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内,最深处的监牢里关押着左武卫将军韦航,没人能想到,这位忠厚坚韧,凭借军功一点一点坐上如今位置的将军,竟是大隋安插在大唐的探子。
而韦航被捉时,并没有多大的绝望,因为他意料到了这一日的到来,不过为了自己家人的性命,韦航想戴罪立功。
此时监牢内,李建成亲自提审韦航。
“想让本宫留你家人的性命不是不可能,就得看你能拿出什么重要的消息了!”李建成笑眯眯说道。
韦航点了点头,便道:“启禀殿下,隋朝皇帝在大唐安插了很多探子,其中长安最多,这些探子基本不会使用,而是受他资助,不停地往上爬,成为大唐朝堂中的官员,握有一定的实权,这样的话,将来一旦启用,可以收获最大的用处。而据我所知,在这些探子中,有三人的位置较高,其一便是罪臣。”
“另外两人是谁?”李建成连忙问道。
韦航叹道:“隋皇极其谨慎,和所有安插的探子都是单线联系,我也不知道另外两人是谁。”
李建成顿时不悦,喝道:“那你说这些等同于没说!”
韦航忙道:“请殿下息怒,罪臣虽然不知道其他两人的身份,但是却可以引他们出来,不仅如此,此时长安城中还有一条更大的鱼!”
“什么鱼?”李建成示意他继续说。
韦航道:“一个月前,隋朝送来密信,是隋朝陛下派人送来的,让我们时刻关注长安城内情况,暗中寻找明王下落。若是发现,一定要不惜代价保护好!信中还说此消息绝密,只通知了我们三人,其他探子并不知晓,防止消息泄露。”
李建成一惊,问道:“你说什么?大隋的皇子明王杨霜来到了长安?”
韦航点了点头,道:“罪臣不敢欺骗殿下,所言句句属实。”
李建成皱着眉问道:“明王杨霜傻吗?好好的隋朝京都不呆,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城,他是什么目的,信上说了吗?”
韦航道:“信上倒是提到了,说明王殿下想行万里路,看看外面的疾苦,本来是打算去东都洛阳,但是到了洛阳就直接来大唐了。因为是微服私访,明王身边没有带领高手。隋皇应该怕他出事,所以通知我们。”
“哼,一个废太子而已,皇位无望,出来散散心也能理解。如今大唐和隋朝结盟,这位隋朝的皇子来到大唐也是上宾。对本宫没有任何价值。不过你说得对,倒是可以利用他查出探子。”李建成应道,“对了,你可知道这位隋朝皇子的行踪?”
韦航摇了摇头,道:“罪臣不知!罪臣派人寻找了,至今没有任何发现。”
“这就是你的戴罪立功?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哼...”李建成呵斥一声。
韦航心中发苦,连忙说道:“太子殿下,罪臣不才,正有一计献出!”
“说来听听吧!”李建成的兴趣并不高。
......
韦航是隋朝探子的新闻并未热议太久,很快就沉寂了下来,因为另一件大事盖过了这个新闻,那就是李元吉病情加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孙思邈虽然是名医,但是李元吉的烧伤程度较大,医治的难度较大,再加上他配置的药膏中又被昝康偷偷加入了一些东西,使得药膏的效果没有更好发挥,所以李元吉出现了感染。
这几日,李元吉每日都在哀嚎中,疼痛折磨着他的身心,让他想寻短见。这位养尊处优的齐王爷何时尝过这样的苦?
而对李元吉来说,他认准了是秦王派人谋害的自己,所以他在自身病情加剧时,对李建成说道:“大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替我报仇啊!”
