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铡了吧!

日头正烈, 许秋石从一满是污迹的门内走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好好的小娘子,既孤身没有任何的拖累, 便是接些浆洗的活儿也能糊口,何必私底下做这些?

现在好了,染了那等病症, 过得也不过是等死的日子。

只转念一想, 人生不易, 许是人家也有自己的苦楚,他不过一外人,又如何清楚内里?

想来任何一个好人家, 都不会愿意自己这般的。

只当大夫的,不论好人还是坏人, 遇上那等束手无策的病症,心中也总是漫出一种无力感。

边走边思量, 其实这一片的巷子名声不怎么好,住得几乎都是做那见不得光之事的人,许秋石虽甚少来这边出诊,但该知晓的心中也都有数。

所以这会子他即便是听见了某处院内有或是哭泣或是求饶或是喝骂的声音也都不为所动。

非是他冷心,而是这里住的是哪几户他心中都有数, 这都是人家自家的事。

至少如今的他不是当年那个救下被暴打的妇人后, 在妇人的哭求下将其良人捆住,却又不小心伤了对方胳膊后反手被妇人挠了个满脸开花, 而后骂他为何要对她良人动手的热血少年郎了。

只是在快要出巷子的时候, 耳内突然捕捉到了一些诸如:“乔娘子”、“貌美如花”、“甚是好骗”等字眼。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这些字,许秋石觉得哪里都和她对得上,不由驻了脚步。

待发现传出声音的地方是上月刚死了一个独居男子的院落时, 他心中更是不安。很是无礼的靠近了院墙,赤着面容,做出了窥听的举动。

突然,一墙之隔的院内响起了男女纷争,一女子哭泣的声音传了出来:“阿明,我不同意!你若是心中有我和孩儿,就绝不能纳她为妾!”

那被唤作阿明的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出去,怒气便是隔着墙都能叫人听出来:“怎的不成!你又凭什么不同意?我叫这小贱人害得再当不成男人,凭甚她还能好好过着日子?”

“你且听话些,非是我喜爱她,”院墙内又响起了男子哄人的声音:“往后这乔娘子便是我家的妾,你是我的妻,到时候你想怎么使唤她不成?”

“你都说了她貌美,我如今又是个不中用的,便是有心,那也无力,难不成还能对不住你?”

女子还是不愿:“不成的 ,咱家已经没了银钱,便是厮儿都叫你卖了去,这乔娘子生得貌美,卖入那楼中当小姐,便是百贯的身价也是有的!若是楼中妈妈认为她有行首之资,那便是五六百贯的钱呐!阿明,我腹中有你孩儿,总要为孩儿着想——”

“你若是叫我过足了瘾,解了这心中的恨,往后你便是叫她私下里做那等事,难不成我会拦着你?你仔细想想,是卖出去挣一笔银钱,还是留在家中细水长流的好?”男子诱她:“你是能日日收着钱的。”

女子有些心动:“便是这般,也不能坏了她身子,这初次价高,咱们总能寻着那有钱人来尝鲜的。”

男子声音冷了下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遂了我的愿?那为何当初三娘子一事,你却那般的积极?”

女子没了话,难不成她要说自己嫉妒三娘子,想要看着三娘子这等往日高高在上的小娘子跟自己称姐道妹当一家子?

“我不是——”

“你确实不是!你初次便不是给了我,难不成我要一直捡那残花败柳?”

女子带着哭腔喊道:“你怎的这般没良心!我都说了是幼时伤了!我只有你一个人——”

话未说完,许秋石便重重的踢开了院门。

他不好多管闲事是不假,但那仅限于各家内部的矛盾,像是这种掠卖良家女子的事儿,他无法坐视不理!

更何况——

他冷着脸,直接一拳打了出去:这厮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分明是那被叉了腿中的读书郎!

再回想那熟悉的火叉,许秋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二人口中的乔娘子,定是他放于心上不敢唐突的邻家小娘子!

许秋石那叫一个愤怒,待低头看到乔娘子衣衫半褪,那玉肩上的红痕更是刺痛了双眼,理智瞬间就没了,喉间一声低吼,再次冲向明承业。

连手带脚的,声声到肉。

永远也不要小瞧一个常年上山的少年郎在愤怒之下的力气,反正就是明承业还没缓过来,人便已被揍得七晕八素。

阿夏不妨会有人突然踹门进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明承业已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说实话,她心中很是痛快。

可这痛快之余,又有惊慌和害怕。

如今的她早已明白,明承业并非她的良人。可眼下她已怀了他的孩子,又被李家大郎君塞到明家当郎妇,且她还知道了明承业最为隐秘的事儿……怕是这辈子再也逃脱不得,余生只能依靠他。

只明承业此人最是小心眼不过,如今待她不复如初,不说日日打骂,可新伤覆旧伤却是常事。

所以这会子见他被人痛殴,阿夏心中是极痛快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与阿明绑了良家女被人发现,这事儿若是传出,怕是自己夫妻二人会不得好死呀!

阿夏越想越害怕,觉得这日子可能就过不下去了。

掠卖良家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她女婢出身,也是明白当朝律法对掠卖人口之事惩处的有多严厉的。

她顾不得那边的良人被打得吐了血,只掰手指数着当初在李家总是听到大郎君背诵的一段律法:“掠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因而……”

“咳咳——”

地上的乔妹儿悠悠转醒,她其实并未完全昏迷,对外界还是有些感知的。待知道有人进来救自己之后,求生欲更加强盛,几乎是逼迫着自己睁开了眼。

刚意识回拢便听到那方才说要将自己卖去楼中的女子在背刑法,即便脑袋依旧眩晕,她还是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在算自己被如何判刑?”

阿夏猛得回神:“你醒了!”

许秋石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懊恼的皱了眉,赶紧过来将她的衣衫拢好,扶她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可有哪里不舒坦?”

又不顾男女大防,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待发现脉象并不算很好后,皱眉道:“你这里歇着,我找根绳子将他们捆了后再去报官。”

见恩人是他,乔妹儿心下一松,哑着嗓音开口:“不用歇,直接捆了他们去见官!”

别说只是晕眩,就是流血,她也要撑起来,非要看着这俩畜生罪有应得才安心!

“不……”明承业断断续续的吐着血。

“不可!”阿夏直接跪了下来,不断的磕头:“是我们错了!乔娘子你也没真出甚么事,就原谅我们吧!”

她不过是一个被良人胁迫的弱女子,且三娘子以前在她犯错的时候总是心软,为什么这乔娘子就不问问她的苦衷!

