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往后一仰，闭着眼，用脸对着天花板，像是在回忆。
他说：「能给我整包烟吗？」
有个安全员拿了一包烟扔给了他，还给他点上了。
杨军很久没抽烟了，抽了一口觉得迷糊，趴在了桌子上。
我真怕他一下抽过去。
片刻之后，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其实上次见你，我就想告诉你了，但是你没给我机会。」
「我知道，上次我太冲动了，是我的错。」
杨军用力吸了一口烟，一支烟被他吸掉了三分之一，他用力吸进了肺里，很久才呼出来。
「该道歉的是我，我不怪你。但我是真的想把事情说清楚，憋在心里太郁闷了。」
我心说你倒是说啊！
杨军继续说：「我和他们都说了，没人信我。你也不一定信我的话，只会觉得我在逃脱罪责。」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军说：「那天晚上，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寇玉门一拍桌子大声说：「要不要给你配乐？你直接点！」
杨军愣住了，他说：「我哪里错了吗？我虽然是个杀人犯，但我也是个文艺爱好者啊！行，那我重新说。」
我瞪了寇玉门一眼。
寇玉门深呼吸一口，安慰自己说：「行，我不着急，我要有耐心。」
杨军说：「那天，下着大雪，风嗷嗷的，我在火车站等活儿，就出来一姑娘，长得真好看，说去港务局。我说五十，她非要说三十。我就答应了。走到凤凰山大桥，我扭头看看她，我有点按捺不住了。我没老婆，这姑娘太漂亮了，经常五打一的我，……」
听到这个词我愣了一下，我说：「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啥叫五打一？」
杨军这时候伸出手来，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这五位，打那一位，打吐了为止。我是不是很文明？」
寇玉门抿着嘴吭哧吭哧笑了起来。
我这才明白这个梗。我说：「懂了，你继续。」
「我说轮胎有点问题，我就下去了。然后我让她下来帮我个忙，她很单纯，一下来，我就拉着她拽到了大桥下面。」
我大声说：「禽兽！」
杨军说：「我知道我是禽兽。您听我说，到了下面之后，我就把她按在地上了，拽她的裤子，然后我也脱了裤子，就是这时候，月光照在了她的身上，我看到的，是一副骸骨。」
我大声说：「然后呢？」
杨军说：「我很怕啊，我提上裤子要跑，她却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拉了过去，张开嘴要啃我啊！」
杨军此时的脸色很差，她的身体在颤抖着。
我们等他自己缓过来，没有刺激他。
他突然趴在了桌子上，伸着脖子看着我说：「我吓坏了，我抓起一块石头，猛砸她，一直砸到她不动了。但是再看，她还是那个姑娘。」
这情况和我当时掐死张嫣的时候很像啊！
「我把她箱子里东西全倒了出来，用箱子把她装上，想挖个坑埋了。天寒地冻的，挖不动，我就随便搬开了一些鹅卵石，把箱子放里面，用鹅卵石压上了。」
我说：「我老婆随身的东西呢？」
杨军说：「到家就都放炉子里烧了。」
我扭过头看着刘检察员说：「杨军先不要开庭审判，这案子还有问题。」
刘检察员说：「您相信他的话啊！」
寇玉门对我说：「我等下就联系高伯伯，他会安排好的。」
杨军直着眼看着我说：「老王，你相信我吗？」
我没搭理他，起身走了。
回到了304病房之后，寇玉门联系了老高，让老高通知下这边检察司，这案子先放下，还有疑点。
我用寇玉门的手机给老宋打了个电话。
「老宋，是我，老王。」
「你在那边挺好的吧，我和你说，现在京师乱成一锅粥了，你就老老实实在那边躲着。陆明轩暂时接管了麒麟集团，在做垂死挣扎。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和天朝对抗，他还不够资格。」
我说：「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你知道张嫣被杀一案吧，今天我见了杀人凶手，他也说张嫣是白骨精啊！」
老宋顿时哎呀一声：「这有点邪了，看来这事另有蹊跷啊！这人还不能移交检察司，得补充侦查啊！你别管了，我来安排。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足精神，准备迎接敌人的反扑。」
「我这挺好的，没什么反扑。」
「我这忙着呢，没时间和你扯闲篇！」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王二这时候推门而入，他进来之后，小声说：「哥，嫂子，出问题了。他们把我们关在笼子里了，这是要拘禁我们啊！」
我说：「你想多了，我们是病人，在住院期间。」
王二说：「我知道这是太医院下属医院，但是也不至于把我们关在笼子里啊！几个通道全都堵死了。而且我发现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太医都不简单啊！」
我说：「老二，那都是医生，你别多想。」
王二到了窗户前面，一拉窗帘说：「你看这窗户上，都有铁栅栏，这是什么意思？」
我过去的时候，看到富贵就在楼下，手里拿着大剪子在修建绿植呢。他抬头看到我们，笑着挥挥手。
有医生和护士在院子里走动，还有一些病人在家属的陪同下，在后院儿闲逛！
我说：「老二，我不想和你解释，慢慢你就懂了。这是正常的，这医院不是普通的太医院，这是精神病院。专门治疗精神病患者。」
王二说：「可是我没病啊！」
「我有啊！你就当陪我治个病，可以吗？」
王二看我生气了，也就不问了，指着隔壁说：「我回去看书，现在的民情很复杂啊，我的确有些搞不懂。」
她刚要走，转过身问我：「这狗东公司是什么衙门？邮驿吗？这官方怎么可以雇佣妖精做邮差呢？」
他竟然还惦记那黑狗精的事情呢。
我说：「狗东公司不是衙门，是私人的社团，商会，镖局，邮政，是一个综合性的民间组织。」
王二总算是回他自己屋了。
寇玉门关了门回来，笑着说：「你得有点耐心。」
我指着说：「我和他解释太麻烦，这得自己慢慢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