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当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玉守润穿过马路,刚刚在门前顿步,木楼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大概是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门被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嘎嘎吱吱的怪响。

从外面往里面看去,小楼里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人影,显得格外的阴森。

玉守润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凝重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

毕竟,一头老虎即便是生病了,那也依然是一头老虎!

就在玉守润踏进木楼的一瞬间,他便忍不住头皮一紧,只觉一股泼天的恶意朝他汹涌而来。

紧接着,一抹昏黄色的灯光亮起,一只堪称古董的老式日光灯顽强播撒着昏黄的光辉,驱散了楼里的黑暗。

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木楼中的景象终于显露在了玉守润的面前。

楼分上下两层,一楼为平地,二楼为回字走廊,中间中空,楼上楼下杂物木箱随意的摆放着。

除此之外,便是几十个身穿麻布背衫或站或坐的泰拳武师,这些泰拳武师几乎将整个一楼填满,只在中间留下一条仅能两人并行的过道。

刚刚玉守润感受到的恶意便是来自于他们。

在这一众武师当中,有三个人尤为突出,而这三个人也是一众武师中唯三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玉守润微眯着眼睛,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中浮现出了三个名字。

察猜、播求和察猜。

梵国公认最强的四位武师之三,若是横向对比与国内的大师相当。

当然了,即便是同为大师,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而这三位的实力即便是放在国内那也是大师中的顶尖人物。

便在玉守润打量他们的时候,一道听起来颇为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二楼传来

“既然来了,就上来吧!”

玉守润闻言抬头看去,模糊的看到二楼的楼梯口处摆着一张桌子,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老人,由于楼内光线不好,老人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楚。

玉守润回过头来,笑着对楼下的这些武师点了点头,然后便面色从容的走过人群中间的过道,向过道尽头的楼梯走去。

和这座小楼一样,搭建楼梯的木板全都是简略处理的木材,上面布满了毛刺,不过处理的虽然粗糙,但是木料的材质却非常好,踏上去之后不摇不晃,如平地一般稳当。

玉守润不急不缓的上楼,来到二楼之后,入目的是一张遍布伤痕却被擦的一尘不染的桌子,此时离得近了他也终于看清了老人模样。

那是一个给人感觉像五十,细细看去却又像四十岁的古怪老人。

老人抬头看了玉守润一眼。

玉守润见此便微微弯腰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老人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然后伸手向对面的椅子一引,干脆利落的道

“坐”

玉守润也不推脱,泰然自若的坐了上去,双眼目不斜视的打量着这位虎架不倒,虎威犹在的老者。

‘哒、哒、哒......’

骨节隆起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手指的主人则微垂着头,注视着残破的桌面。

第九道声响之后,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自公元一二七五年至今,泰拳已经传承了将近八百年,八百年来,我们辉煌过,我们没落过,但,我们从未屈服过!

谁要让我们屈服,我们便要让他们流血,缅甸人如此,西洋人亦如此”

说到这里,老者停顿了一下,他微微抬头直视着玉守润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们,是这天底下,最臭、最硬的那块骨头”

玉守润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神色郑重的对老者道

“毫无疑问,泰人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民族,同时我也很敬佩泰拳,八百年来,泰拳已经彻底融入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的血脉里,它已经成为了一个民族的文化”

说到这里,玉守润却话音一转

“但”

听到这里,老人的眼睛微微眯起。

而玉守润则直视着老人微微眯起的双眼毫不示弱的继续道

“现在世道变了,你们......需要帮助”

玉守润话音刚落,老者微眯的双眼陡然睁开,身体前俯,如一头正在狩猎的猛虎般看着玉守润。

一瞬间,玉守润如坠寒冬腊月,浑身汗毛直立,肌肉本能的绷紧,他硬撑着直视着老人那双透着森森寒意的眼睛,不曾示弱分毫!

一瞬过后,他浑身绷紧的肌肉却开始缓缓放松,这是一个漫长、缓慢却不曾停止的过程!

当玉守润完全恢复到自然放松的状态之后,刚还凶神恶煞的老人就如同去了全身的精气神一般,无力的倒在椅背上,好似真的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一样!

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头上的破陋屋顶,声音淡漠中透着一丝悲凉的说到

“如若我在年轻十岁,岂能容你放肆”

玉守润起身,恭敬的弯腰抱拳行礼

“如若您再年轻十岁,来的,也就不是我了!”

“呵,空坟么?”

老者笑过之后便强撑着坐直身子看了一眼玉守润,然后垂下目光略过楼下一个个向着玉守润目露凶光的武师,最后定格在那两扇被关起来的破门板上道

“抬出去,或者~打出去”

玉守润听了之后便再次弯腰行礼

“谢前辈成全”

说完,玉守润便脱下身上的华贵长衫,露出里面的贴身短打衣服,他将长衫仔细的叠整齐,连带着腰间的玉佩一起放在桌子上。

然后,便转身向着楼梯口走去。

他刚转身,身后便再次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我从不成全别人,能成全你的,只有你自己”

玉守润脚步不停的道

“前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便是成全了我”

话音刚落,他已然来到了楼梯口。

玉守润低头向下望去,只见楼下的楼梯口处已经围满了目露凶光的泰拳武师,即便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玉守润依然有些恍神。

只因如今在他脚下的便是整个暹罗的大半个武林。

别觉得少。

古国国力强盛,又坐拥近十五亿人口,大师一级的武者也不过七十余个!

