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商品价值

微生疑把短短一段路踏得摇摇晃晃,走到忻渊的伞下,天灵盖透风的感觉在清凉油精冰冷目光的加持下放大数倍。

“……你谁?”

复仇对象站在眼前,他问了个蠢问题。

忻渊看他脸色红得不正常、眼白充血,十成十是病了,对这人真和书里写得一样弱不禁风的体质震惊不已。

不行,要病倒也得等干完活,不能耽误明天出去挣钱。

腰侧的鬼影小小一团,动作不怎么灵活,正要压上忻渊的手臂,他突然换了只手拿伞,小鬼影滑下去一截。

微生疑被拖进房间,按到椅子上坐下。

“要干什么?”

他脑子烧坏了,反应慢,看着桌上摆的白纸和黑色水笔,记忆飘回很久以前:“是突击检测?我不记得早上测的血糖和血压数据了,可以写名字交白卷吗博士?”

说着,在白纸顶端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面跟上一串没规律的字母和数字。

忻渊站在桌子另一端听他胡言乱语,目光落在笔迹潦草的“微生疑”三个字上,等他写好,立刻抽过纸撕掉写了字的一半捏紧,将剩下空白的一半重新用力拍在桌上。

蝴蝶枪的本名?

在副本里暴露真实姓名,是病的不轻了。

只有小朋友会被大人拍桌子吓唬住,微生疑怔怔望着忻渊,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缩手缩脚不敢乱动,候着下一个指令。

他看见博士朝他伸手了,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被原谅,没有勇气握。

而且,手脏。

微生疑的手背上是干涸的血迹,白天他给面包店女老板的蝴蝶不是凭空出现的,他在做魔术手虚张声势的过程中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后面找忻渊又过度用手,伤口崩得不浅。

忻渊只好主动握上去,手背相抵,十指交错,他缩肩夹住伞杆,把笔塞进两个人的指间,凝固的血屑蹭掉了一片。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和鬼说上话。

比起后面因闹鬼导致经济崩盘饿死的商人,一开始便存在的鬼魂更令他在意,真相如何,最清楚的永远是死者。

笔仙,一个对不爱说话的双方都友好的交流方式。

两种招引鬼魂的方法一起用,有胆子这么玩的生命值大多已经清空了。

心有不甘的灵魂在死后成鬼,不达成报复的目的绝不会轻易消散,忻渊在其他副本里试过,子夜请来的笔仙可以与招鬼者无关、只是附近的野鬼,但一定要愿意借笔说话。

他现在身上阴气足够重,能勉强看见鬼影的轮廓,脚边那个没有腿,趴在地上,身上的体积小,应该是个孩子,奋力爬上他的胳膊又想去攀肩膀。

没办法自己做决定的小孩子不可能是商人,只能是商品。

这只鬼会是怎么死的?

阴气冻得微生疑打了个哆嗦,博士的手是刚浸过雪水吗?他忍不住催促:“博士……”

忻渊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请笔仙的固定话术,微生疑视线已经模糊了,还是模仿着他的样子闭上眼。

他再睁眼,那个孩子停止了攀爬,正在够他的手。

忻渊耐心地等小朋友动了动笔,然后扯着微生疑的手写字。

「你是笔仙吗,打勾或打叉」

孩子晃着交握的手,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勾。

试验奏效,忻渊直了直笔杆。

询问笔仙他的死因是个大忌讳,但绕个圈子,大哥哥问小朋友最讨厌谁,后者一定会乖乖回答。

最讨厌的,不就是害死他的凶手吗。

「你最讨厌谁,我帮你欺负回去」

别人都是求笔仙帮忙的,第一次见有人开口是要帮笔仙。

可小孩子好骗,他摆摆脑袋,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给出答案。

「我讨厌的人戴眼镜,穿西装,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

「什么样的漂亮房子」

「金色的,很高很高的房子,像一支笔」

这样的房子,只会出现在上街区,忻渊不动了,那个孩子竟然主动和他说起了话。

「妈妈说请别人帮忙要付钱」

「哥哥想要什么」

桌对面的微生疑闭了眼就没睁开,脑袋一点一点的,差不多睡着了。

忻渊想,他身边要有两个小朋友了,照顾起来很麻烦,他们最好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跟在我身边」

用差不多的话结束对笔仙的邀请,笔从两人手间掉了出去,小鬼没离开,半透明的灰影爬到忻渊肩膀上做好,他本能地想伸手掐忻渊脖子,想想又停住了手,改成抱着。

哥哥说要替他报仇,是好人,不能害好人。

忻渊收伞,灰影从视野中消失,唯一能证明小鬼还在的只有颈间的轻微不适。

他绕到椅子边上,扶着微生疑的肩调整姿势让人靠得更舒服些,下楼去找毛巾,冰水打湿后替微生疑擦了遍脸后敷在额头上,再探探温度,还是觉得不妙,手机定了一个小时后的闹钟再来换毛巾。

屋子里没有其他治疗手段,他只好脱掉外套,往微生疑身上一丢,顺便摸走微生疑的手机,指纹解锁,通讯录加上自己的号码,备注“凶手”。

不是彻底报废的情况,工具还是适当养护延长使用价值比较好。

说起来,在小朋友讨厌谁的话题里,微生疑也讨厌他。

今晚看来是睡不了了。

微生疑早上六点被手机的系统默认铃声吵醒了。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还没来得及发起床气,一块还带着冰意的毛巾从脸上掉了下去,砸在地上的黑色外套上。

对着毛巾发了会儿呆,他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是忻渊的房间?

昨晚他发烧了?

有没有乱说话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记不太清了……

微生疑捡起毛巾和外套,往楼下跑。

一楼,忻渊正坐在桌边,背对着他喝白开水,身上的黑衬衫单薄不防寒,他过去还外套,欲言又止。

虽然热度还没完全退下去,但身体不难受了,他平时在副本里生病没好这么快过,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接了对方的好意,微生疑实在没脸再和忻渊使性子,他认栽地问忻渊今天想做什么,他去办。

忻渊放下辛苦洗了七八遍的塑料杯子,示意微生疑看手机。

微生疑打开手机一看,通讯录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一个小时前发了条长约□□行的短信过来,占了大半个屏幕,一会儿出门的安排写得清清楚楚。

什么好意、生病的照顾,全在这里等着呢。

微生疑服气了。

他拉了把凳子过来跷着腿坐下,消息读到一半就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方法可行吗?我只是到商铺里做做样子,剩下的全交给你?”

见忻渊没有犹疑地点头,微生疑表面一副“随便你反正翻车了受伤的不是我”的拽样子,内心仍偷偷焦虑。

弋鸟到底要作什么死,要真出事了他肯定不会出手救人的。

忻渊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丢了个东西过去,拿好伞,拍掉外套上的灰,披上准备出门。

是他的商品木牌。

按照计划,从现在开始身份互换,在别人眼里,他是商人,微生疑是他的商品。

“现在太早了,大部分店铺都还没开张,你去了也是白去。”

人已经走了,微生疑说了也是白说,他的意见在忻渊这里没可参考性,只好认命站起来,跟着出发,无力地唉声叹气表达不满。

清晨的霓虹街下街区死气沉沉,开门的只有零星几户商家,有人卖最普通的日常品,也有人的地摊破布上摆着人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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