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胜利条件,摧毁对方的棋子!”

“根据掷骰子的点数来行动,一点就是前进一步,六点就是前进六步。”

“每回合仅允许一名棋子行动。”

“游戏开始后,允许一次替换执棋人。”

“开战!”

随着莎莎的话音结束,那个长满了人面的骰子,再度出现于黑白棋盘之上。巨大的阴影,将站立于两边的鱼怪和玩家,分割成阴阳两界。

两边都像是正在聚集的黑压压的暝云,神经在那一刻紧绷了起来。

人人心里都清楚,优势并不在玩家这边。

棋子的实力高低立见,要想摧毁对方,谈何容易?

王昆:“我们和鱼怪中间就只隔了四步,如果它们丢出六点,那岂不是很快就要把我们全灭了?”

众人:“……”

这种事情他们心里清楚,还需要提醒吗?

唐启泽看向了上方的殷长夏。

他当时就在想,刑具类的赌局,怎么会抽中类似丘比特这样的卡呢?

而真正进入到里面时,唐启泽才明白了过来。

由于他和裴铮被随机抽中生命连接的缘故,他们这边看似七枚棋子,实则只有六枚!

开局便是劣势。

鱼怪拍打着身上的鱼鳍,着急大喊道:“庄家更替,该由你们先丢骰子。”

众人表情凝固如冰,身上纠缠着大面积的阴影。

内心极度恐慌,又不得不竭力使自己平静。

腐化鱼怪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死鱼眼中透着一丝嘲讽,宛如在欣赏着一出好戏。

它们再度催促:“快、快、快!”

这个样子,就像是不要命的赌徒。

月色染在殷长夏的身上,让他的眉眼柔和,没有一丝棱角,像是柔弱得承担不住任何血腥。

[狂化值43……

在令人疯狂的提示音当中,刚才散落在赌桌下的筹码,回到了殷长夏的手中。

手里捏了三枚,黑色筹码在他的股掌之间,轻轻朝着下方一丢。

骰子浮空上前,宛如鱼儿争抢吃食一般,六方人面迅速争抢了起来,谁也不肯轻易放过。

“一点。”

“郑玄海,向前一步,使用骨灰香烟。”

郑玄海的载物只剩下最后一次的使用次数,而游戏才进展到四分之三,这本该是保命的时候才能使用。

他却毫无犹豫,在殷长夏的声音落下的同时,郑玄海便动用了骨灰香烟。

稀少的烟丝缓缓而出,威力根本无法和之前一样。

而这团烟雾,会成为他们的第一道屏障。

鱼怪:“该我们了……”

筹码迟早会喂光,又在最开始的时候拿出了杀手锏,还真是天真啊。

以为这样就能威慑到它们?

骰子在半空中摇晃,人面哭泣呐喊,最终停留于四点上面。

鱼怪恶劣的笑了起来,无视着底下棋子的性命:“e4,上前。”

它手里拿着鱼骨刺,直直冲入玩家阵营,全然不顾骨灰香烟所带来的疼痛,那些烟雾就算如千刀万剐,它也毫无反应。

鱼怪压低了身体,鱼摆横扫,眼看便要对时钧下手。

时瑶:“时钧,快反击啊!”

拉入对战的棋子,是允许反击的,可周围的人却无法在这一回合当中给予他帮助,要等也得等到下一回合。

时钧表情微变,一时都不知道是不是被试探了。

他正犹豫着,要继续假装新人,还是反击时,抬眼瞧见了殷长夏,单手托腮的坐在金玉雕刻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观察着他。

时钧心脏宛如被重锤敲打,立即拿出武器,双双相击时发出一阵嗡声。

被逼得出手了。

见时钧接住了攻击,众人一方面觉得古怪的同时,又觉得连时钧都能接下攻击,这些鱼怪也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厉害。

众人脸上的恐慌逐渐收敛,开始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战斗当中。

“时钧都能接下,没道理我

们接不下……”

“大家伙看到了啊!别被自己想象的恐惧打倒了!”

时钧瞪直了眼,殷长夏这一举动,是为了鼓舞士气?

任何人来都不行。

实力本就强大的郑玄海、甚至连老玩家唐启泽,这些人都会为了自己的逃避找理由。唯有一直在团队里装弱、看着就很好欺负、一直以来还受自己姐姐庇护的他,才能最大程度的鼓舞士气。

时钧:“……”

真是漂亮的第一手!

