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谁推谁下水?

第六十一章 谁推谁下水?

闻人澈脚下一虚,踉跄了一下,她竟被喂食了七叶红!手指攥起,俊面冰寒:“我这便去捉了林清凤,逼问解药。”说着便去开门。

“少主!”姜冬竹忙拦着他,睿智英明的少主怎地竟变得这般冲动起来?“少主,莫说林清凤绝不会出卖她的主子,以我看,她可能连他主子的真正身份都清楚,怎地要解药?说不定林清凤也是吃了七叶红的。”

闻人澈身体僵住,大手抓在大门上,良久未落下,指节根根泛白,手背青筋暴出。姜冬竹怔怔望着他,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激动愤怒的少主,他也在害怕么?

半晌,他的大手缓缓从门上垂下,他长叹一声:“冬竹放心,我必会为你找到彻底除了你身上七叶红的解药。适才是我冲动了,忘了世上有一人可能会配制出解药……只是需要些时间。找林清凤逼问解药原本也不可靠,她那种心肠狠毒的女人,就算被逼给了解药,怕也是掺了假的。你莫急,先稳住林清凤,拿到今年的解药。”

姜冬竹“嗯”地一声,虽然从前少主与她甚少交流,重生之后,又经常被他恐吓威胁,但此时却最信他的话,若是这世上还有人能为她求得解药,那么此人必是少主无疑,对此,她深信不疑。因此,此时她反而是极为安心的。zuqi.org 葡萄小说网

闻人澈打开房门,对她道:“冬竹,你先回百里府,我出去几天。”提高声音对无尘道:“无尘,回山庄挑一匹千里良驹,要快。”

无尘忙道:“是。”飞身离开。

闻人澈转回头来道:“我先去找三皇子交待一下,然后离开几天,你自己须小心些。”

姜冬竹打个哈哈道:“少主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必定会加倍小心。”

闻人澈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出房间。姜冬竹只觉眼前一花,便不见了他的踪影,她瞪着小院的门口发了一会儿呆,走出房间关上门,离开云来客栈。

回到百里府,她支开冰雁,将梅儿唤入房中。

“梅儿,关上房门。”她盯着梅儿,冷冷地吩咐着。

梅儿依言关上房门,转身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四小姐。”

姜冬竹身形一晃,将匕首架在了梅儿的颈项上,低声厉问:“你吃了七叶红没有?”

梅儿脸色惨白,满目恐惧,颤道:“小姐吃了七叶红,奴婢岂能逃过?奴婢自然也是吃了的。”

姜冬竹右手一抖,锋利的匕首立时将梅儿细嫩的脖子划开一道血口。梅儿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轻呼:“四小姐饶命!”

“梅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到今年的解药?”

梅儿惊诧望向她:“小姐不记得了么?每年十月十五,便是我们向外婆拿解药的时候。”

姜冬竹微微松了一口气,十月十五?还好,还有一个多月,就算拿不到解药,还可以多活一个多月。秀眸射着冰冷精光,“除了我们两人,还有谁吃了七叶红?”

梅儿奇怪地看她:“小姐今日净问些奇怪的问题,是在试探梅儿吗?这些小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废什么话,让你说你便说!”她略显烦躁地喝斥着。

梅儿如实回答:“除了我们两个,还有绣娘和外婆,对了,还有燕春院的青鸳。”

姜冬竹讶然,这个组织怎地皆是女子?还是这些女子均受林清凤管制?她怕再问下去更引得梅儿怀疑,只是冷哼了一声,收了匕首,“出去吧。”

梅儿默默看她一眼,转身出去,她实在搞不懂,一个人的前后差别怎地会变得这般大?不止性情变了,连神态眸光都会变,若非是亲眼看着四小姐被撞得昏死过去,又在众人面前苏醒过来,她都要怀疑四小姐是被调包了。

姜冬竹把玩了一会儿匕首,叹一口气将匕首扔到桌上,扑到床上,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三日,闻人澈远去未归,整个百里府这几天也显得特别安静。

这日,冰雁敲门进来,“四小姐,大夫人的婢女侍雪过来传话,要几位小姐一会去大夫人房里。”

姜冬竹皱眉,这还有没有清闲的时候?才刚刚消停了两三天,又来事了。却不得不换衣梳洗,一脸笑容地去了静怡院。

除了百里露和二夫人,几位嫡女庶女和三夫人都在。

大夫人端坐堂上,笑意盎然地道:“今年菊花开得早,不到九月份便开了大半,花匠今年培植了几个新品种,也像比赛似的竞想绽放着。我和门主商议过,你们的大姐自亲事出了变故后,心情一直不好,趁着秋高气爽,菊花开得正艳时,邀上温凉城内的一些公子小姐位来赏菊,也让你大姐多与那些小姐公子们聊聊天,散散心,你们觉得如何?”

