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太皇太后站在窗前，身后大司马跪着地上。
“王东，赶紧赐坐。”太皇太后还是心疼这个侄儿的，如今手中权利未稳固，朝堂更需要的是稳固。
“谢太皇太后。”
“听说，你家大郎宫中任职，先皇走的那天，竟枉死在刀下？可惜孤的这个侄孙了。”
大司马本来就憔容而来，听此不自觉的挽袖拭泪。“太皇太后明鉴。”
“这孙家怎知会出这样的两个狐媚，前几日，丞相已在我这请罪，我也不好多怪罪，大司马宽怀，看在丞相年事已高的份上，也不要计较了。可怜丞相这一世英名，老了落得个教子无方。”
文誉不是听不出来太皇太后的意思，可是自己的大郎是家中长子，心中怎能不恨。挤出半点笑容，扶手揖礼道：“为太皇太后办事，是小儿福气，不敢有半点怨言。”
太后瞥了一眼，看似真诚，也就没说什么，示意王东取来懿旨。
文誉接旨谢恩。太后赏赐了一些金银，并给文莫赐官，算是补偿大郎惨死。
文誉带着懿旨回到家中，坐在书房中，低头看着懿旨发愣。杜先生前来见过大司马，一同坐下。
“家主，此事太皇太后有意封口，鄙人以为家主不可太在意，先顾全眼前大局。”
“我又何尝不知太后何意，可怜我大郎，才识俱佳，可惜啊。”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太皇太后给二公子赐官，在丞相手下户曹，意在主和，家主可能要多深思啊。”
“文莫自由聪慧，近些年娇宠过甚，不思进取，去锻炼锻炼也好。即日让他上任，新皇登基，琐事繁多，他也该承担承担了，丞相那边也好防备。”
杜先生也比较赞同，二人开始讨论新皇相关事宜。
文嬿在房内安慰阿母，这几日阿母精神不好，日渐憔悴，文嬿在旁小心伺候，可别垮了身体。这会儿拉着阿母在院里晒晒阳光，吹吹风。
几月有余，林致新皇根基稳固，太皇太后也算松了口气，林致这孩子也算孝顺，时常得空前来长乐宫请安，太皇太后为其找来太傅，好好教导，自己也得空才能偷懒。太后倒是谨慎贤惠，几乎日日请安，从不告假，对新皇政事从不置喙，太皇太后消停了一段时日，竟也还过上了几日清净日子。
这天王东扶着太皇太后在公园转转，晒晒这冬日的暖阳。
“太皇太后这些时日真是拨云见月，可以好好休息几日，太皇太后这几日气色都红润起来。”
“呵呵，你这个贫嘴，这要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孤都开始安享晚年，儿孙满堂了，哪些遭这些个烦扰。”
王东口无遮拦的接话到：“太皇太后这是想抱孙子了。”瞅见太皇太后眼色凌厉，立刻请罪道：“老奴多嘴，请太皇太后责罚。”
“起来吧。”太皇太后继续向前走去，不冷不热的态度，王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嘴快了。
王东这一说，太皇太后倒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新皇即将到束发之年，也该为其挑选一名皇后了。丞相和大司马各怀心事，朝堂之上波诡云谲，手中的权利还未稳固。这丞相的女儿祸害先帝的事，孤心里可是难以忘怀。
“王东，传令下去，令太常筹谋，孤要为新皇选择良缘。”
王东揖礼领命：“是。”
林致在宫中正在进膳，自从入主宫中，自由二字对林致来说就是奢望。宦官正在伺候林致用膳，每道菜不管喜不喜欢，只能吃三口。林致早已学会喜怒不露于形，心情烦闷之时偶尔会去宫中花园走走，在莲花池边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自己就像这宫里重要却也可无的人。今日饭后，林致按例准备去看会书，下午太傅还有考题。小平子端上茶水轻声说道：“陛下，太皇太后下令挑选皇后呢。”
林致先是一愣，皇后？那不就是寡人的正室，心中不免蔑视一笑，自己又没有选择权，不知又是哪家的棋子，不禁摇头苦笑，不语。
小平子见林致不语也不再言语，纳闷这么重要的事，陛下难道自己不关心？
翌日，早朝上宣布选后，请全国十三至十六岁之间的良家美少女画像送至宫中择选。