原来那居高临下的视线并不是观察他的实力和身份,而是为了更大方向的局面去考虑。

是他格局小了。

时钧以那天真稚嫩的表情,掩盖住了那快要上扬的唇角。

“姐姐,不用担心我!”

这下又轮到了殷长夏,凭借筹码的使用,骰子再度丢到了他想要的范围。

“三点,邢惊风,上前。”

尹越:“……”

殷长夏到底想做什么?

尹越表情略一扭曲,不得不遵从殷长夏的命令。

他比任何人都先深入鱼怪敌营,周围没有任何援助,却又没能直接一步到四,先手和对方干上。

这样被动的局面,已经是落了下风。

鱼怪满是贪婪:“真想要一点。”

骰子迅速转动,巧合的落到了一点,另一只鱼怪向前,开始和尹越撞上。

这一举动,竟然……

保护了第一步行动的郑玄海。

原本鱼怪的行动是无法预测的,此刻却像是受到了殷长夏的引诱,按照他想要的行动路线,在开始行动。

稍稍有些脑子的,此刻无比震惊的看向了殷长夏。

他连姿势都没变过,仍是单手托腮,像是沉溺于游戏当中,眼神只剩下专注。

丑陋的怒面,和他惊艳的相貌形成鲜明反差。

冷静、强大、专注……

此刻所有人的脑海里,全都浮现了这样一句话。

——没人比殷长夏更适合当执棋者了。

屋内的气温

更冷了,高窗飘入了薄雪,所有的烦躁在此刻被抚平,他们也好像受到了影响似的,开始专注于棋盘。

“三点,唐启泽向前。”

唐启泽迅速冲向了前方,明白殷长夏的意思,拿起手中增大的匕首,毫不留情的贯/穿了鱼怪的身体。

鲜血撒了出来,鱼怪也就此倒在了地上。

鱼怪在上一步当中,被尹越所牵制,对它的命令是‘进攻’,那它就不能‘防御’。

唐启泽就此得益,搞了个白捡。

第一只鱼怪的死亡,令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振奋。

起初只觉得是背水一战,被逼得悲壮反击,可现在看这架势,完全是在殷长夏的命令下,去凌/虐鱼怪!

爽啊!

被游戏里的怪物欺负了太久,玩家敢怒不敢言。

而如今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对怪物进行反击。

他们头皮发麻,一种酥麻感涌入了四肢百骸,就算是被人当成棋子掌控,也无法生出任何的反感。

二楼的鱼怪眼瞳里没有任何光亮,死死的盯着殷长夏:“区区三步,竟然能扭转乾坤……”

和开局比起来,怪物们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优势。

殷长夏和它遇上的所有执棋者不同,他不暴/虐,不焦躁,不自大,就算是算计盘面,也珍惜着每个人的命。

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棋子,玩家会有诸多情绪太正常不过了。

外面一层层的恐惧叠加,无论是赌桌、馆长的出现、还是心理压迫的秘密公示、以及命与命串联的丘比特卡牌。

这么多事情,却没有一件影响到了殷长夏。

会输!

这个念头盘踞于脑海,鱼怪又立即大喊:“继续游戏!”

殷长夏终于从那无比强大的专注力醒过来,眨了眨眼,刚才丝带勒得过于紧了,眼睛还有些发痒。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着对面,平静得毫无波澜:“一条鱼气急败坏的在座椅上摆尾,你们真的要为这种东西感到害怕?

众人一直专注于棋局,还从未仰头看向对面的东西。

腐化鱼怪的上半部全是鱼头,双腿却是人的腿,它的身体腐化得只剩下一团鱼骨头,上面还有蛆虫钻来钻去。

这样骇人的怪物,在气急败坏?

它被殷长夏的语气所刺痛,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尾巴不断拍打着地面,令下方都震得灰尘漫天:“我要提前加码!”

殷长夏笑而不语。

鱼怪:“输的人……全部都要植入白色虫卵!”

众人顿时大惊,白色虫卵在他们这里,就是恐惧的代名词。

殷长夏做了个请的姿势:“反正输了就无法通关成功,大有可能被剥皮做成伥鬼,留在游戏里继续残害下一批玩家,植不植入有什么区别?”

