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罐装灵魂18

第二天,燕衔川和鹿鸣秋两人吃过早饭后,就被苏虹开车送到集合点,和嘉宾们一起坐飞艇前去小岛。

如果说,分别前的众人彼此间还有一层遮羞布,还能维持表面和谐,那现在完全可以说是掀翻桌面,抄起家伙,要打起来了。

不只是为了帮好友出气,朵朵娜本来也瞧不上谢初晓这种虚伪做作的伪君子,而且放他的黑料根本不算黑料,那都是事实。

而且谢初晓还专挑刚入圈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下手,他资历深,也没人爱多管闲事,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无辜omega。

就当为民除害。

谢初晓完全不想和朵朵娜说话,但他对面过道坐着的是燕衔川,后者显然更不会同他寒暄。

他侧着身子,看向鹿鸣秋,鹿鸣秋正和朵朵娜聊天,聊对方的新歌。

鹿鸣秋说下次电影的主题曲想请她唱,朵朵娜说好,两个人你来我往,聊得不可开交。

安柠和阿奇也在唠嗑,根本没人搭理他。

影帝没有办法,只好重新看向了燕衔川,自来熟地开口道:“你可真厉害,我看了上次直播回放,你懂得东西也挺多,是有这方面的爱好吗?”

燕衔川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以缓慢的速度转过头,望向窗外,好似蓝天白云有无比巨大的吸引力,吸住了她的眼睛,也堵住了她的耳朵和嘴巴,让她无暇他顾。

“哈哈。”谢初晓尴尬地笑了两声,闭上了嘴,心里问候了对方祖孙三代。

六个人里,最单纯的就是安柠,她是真的一无所知,甚至都没发现这几个人关系不好。

上了飞艇后,她像邀功一般说:“我回去可是恶补了不少知识,还练了怎么爬树呢!”

真羡慕她能这么无忧无虑的。阿奇顺着她的话夸了几句,安柠果然更开心了。

飞艇落地,主持人姜飞已经等候多时。

“中午好啊!经过一天的休息,大家都精神不少,神清气爽的,看来对接下来的比赛内容,一定很有信心了。”

“正好,我们这次要比的是——射箭!”

他伸手指向右边,空地上的桌子上摆了几根木条,几根弓弦。

“本来节目组的想法是让嘉宾们亲自去林中找材料自己做弓的,但这儿的树都是私人财产,不能乱砍,只能把材料给大家准备好了。”

姜飞像是吐槽一样摇了摇头,“我就说不来这儿,伯格导演非说这个岛好看,咱们又不是来旅游的,好不好看重要吗?”

伯格导演带着太阳帽施施然走过,手里还拿着冰镇椰汁,“怎么不重要。”

“大家要做事也很简单,把弓做好,拿上箭,哎,箭也是准备好的。”姜飞一脸无可奈何,“向前走一百米的草地已经被圈起来了,里面现在有很多动物,那就是你们今天的午饭食材。”

“这么难?!”安柠惊呼。

就算是练过射箭的人,让他们靠着自制的弓去杀一个活着的动物,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况他们这些根本没涉猎过的新手。

“那要是射不到怎么办?”安柠忧虑地发问。

“吃空气。”姜飞一脸诚恳。

分组没变,还是上次的组合。不过这次并不需要什么团队配合,每个人各干各的。

燕衔川走过去,抓起弓弦就往两端的接口处缠绕,过程简单粗暴十分迅速,连手套都没戴。

看她动作,其他人也走上来,拿起一条竹制的弓身试探着。

鹿鸣秋刚摸到木头摩擦光滑的表面,手里就被塞入一张做好的弓。

“挑几支箭好吗?太太。”燕衔川说,“等我一会儿就好。”

“小心不要勒到手了。”鹿鸣秋的眼里,浓浓的关心都要溢出来了。

“好,我会注意的。”燕衔川说,手里仍旧缠个不停。

她做起来又快又简单,似乎只是拿弓弦在两端绑一绑就完事了。其他人上手了才发觉远不止如此,光是绷紧弓弦这件事就够麻烦。

鹿鸣秋拿了二十支箭,把它们分别放进量个小背篓里,自己背上一个,手里拎着另一个,把它递给走过来的燕衔川。

“你有射过箭吗?”燕衔川问。

“没有。”鹿鸣秋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教你。”燕衔川说。

两人来到围栏外面,一些野兔正在里面吃草,还有的直接开始挖洞。几只羊和梅花鹿正悠闲地一边踱步一边低头进食。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手不要这样握,手背要朝向自己,向上抬。”

“食指在上,中指和无名指在下,不要握太紧。”

“这样吗?”鹿鸣秋拉开弓弦。

燕衔川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穿着防晒衣的胳膊上,没有碰到她一点儿露在外面的皮肤。

“这样。”

