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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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脸一下子就白了,他怎么先到了?吴氏陪笑刚曲下膝,姜彦志伸手拉过两个孩子,看着跟身后丫寰婆子吩咐道:“带哥儿姐儿给老太太见礼去。\[\]”一边说,一边将吓脸色发白贤哥儿和蕊姐儿推进月亮门,转头看着吴氏,伸手从怀里掏了张扔过去道:“不守母孝,不奉长辈,我姜家没你这样恶妇,这是休书,从此你我就是陌路!”

姜彦志扔了休书,看也不看吴氏,只吩咐吓屏声静气众婆子道:“赶她出去!”说完,转身扬长而去,吴氏身子一软,就瘫了地上,从吴家跟过来婆子丫寰急上前拖拖,掐人中掐人中,吴氏脸白没半分血色,呆站了片刻,缓缓跪地上,垂着头一声不吭。

赵氏半路接了贤哥儿和蕊姐儿,贤哥儿已经懂事了,用力拉着赵氏哀求道:“大伯娘,我母亲还外面,求您……让她进来。”

“咱们先去见太婆婆,”赵氏温言道:“得先去见了太婆婆。”贤哥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反过来拉着赵氏,急急忙忙往正院奔去。

二门内不远,苏氏隐一棵石榴树后,满脸笑容、幸灾乐祸看着直直跪二门里吴氏,看了好半天,满足叹了口气,甩着帕子进去了。

正院上房,贤哥儿拉着蕊姐儿跪程老太太面前,哭得泪人儿一般,程老太太心疼看着两个孩子,忙示意姜艳树道:“把孩子拉起来,唉,去叫三郎,叫三郎来,我跟他说,来,乖孩子,到太婆婆这里来。”

姜艳树急忙上前去拉贤哥儿,姜艳莹也忙跟上去拉起蕊姐儿,不大会儿,去传话婆子回来,曲膝回道:“回老太太话,三爷说了,吴三奶奶犯了七出之条,他已经休了,让老太太不用再理会吴氏。”

贤哥儿吓眼泪直流,程老太太忙安慰道:“别哭别哭,有太婆婆呢。”说着,程老太太抬头吩咐赵氏道:“你去一趟,看吴氏走了没有,若没走,就请她进来一趟吧。”赵氏答应一声,忙往二门过去。

赵氏引着吴氏进了上房,贤哥儿正要扑过去,一眼看到姜艳树冲他悄悄摆手,忙拉着蕊姐儿坐榻上,没敢多动。

吴氏进来,跪下只管磕头不已,程老太太松开贤哥儿手,示意姜艳树带两人下去,姜艳莹等人也忙跟着悄悄退了下去,只赵氏垂手侍立程老太太榻前。

“唉!”程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吴氏道:“当初你母亲刚走不过半年,你还服着孝,说要回去,我也不好说什么,姜家败了,六郎死路上,你母亲死路上,谁知道下一个走是谁?我不敢留你,你走了,我也没指着你还能回来,也没敢指望姜家这冤还有洗雪一天,那时候……”

程老太太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是想留下贤哥儿和蕊姐儿,可母子连心,你怎么舍得?我怕你疑心我是借这个拿捏你,不让你走,这会儿。”程老太太看着伏地上、两个肩膀抽动着哭个不住吴氏,又重重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三郎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高气傲,性子又拧,我就算强留下你,可也没法子强压着他跟你一处,你又如何自处?”

吴氏涕泪满脸,抬头看着程老太太,连连磕头求道:“求老太太恕了我这回,求……”

“我不怪你,”程老太太示意赵氏扶起吴氏,赵氏忙上前去拉,吴氏摇着头,无论如何不肯起来,程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咱们女人不容易,男人做不到,咱们得做到,谁让咱们是瓦呢?我不怪你,你起来听我说,我劝过三郎,五郎也劝过他,他是铁了心了,我能留下你,可没法子让你们夫妻和好如初,你说你姜家,这日子怎么捱?你听我说,也别说休,就是和离吧,你还年青,再寻个合适,这日子……”