乔妹儿又咳嗽两声,冷笑:“想叫我原谅你们?”

阿夏也知她心中生恨,便流泪哭求:“我也是没办法的,是他威胁我,说五日之内你若是不出事,那到时候生孩子出事的便就是我了!我为了活着有错吗?”

她膝行过来,双眼红肿:“乔娘子,求你看在我这般可怜的份儿上,就放过我吧!”

一番话听得明承业又是一口血喷出,他艰难的爬了起来,半靠在墙上,怒道:“你这贱婢,竟然背叛于我!”

“呵呵——”他冷笑两声,又道:“你方才也说了,掠卖人为妻妾者,徒三年!我不过是想要这乔娘子做我的妾,即便是到了公堂之上,推官也顶多判我坐三年的牢!”

“可是你呢?”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阿夏的目光满是阴冷:“你方才可是说要将这乔娘子卖到花楼中的,那百贯钱的身价我可还是记着的!为奴婢者定判绞刑,这卖入花楼……”

听他这么说,阿夏瞬间傻眼,紧接着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斥他:“你胡说,休得污蔑人!”

又转头看向乔妹儿,企图抓住她的衣摆。

乔妹儿往后缩了脚,就见阿夏脸上漾着喜悦:“乔娘子你听我说,我那话不过是一个女子嫉妒良人想要纳妾罢了,并非真的想要将你卖入花楼中!倒是他——”

阿夏伸手指了过去,脸上满是恨意:“他在家中早已备好纳妾事物,你们若是不信,随我回去看一看便知晓了!乔娘子,我不过是个被他威胁的可怜女子,您心有海量,就放过我吧!”

乔妹儿摸了摸依旧胀痛的后脑勺,看向许秋石:“许大夫,我听那阿夏方才的话似乎没说完,这律法你可了解?”

许秋石点头:“她还有一段未说,2因而杀伤人者,同强盗法。”

意思是对被掠卖人的身体造成伤害的,一般按照强盗法处置!

宋朝的强盗法她是知道的,基本都是死刑!

她站起来又眩晕了一会儿,道:“请许大夫将这二人绑了,咱们拖了他们一同去报官!”

许秋石想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虽心下担忧,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与其留她一人在此处叫人担心,倒不如一道儿去府衙。左右有他在身边护着,他便是拼了命,也不会叫她再受伤。

如果担忧名声方面——

这个暂时不用考虑,眼下叫贼人伏法才是要紧,再有乔娘子是自己所救,若真是有人说三道四的,自己也能为她剖白一番,省得叫旁人误会。

至于名声不好自己可顺势求亲……许秋石偷偷看了眼身侧的佳人,赶紧打消了这个想法。

名声这东西,能代表什么?

他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是佳人心中的想法。

若是对他也有意,二人在心灵契合的情况下成就佳话才是美事。而不是自己在佳人遭遇不幸后心中慌乱之时趁虚而入,那样不仅自己品性低劣,更是对佳人的看轻,很不尊重。

这么一想,许秋石便将袖子拉长一些裹住双手,再扶着她往外走,争取不叫外人唧唧歪歪的说闲话,另一只手还用绳子拖着被捆了双臂的夫妻二人。

没想到刚开了门,巷子口便来了数十衙役。

乔妹儿可不管人是怎么来的,又是哪个好心人报的警,立刻松了许秋石的手上前,寻了那领头的,委屈说来就来:“班头,这夫妻二人遣了乞儿诱儿入巷,将儿打晕后,竟还商量着将儿卖入花楼中!”

又指着许秋石:“若不是许大夫出诊路过发现不对,儿许是,许是已……”

她哭得真心实意,当然也是有怕的。

说句难听话,这俩狗东西但凡是见色起意想占她便宜,她为了苟住小命,忍一忍,许是会当成被狗咬了一口,事后再寻机报复回去。

可这将良女卖入花楼当小姐——

她一点都不天真,那种地方但凡进去了,你就是有滔天的本事,那也基本逃不出去,真就是过得生不如死。

“不!乔娘子您行行好,我还有身孕呀!”阿夏看到外头这么多衙役,觉得天都快塌了,企图用腹中的孩子来保全自己。

“你有身孕又如何?”乔妹儿转头,表情很是冷漠:“你的孩子与我何干?我对班头说的话句句属实,你若是没做过,待会儿去了公堂,自有众人去分辨!”

乔妹儿这会儿告起状来毫不手软,这种想法真就跟要了自己的命差不多,她为何会不忍心?

回应她的,是阿夏绝望的泣声。

……

巷子对面的一茶摊上,生意颇为清冷,只零星的坐着几人。

卖茶的老丈在扫了地面脏污倒在集中处后,不动声色的走到摊子边,朝在座的一位年轻郎君轻声道:“梁都知,小的已着人去报了衙役,方才人已经到了。”

自打官家找到了唯一的小郎君,梁怀吉便逐步将身上的事务脱手,隐于暗中照料小郎君。

他前两日得到阿冯的报信之后,便一直在盯着乔娘子这边。

没办法,小郎君如今不好入宫,他身边的人自是要看得紧一些的。

所以今儿一瞧到那明家郎妇使钱收买了乞儿,梁怀吉只暗地里跟着,寻思着得有个罪名将这俩人解决了才是,总不能由着这些腌臜东西在背地里恶心人。

没想到正待出手的时候,那养着小郎君的许大夫便已识破贼人真面目,他便暂时隐了下来,暗中寻了人去报官。

其实要不是为了不给那包希仁添麻烦,他早随手砍了这俩人了,哪里还要这般费事。

“可要着人打点一番?”那老丈又问。

梁怀吉正要点头,突然想起包希仁那老东西的性子,头疼道:“打点不用了,咱们新上任的府尹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也幸好这事儿自己没直接动手见血,否则定会叫那老东西揪住不放,反叫官家又遭他的碎念。

……

触犯律法者,定严惩不贷。

自从包府尹任职以来,开封府衙正门常开,有冤屈者可直接面见府尹陈述冤屈。

包府尹去岁底才来开封任职,明承业虽也是个读书人,可他向来混日子的多,因而还以为今日之事应是推官来负责。

此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又听闻去岁刚任职的韩推官生母乃是女婢出身,其初来乍到定不想胡乱得罪人的,若是可以,应适当的表露一番自己与李家的“亲密”关系才是。

李家豪富,若那韩推官有心,定会给些面子。

他想得倒是挺美,就没想到包府尹今儿刚好忙完了手中事务,这午食还未用呢,便听人报案说有贼子猖獗,竟当街掳掠良家女!

