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生命的倒计时

“是啊,大人,我们真的见到了半空中飞过的那几条火龙!”

曹顺和在听完眼前的这些差役,为了逃避罪责而找的借口后,不由得冷笑一声,在看向那些差役的眼神中,也满是戏谑。

旋即,只见曹顺和收回目光,对着一旁的下属吩咐道。

“把这些差役都给本官押下去,大刑伺候!”

“是,巡抚大人!”

曹顺和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侍卫旋即上前,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这些差役拖了下去,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极其酷烈的刑罚。

“大人,饶我们一命吧,我们是真的见到了火龙啊!”

“大人,求求你,饶了我们吧,这件事情完全不关弟兄们的事啊!”

曹顺和听闻此话,眉头微蹙,旋即摆了摆手,那些侍卫见状,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见此情形,那些差役还以为是曹顺和改变了主意,打算放自己一马,他们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旋即跪伏于地,将头磕得‘砰砰’作响。

“多谢大人,饶我们一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谁知曹顺和在听完他们的求饶后,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森然的牙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要饶过你们的?”

听闻曹顺和此话,那些差役整个人如坠冰窖,身上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都遭到了冻结!

他们脸上那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绝望之色。

其心中的求生欲,也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曹顺和将这些差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旋即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侍卫,颇为随意地吩咐道:“既然这些差役如此牙尖嘴利,妄图糊弄本官,那么就把他们的牙,一颗一颗全拔下来吧!”

一旁的侍卫闻言,旋即沉声应道。

“遵命,巡抚大人!”

那些差役听闻此话,顿时慌了神,连忙在地上不停磕头,用他们所能够想到的,最为卑微的姿态,来乞求曹顺和的原谅。

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他们很快便被侍卫押了下去,惨叫声、求饶声,逐渐远去。

在这之后,曹顺和漫不经心地将目光从那些差役的身上收回,然后看向不远处,那早已变为残骸的船只,脸上满是阴沉之色,无声自语道。

“这群该死的虫豸,本官绝对饶不了你们!”

在曹顺和看来,有能力、且有动机这么做的,就只有清流那边的人!

眼下,双方争斗正酣,倘若让自己将粮食顺利运往浙江,届时,有了足够的粮食作为支撑,改稻为桑必将获得成功,而清流那边,也将迎来严党疯狂的反扑。

其实曹顺和并不在意,严党和清流,究竟谁胜谁败,在他看来,严党和清流,都是一丘之貉,谁也别说谁!

严党那边肆意贪墨、鱼肉百姓,但清流那边,同样也好不了多少。

所谓清流,便是因为志同道合,亦或者是持有相同的政治主张,所聚集起来的一群人。

也正因为如此,清流之中的成员,彼此之间并没有明确的所属关系,颇有一种各自为战的意味在里面。

徐阶虽然为清流一派的领袖,但实际上,他并不能够对其他清流成员的行为,做出足够的约束。

而徐阶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在担任内阁次辅以后,便一直致力于,将整个清流的力量整合起来,以便更好地对付严党。

并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徐阶做得不错,他成功地整合了清流绝大部分的力量,拥有了与严党正面对抗的资本!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曹顺和回过神来,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下属,沉声吩咐道。

“传本官的命令,即刻从各处调集运粮的船只!”

“另外,彻查今晚的这次事件,倘若有形迹可疑之人,可以不必询问缘由,直接拿下,有反抗者,杀无赦!”

曹顺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另外,让卫所的士卒出动,从江西到浙江的河道附近,凡是能够藏人的地方,都给本官仔细搜查一遍,有形迹可疑者,杀无赦!”

一旁的下属,听出了曹顺和话中所包含的冰冷杀意,当即神色一凛,毕恭毕敬道。

“是,巡抚大人!”

……

京城,严府。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但从严嵩的房中,仍然传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随后,只见严嵩房间的灯重新亮起,一直在门外守候的侍女见此情形,连忙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来到严嵩的身前,轻声询问道。

“严阁老,需不需要让人再给您煎一副药?”

“嗯。”

面对侍女的询问,严嵩只是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后,就不再言语。

在得到确切的吩咐后,侍女不敢有丝毫怠慢,旋即迈着急切的步伐,离开了严嵩的房间。

待侍女离开房间以后,严嵩从床上缓缓坐起,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严嵩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待严嵩将手帕取下,上面那殷红的血迹,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

严嵩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见其将手帕重新收好,眼中满是落寞,无声自语道。

“看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啊!”

先前,严世蕃在察觉到了严嵩的身体有恙后,便亲自上门,将太医院的李太医,请到了严府,为严嵩诊疗。

但由于事务繁忙,严世蕃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诊疗的结果,在他看来,严嵩也只不过是偶感风寒,只需要让李太医开上几副药,再好好调理一番,很快就能够痊愈。

但殊不知,那天李太医在上门为严嵩把完脉后,顷刻间变了脸色。

严嵩已经记不太清,那天李太医究竟跟他说过什么,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天天地垮下去,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逐渐回过神来,提着毛笔,神色平静地坐于书案旁。

他想要趁着自己还能够拿得起毛笔的时候,再给严世蕃留下点什么。

但严嵩几次将毛笔拿起,又重新将其放下,纠结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唉!”