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感情比较好,听到李元吉的哀求,李建成红着眼睛使劲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李渊也放下国事出宫看望李元吉,看着备受煎熬的儿子,李渊泪眼婆娑。
又过三日,李元吉没能挺到第二天清晨,带着满腔的恨意去世了。
李建成闻讯赶过去,也没见到李元吉最后一面,悲痛的李建成双目含泪,紧握拳头紧咬牙关,内心中对李世民的恨意如江水滔滔。
齐王薨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杨霜收到消息时并不惊讶,他能活下去才是奇迹,死了属于正常,这次不仅帮秦琼报了仇,而且还进一步恶化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关系,一举两得。
接下来几日,长安城的权贵开始祭拜齐王,与此同时,心中恨意满满的李建成彻底对李世民开战。
既然李世民在府中反省,那就对李世民的心腹动手,李建成立即安排自己一方的官员弹劾秦王府属官。
弹劾程咬金桀骜无礼、不知尊卑...
弹劾尉迟恭出手伤人、横行无忌...
弹劾侯君集目中无人、不遵法纪...
弹劾长孙无忌收买官员、妖言惑众...
弹劾房玄龄...
弹劾杜如晦...
弹劾高士廉...
弹劾李积...
弹劾屈突通...
支持太子的都是文臣,就数那张嘴最利索,他们最会玩笔杆子,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
而面对李建成一方的弹劾,李世民一方有些招架不住。被勒令于府中幽禁的李世民无法周旋,其他人的招架之力显得苍白,文臣还好些,能据理力争,但像程咬金这样的武将就麻烦了,他们只有一双拳头,人家说十句,自己连个屁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脸上都是青筋。
李世民生怕程咬金乱来,所以狠狠告诫了程咬金,让他藏拙藏拙,老老实实做人,不要在乎外人的诽谤。
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
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代表了苟男的最高境界,但是这番话对程咬金而言不管用,他不敢忤逆李世民,但是离开秦王府,程咬金转头就忘记了李世民的告诫。
对程咬金而言,别人骂自己,那就捶他,捶死那些狗日的,他可不是吃亏的主。
所以第三天,程咬金就殴打了一位礼部郎中,这位官员见到程咬金后,不提名的辱骂,说话极其难听。程咬金直接上去一拳,将对方打个半死。
这正好给弹劾他们的太子一方提供了证据,开始疯狂弹劾,皇帝李渊也很生气,秦王府的武将就这么猖狂吗?
当即革了程咬金的官职,并杖罚三十。
接下来,太子一方继续出阴招,专门找人去挑衅其他秦王府的武将。只要你不打死我,那我就骂你骂到怀疑人生。
尉迟恭忍住了,惹不起躲得起。但是侯君集那高傲的性情岂能忍?也和程咬金一样,一拳捶晕了一名官员,最后惹得陛下下令,革了他的车骑将军一职。
再加上长孙无忌被李建成特殊照顾,疯狂弹劾,杜如晦、魏征等人也深陷泥泞之中自身难拔,一时间,整个秦王府的属官处于劣势,被打压的厉害。
李世民无法出府,但知道整个朝廷的局势,他和长孙无忌商量后,决定不反抗。你们不是想打压秦王府吗?那就打压吧。
现在的李世民已经下定决心,进行破釜沉舟的计划。
如今,他已经召集了七百多力士,已经交给秦琼管理,后续玄甲军的心腹将士会陆续回京,给他带来更多的兵力。
仅靠这些力士就想谋反成功,那是痴心妄想,畅通无阻的打开皇城、宫城大门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点。李世民虽然只担任了一个月的左右卫大将军,但他这么些年来,暗中拉拢的武将何其之多,就包括戍守皇宫的将领。而且趁着府中幽禁的这几天,他已经召他们入府进行了试探。
而结果让李世民很满意。
所以太子啊太子,你想弹劾秦王府的属官就弹劾吧,就算陛下下旨,废掉秦王府独立开衙的恩赐,那也没关系,你越是膨胀,越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你距离死期也就越近短了。
同时,李世民还知道李建成手中握有不良人组织,这是为他打探情报的组织,所以为了避免被不良人察觉,李世民极其小心,没有暴露任何的蛛丝马迹,并且,采取了一些其他手段,保证自己的计划。
.......