包府尹当即变了脸色,立点了一班人前去营救。

所以便有了现在这一出——

几人到了公堂之上,待见到上首坐着的一老者时,其他人还能稳稳站着,倒是那明承业,几乎是瞬间就顺着年纪想到了——这定是那新任的包府尹呀!

传闻包府尹铁面无私又廉洁公正,便是那皇亲国戚的面子也是不卖的,上任至今更是没有错判过一桩案子,端得火眼金睛!

他一个小小的读书郎……明承业眨眼间就软了腿,直接跪了下来。

见他一跪,阿夏也随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包府尹:“……”

今儿这犯人瞧着倒是省心的,这般模样,跟那往日被判后才肯跪地认罪的犯人简直一模一样呀!

这时,班头上前,将方才乔妹儿的一番话道了出来,包府尹旋即看向堂下。

乔妹儿赶紧将自身的遭遇说了出来,但做人的基本底线还是有的,她并未添油加醋,只按照事实说话。

包府尹虽年迈,可其声音依旧浑厚有力,看向那跪地瑟瑟的俩夫妻,问:“明生,明李氏,你二人有何话要说?”

明承业立马道:“晚生冤枉!此事乃晚生之妻所为啊!”

“是她要绑了乔娘子卖去花楼中的!”

“明承业!你还是不是人!”阿夏被他气得几欲吐血,如今不过是罪名轻重罢了,自己手中并无证据,既然她活不好,拉也要拉个陪葬的!

便立刻磕头,大声道:“请府尹明鉴,此事虽是我所为,可这也是因我家良人威胁所致。他深恨乔家娘子知晓他孽根已毁的真相,非要逼我对乔娘子出手,若不然,便要害我子存母去!”

包府尹皱了眉:“你怀有身孕?”

明承业心中一咯噔,这主犯和从犯可是不一样的呀!

又怕府尹因其有孕的缘故酌情,明承业算着自己的罪名,顶多是判几年牢,便立刻道:“男子见色起意本就常见!府尹,晚生只想着纳那乔娘子为妾,并未有将其变成贱籍的想法啊!”

逼良为贱可致死罪!

阿夏恨极了,开始撕咬:“分明是你惦记我家三娘子,相国寺下欲要对三娘子无礼,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早有衙役将几人身份道来,这时附在包府尹耳边,低声说了这三娘子又是谁。

包府尹正要开口问,就听明承业怒喝:“分明是你居心不良,于床笫间道出那李三娘子的私密事,否则我又怎会变得这般!”

俩人狗咬狗一嘴毛,一侧的案桌上,书吏奋笔疾书,几乎忙不过来,只能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写下要点。

“你那是自作自受,若不是你贪图美色和李家银钱,又怎会成为废人!”

“明明是你先勾引于我!”

俩人开始互相揭老底,等发现不对劲之时,不仅堂下站着的几人盯着他们,便是上首的包府尹也黑着一张脸,显然是在琢磨自己都这般努力了,为何治下还有这等龌龊之人!

这时,包府尹咳嗽一声:“传李家一干人等。”

又有衙役此时带来了那逃跑的秃头乞儿与陈家的厮儿,接下来自是不用多说,这俩人本已将案情说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李家人到后这么一诉苦,得!

铡了吧!

当然了,死还是明承业先死,阿夏腹中毕竟有孩儿,只能暂且收押,等她生完孩子后再拖出去砍了便是。

乔妹儿一脸感激的谢过包府尹,出了府衙后,脸上的动容还没褪去,看向身侧的救命恩人:“今日多谢许大夫相救之恩!”

许秋石有些不好意思,他虽只爱读医书,可那话本子上“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情节也是听过那么几耳朵的,当下脸色微红,道:“都是应当的,你没事便好。”

乔妹儿就道:“你救了我,我必是要感谢你的!”

这说得可是实话,今日要是没了他,自己即便后来醒了,也不知到底会如何。再有,万一明承业那混账占了自己便宜后再把自己卖了呢?

这种人的良心,可不敢替他们多想了。

又道:“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回头许大夫的三餐,我家铺子全包了!”

许秋石连忙道:“使不得,你做事也辛苦。”

“应当的,”她想了会儿,古人可能会比较迷信,便道:“许大夫可知咱们府尹名讳?回头我去了相国寺,为许大夫和府尹求两道长生牌,为你二人祈求福寿,若不然我这感激之心也不知如何安放。”

许大夫的长生牌是真感激,府尹的就是拍马屁了嘛!

马晓不晓得她不知道,反正做了就是安心。

许秋石:“……”

许秋石有些丧,原来是长生牌啊?

不过想着乔娘子待自己已经亲近了许多,又打起精神来,边走边道:“包府尹单名拯,字希仁,乃庐州人士……”

包府尹单名拯?

包拯?!

乔妹儿直接呆住了,北宋历史上还有两个庐州包拯吗?!

她有些凌乱了,想到方才那包府尹的面容,比她的都白!

跟黑炭有甚关系!

同样的,自家铺子开业时,那梁郎君依稀在门外唤过“希仁”两字,这……应该是巧合吧?

如果不是巧合,难道包公还曾路过她家铺子不成?

哇!历史名人啊!即便是路过,想起来也很开心的!

嘴里却道:“曾听闻有位包公善替百姓鸣冤,且黑面严肃,倒不曾往咱们府尹这边想过……”

许秋石一愣,随即道:“府尹铁面,素有青天之称,许是百姓传错了也不一定。”

心里却在琢磨着,到底是哪些人呀,怎的就将他们包府尹由白面变成黑面了呢?

或许是府尹在别处任职时曾晒黑了面容,叫人误会了?

乔妹儿没注意他奇怪的表情,今日遭罪的心情在贼人认罪后已消散的差不多了,这会子知道方才给她公道的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包青天,瞬间觉得安全感爆棚呀!

正想着呢,不妨李家两个郎君追了上来:“乔娘子请留步!”

另一侧,李三娘子直接上了马车离去,面色沉沉,未有说话的意思。

乔妹儿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而后看向眼前的李家兄弟。

李弘致脸色不是很好,待几人到了僻静处时,正要说两句场面话,没想到庶弟李弘远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来责怪的:“女郎名声何其重要!我家既已与了乔娘子五百贯钱,娘子为何将我家三姐牵扯其中?”

乔妹儿心中一堵,道:“儿回去后便将当初的五百贯谢礼原数奉还!”

是你家要封口才送了钱,现在我因这破事儿险些被人卖了,也没有主动毁坏你家娘子名誉的意思,你倒还来责怪我?