众人:“……”

对哦,好有道理。

脑子里被植入白色虫卵的时瑶先发了话:“我竟然没那么害怕了。”

裴铮:“……”

尹越:“……”

殷长夏又看向莎莎:“输了的话会加上它给的条件,这不公平。”

鱼怪阴狠的说:“你现在竟然还想着公平……”

殷长夏无辜的笑着:“对哦!我可是庄家,怎么能想着对你们公平呢?你心肠可真好,还提醒了我呢。”

鱼怪:“……”

底下的玩家死死的憋着笑,双肩一颤一颤的。

敌人越惨,他们越爽。

殷长夏这张嘴,还可以来得更狠一点。

莎莎沉思:“玩家阵营可以做出选择,要么要求鱼怪拿出同等奖励,要么由玩家这方提出对等惩罚。”

殷长夏拍着掌,他缓慢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到白色浮雕的栏杆处:“你们想要什么?”

唐启泽:“你选!我都可以!”

众人纷纷符合:“你是执棋者,听你的!”

殷长夏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对准了那边的鱼怪:“那就……提出同等惩罚。”

他完全不为奖励所诱惑,反倒想把那边也一同拉入深渊。

殷长夏:“要让输家……自相残杀!直到清空整个博物馆!”

地面的海水在往上增长,棋盘上面沾染了那些黑色的粘腻的海水,如此近的距离,对面的鱼臭扑面而来。

鱼怪浑身僵硬,在浑浑噩噩之中,重新开始展开了游戏。

对面到底是什么恶魔啊!

这不是正常的国际象棋的下法,棋子的数量从十六枚被缩减到了七枚。看上去是简化了规则,减少了难度,实际则不然。

他们必须看得更远,算计得更透彻。

气势消失,运气也不再眷顾。

人面骰子最初制造出来,就是按照这个原理,已经迅速向着玩家倒戈。

要不然,它们也不会堆叠恐惧。

“两点……”

鱼怪脸色扭曲,想学着殷长夏拿出诱饵,命令其中一个棋子向前两步。

然而刚刚抵达,便触发了殷长夏第一步摇出的点数。

少许烟丝凝结出了一个人影,向思思自烟雾而出,尖锐的手指甲狠狠朝着腐化的鱼肉刺了下去。

点数2,这一整排的棋盘,都成为了陷阱。

如果换做是平时,它们大可以利用地形逃脱,或者做出反击。

可现在是在进行游戏,摇出2,就是2。

不可以前进,也无法后退。

鱼怪的嘴唇一张一合,上下碰撞,以此表达自己的焦躁。

原本想加码,增加对面的恐惧,可莎莎这次却一反常态,竟然非要重视什么‘公平’,令它反倒送上了把柄,交给了对方。

而且自相残杀到清空博物馆?

是个人能想到的吗?

殷长夏嘴角越扬越大,眼神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恐惧,只剩下满满的兴奋。手中如此沉重的筹码,三年阳寿不停的在往外抛,人面骰子围着他的身边,就宛如宠物那般。

输赢、危机、命运,全都捏在了股掌之间。

让殷长夏觉得刺激的反倒不是碾压一切,而是拿到一款游戏时,急需解谜通关的探究欲和好奇心。

昙浮空于他的身边,身体始终纠缠着浓浓的黑暗。

“算计其中一颗棋子去死,空出一具身体,我可以短暂的鬼上身。”

“让我帮你操控全局,不好吗?”

裴铮站在下方,忽然感觉到刺骨的危险,自己的身体仿佛又被什么东西给惦记了一样。

几只蜘蛛终于爬到了二楼,原本是想看看殷长夏,却偶然间听到了宗昙的话。

作为被江听云附身的人,裴铮自然也听到了这些。

裴铮止不住厌恶,果然都是一样的。

载物里的鬼魂如此,他也不会例外。

因为载物的继承,必须要里面的鬼魂和主人某一部分相似,才会继承成功。

从那只厉鬼身上,倒是能够看出殷长夏的某些特质。

“三点。”

“裴铮向前,支援唐启泽。”

支援?

以支援当借口吧。

裴铮恶意的揣测了起来,心却犹如沉入大海,全是冰冷和寂静。

裴铮很快便抵达了殷长夏所说的地方。

唐启泽笑道:“裴大佬,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裴铮冷笑:“伤一个,死一双。你还放心?”

唐启泽:“当然放心,执棋者可是殷长夏。”

他如此斩钉截铁,反倒令裴铮拧紧了眉头,仿佛在坠落的过程中,被人用手给拉了一把似的。

唐启泽喋喋不休的说:“我们在报名场,他喊我去当诱饵,让我坚持三分钟……”

裴铮:“……”

果然如此,家园那些傻逼的日常操作了。

唐启泽:“结果我坚持了三分钟,却没能跟上大部队逃出去,正在被鬼宴的怒鬼鞭打的时候,殷长夏主动回来了!可是他明明都走出鬼宴了!”