闻言,人人脸上喜色流露,唯有姜冬竹一脸的平静,仿佛此事跟她无关似的。话说,这等文雅之事,确实跟她无关,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再说了,所谓赏菊,赏到最后八成变成了赏人。

“那就定在两日后吧,你们若有要好的亲朋好友皆可邀请入府赏菊。”大夫人边说边笑着转头,“霜儿,你可以邀请你外婆和那个什么绣娘来赏菊。”

姜冬竹笑了笑道:“多谢母亲美意,只是外婆年迈体弱,世面见得又少,实在不便入府赏菊,免得闹出笑话。”她还真不是怕林清凤闹出笑话,而是怕她们这帮蛇蝎心肠的趁机来陷害她,惹恼了林清凤,说不定七叶红的解药就没了,为今之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百里冰掩唇笑着:“有道是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四妹,你那外婆一手把你带大,你竟然嫌弃她么?可是连……那什么都不如呢。”

百里雪侧目睨她,轻轻嗤之以鼻。

姜冬竹不以为意,轻笑:“百里府不是一般的名门望族,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世家名门,外婆与这种环境格格不入,若是来了只会遭受旁人的白眼,也会为咱们百里家带来笑柄,何苦来哉?何况我回府两年有余,咱们百里家也从来没让外婆进过门,难道当时不是处于这样的考量?还是……欺负我在这个家里孤苦无依?”

百里冰倾城的笑脸微僵,微微一顿,转向大夫人道:“母亲一番好意却是枉作好人了,四妹这是怨母亲未好好招待她在府外的亲戚呢。”

大夫人闻言脸公立时沉了下来,阴毒的目光冷冷扫了姜冬竹一眼,冷笑道:“霜儿的意思是母亲这些年薄待你了吗?”

姜冬竹未置可否,淡淡地道:“女儿岂敢妄议母亲是非?”意思很明确,大夫人是否薄待她,她自己心知肚明,她这当女儿的不好说什么。

大夫人的脸都气得绿了,捏着丝帕的手指紧紧攥着,半晌哼了一声:“若真觉得母亲薄待了你,便说出来,母亲给你赔礼道谦便是。”

姜冬竹笑得没心没肺:“母亲这是要折煞女儿呢,女儿当不起。”

百里冰如水秋剪冷冷瞧着她,冷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还真以为自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众人目光一齐瞧向姜冬竹,她则淡定无比地笑了笑:“若是麻雀真能变凤凰,说明麻雀她其实就不是麻雀,原本就是凤凰来着。”

百里冰对她的厚颜无耻觉得有些恶心,哼了一声,径直离开。

姜冬竹朝大夫人施礼,随之离开。

走到院子里,却见百里冰正在院里等着她,见她出来,冷笑一声:“四妹还真把自己当成凤凰?”

姜冬竹不淡不咸地笑着:“难不成二姐以为天下只有你一只凤凰、别人都是草鸡么?”

百里冰冷冷道:“至少你是只草鸡。”

姜冬竹撇一下嘴,“草鸡如何,凤凰又如何?至少我活得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光明磊落,不像二姐,连亲生的姐妹都要算计,小心操心过度,红颜早衰!”

百里冰再次控制不住火气,尖锐还击:“三妹之事,你敢说你无愧于天地?”

姜冬竹下巴微扬,胸膛一挺:“不愧!那只算得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起后面二姐做的事情来,可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二姐,小心作孽被雷劈!”

