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秉杰到底没有能从海棠姑娘口中问出什么话出来。
戎宣帝开始给林秉杰压力。
林秉杰这边刚从戎宣帝那边挨骂出来，那边就传来噩耗。
丞相三公子死了。
死在距离青楼不远处的一条下水沟中，丞相大怒，虽然是庶子，怎么也是丞相的儿子，况且小妾还挺受丞相的疼爱。
现在死了儿子，可不是逼着丞相要讨个公道吗？
林秉杰带人去抓青王世子，青王就穿着几百年不怎么穿的朝服，他一般只有在家宴时候，偶尔才有机会穿。
“你们想要抓本王的儿子，就先把本王抓去。”
林秉杰走上前你：“王爷，我们只想要世子配合我们的调查，如今三少爷遇害……”
“他遇害关本王世子有什么事，又不是本王世子害了他！你去外面调查一下就知道了，那三少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杀他的人多得是。本王世子不过倒霉这些天与他有些冲突，怎么就变成本王世子谋害他了！我告诉你，林秉杰，哪怕本王现在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本王也是皇亲国戚，岂是你们这等人能够羞辱的。”
林秉杰走上前对着青王一揖，“王爷，本官保证，在还未查明真相之前，本官不会动世子半分毫毛，要是能证明世子无辜，本官立马就放世子回来。”
青王根本不信：“你们这些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本王怎么知道你说得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林秉杰又道：“王爷，若是不查明真相，世子也永远会被人怀疑。只有查明真相才能给死者，给大家一个真相，只要不是世子所为，世子才能光明正大走在人前。王爷，我们把世子带走，也是一种保护。你想，假如此事并非世子所为，那是何人所为，他做这个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要把这个罪名放在世子头上？”
青王还是不愿意，是世子自己走出来了。
青王世子：“父王，您别说了，您看整个府邸，除了您拦在这里，有谁拦着？林大人大仁大义并没有带着官兵闯进来。”
青王只是空有头衔，他每个月的月俸只够自己儿子开销，家中护院丫鬟仆人都遣散了，只剩下一个老仆人偶尔打扫一下房间。
青王世子以前不觉得自己花钱大，可，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花钱没有一个节制。
青王红了眼眶，“儿啊，你放心，父王一定会救你出来，父王这就进宫去请皇上给我们做主。你放心父王一定会救你。”
青王世子跟着林秉杰走了，他一步三回头。
青王看着自己儿子走远后，就想要进宫去求现在戎宣帝，按照辈分的话，戎宣帝还得唤他一声皇叔。
可是他们之间已经相隔好几个血脉，青王以前就不受宠，现在更加不受欢迎。
不出意外，青王根本就进不去，被拦在外面。
青王就开始变卖自己家产，托关系想要皇上见他一面，依旧徒劳无功。
时间慢慢过去，林秉杰走到青楼前，提起下摆，踏入门槛，老、鸨看到林秉杰走进来，忙迎了上来，“这不是林大人，稀客稀客啊。”
林秉杰没有跟老、鸨多加客套，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海棠姑娘，一个时辰。”
老、鸨笑眯眯拿起一锭银子：“这一个时辰恐怕不够，林大人，不是妈妈我为难你，你也知道我们海棠姑娘身体可是矜贵得很呢。”
林秉杰又拿出一锭银子。
老、鸨这才笑眯眯把林秉杰送上楼，林秉杰身边跟着一名贴身护卫，被老、鸨拦下来：“这位公子，刚才林大人只给了一个人的份，想要两个人，这价钱可要翻倍。”
林秉杰：“我问问话，若是妈妈不信，我们大可把房门敞开着。”
“是有人来青楼聊聊天，可是来找海棠姑娘的，就没有一个人能盖被子纯聊天。”老、鸨话落了，引来不少人的笑声。
林秉杰无动于衷，继续往上走。
林秉杰都这么说了，老、鸨也没有太为难人，至少林秉杰这次来不是带着官兵闯进来，还是老老实实拿着银子来谈话。
老、鸨怎么样都得给这位新贵大人一个面子。
林秉杰推开门，海棠姑娘懒洋洋靠着贵妃榻上，媚眼如丝看着他……
……
浙海城，城主府，最近林月比往常更容易犯困，整个人没有半点力气，哪怕她怎么强撑精神，都会趴在案上睡觉了。
林月当上城主四年以来从未有过。
牧呈宣很担忧林月的身体，不顾林月的反对，硬是把府医请过来，一把脉，林月惊呆了。
牧呈宣却笑疯了。
林月震惊：“有孕了。”
大夫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确实有身孕了。”