大司马府和丞相府得到消息后都开始筹谋，文誉得知此事后，陷入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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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此举，可能是希望后继有人，不能再重蹈覆辙。但是太皇太后此时提出立后，恐怕是别有用意，家主可是担心后位被丞相等人掌控。”杜先生先引起话题，此刻这是重要的事。
“太皇太后的心思，不是尔等能猜透的。听说丞相已经开始筹谋，此事是选后，非同小可。新皇根基未稳固，太皇太后恐怕是想牵制一方势力。”
“家主是想……当年小姐出生之时，凤相显生，且不说与新皇年纪相合，家主当该考虑，这朝堂局势，若小姐为后，太皇太后那边是亲上加亲，文家才能得以长远庇佑。”
文誉何尝不知，刚失大郎，如今将唯一的姑娘送入宫中，心中还是隐隐不忍。退一万步说，这后宫可不是想进就进的，太皇太后那里还不知允否。
太皇太后这边，王东前来禀告：“太皇太后，您是没瞧见，那一个个小娘子都水灵的呢，估计难以抉择。”
“哦，瞧见哪家比较出众吗？”
“老奴不敢多言。”
“你这个泼皮嘴，孤让你说你便说。”
“是是，老奴瞧了瞧，御史大夫的二女儿霍莲心，大司马的独女文嬿，西平侯家的小女儿赵玉汐，个个都是相貌出众，气质不凡呢。”
“文誉竟舍得将自己的女儿画像送过来了，霍家的孩子，据说是位红粉佳人，言行得体。”
王东不敢多说，太皇太后的心思可不敢猜测。当初文家小娘子的凤凰之相虽然被掩盖过去了，太皇太后心里明清着呢，大司马和丞相权势过大，对太皇太后可不是好事，这明面上说着御史大夫家的好，其实让三公分权不是坏事。
“太皇太后好眼光，哪家小娘子得太皇太后赏识，是她三生有幸啊。”
宫中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属意于御史大夫家的，文誉开始以退为进，和谋臣们商量对策。廷尉胡继寅看大司马风头正盛，暗地里依附大司马，也上书至宫中。
文嬿在三哥床前喂药，三哥喝了两口嫌苦，推碗不愿再喝。文嬿瞧见三哥前段时间因为大哥去世，消瘦了不少，整日的卧床不起。
“三哥，这良药苦口，你可记着要好好调养，整日的卧床，人都不精神了。”
“是，是，让我小妹烦忧了。”
“三哥莫不要说笑，就算我不能日日盯着你，你可也要记着吃药调养才是。”文嬿内心有一丝丝愁忧。
“你管你三哥，是想溜去哪里偷玩不带你三哥了吗。”话音还没说完，三哥气都喘不上来咳了两声，文嬿不想让他烦心，切莫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不久会被送进宫中的消息。
“女子家家的，我要是能有翅膀，定是把三哥带着，一切飞去看看这大千世界，书中说有蓬莱仙岛，能治百病。”
文安看着文嬿天真的样子，内心也是焦躁这不争气的身子：“傻瓜，哪有什么仙人，吃几服药过几日哥哥就会好点了。”
文嬿眼里湿着泪水，转过头去，起身说道：“三哥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三哥。”
文安侧脸看着文嬿离开，自己来这世界唯一的甜估计就是这个妹妹了，唯有他不嫌弃自己整日泡在药里，还时不时过来陪自己聊天。
文誉来到长乐宫中，俯首跪在地上，请求太皇太后：“肯定太皇太后可怜老臣，仅有一女。吾女相貌平平，才德平凡，恳请太后准许老臣之女退出皇后之选。”
太皇太后见文誉说的至诚至真：“大司马快快请起，嬿儿也算孤的侄孙，作为外家人，确有不忍，大司马有如此疼爱之心，是文嬿之福，就不要参加应选了。”太皇太后让王东下诏，准许大司马之女退出选举。
文誉出宫后，让大司农、郎中令等人准备造势上书朝廷，文武百官一传十，十传百，文誉向来照顾晚生后辈，注重德行，如今，文武百官听此纷纷上书。
太皇太后诏书一出，百姓听闻：文家独女被退出皇后之选。当初多人可是看着凤凰降落，纷纷上书支持文家独女入选皇后之尊。
“文家小娘子当初出生时可是引得凤凰都来了。”
“大司马一直前辈恭敬，这大司马之女怎么就不能入选皇后了。”
“文家小娘子可是孝顺懂事，之前我还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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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救助过灾民，简直是活菩萨在世，这样的怎么当不得皇后。”