百里冰瞬即恢复她的雍容倩丽,不愧是个有野心有算计的女人,既使前一刻还被姜冬竹气得暴怒,后一刻便可恢复如初。手指绕着丝帕,优雅的笑着道:“会不会被雷劈,我不清楚。但我却清楚,我活得锦衣玉食,众人仰慕,会是富贵一生的正妻,而你……哼,运气好的话不过是个妾氏,那也得我心情好,放过你一马才能得到,否则,妾……哼,你那娘亲的下场便是你以后的下场。”

姜冬竹笑了笑道:“那就请二姐拭目以待,瞧瞧我这草鸡会不会落得你说得下场。不过呢,还是要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人会替天行道,除掉恶人的。”嘿嘿,她很有心信做那替天行道之人。

百里冰盯着她,冷冷地笑着。

正在此时百里雪走出来,瞧见百里冰正冷冷盯着姜冬竹,便嗤笑一声道:“四妹只不过是被闻人少主瞧上了,二妹便这般不依不饶,可是又要动手抢么?二妹天仙绝色,天下男人尽在你手中,为何总要惦记姐妹们的碗里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位尊贵皇子难道还满足不了二妹的虚荣心么?”

百里冰淡漠地瞧向百里雪,露出讥讽的笑容:“我听着大姐这话酸气好重……大姐不必担心,你看上的货色我岂会放在眼里,若是大姐担心嫁不出去,我便从那些千方百计想接近我的贵公子中帮大姐挑一位,如何?”

百里雪脸色顿时白了下来,嘴唇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冬竹见状一笑,道:“大姐何必生气,你也说了二姐是天仙绝色,被众星捧月的爱慕着也是情理之中,我倒是有些替二姐担心呢。”

百里雪微微疑惑,转向她配合着问:“替她担心?所有男子尽在她掌握中,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姐想啊,一大把的好男人呢,却只能嫁一人,二姐的志向这么大,要从众多男人中押宝,万一押错宝,被她人抢了凤凰之位……唉,其实二姐比我们更难,大姐是长姐应该体谅二姐才对。”

百里雪忍不住笑出声来,嗔道:“四妹比大姐会替二妹分忧呢,大姐确实欠考虑了,二妹这般为难,我确实应该体谅。二妹,千万要押中宝啊。”

百里冰那绝色美面顿时青红泛白,一转头却瞧见龙皓玉跟百里敬说着话从远处走向静怡院,当即眼圈儿一红,一行美人清泪顺颊而下,作势以绢拭泪,声音微微提高,显得极为委屈:“大姐四妹何苦要为难我,我只是受父亲之命陪两位殿下四处走走,绝不敢对两位殿下有非分之想,大姐若是想嫁,小妹可以帮你求父亲去提亲,小妹从未想过与大姐抢夫婿,大姐……”

百里雪和姜冬竹面面相觑,望向已经走到门口的龙皓玉和百里敬。他们两人都是会武功的,何况百里冰有意提高嗓音,就算他们不想听到都难。

美人落泪,总是能轻易拨动男人的心弦的,便是身为父亲的百里敬也不例外,瞧见极少落泪的爱女竟嘤嘤低泣,必是受了极大委屈。他阴冷的眸子立时扫向姜冬竹和百里雪。

龙皓玉瞧着我见犹怜的绝色女子,不禁心生怜惜,快步走过去,柔声道:“二小姐不必难过,姐妹们之间一时误会在所难免,解释清楚便是,她们终会明白二小姐的心。”

百里雪哼了一声,冷冷抛下一句:“二妹真会演戏!”转身往自己的小跨院走去。

“雪儿,霜儿不懂事,你怎地也不懂事,竟跟她一起为难冰儿?你是长姐,要多让着冰儿,若是庶妹不懂事,你也要好生管教,岂能纵容妹妹们挤兑嫡姐?”

毋庸置疑,百里敬对害掌上明珠落泪的两个罪魁祸首是极为不满的,因此,语气极为不善,既算是百里雪这个嫡长女,也被他当着四皇子这个外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而且,他言语中偏袒的意思极为明显,百里冰落泪,是百里霜这个庶女不懂事的挤兑了她,百里雪身为长姐不让着他的掌上明珠,还纵容庶女欺负嫡姐,就是大大的不该!