林月皱眉，牧呈宣想到林月的年纪，还有这段时间劳碌的工作，他低声问道：“大夫，城主身体怀孕身体可有伤害？”
大夫觉得有意思，“要是有伤害，牧将军该怎么办？”
林月和牧呈宣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
自古皇帝都有三宫六院，林月作为城主，养着牧呈宣这样的‘小白脸’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不要了。要是有任何的风险，就不要了。”
大夫好似很满意牧呈宣这个回答：“你放心，城主大人身体很健康，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牧呈宣又惊喜了。
可是看着林月并没有展开的微笑，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大夫是牧呈宣亲自送走了，等他回来时候，林月还保持原来的位置，她闭着眼，一动不动。
牧呈宣：“你要是不想要，我们就不要。”
林月知道牧呈宣是很希望有个孩子，最先说露水情缘的人，反而开始想要安定下来。
这几年要是没有牧呈宣的辅助，林月也不会做牢这个位置。
只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原本简单的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牧呈宣蹲下来道：“你问问小鱼，要是小鱼希望留下来，我们就留下来，你放心，我的孩子不会跟小鱼抢这个位置，他日后会是胥王世子，等我父王走了之后，他直接成为王爷。我就不同回去，依旧能留在这里陪着你。”
他倒是打了一个好算盘。
“你父王会答应？”
牧呈宣：“要是他不答应，我先去把王位继承了，然后再传给他。”
林月又说：“要是女儿呢？”
牧呈宣笑得很开心：“女儿这不是更好吗？城主有个小公主不好吗？千金小姐，往后，她就是备受浙海城疼爱的小公主，走出去根本就没有人敢欺负她。”
说实在的林月其实并不像生。
她年纪已经很大了。
好在这些年大夫都有帮她调理身体，让她有资本能生下这孩子。
可是……
林月找来自己的儿子，儿子如今快跟她一样的高了，眼睛像她，嘴巴像他爹，越长大越发沉默寡言，偶尔冒出来的话可以把人气死。
就跟当年的霍弋如出一辙。
也不知道霍弋现在在哪里？过得如何？
林月心中有一个角落放着霍弋，为了给牧呈宣公平对待，她从未提起霍弋，也从未另外打听霍弋事情。
“小鱼过来。”林月对着小鱼招呼着。
小鱼走过去，站在林月身边，林月拿出手帕给他轻轻擦着汗水：“最近这段时间跟着你正初哥哥跑？”
“嗯。”
“好玩吗？”
小鱼点头：“好玩，娘，我们真的什么都能写？”
林月摇头：“不是，京城内一些事情你们不能写，浙海内的事情你们都能写。”
“娘，你是不是有事情找我？”小鱼长大了，也能看得懂自己娘亲表情。
林月感叹时光如梭一下子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是，娘跟你牧叔叔上次谈了一下孩子的事情，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林月并没有把自己怀孕告诉小鱼。
肚子里的孩子的去留不能让小鱼做决定，这样太沉重了，这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担。
“娘你是什么看法？”小鱼反问道：“娘想要跟牧叔叔生孩子吗？”
林月想了想：“娘跟你牧叔叔在一起挺多年的，你牧叔叔年纪也上去了，对你也没有话说。但是再怎么样牧家总要等着一名孩子。”
“娘这么说是想要生？”
“可是娘年纪大了，大夫虽然说我身体健康，怀个孩子没有什么问题。你也知道你娘我每天忙于不少的公事，原本想着明年你十三岁时候，就让你来帮帮娘，这样娘也会轻松一点。”
“娘，你是不是怀孕了？”
林月：“……”
林月露出一抹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哈哈被你发现了。”
小鱼叹息一声：“牧叔叔怎么说？”
林月想了想，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早熟，小鱼也不例外。
林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牧叔叔的意思，孩子生下来要是男孩，就继承他们爵位，你依旧是城主少主子，要是女儿，她就是小郡主，是我们浙海城的小公主。”