“老太太,我宁可死……死也不离姜家,从前是我错了,求您恕了我这回!”吴氏伏地磕头有声。

程老太太垂着眼皮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你带她去见见大老爷,就说我话,吴氏回去是我答应了,算不得不孝,这休书让三郎拿回来吧。”

赵氏答应一声,上前扶起吴氏,扶着她往姜奉德居处过去。

姜彦志听了程老太太吩咐,接过休书撕了,却看也不看吴氏,只冲赵氏恭敬拱手道:“烦劳大嫂,给她寻间屋子另住,我与她恩断义绝,此生只同陌路。”赵氏点了点头,姜彦志冲赵氏长揖一礼,转身就走。

傍晚,李丹若从宫里回来,赵氏拉了她,低低将吴氏回来事说了,和李丹若苦笑道:“其实太婆也是为她好,可这女人……左右都是难,况且还有孩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也不说话,一味只是哭,当初她也不大理人,我让人留神看着她,怕她万一想不开……岂不是苦了两个孩子?”

李丹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着赵氏低声道:“你多虑了,再怎么说她也还是姜家三奶奶,等年后分了家,长房,除非大伯父再娶,否则也只能是她主持主馈,她又有儿有女,至不过没有夫妇之实罢了,真要是和离回去,也许还不如这样呢。”

“也是。”半晌,赵氏叹了口气道:“只是三郎身边总不能这么一直空着,这妾侍好了还好,若是……”

“太婆想把豆绿给三郎,”李丹若也不瞒赵氏,把刚才程老太太和自己商量事低声说了:“这样也好,豆绿自小跟着我,是个厚道知礼,往后再怎么得宠,也不至于过了份,太婆这是替三嫂着想。”

赵氏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就怕她想不开,算了算了,我也别想那么多。”

“嗯,”李丹若低声应道,两人低低又说了会儿话,李丹若才起身告辞回去了。

十月中,周睛川十里红妆,热热闹闹嫁进了姜家门,忙完了这场大事,李丹若松了口气,歇了一天,李丹若依旧日日进宫照料大皇子,这天中午,看着大皇子和默哥儿两个都歇了午觉,小内侍过来请道:“娘娘请夫人过去说话。”

李丹若跟着小内侍转进小山上一间暖阁里,刘皇后正歪炕上,抿着茶看外面萧索秋色,见李丹若进来,笑让道:“坐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两个都松松,喝喝茶,说说话儿。”

李丹若炕上坐了,自己斟了杯茶喝了,刘皇后看着她问道:“姜家这一阵子可都是喜事,你也能轻松轻松了。”

“轻松?”李丹若抬手揉着眉头苦笑不已:“唉!”

“怎么了?说来我听听。”

“一言难,”李丹若又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先将姜彦志和吴氏事说了,看着刘皇后摊手道:“你说说,这算什么?别也就算了,我就是心疼两个孩子,可这夫妻间事,旁人有什么办法?这还不算烦难,让人头痛是莹姐儿亲事,她今年都二十一了,旁统不说,就这个年纪,到哪儿寻合适人去?再说,莹姐儿这几年一心一意照顾母亲和太婆,这份懂事,说起来都让人心疼,这嫁人上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委屈她,可到哪儿寻这么合适人家去?”

李丹若苦恼拍着额头,刘皇后微微仰头想了想道:“我也想不出来合适人家,二十一岁,这年纪也是太大了,别急,姻缘这事,都是前世定好,回头我给你们莹姐儿添些体面,也许这亲事能好议些。”李丹若点头谢了,李丹若不再多说旁事,只和刘皇后说起大皇子和墨哥儿两个趣味笑话儿,两个说笑了大半天,李丹若才告退回去。

果然,十一月初下头一场雪,刘皇后请京城女眷进宫赏雪,特旨请了程老太太,又当着众人将姜艳莹叫到面前,细细问了半天二太太周氏病情,对姜艳莹孝心赞不绝口,末了赏了姜艳莹一堆东西,又笑着嘱咐程老太太,若姜艳莹出嫁,一定得告诉她,她是要添妆。

这一通体面让登姜家门给姜艳莹提亲人家大增,可李丹若和程老太太挑来挑去,一家合适也没能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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