百里雪身形一顿,转回头来,看了看父亲,自嘲地道:“女儿自认身为长姐还算公平,但是父亲似乎不记得你不止一个女儿呢。”说完也不管百里敬脸色铁青,是不是会追上来狠狠教训她一顿,径直回自己的小跨院。

姜冬竹见状,自然也要留之大洁。

百里敬板着脸,沉声喝斥道:“霜儿站住!”喝止住姜冬竹,转目瞧向龙皓玉,道:“可否麻烦三殿下陪小女冰儿去花园转转?”

龙皓玉温润的眸子瞧着百里冰,温笑着:“荣兴之极,何来麻烦一说?二小姐请。”伸手作请,然后两人并肩离开。

姜冬竹抬头望向百里敬,只见他眼里难掩冷意,漠然且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半晌,道:“你跟我去书房。”

姜冬竹不便也不敢违逆于他,当即顺从地跟在他身后,出了静怡院,去了主院的书房。

进了书房,百里敬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姜冬竹默默无语,静静站在门口,房门未关,以防他再次暴怒动手时,她好溜得方便。

半晌,百里敬转身看她:“最近几日你与少主再未见过面?”

“是。”姜冬竹答应。

“为何?”

姜冬竹暗自翻个白眼,人家有跟你说过,要天天跟你家的庶女见面么?你是将百里家看得太高,还是将闻人家看得太低?人家堂堂一个少主,为何要天天围着你百里家的一个庶女转?当然,在嘴上她是绝不敢这般说的,免得被他一掌拍死,虽然她现在武功傍身,但却绝不是百里敬的对手。

“呃,少主似乎在忙什么事情,要离开一阵子。”

她瞧见百里敬眼里似乎闪过一抹放心的光芒,他是怕闻人澈对她失了兴趣么。两家明明世代不和,当年他的亲妹百里灵儿不就是因为爱上义父闻人煊,被百里家关起来才撞墙而死么?他为何对将她送给闻人澈迫不及待?

“霜儿,为父问你,你那外婆……”百里敬似乎有所顾忌,也有些犹豫,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跟为父说实话,你那外婆……”

姜冬竹讶然静等他的下文,他却最终还是放弃问了,其实他一直对百里霜的外婆不放心吧?“父亲问我外婆怎地了?”

“哦,没怎地,最近瞧来霜儿也是极为聪明的,该知道,为父最恨被人背叛,你娘当年若未背叛我,也不会那般凄惨,她那般下场,都是你外婆害的……”百里敬盯着她,一瞬不眨地道。“若非是她,你娘不会背叛我,就不会死,而你……也不必吃这些苦……”

姜冬竹盯着他,背叛?当年辛莲背叛了他,所以才一直无名无分吗?他的意思很明白,她若是个聪明的,就该清楚,百里霜的娘亲去世,她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林清凤害的,若林清凤让她进府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就该主动向他坦承,否则,她的日子仍然不好过。

可是,她的小命还捏在林清凤手里,她能说么?她自然不能说!于是她脸上表情有些凝重:“父亲……外婆说娘亲结局凄惨都是你害的……可是,我却知道,娘亲是难产而死,是我害的,所以我谁都不怨,只怨我自己。”

百里敬吃惊地看她:“你,谁都不怨?”

姜冬竹点头:“不怨,我只怨我自己。”

百里敬对她的态度是未想到的,若她从未怨过他,那么会听她外婆摆布来害亲生父亲吗?于是试探着问:“你外婆对你可好?”

姜冬竹一副苦笑的样子:“有什么好不好的,霜儿是被外婆养大的,没有外婆就没有霜儿,所以霜儿十分感激……”

那一分苦笑,在百里敬眼里便是说不出的苦衷,若现在的她才是霜儿的真实面目,说明那外婆对她是不好的,而她顾念养育之恩,不肯说外婆的不好。这样的霜儿会为那个外婆来挖百里家的墙角吗?

姜冬竹看他表情即知,他对此事半信半疑,心下不由得一笑,百里敬是个老狐狸,怀疑百里霜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可能凭她三言两语就打消疑忌?嘿嘿,她也不指望他打消疑忌,对她来说,他只是个便宜爹,只要他的怀疑有所动摇,那她在百里家的日子就好过一些,若是他完全打消了疑忌,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只怕会让她死抓着少主,打进闻人山庄吧?