……
翌日，上书如雪片似的，堆在案前，日日有千人上书，大臣上奏，“文誉为北周殚精竭虑，功德昭著，如今选皇后，为什么单单不要他的女儿？文誉之女德行、样貌皆可，饱读诗书，温柔善良，百姓可都是愿意文誉之女为后。”
太皇太后看到这些上书，命人传大司马入宫，大司马赶忙请罪，表示立刻制止百姓、百官上书、上奏。
文誉回府后，让杜先生找来各地有识之人，继续造势上书。自己去东街、西街亲自劝说百姓不要在上书了，文誉为官以来，出行的政令都深得百姓拥戴，贤名在外。在街头，文誉说的声泪俱下，恭敬有礼，百姓反而更感其为人正直恭敬，更是号召家族仕绅纷纷上书，一时大司马之女为后一事议论纷纷。
王靖得知消息前来司马府找文嬿。文嬿正从三哥房间出来。
“嘘~小声点，三哥刚刚睡着。”
王靖拉着文嬿走到院门口：“你知不知道外面都议论疯了，你要入宫为后的事。”
“谁说我要入宫，我阿翁已经请下诏书，我不用入宫参加皇后大选了。”
“真的啊，可是最近我看我阿翁书房进出人员很多，感觉有事要发生。”
“又不是你要入宫，怎么比我还紧张。我阿翁最疼我了，断不会把我送去宫中，我还要照顾我三哥呢。”
“是吗，希望是我多想了。”王靖内心有一丝丝刺痛，不知道是不想文嬿入宫还是别的，自己擢升中郎将，很快要随骠骑将军去西北军营，出行前内心不安。“文嬿，阿翁命我三月后要去西北军营了。”
“这么远，去多久啊？你这个年岁是该建功立业了，你看看你大哥。”
“我哪能跟我大哥比，估计最少半年才能回来。”
“西北荒凉，要多注意身体。”文嬿突然惆怅起来：“长大了，就太多身不由已了。不过，回来要给我带西北的马奶子酒和皮毛，都说那边的皮毛最是细腻，特别御寒。”
“好，到时候你就在家等着我，我必然给你带最上好的皮毛。”
太皇太后这边俯首倚着椅榻，等着王东召来大司马进宫商议。
“老臣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
“起来吧，大司马可知此行何事。”
“文誉不知。”
太皇太后缓缓起身，从内堂撑帘走出：“这是这两天递上来的，大司马可好好看看。”
大司马顺着太皇太后手指方向，见到如雪片的上书感觉揖礼：“老臣不敢，老臣无能，恳请太皇太后降罪。”
“降罪可不敢，只是如今形式，百姓皆上书请愿大司马之女为后，没想到文嬿小小年纪已经如此受到肯定。”
“太皇太后明察，这小女久居深闺，百姓也不过是口耳相传，老臣恳请太皇太后命人眼见为实，再做定夺。”
太皇太后思虑片刻：“大司马言之有理，命长乐宫少府、尚书令一同前去司马府。”
“是。”王东安排下去。
长乐宫少府、尚书令等大臣来到司马府面见文氏小娘子。文嬿来到正厅面见。章氏提前安排文嬿梳妆，文嬿本就风华绝代，缓步袅袅娜娜而来。弯腰拱手揖礼，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脱俗之态。
文嬿事前知道是宫中官员前来，为保阿翁官颜，阿翁一世做事有度，谨小慎微，阿母又特意交代要知书达理，不可妄为。文嬿不知，这次回见会决定她一声的命运。
“见过各位，文嬿给大家弹奏一首《秋风词》，见丑了。”
文嬿本就善琴技，一首《秋风词》容音婉转动听，引人入胜，琴音长久的回荡在厅堂。
长乐宫少府、尚书令回宫复命。
“回禀太皇太后，大司马之女真是德才过人，步频生风，容貌姣好，品行出众，皇后人选再合适不过了。”
“哦，真是如此。难怪民间百姓如此，看来是大司马小心眼了，舍不得交出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王东知道文政君担心什么：“恭喜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派去的官员都如是回答，看来是错不了了。”
文政君只要新后有德有行，不在重蹈先帝覆辙，心也就放下了。
“王东，立刻颁下诏书，立大司马之女为后，明年春日挑吉日完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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