小鱼：“娘，孩子你想要生下来就生，至于谁才能当上城主，就各凭本事，若是弟弟有本事，我辅佐他也行，若是我比他略胜一筹的话，就让弟弟来辅佐我。我不能让娘这么多年的心血付出东流。天底下哪有一个城镇女子有比浙海城来得幸福。”
林月感叹道：“永远不够，浙海城如此大，百万百姓，我能力有限，在我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依旧有女子受到欺负。”
“娘，我一定会好好继承你的想法，把浙海城发扬下去。”
林月没有忍住抱住自己的儿子腰，“我儿长大了，长大了。”
大祁男孩子七岁之后就不跟娘亲亲了，林月已经许久没有抱住自己的孩子了。
“娘，你会想到爹吗？”小鱼突然冒出这句话。
林月身体一僵，“偶尔。”
林月和霍弋分开并没有瞒着小鱼，小鱼虽然不说什么，其实心里也怪林月没有等霍弋。
可是小鱼也不讨厌牧呈宣，就形成一个别扭的心理。
小鱼道：“我想要去找爹，去看看他。等您生完弟弟或者妹妹我再回来了。”
林月摸了摸他的脸：“想去看，就去看，看看你爹最近过得怎么样？要是不着急，就待在他身边陪陪他。”
霍弋并非是那种抢了儿子不放的人。
小鱼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月会答应这么爽快，“娘，你就不怕我走了之后，就不想回来了。”
林月噗嗤一下笑了：“哪里有浙海城让你逍遥自在的。想好什么时候出发？”
小鱼点头：“想好了，下个月，跟正初哥一起出发，报纸的事情，就留给浩哥去忙。”
“好，不过你答应娘，要带上几名护卫，娘什么都不怕，就怕你遇到危险。你可以跟正初先走一段路，护卫尾随，救命的信号要留在身上，要是遇到危险发出信号。明白吗？”
小鱼没有拒绝林月的担忧，这是做母亲都会担忧自己的孩子。
林月这边刚刚跟小鱼谈完了，牧呈宣那边就追问林月怎么样？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要是小鱼不答应，他也就认命。
谁叫他现在连个正式的名分都没有。
不过是林月一个床、伴，要是不识相，是会被嫌弃的。
牧呈宣把自己的定位放着很低，这样他才能摆正自己的态度。
“小鱼答应了，不过，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介意，他想要去找霍弋，我答应了。”林月一句话信息量很大。
牧呈宣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因为介意孩子，所以打算去找霍弋。这是要避开我？”
林月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是我们。”
牧呈宣抱着她：“月月，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月对着牧呈宣：“保护好他，从暗卫中挑选人出来，跟着他，不能让小鱼发生任何的事情。”
一个月后，小鱼收拾好包裹，林月依依不舍看着他远离家门。
林月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才十二岁的小男孩，要是在她的时代，是还留在家中的年纪，现在就要离开家。
林月那么一刻反悔了，小鱼还这么小，她为什么要答应。
再等两年去找霍弋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儿子没有必要跟这个时代的孩子去比较。
要是真的想要见霍弋，就把霍弋叫来了，他一个人孤家寡人，想要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为什么要让她的儿子长途跋涉去见他。
以前的林月从来不会这样想，一个月前的林月不会。
怀孕后，林月就想的格外的多，感情也变得格外的复杂。
小鱼翻身上马的时候，林月冲上去，想要去抓住小鱼，被牧呈宣拦了下来：“别去，你这么一拉，会让小鱼被人笑话的。”
是啊，一个未来要当城主的少主子，怎么能被母亲这般慈爱的对待。
他的母亲就应该严格端庄。
看着远去的背影，林月心里泛着一阵又一阵难受。
刚回到自己房间，林月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牧呈宣可从未看到林月这样落泪，吓坏他，无论他怎么安慰林月都没有停止哭泣。
牧呈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只好陪在林月身边，她哭一整天，他陪着一整天，等到林月情绪恢复后，牧呈宣眼底满满都是心疼：“我没有想到怀孕让你如此难受，月月这孩子我们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