她站在鹿鸣秋的左后方,以一种看似亲昵的姿势,帮她调整动作,实际上极有分寸,两个人除了手腕上的相触,没有任何挨着的地方。

鹿鸣秋的香水很淡……这不是香水,是头发上的香气。

——很浅的草木清香。

燕衔川垂下眼,低声说:“瞄准你的猎物,轻轻松开手。”

“放。”

箭矢刺破空气,发出嗖地一声,刺进灰兔面前的空地,吓得它飞速蹦开了。

“啊……射歪了,好可惜。”鹿鸣秋懊恼地扭过身子,脸颊也微微鼓起。

“只是偏了一点儿,很不错了。”燕衔川松开手,向后退开,“你自己试一试。”

她走到旁边,从背篓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指腹上明显更高出一些的温度让她有些不适。

燕衔川以前也没有这么抗拒和人接触,直到有一次副本,她掉进一个鬼的领域里,里面是堆成山的断臂残肢。单纯的肢体并不会让她有什么感觉,但这些东西会动不说,还特别喜欢亲近活人。

她被迫和胳膊腿们进行了长达三天三夜亲密无间的贴贴,那种滑腻的、冰冷的蠕动摩擦感,让燕衔川成功拥有了心理后遗症。

那是她早期还不成熟的时候,现在已经好多了,不会很反感,但仍旧不太喜欢。

好在鹿鸣秋这个人,她心里还是挺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主动去碰。

虽然说是为了做一些符合两人身份的事,她看到有评论说两个人一直没什么亲密接触,都没拉过手。

可要是换一个人,哪怕所有人都说她们是假夫妻,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燕衔川搓了搓指尖,握上箭尾,一拉一放,箭尾转动着离弦而去,将一只吃草的灰兔死死钉在地上,它的后腿蹬了几下,慢慢不动了。

假装新手的鹿鸣秋看到这一幕,放下弓又惊又喜地说:“阿川,你好厉害!一次就中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燕衔川对上她的双眼,对上这面蔚蓝的镜子,忽然觉得,两个人成为朋友,或许也挺不错的。

毕竟,毕竟她这么优秀,对吧?

“中午想吃什么?”燕衔川又拿出一支箭。

“其实都挺想吃的。”鹿鸣秋说,“但是,它们长得太可爱了,我有点儿下不去口。”

“羊肉,鹿肉,我都喜欢吃,其实麻辣兔头我也很喜欢。”鹿鸣秋趴在围栏上,一只胆大的小鹿走过来,闻了闻她的指尖。

“可是我摸过它后,就舍不得杀它们了,你会觉得我很虚伪吗?”

“不会。”燕衔川说,“同情和怜悯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情感。人吃其他动植物是为了生存,但并不意味着,对它们抱有善意就是虚伪和错误。”

“你舍不得,是因为你们之间产生了联系。相反,我就不会舍不得。”燕衔川搭弓,又射死了一只灰兔。

“如果告诉你晚餐吃烤牛排,你会觉得那头牛很可怜吗?”

鹿鸣秋摇了摇头。

“这就是关键。”燕衔川说,“不用有心理负担,人就是这样拥有复杂感情的矛盾生物。”

燕衔川:“要不要编个花环?”

鹿鸣秋:“你怎么知……”

燕衔川:“你在《野草》里面编过。”

“去吧。”她扬了扬下巴,“等你回来,它们已经进锅了。”

这次倒不用自己找厨具,节目组已经搭好了一个简易厨房。

燕衔川用钩子勾住兔子,把猎物拉了出来,刚要走,就被阿奇叫住了。

“燕小姐!请等一等,是这样的,能不能做个交易呢,我的厨艺挺好的,我帮你们料理兔子……”阿奇有些局促地把手背在后面,“你,您能帮我们抓两只吗?”

安柠挤在他身边,小鸡啄米式点头,“阿奇考过厨师证,做菜真的很好吃的!”

射箭对他们俩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好不容易马马虎虎把弓做好,射出去的每一支箭都歪到离谱。

而且节目组的箭矢不是无限供应的,每个人就十支,射完了要自己进围栏里面拿。

这里还有公鸡,有白鹅,就算看起来温驯的绵羊头上也长着细细的小角,旁边的谢初晓被一只大白鹅追得吱哇乱叫,鞋都甩飞了。

影帝想得很美,箭射不准,他下去抓不也是一样的吗,节目组也没拦。

被鹅叨了好几口他才知道为什么不拦,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到这一幕,剩下的三人顿时就打消了进去取箭的念头。

还是朵朵娜想出这个办法,她看直播回放,燕衔川和鹿鸣秋两个人都不擅长做菜,阿奇就试探性问一问,要是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他们再想办法。

至于谢初晓怎么办,那就不干他们的事了。

燕衔川思考了一会儿,问:“几级厨师证?”

阿奇连忙回答道:“甲级!冷吃红烧香辣干锅黄焖兔肉我都会做!”