本也不靠着旁人吃饭,乔妹儿当即扭头就走。

李弘致反手就给了庶弟一巴掌,咬牙道:“我李家以仁善立足,乔娘子本就帮了三姐,现又因阿夏的缘故险些被卖,你方才那话是甚么意思!”

“弘远,我原本看在你那生母孙小娘老实的份儿上才提拔于你,不想你上次擅自接近三姐的恩人便罢了,这次更是直接将人得罪了,往后……”李弘致甩袖,哼了一声:“你好自为之!”

走两步,又回头威胁:“你莫以为三姐名声有损,家中便会将人选换成孙小娘生的那个,有一点你要知晓,这入宫的路子,走得可是我舅家的关系,二姐不过庶出,哪来的脸面来算计!”

自家这个庶兄弟呀,到底还是不安分的。

他也不想想,三姐乃是家中唯一的嫡女,李家虽豪富,可这与贵人相比,又如何能看?

家中本打算使关系将三姐送入宫中博富贵,这个档口,能压下自然是好,若是压不下,李家怎么也不能再沾个背恩忘义的名声啊!

“大哥!”李弘远急忙追了上去。

这边兄弟俩走远了,另一侧不紧不慢的陈家厮儿倒是追上了前头的人,朝着乔妹儿拱手:“今日我家叫贼子借了名头险些坏了娘子性命,家中主母心下难安,特备了压惊钱,娘子且收了吧。”

乔妹儿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又不是自家人,犯不上。

这会子见陈家也来这一套,心里着实不想收,便道:“贼子所为,与陈家何干?儿是万万不能收的,烦请郎君代儿向贵府主母道谢,这心意儿领了。”

陈家厮儿还待说些什么,边上的妈妈拉了他袖子,笑道:“今日忙乱,乔娘子早些回去歇着吧,咱们便不打搅了。”

不收便不收吧,本也不相干。

这位妈妈乃陈家旁支主母的心腹,心知主家那边也是要送女入宫的,本来这事儿派个厮儿说清便是,一打听到这事牵扯到了李家,赶紧派了心腹妈妈出来,好见机行事。心里想着,若是李家那边坏了名声,自己也可与良人合计一番,向主家卖个好才是。

……

大户人家的事儿,底层百姓一般都是探听不到的。

因着明家夫妻认罪过快,她这个苦主出来的也快,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托人往家中报信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瞬间没了底气。

只这事儿是怎么也瞒不住的,因而在下午寻了个没人的时候,乔妹儿缩了缩脖子,把今儿的遭遇说了出来。

众人:“……”

几乎是一瞬间,三人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腊八更是用手不停的扇着自己的巴掌,哭得鼻涕泡都下来了:“都是我的不是,注意好些天了,怎的今日就不跟着娘子出去!”

明明感觉到有外人对娘子不怀好意,他怎么就这么心大!

乔妹儿就赶紧拦了:“这是做什么呀?也是我自己不谨慎,外人虽有害我的心,可我自己也大意了,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去?”

“还有那乞儿也是该死!娘子,他可有被府尹判刑?”腊八又问。

乔妹儿点了头:“府尹念其年幼,判了三年。另外两个是主犯,那明生是要先死的,明李氏待生完孩子后,也会问斩。”

“该!这就是罪有应得!”腊八恨恨:“亏得府尹明察秋毫,若不然娘子你的委屈岂不是白受了!”

又问:“还有那报案的是谁?娘子,咱们遇着贵人,不论是帮着通知衙役的好心人,还是隔壁的许大夫,咱们可都得好生感谢才是。”

乔妹儿点头:“许大夫那边我自有数。至于报案人,出来时我顺道问了班头,说是那巷子对面有一茶摊,那摊主老丈觉得不对劲,才使了家中大郎去的,回头咱们备了谢礼,亲自去道谢。”

腊八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家娘子,另外俩且插不了话,又急急道:“我去!那巷子不是什么好地儿,娘子你在家待着,我去便成!那摊主好心,我去亲自磕头!”

青团同样心疼极了:“是啊娘子,你就在家待着!还有那该死的乞儿,亏得咱们还总将一些品相好的菜饭留给他,没曾想竟是个忘恩负义的!这般祸害我家娘子……往后他从牢里出来了,我见一次打一次!”

面上又带了些不甘:“那乞儿在外头吃不饱穿不暖的,这入了大牢竟还便宜他了!”

谁不知道包府尹怜惜老幼呀?牢里那些被判了的,只要罪不至死,那便是生病了也给请大夫,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挨饿受冻?

叫她说啊,那些想害人性命的,都不应该管!

倒是阿月,因为遭过更多的不幸,相比较那俩人,她神情颇为冷静。

待硬拖着乔妹儿去了后院检查一番后,才松了口气:“没事的娘子,这些都会过去的,往后出门身边总要有个人跟着才安心。”

心里却是打定了注意,自己手艺不如另外两人,且自己的年岁大一些,往后还是她跟着更方便。若是遇着坏人,能跑就跑,不能跑……她遮了面容,也能替了娘子,不叫她害怕。

可这话只敢在心里过,万不敢说出来吓着娘子。又压低了声音:“许大夫那边?”

乔妹儿没往那方面想,只道:“许大夫心善,我寻思着过些日子去相国寺给他和包府尹各求一道长生牌才能安心,还有,我做主往后许大夫的饭食都包了,你们若是遇着他带了家中小郎君,咱们也不收这个钱。”

不过三餐,怎么也抵不上她一条命呀!

乔妹儿对自己这得来不易的第二条小命珍惜的很,拿什么换都愿意。

“这都是应当的。”三人齐齐点头。

三人生怕戳中她的伤心事,心疼了一番之后也没继续追问,只一个个的都将她当瓷娃娃似的供着,谁也不让她动弹。

乔妹儿知道他们心里不安,没有强求,顺着也能叫他们心里好受一些。

就是这心里酸酸涩涩的,想着上辈子死就死了,反正那狗屁的一家子没什么好惦记的,这辈子遇着这么些人,其实也挺好。

……

五月份便这么忙糟糟的过去。

同许秋石期待的小娘子亲近不一样,乔妹儿是真拿恩人的态度对他的,救命之恩呐,这恩人等同于再造父母,就差供起来了。

许秋石虽觉得这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对比前一段时间小娘子稍有冷清的态度,这样其实也还不错,做人要知足嘛!

就是可惜了,她家的腊八甚是离谱,每日里回来,只要得空,那是劈柴收拾一样不耽误,沉默着进来,做完活儿之后再沉默着出去。

你说说,自己这还惦记人家小娘子呢,哪好意思叫她家人在自己家这般做活儿?