严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将毛笔重新放回原位。

就在这时,先前那位侍女,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了进来,恭敬道。

“严阁老,汤药煎好了,需不需要……”

侍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

“放在那里吧,我自己会喝,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是,严阁老,您别把汤药放凉了!”

那名侍女闻言,在将刚刚煎好的滚烫的汤药,放置于一旁的桌上后,便转身离开了。

严嵩看着侍女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又不由得重新闪过,不久前,李太医亲自上门,为自己诊疗时的场景。

李太医在察觉到严嵩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后,当即就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严世蕃,但后来,在严嵩的再三请求下,方才作罢。

不仅如此,严嵩还让李太医当着自己的面发誓,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体状况!

而当时房间内,只有方才的那名侍女在场,严嵩见状,索性让她专职负责为自己煎药。

除了那名侍女以外,严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

时间就这样在严嵩的回忆中缓缓流逝,当严嵩回过神来时,桌上那碗放着的汤药,早已不复先前的那么滚烫。

随后,只见严嵩端起碗,仰着脖子,将其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真苦啊!”

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第二天清晨,严世蕃早早地起了床。

最近一段时间,严世蕃都在密切关注着清流那边的动静,丝毫不敢放松,而正当严世蕃路过严嵩所在的房间时,还是隐约听见了从房间内传来的咳嗽声。

“父亲的咳嗽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前不久不是刚找李太医上门来诊治过吗?”

没有太多犹豫,只见严世蕃顿住脚步,然后径直来到严嵩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房间内的咳嗽声也消失不见,紧接着从房间内传来严嵩的声音。

“谁?”

“父亲,是我。”

接下来,在得到严嵩的允许后,严世蕃径直推门而入。

严世蕃在进入房间后,看着那坐于书案旁,神色如常的严嵩,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在小心翼翼地在脑海中斟酌好语言后,方才出言询问道。

“父亲,您的身体……”

严嵩听闻严世蕃此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旋即开口道。

“无妨,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罢了!”

“先前李太医给我开的那几副方子,我已经吃过了,效果很好,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眼见严世蕃的脸上还是留有些许担忧,严嵩轻咳两声,转移起了话题。

“对了,最近这段时间,徐阶那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在思衬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孩儿派去的人,暂时还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当即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徐阶肯定在江西那边留有后手,他是绝对不会让江西那边的粮食,轻易运抵浙江的!”

严嵩在听完严世蕃的分析后,也是眉头紧皱,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些许,旋即开口道。

“看来江西那边目前是指望不上了,他徐阶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这是挖了个坑,等着我进去跳,害我白白浪费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他徐阶现在,只需要安静等待浙江那边的存粮耗尽,就可以宣告胜利了!”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分析后,顿时慌了神,连忙向严嵩询问起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那,父亲,咱们该怎么办?”

严嵩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而继续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够去陛下那边碰碰运气了!”

……

紫禁城,乾清宫。

清晨,嘉靖正坐于书案前,看着那些由司礼监那边,所递送过来的奏疏,而吕芳则如同往常一样,毕恭毕敬地侍候在嘉靖身旁。

只见嘉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旋即将手中看到一半的奏疏放至一旁,转过身来,指着桌上的那一封奏疏,向吕芳询问道。

“这封奏疏是由谁批红的,像这种奏疏,怎么会送到朕这里来?”

吕芳顺着嘉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由于距离太远,吕芳也没有将奏疏上的内容看得太清楚,只是隐约看见了“天降祥瑞”,“麒麟现世”等等字样。

嘉靖不等吕芳做出回答,转而继续道:“这群家伙,是把朕当成傻子来糊弄了,哪来那么多的天降祥瑞,分明都是他们玩的小把戏!”

吕芳见此情形,旋即向嘉靖请求道:“陛下,能否把奏疏拿给奴婢看看?”

“喏,你自己看吧!”

嘉靖说完,将奏疏拿起,然后递交到吕芳的手中。

吕芳小心翼翼地将奏疏从嘉靖的手中接过,转而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奏疏之中的内容,与先前嘉靖所说的那些,大差不差,但吕芳的关注点,并不在内容上,而是在奏疏的批红上面。

吕芳看着这封奏疏上的批红,在思筹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的批红!”

吕芳说完,便将奏疏放回至原位,然后退至一旁,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嘉靖脸上的表情。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禀报后,用手支撑起下巴,缓缓道。

“冯保吗?”

转而,嘉靖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将目光转向吕芳,出言询问道。

“对了,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有多久了,有没有一个月?”

嘉靖的话音刚落,吕芳便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启禀陛下,冯保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解释后,整个人顿时了然,旋即吩咐道。

“既然冯保担任秉笔太监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犯这种错误也算是情有可原,这次朕就不追究了!”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补充道。

“另外,让他跟黄锦多学着点,别整天毛毛躁躁的,要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吕芳听闻此话,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恭敬应声道。

“是,陛下,奴婢一定会将您的话带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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