百里敬也是很会演戏的,眼里的阴沉立时淡了几分,对她和言悦色地道:“霜儿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姜冬竹只是带着淡淡苦涩:“女儿习惯了。”说完她自己心下对自己都膜拜了,这态度简直拿捏得恰有分寸!

百里敬闻言,抬眼瞧她,她这话既不过分委屈,也不显得执拗,就是这样,他对她的信任更加深了几分,若是她一副委屈的样子,他反而会觉得她在演戏,若太执拗,则说明她是恨他的,两者皆可说明她极有可能受了外婆的蛊惑,来百里家是别有居心的。

“闻人少主对霜儿十分有意,霜儿,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姜冬竹犹豫了一会儿,抬头道:“父亲,闻人山庄与我们百里门不是素来不和么?”

百里敬道:“确实不和,但是若能联姻,改善了这关系,对百里门有益无害,为父非常乐见其成。”

“可是女儿觉得闻人少主不知何故,只是当我是他的义妹了……父亲可见过她的义妹姜冬竹,和我相像吗?”

百里敬听着这话里透着酸意,不由得露出一分笑容来:“不像,你们完全不像,许是你哪个神态跟他义妹有些相像吧,为父倒觉得,既算是他将你当成了姜冬竹又如何,对你来说,这是个好的开端,好的机会,抓住这个机会,你就可能成为闻人少主的女人,就算当不上正妻,便是侧妻和妾氏,也是无上尊贵的。”

姜冬竹低头不语,心里不爽,她就长得那么像个妾氏么,百里冰口口声声她只能做妾氏,百里敬也是如此。虽然说庶女确实难出头当正妻,可是她还有第三种选择好不好?那就是她不嫁!重生之后,她是再无心嫁人的,逼急了,她去当姑子,行不行?

她低眉顺目的答着:“是。”然后抬头:“父亲的手臂……难道不恨姜家吗?”

百里敬目光顺势落在空空荡荡的左袖管,冷哼了一声:“恨,如何不恨?断臂之痛,奇耻大辱!不过,我的仇有人暗中替我报,姜家不是死的只剩姜蚩怀那老贼一人了么?”他的表情是阴狠的,他的眼睛是奸毒的,嘴角还带着狞笑。

姜冬竹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心下狂骂,你才是老贼!你们百里家全部都是老贼,个个都是狠毒无耻的老贼!骂完了,不禁疑惑,难道是他授意百里冰,让她诱惑四皇子杀了她姜冬竹么?还是百里冰为讨好他,自己要求的?可是她总觉得百里冰的目的绝非仅仅如此这么简单。

“那……父亲竟不介意闻人少主将我当成仇人的女儿?万一哪一天,他真将我当成了姜冬竹,认我当义妹呢?”她试探着问此法可行不可行。

百里敬一愣,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个姜冬竹已死,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未必不可。”

姜冬竹惊讶无比地瞪着他,百里敬,你还真是无耻到极点,为达目的连女儿都当成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若她是真的百里霜,就真的可悲了,被自己的父亲送到仇人家去,那不但是所嫁非人,还随时可能丧命!

“好了,你回去罢,为父的话,好好惦量一下。”

“是。”姜冬竹答了一声准备退出来。冷哼一声,惦量一下?还不如直接跟她说,若是向他效忠,供出外婆,嫁给少主,那他就当她是真正的百里家的女儿,否则苦头还在后面!

刚走了两步,却听身后传来百里敬的声音:“霜儿,你不是曾私下向为父进言,要你二姐去引四皇子杀了姜冬竹么?难道你为的不是闻人少主?!”

姜冬竹脚下登时一虚,一个趔趄扑倒在门板上!四皇子杀她,竟是百里霜的主意?!什么叫五雷轰顶,什么叫晴天霹雳?!这就是!什么叫欲哭无泪,现在就是如此!

她脑子里空空的,竟忘记装装样子跟百里敬说句什么,狼狈逃出百里敬的书房。

她一口气奔到荷塘边上,绕着荷塘转着。百里霜瞧见闻人澈便会脸红,便会发花痴,她是喜欢上了少主么?若真是如此,为何要杀她姜冬竹?从前的她只是少主的手下,连半分义兄妹的感情都没有,就算百里霜要嫉妒,也只能嫉妒叶千千才是,跟她姜冬竹有何关系?!为何要杀她?!为何?