所以这些日子的大半时间,他尽花在和腊八的拉锯战上了,总也找不着与佳人亲近的机会,叫人很是苦恼。

只能每日去食铺时才能见着乔娘子,可这人来人往的,又不好太过思念外露给小娘子招闲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好在乔娘子大方,怎么也不愿收钱。

许秋石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非是因为占便宜,而是她不收钱,自己就能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不论是山上带的菌子还是村里收些不值钱的干货,食铺总归是需要的,这般推来推去的,虽然麻烦些,但也能多说两句话呀!

能说话,就比眼巴巴的瞧着强得多!

且在到了端午节时,许秋石又找着了机会:“王家村那边水域多,粽叶也是极好的,你这边要多少?我回来时带上,不占地方的。”

乔妹儿也很心动,她这会儿对许秋石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那我也不客气了,麻烦你带个十来斤的粽叶过来,挑那小些的,到时包出来的粽子也能精致一些。”

她个人其实是不怎么爱吃粽子的,但是偶尔的买到超市里那些半个巴掌大的小粽子,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小有小的好,三两口吃完也不会腻,权当尝个鲜。若是自家卖,客人也能多买几样口味,反正餐饮这行当,怎么也不会亏。

且小粽叶的话,一斤能包出四十个左右的粽子,加起来约莫就是四百来个,到时候邻里送送,再铺子里卖一卖,也差不多了。

再多没必要,这玩意儿没谁想天天吃的,且到时候卖粽子的人不少,天气热,太多了也放不住。

又想着许家就两个人,便道:“你家不用做了,到时候我顺道儿的给你蒸好送去。”

“对了,你回来带东西也辛苦,我家驴车今日不用,你驾着去吧,回头寄在熟识的村民家中,晚间回来也能快一些。”乔妹儿去后院将驴子牵了出来:“拴在有草的地方,让它随意吃些便是了。”

呀!小娘子怕我走路累呢!

许秋石喜滋滋的应了,现下看那驴子都觉得眉清目秀起来。

“回头我问问那边可有板栗核桃,这些做馅儿也是极好吃的。”许秋石坏心眼的给自己夹带私货,期待着能收到小娘子亲自做的核桃粽。

“好,麻烦许大夫。”

“那我走了。”许秋石有些不舍,这一去,便是一整日见不着了。

乔妹儿目送他远去,站在门口也是柔柔一笑。

再看到对门的冯娘子出来取门上挂着的蒜头,她心情颇好的摆摆手:“阿冯早啊!”

冯娘子:“????”

冯娘子满脸莫名,就这么看着她哼着小调进去了。

乔妹儿乐呵呵的哼着,心说假表妹嘛,古代人还挺会玩儿。

她智商毕竟还是在正常范畴内的,打从前几日看到那老丈携梁郎君去了隔壁,偶尔的还谈到“包希仁”,那气度很是不凡的模样。

再有冯娘子对她“外兄”的关心甚至都不如对羊蹄多,与那梁郎君也是常常往来,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外兄是假的,小郎君是真的!

想来羊蹄的亲爹不是那老丈,也是跟老丈关系极亲近的,要不然一月能来看这许多回?

也难怪呢,上回听说羊蹄想吃那雪燕,隔日冯娘子就送来了,原来是为着小羊蹄呀!

越想心情越好,她又进屋取了那装糯米的袋子,打算筛一筛,将那圆润饱满的挑出来包粽子用。

等到了端午时,乔妹儿将自家蒸好的粽子往邻里间送了送,另有许秋石那边,还搭了一坛子的雄黄酒。

时下的粽子口味也不少,像是桂圆粽、肉粽、蜜饯粽、板栗粽、茱萸粽、酸菜粽、核桃粽、咸蛋黄粽等,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着的,绝不会有吃不着的口味。

因着家中开食铺,端午之时,过来买粽用于走亲访友的有不少,而她家粽子秀致可爱,来买的人不少,闹的青团连道可惜,说是该多包些才是。

乔妹儿剥了一个往她嘴里塞:“节令吃食多得是,咱们下次还有机会。”

正说着,又有人过来买粽子。

“每样粽与我捡一对罢。”钱学文憔悴着一张面容来了铺子。

乔妹儿见是他,只当一般客人招呼:“郎君拿好。”

钱学文这几日心里煎熬得不行,待要走时,见左右无人,才轻声道:“我听说了……你放心,那些坏事都是贼子做的,我……我心中不会介意。”

乔妹儿愣了一下,想着人家到底是好心,便道:“叫钱郎君费心了,儿也没放在心上的。”

钱学文心里松了一口气:“三娘子要入宫了,你可知晓?”

乔妹儿略抬眉,手中不停的将粽子摆出花样儿,开口:“儿与三娘子不相熟,也未打听过旁的。”

李家的五百贯谢礼她早已还了,双方两清,谁也不欠谁。

钱学文表情略有惆怅,不知要如何说:“我没想她入宫的,女郎家入了那宫墙,李家再是豪富,三娘子也只能当个没有品级的宫人……”便是银钱开道,可是遇上那等士族女郎,那也是毫无胜算的。

叹口气,又道:“弘致兄知晓我日日路过这里,托我给乔娘子道个不是,说是李家未有冒犯的意思。”

乔妹儿摇头:“儿平头百姓,不敢惦记。”

界限划得很清,钱学文没在这事上过多说,他觉得乔娘子不像是那等背后嚼舌之人,便道:“那娘子忙着,我去书院了。”

乔妹儿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忙自己的。

今儿事多着呢,端午晚上有灯会,有这个思量的功夫,还不如多煮点饮子,晚上也好叫那粽子吃噎了的人买上两碗润润喉。

她家铺子这边晚上不热闹,要是想多卖点,自然是要早早的去夜市那里占摊位的。

“腊八,将铁汤瓶带上,还有咱们煮的饮子,都装到大木桶里,晚上去灯会上摆摊儿!”乔妹儿往后厨喊道。

前几次灯会她都没去赶,实在也是不想费那大劲。

但这节令还是不一样的,凑个热闹,穿都穿了,稍微迷信一下也无妨,雄黄酒艾叶什么的,去去邪气,弄个安慰奖也是好的。

这会子出去算是一家子齐齐整整了,便是阿月,也用头巾包住半张脸遮了烫疤,打算管后勤,洗洗碗刷刷杯子什么的。

“娘子,人家带了好多粽,咱家就这么些,会不会不够啊?”青团左右瞧了瞧,很有些担忧,生怕自家少挣钱。

“怕甚?”乔妹儿一边麻利的切着卤味,一边道:“你以为这上街都是吃粽来的?也不噎得慌,你看看左右,谁家是只顾着卖粽的?”