而暹罗本就是小国寡民,练拳之人又大多都是穷苦出身,再加上泰拳刚猛只练不养,不知有多少人连明劲那一关都没过便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当然了,作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刚猛拳法,只要过了明劲那一关,泰拳武者的实力在同一阶层之中也是遥遥领先的!

可以说,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真打起来都不比那个朴一生差多少。

可想到此处,玉守润心中又有豪气顿生,哪个男儿心中没有一个携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梦?

而他磨剑十年,一朝拔剑便是如此场面,心中又怎能不豪气顿生?

只是豪气归豪气,做事还当脚踏实地才行!

玉守润脚下微微用力,估算了一下地板的承重能力后,便面色如常的双手合十,向楼下的众人行了一礼。

楼下的武者们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也都向玉守润回了一礼。

礼毕

如一个无声的号角被吹响,堵在楼梯的武师们一拥而上,沉默着朝楼上的玉守润冲了过来!

很快,不大的楼梯便挤满了人,排在后面的武师们见此便一个个或手脚并用的在承重柱上向上攀爬,或搭成人梯相互配合着向二楼纵去。

玉守润无暇理会那些正在攀爬的武师们,因为楼梯上的武师已经一步四阶的来到了中间的拐角上。

其中当先一人刚刚来到楼梯的拐角处便冲着玉守润一声怒喝,两步过后便离玉守润只剩了咫尺距离,最后一步直接踏在楼梯扶手上,整个人高高跃起,屈起铁肘由上而下的向玉守润的六阳魁首削了过来,攻势凶猛的吓人。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玉守润冷静的侧身闪过肘刀,然后脚下一记震脚,随着脚下木板传来咯吱碎裂声的同时,力从地起经腿过腰到来到手臂时他亦屈肘,一记两仪顶接住了那武师,顶在了他的胸膛上。

那人生受一肘,黢黑的脸瞬间变得潮红,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人尚在空中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砸翻了跟在他身后的一众泰拳武师。

而与此同时,那些攀柱搭梯的武师们也已经攀上了二楼,怪叫着向玉守润冲了过来。

玉守润回头看了一眼正齐手将尸体丢下楼梯的武师们,他的眉头便不禁微皱。

正所谓一寸短则一寸险,争锋于毫厘之间时,差上一分便是生与死的距离,如若被这些人团团围住,便是他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瞬息之间,玉守润便有了决断,他扬起右手拍在楼梯的扶手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扶手应声断裂。

玉守润握住断口用巧劲一抖,儿臂粗的木棒便自一丈二处断裂。

然后右手一甩,手中的木棒横飞出去,顶在了一个从走廊冲到近前的武者胸膛上。

看都不看那被撞的口喷鲜血,向后倒飞出去的武师,左手重新握住木棒另一端的玉守润便又回过头来对上了楼梯上再次冲上来的另外两个武师。

或许是吸取了前人的教训,这二人配合默契,一个凌空跃起,膝撞而来,另一个则大步迈上二楼,一记扫腿凶猛无比的扫向玉守润,显然是存了让玉守润首尾不能相顾的念头。

玉守润心知来不及摆开枪架,便右手起单羊顶肘式,脚下迈起趟泥步,只是一步便欺进横踢武师的内线。

这一步不仅避过了力道强横的小腿迎面骨,还躲过了另外一人的膝撞。

就这样,在他硬挨了一记已经没多少力道的扫腿的同时,右手的顶肘也顺势顶在面前武师的胸膛,将其顶下了楼梯。

来不及喘口气,身后便传来了一阵破风声!

玉守润急忙转身,不等看个清楚便身体后仰,躲过了一记来自膝撞武师落地后向他扫过来的横肘。

玉守润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只铁肘在眼前扫过,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原来可以离自己这么近!

但他没有恐惧,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还未等直起身子,便是一记袖底脚自下而上直踹武师的下巴。

‘咔擦’一声脆响响起!

玉守润的这记袖底脚虽然用力不算猛,踢的也只是他的下巴,但受力点却在颈椎,那一声脆响便是其颈椎被踢断的明证。

挨了这一脚,这个武师即使侥幸保住一条命,也要在床上度过后半辈子了。

玉守润没时间去管他下辈子在床上还是在地下度过,趁着被顶下楼梯的武师将楼梯上的武师们阻住的这一点时间,他将握在左手里的木棒往回一收,由单手握变为双手握。

枪式一起,他的双目中立时便绽出一抹神光!

而后他回过头来对着从走廊冲过来的武师们一扎、一打,便有两个武师应声倒地。

玉守润手中动作不停,借着打在第二个武师身上的反作用力,横挥手中长棍,打在另外一人的腿弯,然后向上一挑,棍头接在他的下巴上,挑的他翻了一个后空翻!

一捧夹杂着碎牙的鲜血喷在了空中,落在紧随其后的泰拳武师身上,使得这些原本大有连绵不绝之势的武师们为之一窒。

玉守润见此也重新收枪,稍稍喘了一口气!

攻势停滞的泰拳武师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便低头向还留在一楼的人们呼喝一声

“拿兵器”

瞬息之间,齐眉棍、双刀、双拐、短棍满天飞舞。

玉守润看着这一幕,却也不阻止,他练了七年枪拳,抖了近十年的大杆子,一杆六合大枪不说出神入化,也堪称是如臂指使,自信不管他们手里拿不拿东西,都只管打得他们口服心也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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