她脑子乱成一团,百里霜是害死她的元凶!而她此时的身子却是百里霜的,她要怎样报仇?要怎么报仇才会解气?!她完全懵了,只觉得不能就这样便宜了百里霜,她要报仇!

脑子一热,“扑通”跳进池塘里,她不会泅水,她要灌死百里霜!可是这傻孩子忘了百里霜死则她死,她就是百里霜。

自她跟百里敬书房跑出来时,百里冰远远瞧见她失魂落魄地跑到荷塘边,便寻了个理由摆脱了龙皓玉,悄悄潜到附近,后来瞧见她围着荷塘绕了几圈后便跳进了池塘里。大惊之下,看看四下无人,忙跑到不远处的墙边拿了花匠倚在墙边的竹杆,奔过来就拿着竹杆砸向姜冬竹的头,只求务必让她死个透彻,不再挡着她的路!

姜冬竹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忽然一根竹杆当头敲上来,习武之人的反应,她立时屏气使了个千斤坠,沉入水中,蓦地睁开眼睛,她真是傻子,就算是要死,也得先拉着百里冰一起死啊,还有龙皓玉!

念及至此,忽地从水底提气拨出,吐出嘴里灌的水,然后提气纵上百里冰手里的竹杆,如鬼魅般顺着竹杆滑到百里冰身前。百里冰乍见湿淋淋姜冬竹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尖叫一声,丢了竹杆抱头就跑。

姜冬竹一跃而下,如影随形,倏地跟上,伸臂抓起百里冰扔进湖里,看着她尖叫着,划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扑通”落入池塘!姜冬竹恨恨地哼笑一声,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落水也是赏心悦目的!

看着百里冰在池塘里扑腾呼救,姜冬竹冷眼看着天下第一美人在水里沉浮着,她能不能得救,就看她命大不大了?

只不过这里是花园,人比较少……却不代表没有人,适才她从水里钻出的一瞬间,似乎见到一抹人影逃走,是花匠吧……正想着呢,突然一条人影急速冲过来,然后奋不顾身地跳进池水里,游向百里冰。

姜冬竹冷笑着,四皇子还真是懂得怜香惜玉呢,完全不顾惜自己尊贵的身子了。若非瞧着龙皓玉会游水,她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将两人全摁到水里溺死!但是,龙皓玉若真不会水,想来他这一心要当皇帝的人,也绝不会跳水救百里冰的。

大脑经过冷水浸泡早没了适才的冲动,她还有机会活,为何要死?就算是死,也得拉足垫背的!

她冷冷地看着龙皓玉抱着昏迷的百里冰游到岸上,瞪了她一眼:“你把她推下水的?!”

姜冬竹耳听附近响起脚步声,冷笑一声,这事谁说得清,现场只有她跟百里冰,两人皆是湿淋淋的,那可不好说。

眼见百里敬跃过来,她忙装作未看见他,委屈地道:“四皇子要救二姐也不必颠倒是非!你瞧瞧我浑身湿透,分明是刚从水里爬上来!便是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推二姐下水啊!”

百里冰那美人腹内灌得鼓鼓胀胀的全是水,许是因为她适才扔得太狠,百里冰可能额头磕到池塘里的暗石上去了,殷红鲜血混着水顺颊流下。

龙皓玉伸指在百里冰颈下试了试,尚有气息,当即顾不上避嫌,将她身子翻过来,头朝下伏在他膝上,准备往外逼水。

百里敬忙道:“四殿下,我来。”

龙皓玉知道武功极高,他这当父亲的来比他这外人更方便一些。此时百里家不少下人围拢过来,大夫人等人也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一瞧见浑身湿透的百里冰脸色苍白,美目紧闭着,额上还流着鲜血,立时号淘大哭着扑过去:“冰儿,我的冰儿,你这是怎么了?怎地就落水了?”

待百里敬将百里冰腹内的水给尽数逼出,命大夫人看顾着她。大夫人立时命人为百里冰去请大夫,然后抱着百里冰边哭边道:“门主,是谁这么狠心竟将冰儿推下水?!”