这玩意儿应个景就行了,这夜市里头,还是各种口味的小吃最惹人垂涎。她也不贪心,弄点卤味,搭着饮子和凉羹卖,一晚上也能挣不少钱。

要不是没电风扇和冷柜,她早把大排档、烧烤摊那一套整出来了。

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行人也多了起来,乔妹儿便将上午做好又用井水湃凉的木莲冻端了出来,用刀子细细划成小方块,舀入碗中后浇了自制的甜浆上去,再撒些芝麻与水果粒,便又是一道夏日小甜品。

若是配上那切好的卤肉,真是馋也解了,暑也消了。

好在那木莲果虽贵,但籽儿掏出来晒干再用凉水清洗,便能得出一大盆的木莲冻,论碗卖的话,收益也不错。

乔妹儿这边不止做肉的手艺叫人欲罢不能,近来暑热,铺中的各色凉羹甜羹也算是打出了名气,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所以这会子家伙什一摆出来,便有那脸熟的食客过来要上一碗去去热。

“您来的早,头一位便搭您一杯饮子。”乔妹儿用托盘将东西端了过去。

不妨转身时身后站了个人,急急收了脚,才发现是钱学文。

精神头瞧着比白日里更萎靡了,乔妹儿琢磨着这古代人读书看来挺费劲的,一个白天的功夫,人就蔫儿了,着实辛苦。

又见他不走,只好问:“钱郎君可要些甚么?”

“……只是路过。”钱学文不知要说些什么,家中来人催得紧,倒是不好在外头耽搁太久的。

只走了两步,又回头,低声又快速:“你莫担心闲话,待我说服了家中双亲,定会遣人来提亲的。”

说完,像是怕她拒绝似的,急匆匆走了。

乔妹儿:“……”还真没人说她闲话呀!

至少没说到她面前,不知道不也就相当于没有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似乎没跟这位钱郎君有什么超友谊的举动吧?

或许……俩人甚至连友谊都没有?

除了点菜和收钱,她有做什么叫人误会的举动了吗?

事实证明,她没有,但是另一个当事人有自己的脑补和想法。

所以当端午过后没几天,她见到钱家请来的媒人时,属实是惊到了。

那王媒婆刚坐下就道恭喜,见她家院落收拾的齐齐整整,眼里满是赞许,而后道:“小娘子是个利索的人!瞧这家里收拾的,甚是齐整,将来定会讨了婆母和郎君的欢喜!”

乔妹儿:“……”

我收拾利索是因为我想住得舒坦,不是为了讨好旁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问了:“不知妈妈是?”

“老身姓王,做的是这撮合良缘的行当。”

王媒婆这是说惯了,开口先夸人,而后进入主题,“乔娘子今儿大喜呀,那钱家的主母托老身来说亲,不知乔娘子可曾定了人家?”

“未曾。”乔妹儿脸上笑眯眯,内心却在吐槽。

你一媒婆都上门来了,我有没有订人家的,就不信你心里没点数!

当然了,这王媒婆她虽没见过,可名声还是听过的,是个不错的实诚人,说亲时不存在多少故意隐瞒的情况。

所以不论她愿不愿意,总也要听人把话说完了才是。且在不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上,她也不是个喷壶,客客气气的就是了。

王媒婆自己就是女子挣家业的,说实话也很是欣赏这种能撑起门户的小娘子,就是……可惜了。

她心中微叹,面上却满是笑:“那可正好,那钱郎君想来你也是知晓的,读书郎嘛,有才学有家业。虽上有长兄,可这往后分家了,出来便就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小娘子要是入了这钱家门,往后说不得子女也会有个当官儿的父亲,实在是桩难找的好亲事。”

乔妹儿听着这话是好的,虽她没这个心思,但是怎么说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便亲自倒了茶水放于桌上,道:“王妈妈请喝茶。”

委婉道:“儿与那钱郎君实在是不熟,不过是店家与食客的关系罢了,统共说得话有没有二十句都说不准。”

又吩咐阿月取了荷包过来:“劳烦妈妈跑这一趟,儿大字不识几个,与钱郎君实在是不般配,叫妈妈费心了。”

王媒婆微点了头,她心里也觉得这不太合适,这等富有朝气的小娘子,入了那规矩大的人家,怕是不出两年便会凋零了。

思及此,她又叹气:“妈妈也不瞒你,这说亲还是要自愿的好,你是个好娘子,妈妈也看出来了。就是咱们这个行当,知晓小娘子的品行又如何?身上但凡出点什么事,那名声也是坏了的。”

乔妹儿觉察这话音不对,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果然,王媒婆道:“你不愿其实也挺好,那读书人家的妾岂是好做的?家中婆母但凡厉害些,这得了良人青眼的妻都能被婆母磋磨,更何况是妾?贵妾也是妾,妈妈知晓你是好孩子,但这做媒……总不能砸了咱自己的饭碗,你这边拒了,妈妈也好给钱家有个交代。”

乔妹儿:“????”

啥?

妾、妾?!

“你也别担心,你这事儿虽不好听,可那小许大夫是见证人,再有错不在你,你若是不急,过两年风声过去了,妈妈再给你说个好郎君,只望你到时候多给妈妈一些谢媒钱才是。”

说媒嘛,双方总得自愿,到底做人还是要有良心的,存心蒙骗可不成。

乔妹儿:“……”

哎呀妈呀!

自作多情了呀!

原来是妾啊!

嗯,被人掳走,钱家还给了个贵妾的名头,她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王媒婆又小声道:“你家中没有长辈教导,妈妈便多一句嘴,这过日子呀,良人说得话万不能全当真!女子嫁人,可不是跟良人过日子的,多数时候,还是与婆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可是亲娘呢,男子都是这德性,成亲前什么都好什么都依你,成亲后,你是我家的人,顺着点我母亲那是应该,就当是为了我,你也应当忍一忍,总有我来疼你就是……这其实还算是好的,怎么也是个妻。

可要是妾,且不说婆母为不为难了,便是那主母,往后也定是将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且生下的儿女也注定要矮人一头,何苦来哉?

王媒婆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要不是吃了这碗饭,她都恨不得用自己多年的经验来摇醒小娘子们:那些放屁的话,可千万别真搁在心里呀!

真的,谁信谁傻!