裴铮:“回来?”

唐启泽:“是啊,那个时候我就感觉我要开狂化状态,但都是负面情绪,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话,我恐怕在报名场人就没了。”

裴铮:“……”

游戏仍在继续,郑玄海也在此时上前,解

决了另一只鱼怪。

他们周围的怪物在逐渐被清空,对面已经气得跳脚,这样的局面不仅令裴铮感到意外,连尹越都是如此。

神色有些恍惚。

他推了下眼前的金丝镜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殷长夏的确有种吸引力。

弱者想被他所掌控;

强者视他为对手。

想到这里,尹越呼吸窒息,骤然间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竟然是想被他所掌控?

尹越咬紧了牙关,在轮到他行动的那一步时,眼神发狠的刺死了鱼怪,动作血腥残暴,宣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一定是这次殷长夏成为了执棋者,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错觉。

他这辈子唯一臣服的,就只有他们的队长秦封!

尹越心高气傲,觉得被冒犯。

越是这样,就越想杀了殷长夏!

游戏很快已经进入到尾声,对面的折损已经过半。

鱼怪已经被逼到癫狂,看向了那边的人面骰子:“轮到我了。”

原以为已经绝望,这一次却丢到了六点。

“六……”

鱼怪的死鱼眼里迸发出希望,“d6!”

底部的鱼怪直接抵达时瑶身边,已经进入了狂化状态,鱼骨刺变得坚硬如铁,朝着时瑶横扫了过去。

众人原以为时瑶会丧命,毕竟殷长夏为了进攻,将那个地方空了出来,防御自然变得薄弱。

时瑶拼命躲闪,根本无法离开棋盘这个格子。

鱼怪引诱道:“你只要踏出这个格子,就能成功脱身……”

时瑶大喊:“不!”

她手里还有之前唐启泽给她的武器,不再躲闪而是接住了鱼怪的攻击。时瑶的双臂力道不够,这一击就令她臂膀发麻。

“这一局的执棋者不是我……”

“他还没让我逃!”

鱼怪的面色扭曲:“你们都疯了!”

和它同样反应的,还有始终在最前面的尹越,烦躁堆满了整个内心。

陆子珩和殷长夏是兄弟啊!

他们应该一样的漠视一切,一样的拿力量碾压,一样的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

而殷长夏……

偏偏和陆子珩相反!

殷长夏:“时瑶,做得好。”

时瑶已经开启了狂化状态,在听到这句话后,被鱼怪砍得下压的身体,在一点点奋力站直。

众人心口发热,仿佛岩浆浇下,顿时沸腾了起来。

众人静静聆听着上方的声音,必须遵从殷长夏下达的一切指令。

下一次丢骰子,殷长夏一定会救时瑶!

然而这正是鱼怪希望看到的,但凡能从这猛烈的攻击当中得到喘息,它们就能全面开始反击。

“三,郑玄海向前。”

什么?

原以为是回防,殷长夏却丝毫未动的选择了前行。

时瑶已经撑不住了!

难道殷长夏真的打算牺牲时瑶?

可即便如此,殷长夏也即将为他们赢下游戏,只要能够活下去,危险又没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们并不想多说什么。

裴铮:[你看,他只会救对他有用的人。

这是对江听云所说的话。

时瑶就是他为了赢下游戏,为另外一只厉鬼准备的身体吧?

回合再次交替,已经轮到了殷长夏这边。

借由那些小蜘蛛,裴铮听到了殷长夏对宗昙的回答:“不用刺激我,他们的命,我一个都不想丢。我对所有人都说了,这局,我必赢。”

殷长夏道完这句话过后,便猛地从二楼抵达了棋盘:“放弃行动,申请执棋人替换!”

莎莎:“已受理。”

众人震惊的看着他,戴上怒面、又开启了狂化状态后,身体能动性大大增强,他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的。

殷长夏半蹲在地上,缓缓站起了身。

根据规则,时瑶不能久留,立即退出了棋盘,替换她位置的人,变成了殷长夏。

风雪自高窗吹入,落入殷长夏黑色的发间。

宽大的衬衫被吹得微微扬起,脖间所戴的厚厚围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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