李建成因李元吉之死悲痛了几日,此时心情才恢复平静。
除了继续打压秦王府的官员,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做,那就是查出藏身于长安的隋朝探子。只不过,杨霜藏身何处,韦航不清楚,甚至于杨霜是否还在长安,韦航也不知道。所以想找到杨霜不现实,但却不影响通过杨霜查出藏身于长安的探子。
至于如何做,李建成采用了韦航的建议。
这一日,杨霜正在租住的宅子品茶,就看到韩擒虎匆匆求见。
“出了什么事?”看到韩擒虎如何焦急,杨霜有些诧异。
韩擒虎忙道:“殿下,长安城中还有一位大隋明王殿下,此时就在鸿胪寺别院!”
杨霜提笔的手一顿,惊诧道:“你说什么?还有一个我,在大唐的鸿胪寺别院?”
韩擒虎快速点头,道:“是的!千真万确,我刚刚专门打听了一圈,的确是这样的。”
很显然,这个大隋明王是假的。
“有意思,有意思...”杨霜并不知道隋皇给安插在长安城的探子送了信,让那些探子关注自己的行踪,所以杨霜猜不透这位假明王出现的意图和目的。
韩擒虎问道:“殿下,要不我去找李靖,让他查查情况?”
“行!你去找李靖!让他小心一点调查!”杨霜想了想,让韩擒虎走一趟。
李靖知道这件事的时间早于杨霜,他听说后立即明白这是阴谋,所以旁敲侧击询问了身边同僚,包括王珪。
王珪知道的情况自然比李靖多,便笑着解释道:“如今唐隋结盟,乃是盟友,这位大隋明王任职洛阳牧,距离长安城很近,听说他久仰大唐的民风,便带领护卫前来拜访。对方来到长安有段时间了,还是街使巡街时,发现了他们的不寻常,核实身份后才发现他们的身份,便立即上报。然后被请去了鸿胪寺别院。”
“对了李靖,你准备一下,陛下安排太子殿下负责招待,今日太子殿下要去鸿胪寺,你随我同行吧。”
李靖笑道:“好!听说这位明王曾是隋朝的废太子,久仰许久,今日正好一见!”
“是啊,我也是久仰许久。”王珪也笑眯眯说道。
当天下午,李靖跟随李建成的仪仗去了鸿胪寺的别院,见到了大隋明王“杨霜”。
对方二十余岁,面容俊朗,谈吐不凡。聊天时发现对方知识渊博,温文尔雅,并且对隋朝的了解非常深。
另外,李靖也发现了对方的护卫都是不俗高手。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假的,还真可能相信对方是大隋明王。
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历?伪装的有模有样啊!
等李建成回了宫,李靖才有时间去见杨霜,并把情况详细告诉给了他。
杨霜纳闷道:“这个假扮我的人有什么目的?”
李靖也摇了摇头,回道:“现在只能静观其变!我会暗中调查,看看对方的意图。”
“对了,还有那个韦航。竟是陛下在长安城中安插的探子,真是没想到啊,都做到左武卫将军的位置,不容易啊!可惜,还是被发现了。你可查到他身份泄露的原因?”杨霜问道。
李靖说道:“我旁敲侧击的询问王珪,但是王珪没有多说,只说是不良人查到的。昝康那里也没有任何收获,看来不良人的天罡星和不良人之主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
“是啊,的确很厉害。到现在为止,只有仅少的人知道天罡星和不良人之主的真实身份,这两人太神秘,给我感觉就是...李建成没有能力培养这样的心腹!”杨霜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靖极为赞同:“殿下高见,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与其说不良人是李建成的情报组织,不如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殿下,假冒的明王来的太巧合了,会不会和韦航被抓有关系?”
敏锐的李靖提出了心中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