乔妹儿心中感激王媒婆没有说一半藏一半,赶紧叫阿月再去取一个荷包,说着客气话:“多谢妈妈提醒,儿确实不懂这些。”

我的亲娘咧,她连钱郎君的妻都没想过,一下子就掉成了个妾了!

“不过妈妈说得有道理,儿就是平头百姓,那书香门第的郎君可不敢肖想,倒是要麻烦妈妈再跑一趟,替儿拒了。”乔妹儿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她心中有数,没有被读书郎的名头晃花了眼,王媒婆心中是满意的,便起身:“妈妈就厚颜收了这钱了,往后你家若是有需要,也来找妈妈,妈妈必不会蒙骗你。”

乔妹儿一脸和气的把人送走了,并没有因为对方来说她去做妾就翻脸,毕竟家里这几个,说不定到时候还真得麻烦人家。

王媒婆和上回那赵娘子是不一样的,讲不讲道理,她心里都有数。

等人走后,阿月瞬间落了脸子:“欺人太甚!”

乔妹儿赶忙把人摁在凳子上,顺了顺她的心口:“你这身子,许大夫说了不能生气,要不然短命的!”

又扯了扯嘴角:“我都没生气,左右咱也没答应不是?”

阿月习惯性的又要哭,想着娘子舍不得她落泪,硬是忍了下去:“呸!甚么读书郎,净是坏坯子!娘子你从未逾规越矩,本也没打算攀他家高枝儿,何苦来羞辱你!”

说到底,还是她家娘子人微言轻。

旁人求亲都得私下里说好后再请媒人上门,这钱家,似乎觉得她家娘子同不同意不要紧,他家只要来人,便是做妾,娘子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呸!

想什么美事呢!

“莫说就是个白身,即便日后他功成名就是个大官儿了,咱也不稀罕!”乔妹儿哄她,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阿月气鼓鼓的点头:“就是,咱不稀罕!”

“好了,不气不气,腊八他们在铺子里呢,咱们去街上买些新鲜的水果过去,也叫他们吃上两个歇一歇。”

阿月赶紧拍拍胸口,省得真把自己气出问题来,回头娘子还得花钱给她买药吃。

待情绪稳定下来,二人相视一眼,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其实生什么气呢?

乔妹儿笑道:“旁人看不起咱,那是旁人的事儿,咱自己不往心里搁,该吃吃该喝喝,管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不强行抬走,当个屁放了就是。

阿月笑了应是,便带着篮子往外走。

“回头问问许大夫这祛疤膏可调好了,买回来试试,要不然这日日挡住脸也怪热的。”

阿月这回没拒绝,心说去疤便去疤,反正她没打算再找人,大不了就在后院待着,这辈子守着娘子就是。

……

夏日是吃水果最好的季节,现如今的苹果可不像后世那般,基本上都是婴儿拳头大小,好在味道还算不错。

乔妹儿挑了小半框回去,路过那卖藕的摊子,想着今日买的猪肉还剩一些,晚上倒是可以炸藕盒吃,藕片的清脆配上充满弹性的肉馅儿,炸好后那叫一个外脆里鲜!

听她这么一描述,阿月咽了咽口水:“娘子,要等到晚上啊?”

“馋了?”乔妹儿看她:“馋了那便中午吃!”

阿月笑弯了眼,蹲下帮着她一起挑藕。

却没想回去的时候,倒是遇着了匆忙出来的赵妈妈,“哟,乔娘子出来买菜呀?可是要招待媒人?我方才在家,可是瞧着了那王媒婆去你家了,出来时还逢人便夸你知礼呢!”

乔妹儿换了只手拎篮子,倒也笑着回她:“原来是张妈妈呀?没办法,王妈妈心善,从不瞒着旁人什么,便是过来闲话两句,也不牵扯旁的,人品正得很。儿心中佩服,招待的便周到一些。”

“……”赵妈妈听出她在内涵自己,可她名声原本就不好听,正经人都不愿意多聊她。

这会子见周围无人帮腔,倒有些讪讪。

“老身不过一句话,倒引得你许多,你这小娘子,嘴皮子忒不饶人了!”赵妈妈强行扣了一顶帽子过去。

乔妹儿是见她就烦,一时想着反正最近两年别想跟媒婆搭话了,索性放飞自我,恶劣的笑了笑:“那没办法呀,赵妈妈这等人,儿也不敢靠近不是?这总是与人说身有隐疾的郎君,哪家娘子敢与妈妈多有瓜葛?”

别以为小娘子嫌弃说媒对象会被人吐槽不庄重,没有的事!

旁人只会觉得你脑子还是正常的,也有自己的脾气,是个能撑起事得人尊重的。

像是赵妈妈这般不干人事的,反而遭人唾弃。

毕竟谁家还没个正待说亲的儿女呢?遇上这等黑了心肝的,万一被蒙骗了,那真是哭也无济于事了。

果然,赵妈妈的脸色霎那间就变了,狡辩道:“小娘子莫要污蔑人!”

“哦?”乔妹儿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街坊们都脸熟的很,不如赵妈妈随儿去打听打听,看那些人家附近,赵妈妈近期可有去过?”

赵妈妈心中一突:这哪里敢!

她前些日子刚收了一身有隐疾的郎君一贯钱,等着说一个体面娇美的小娘子过去呢!

忙转身就跑了:“我不与你说,往后我定不说你家的亲!”

乔妹儿无所谓的耸耸肩,心道你不来还好呢,省得我又寻摸菜刀出来。

转身瞧见阿月已经从藕节处扣了泥巴下来,乔妹儿瞬间惊了:“你想做甚?”

阿月讪讪:“娘子,咱们回吧。”

这老货跑得倒是快,否则她阿月定叫她尝尝这河底烂泥的滋味!

乔妹儿也没在意,就算知道她要干什么,估计也不会阻止,实在是这赵妈妈太讨人厌了!

俩人去了水井处洗了手,又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没想到在街尾的时候,却叫人给拦了下来。

“你为何不愿?”钱学文跑得汗急,红着脸,很是不甘的模样。

我为何不愿?这话问得好。

这个点儿她不想站在外头晒,更不想去自家铺子叫一堆熟人当猴儿看,便指了不远处河边柳,道:“去那边说,不晒。”

阿月赶紧跟上,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钱学文。

钱学文见她去那避人的地方,心里不是很舒服,只是想着要一个答案,到底还是跟上去了:“为何?我认识你这许多月,为了如愿,更是与父母抗争良多,很是不孝,你怎可辜负我?”

乔妹儿:“……”

辜负?