“可以,每只做一种口味。”燕衔川把她一共射死的五只兔子都递了过去,“你们要吃什么?”

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还以为会被直接拒绝呢,毕竟好几天了,这人压根就没和他们有过任何交流。

“都行,都行。”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说,“我们什么都吃,不挑食!”

“会做烤全羊吗?”燕衔川忽然问。

“会做会做!”阿奇点头。

“那就再加一道烤全羊。”燕衔川说,“一会儿我们一起吃。”

“秋秋姐那儿,不用知会她一声吗?”阿奇看了看远处摘花的鹿鸣秋。

燕衔川:“就是因为她会这样说,我才会说。”

她捞起一支箭,在手里挽了个花,就走向左边,找合适的角度猎羊。

三个人站在原地互相看了看,安柠说:“我去告诉秋秋姐一声吧。”

剩下的两个人拎着五只兔子,走到厨房。朵朵娜也会做一些菜,实际上,绝大多数omega对厨房都不陌生,他们在学校里有这方面的课程,虽然是选修,但很多人都会去上课。

像鹿鸣秋这样一窍不通的反而是极少数。

谢初晓好不容易翻过围栏,身上还挂着草叶,衣服也乱了,整个人像是在地上滚了几百圈,狼狈得不行。

他正靠在栏杆上喘气,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口哨,谢初晓闻声望过去,就见燕衔川松开手,箭离弦而去,精准穿透了同样抬头的绵羊脖颈。

绵羊吃痛,四足发力狂奔,边跑边叫,撞翻其他动物,整个围栏里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燕衔川动作平稳缓慢地再次拿出一支箭,她不是神射手,如果是精通此道的人,可以直接让箭从眼睛钻入大脑,她出于稳妥,瞄准的是脖子。

一般的冷兵器她都能耍上几招,但都不是大师,在副本里求生,更多靠的是反应,是脑子,鬼总不会和人近身搏斗,舞刀弄枪。

中了三箭,横冲直撞的绵羊终于摔到了地上,它失血过多,已经站不起来。

燕衔川单手撑着栏杆跳进草场,走到喘息微弱的,有着洁白卷毛的绵羊身边,眼神一下变得认真起来。

“你一定会很好吃的,放心。”

她伸出手把羊眼睛蒙上,将它抱出了围栏。

燕衔川不会做饭,但做些前期准备工作还是可以的。她给羊剥了皮,又把兔肉剁成小块,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鹿鸣秋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花环。

“我们一人一个。”她说着,弯下腰,把花环戴到了燕衔川头上。

燕衔川的长相并不十分冷硬,是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她整个人瞧着很不好惹,头上的花环正好中和了这份气质,此时抬头看过来的样子,竟然有点儿天然呆的感觉。

鹿鸣秋蹲在她身边,抿唇轻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叫他们一起吃?”

“因为你善良。”燕衔川说,“往旁边一点,这里血腥气重。”

她拿水管冲干净手,旁边就有厨房纸递过来。

“谢谢太太。”

“这样对比起来,我显得好没用啊,什么都不会做。”鹿鸣秋叹了口气。

燕衔川:“没关系,你起到一个颜值方面的作用。”

鹿鸣秋歪了歪头,表情茫然。

“没错!”安柠第一个大声赞同,“秋秋姐真的好漂亮啊,只要站在这儿我们就超级有动力了!”

“其实我也是秋秋姐的粉丝来着,”阿奇一边炒菜一边抽空扭头,“上次见面就想说了,但是没太好意思,秋秋姐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呢?”

“我有一张《湛蓝蜻蜓》的海报!”

“什么!”朵朵娜猛地看过来,“你竟然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我这不是怕你抢走吗?”阿奇有些气弱。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可以一点儿都不信任我。”朵朵娜瞪了他一眼。

“那你会抢吗?”阿奇反问。

“会。”朵朵娜点头。

鹿鸣秋听着失笑,“都有签名,大家都有。正好录制还有一天,你们把海报拿过来,我挨个签。”

“还想要合照!”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好,没问题。”鹿鸣秋一口答应下来。

做饭的事,燕衔川就不掺和了,她管节目组要了两把椅子,和鹿鸣秋一人一个。

“我不知道你还会射箭,而且还这么厉害。”鹿鸣秋低下身子折下一朵野花,用余光观察对方的反应。

燕衔川毫无反应,像是患了面瘫,“因为我没说。”

“那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鹿鸣秋像是闲聊般带着些许好奇发问,“你还会什么厉害的技能吗?”

燕衔川注视着她的眼眸,“你指哪方面?”

她会的很多,随时随地变出一份甜点算吗?

“嗯……你会骑马吗?”

“会。”

“喜欢开银豹还是威利?”

“不会开车。”

“会格斗吗?”

“还可以。”

“会乐器吗?”

“不会。”

“那画画?唱歌?”

“都不会。”

“喜欢跳伞吗?”

“没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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