占七分,这年头油水多的肥肉才是宝,大锅烧出来的肉,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吃,瘦肉炖地软烂,肉香浓郁。

“蛮好吃。”

周光赫没声音,正埋头吃饭呢。

虽然埋着头,吃得很快,同样是表情满足,但却又不是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而是透着一股吸引人的感觉,像是精神被愉悦了。

看这个样子,就不用再问味道怎么样了。

好吃到爆了呀!

水琅将肉分给了母女四人,自己吃了两块,剩下的都推到周光赫面前,让他吃干净。

午饭吃完,周光赫是洗了碗才走的。

晚上下班回来,又是深夜,想着水琅可能睡着了,放轻步子进门。

心想,早上大姐教训过了二丫,今天晚上小姑娘应该是自己一个人睡了。

昨天晚上,等了半夜,小姑娘都无情背对着她,即便睡相不老实,也是紧紧抱着二丫,二丫比她睡觉还要不老实,他不但没能等到小姑娘进被窝,还被两人硬生生从床上挤下去了。

今晚总算恢复正常了。

周光赫舒了口气,怀揣着期待推开房间门。

接着,身体僵住了。

一、二、三、四……

昨天还只是多了一个二丫,现在床上足足多出了三个,地上还摆着床垫,上面也躺了一个。

突然,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纸,拿下来趁着月光一看。

【你睡客厅】

他昨晚还只是被挤下了床,今天连房间都踏不进去了!

“申干事,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要不来,不是吃了你的闷亏了?”

申琇云踏进弄堂里的阁楼,看见屋内的情况后,眉头一皱,用手捂着鼻子,“你真是,弄点钱,全花在乱七八糟的人身上,真不怕被抓进去。”

“有你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中青年笑着将皱成一团的床单抖了抖,掉出来一条玫红色三角内裤,一看就不属于他,并不在意捡起来丢到一旁的抽屉里,“申干事,怎么今天亲自上门来送尾款?”

“尾款?”申琇云冷笑一声,“陈卫,你现在滑头耍到我头上来了!还敢问我要尾款,我倒要反问你东西在哪了!”

陈卫眉头上的喜意顿时消失,霍地从床上站起来,“申干事,你这是什么意思,东西我可是按时按点的放在老地方了。”

“没有。”申琇云板着脸道:“我等了一晚上都没有见你来,一直在猫洞那等着,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陈卫,你收了钱不办事,你想过你是靠着谁才能在老庙一带站住脚跟的吗!”

“不可能!”陈卫拍着胸脯道:“清单上所有的东西,我都找齐了,不少一张票也不少任何一件东西,我要是说假话,我遭天打雷劈!”

申琇云冷冷看着他。

一是想试探陈卫到底有没有耍滑头,同时也是想确认,拿走东西的人是不是他。

如果两个都不是,也没关系。

今天就是要让他负责那批东西。

“陈卫,你有困难可以开口找我帮忙,但别耍这样的手段,我当初可以捧出一个陈卫,现在就能捧出十个卫陈,你赶紧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我真没跟你耍手段!”陈卫面带急色,“申干事,我给你办了多少事,给你弄了多少回东西,当初你们房子,你的工作,邬副主任的工作,你们每一次升职称,哪次我掉链子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放在那里了。”

申琇云冷笑着,不吭声。

陈卫急得直薅头发,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了什么,慢慢转过身来,“申干事,你今天来,不是来付尾款,是想再宰我一次吧?”

“我宰你?”申琇云指着他道:“我用得着宰你,这么多年,我都是先交钱给你,再让你去办事,天底下哪有我这么好心的人,你个没良心的的居然倒打一耙!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东西给我交出来,以后,别想让我再搭理你!”

陈卫磋磨着后脑勺,眼底浮现阴险看着对方,“我做事讲究一个诚信,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不信你可以到黑市上去查,为了罗马表,我让了地给老花鸟市场的刀疤眼,为了凑齐汽油票,我把沪城二十八个黑市点全都搜遍了,你现在拿了东西想赖账?”

申琇云面色一顿。

知道这些东西难弄,但没想到这次这么难弄。

但她又没拿到东西。

“这些年,我是指着你在老庙一带站稳脚跟,但黑市的利润,每年也没少孝敬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今天,你是打算过河拆桥了?”

陈卫轻轻关上阁楼的门。

申琇云虚张声势怒道:“你想干什么?”

“今天咱们就算过河拆桥了,你也得把六百块尾款给留下。”

阁楼没开灯,老虎窗紧紧关闭着,从缝隙泄露下来的微弱光亮里,陈卫本就阴险的眼睛,显得更瘆人了。

“怎么,你想把你那套流氓手段用在我身上?”申琇云紧捏着手,“别忘了,你穿不起裤子的时候,这套我就玩腻了,有胆子你就试试看!”

申琇云的头被按在水泥地上摩擦的时候,她还懵着,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身上乱摸的时候,脑子彻底炸了,立马挣扎大骂:

“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放开!”

“畜生!我都五十岁了!啊!拿开你的脏手!”

【作者有话说】

求预收:《过来,叫妈》

父亲再婚当天,晏捷直接去了剧组酒店,深夜一个十八线女演员借故多次敲门。

晏捷看着门口胸大腰细,媚眼如丝的女演员,眼底尽是躁郁:“你对自己很自信?”

女演员微愣:“我是想跟你…”

“上床?”晏捷冷声讥讽。

女演员彻底愣住。

晏捷:“像你这种脑袋长脖子上只能显个用的垃圾,这辈子都红不了。”

女演员:“……那可说不准吧?”

晏捷不再掩饰厌烦鄙视:“你要能红,我直播吃屎!”

几个月后,热搜年度之夜。

应溪手捧年度最佳人气奖杯笑容前所未有的惹眼:“明天我直播,晏捷会来给大家表演惊喜才艺哦。”

台下晏捷脸色顿时黑了。

突然,众多艺人纷纷让道,男人戴着金丝细边眼镜,气质矜贵到全场的人忍不住屏住呼吸,视线追随他走上舞台,低头吻住应溪唇角的笑。

接着,男人转过头冲晏捷招手,“过来,叫妈。”

晏捷黑脸里瞬间又透出红黄蓝绿青靛紫……

草!

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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