百里敬转向龙皓玉,问道:“四殿下可瞧见是怎么回事么?”

龙皓玉温润的眸子带着冷意睨向姜冬竹,摇了摇头道:“我是在附近听到二小姐的呼救声赶过来的,奔过来时,二小姐已经在溺水昏迷,四小姐就站在岸边。”

他这一番话立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姜冬竹。

大夫人嚎哭着放下百里冰,起身奔向姜冬竹就要打她:“你个贱人,定是你推我的冰儿下水的,我打死你!”

姜冬竹不客气地伸臂将她往外一振,怒喝一声:“够了!真是无耻之极!”她这一推是用了三成内力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人登时被她振飞出去,“扑通”地一声摔到不远处的花丛中!

“哎哟——”大夫人惨叫一声,她这一生虽不得夫君宠爱,毕竟出身名门,又是当家主母,尊贵荣华,几时受过这种罪这种委屈?!于是哭得更厉害起来。

百里敬见状斥道:“霜儿,你做什么?!竟敢对你母亲动手!”说着身形一晃,便冲到她面前抬起手臂。

姜冬竹身形往后急弹,秀眸里射着精光,怒瞪着百里敬道:“父亲若今日再要动手,莫怪霜儿也不管不顾了!瞧来这家里是人人想治我于死地啊!”

百里敬愣住,铁青着脸色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话说话,为何对你母亲动手?”心下更疑惑,她的习武时间不长,怎地这么短时间内竟如此了得,难得当真是练武奇才不成?

姜冬竹突然失控怒道:“父亲,我也是你的女儿,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论我受了何等冤枉和陷害,父亲和母亲第一反应就是迁怒于我,上次被父亲打成重伤,再上次被父亲打得头破血流,而女儿被五妹推倒险些丧命,却无一人过问!这次又是如此,明明是二姐推我下水,并用竹杆砸我脑袋防着我从水里浮出,却再一次被父亲和母亲不问青红皂白的责骂?凭什么?就只因为二姐是嫡女我是庶女,二姐长得美若天仙我却姿色平平吗?!”

池塘边上所有人皆呆住,面面相觑的互相看着。

姜冬竹蓦地把手指向龙皓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四皇子要怜香惜玉,心疼美人没关系,可是凭什么就要颠倒黑白是非冤枉于我?!我是不是该庆幸皇上并未立四皇子为太子,否则像四皇子这种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人当上了太子,我真为天下苍生感到悲哀!”她并不是当真不怕死,而是笃定龙皓玉这个想当皇帝的皇子,最怕的就是未当上太子便被人传成是沉溺女色,是非不分之人,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便是再多的背景依靠都绝不会被立储位。

龙皓玉怔住,瞧瞧地上的百里冰,再瞧瞧同样湿淋淋的姜冬竹,疑惑起来,这个小庶女突然这般失控,难道当真是因为被人冤枉不顾生死了吗?细思量之下,觉得她说的话也没有错,自己确实是因为美人沉水心痛起来而忽视了其他细节。

“霜儿,不得对四皇子无礼!”百里敬喝道。“今日当着四皇子和众人的面,你倒说说,你二姐为何要推你下水?”

姜冬竹心下连连冷笑,当着众人的面,当着四皇子的面,他终于肯主动询问原因了吗?“父亲问得好,我也正想知道呢,自从闻人少主请我作画开始,二姐便一直为难我,说我既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是麻雀。女儿不在乎麻雀还是凤凰,步步忍让,可是今日,我从父亲书房出来,正在池塘边想事情,却被二姐推下荷塘,还唯恐我死不透,竟然拿竹杆打我头!若非我最近跟着闻人少主习武,凝气下坠,躲过那致命的竹杆,女儿此时便没命了!”

龙皓玉看了看百里敬,他倒是相信她的话,与百里冰相处下来,他也发现百里冰生性善妒,难以忍受身边的女子抢了风头。

百里敬沉吟不语,那日与三皇子同行,曾亲眼目睹爱女嫉妒霜儿发怒,掷茶杯打她,如今闻人澈与霜儿越来越亲近,冰儿嫉妒之下推她下水倒是极有可能。

“那冰儿为何会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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