啧,果然是读书人,这甩锅可真是一把好手。

“钱郎君才认识我几月?满打满算的也不过三个多月,且这三个月,你我除了点菜收钱,其余的话不超过二十句,所以……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叫你误会了?”

“即便是没有吧,”她继续往前走:“这如愿又如的是谁的愿?”

“我可曾说过心悦你?可曾死乞白赖的要嫁你?都没有吧?”乔妹儿摊手:“那你为何就笃定我定会同意?”

钱学文一时语塞,就听乔妹儿继续:“你为了如你自己的愿,与你的父母抗争,这个不孝,那也是你自己不孝,与我何干?”

是不是天底下男人都一个德性,即便是那两情相悦家中不同意的,也喜欢说什么我为了和你在一起,和父母争斗了许久、或者是牺牲了很多之类的。

那么请问,你这个和父母的争斗与牺牲,第一顺位为的到底是女朋友还是自己所希望得到的“爱情果实”?

“可是你名声那般……”钱学文说了一半又收了回来,说出自己的付出:“我本也想娶你为妻,只是你那般名声,我娘怎的也不同意,为此,我绝食了两日,才求得双亲允了你一个贵妾的名分!”

乔妹儿:“……”

好荣幸哦!

你的牺牲也好大哦!

可是咱说了要嫁你了吗?!

“可我的意中人不是钱郎君这般的模样。”

她也懒得废话:“这世上又不是没有不嫁人的女子,钱郎君放心,我便是名声坏了嫁不出去,也与你无关!”

自我感动有什么用,两情相悦的告白提亲才叫惊喜与甜蜜,这单独一方脑补出来的感动,并且要对方强行接受你所谓的“付出”,那叫有病!

钱学文身形猛的僵住,她名声都坏了,即便是貌美,也找不着比自己更好的良人,为什么她就不愿相信自己的诚意?

自己本打算说便是纳她为贵妾又如何,那正妻之位也是留着的,待他功成名就,再将她扶正难道不好吗?

他这边满腹愁肠的时候,乔妹儿也在纳闷呢,为什么表面看着温和有礼的读书郎,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个性子?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象,做人不能太普信。

“钱郎君留步,往后你我还是不见的好,省得落人闲话。”乔妹儿一通质问后,重又恢复了温和小娘子的表象。

她这前几个月啥都没干都能叫人脑补的要上门纳妾了,眼下还是拒绝彻底的好,至于什么我们身份不匹配之类的……就更不能拿出来客套了,免得对方又脑补过头,以为自己不是谦虚就是拿乔。

“那你的意中人是何模样?”钱学文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干哑着嗓音开了口:“你说,我若是能改,定会改成你喜欢的模样!”

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就要走。

可钱学文很执拗,怎么也要个答案才能死心。

没办法,乔妹儿看了阿月一眼,只好道:“儿此生心愿,那良人定要有房有车,有自己立足于世的本事,最好孤身一人无人管辖,待成亲后,由妻子当家作主最好。”

“我可以!”钱学文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我这就回去与娘说分家,也愿娶你为妻!若还是不同意,我便绝食三日,五日,八日……总能叫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你要的这些,我也都可以有!

乔妹儿:“……”

那你娘可是有够糟心的,生出你这么个叉烧,净拿自己不吃饭这件事来要挟亲娘。

乔妹儿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心情挺复杂的,合着他的诚意就是用伤害自己来为难一位母亲疼惜儿女的心呀!

感动不至于,就是……她这辈子也不是个天仙的样儿啊!

远的不说,就那李三娘子吧,秀丽精致的模样都能甩她三条街不说,还对他痴心一片的——这钱郎君莫不是眼瘸了吧?

也别怪她说话难听,实在是这事儿不合理,要说他俩有什么生死与共的感情也就算了,荷尔蒙的爆发谁也管不住,可他俩有吗?

没有啊!

怕是钱郎君见她家馒头都比见她的时候多得多,何至于此?

深深的吸口气,乔妹儿后退两步,认真的看着他:“我喜欢的郎君,定要文能提笔定朝堂,武能仗剑走四方。”

“不说赶上冠军侯,但也要有那敢孤身冲进敌营擒拿敌首的勇武!”

没错儿,她也有喜爱的文人,就是那个敢率五十人挑五万人的勇猛哥!

当然了,这哥是南宋的,现在早着呢。

钱学文没想到自己输在了这里,艰难道:“那等莽夫……”

“钱郎君,告辞。”提及自己偶像,乔妹儿还是很开心的,才不想听对方将偶像与莽夫俩字儿拉在一起。

“乔娘子,便是有那等人物,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你又如何能配得起?”

“且三娘子那等女郎都能心悦我,为何你不能?”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有钱姑娘都能看上我,你一个名声坏了的,凭什么看不上我?

乔妹儿克制住想要挠头的想法,他是这个意思吧?

便停下了脚步,道:“我若喜欢,便是配不起又如何?孤身一人也比将就着来要好。”说完,便携着阿月快速离去。

将就?

看着她脚步轻快的离去,钱学文双臂颓然的垂在身侧,到了这时,便是他也无法欺骗自己:乔娘子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情愫。

一时间,被李三娘子爱慕的自信再也没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因不喜商人逐利的性子,连一同长大的三娘子都拒绝了,只一心想要寻个知心人,眼下……她为何要拒绝他?

又为何这般看不上他?

惶惶间也不知走到了哪里,身旁突然传来一阵臭味,待发现是一壮驴在方便,钱学文只能绿着一张脸离去。

不多时,原地便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伸手摸了摸那驴子,口中喃喃:“旁的都好说,只是这文武双全……”

不知为何,许秋石觉得有些心酸:难怪乔娘子对他不曾另眼相看,原来她喜欢那文武俱全的儿郎。

他就是一大夫,文不能入朝,武不能护国,更别提她喜爱冠军候那般的人物了。

唉——

这心中悄然惦记的滋味本就很叫人忐忑了,现下知道她对意中人的要求,岂不是更加难捱?

……

回了家中,见隔壁乔家无人,许秋石将驴子先拴在了自家,换了身衣裳后便往食铺去。

“青团,二桌端三份木莲冻来!”

人还未进,便听到了小娘子清脆的声音,心情又好了些许,抬脚踏了进去:“乔娘子,那木莲冻也与我一碗。”

见是他,乔妹儿点点头,收了桌上盘子后,便赶紧从后头取了一份过来,“许大夫今日回来得早?”

“夏日暑热,羊蹄在外读书我不放心,早些回来看看他也好。”实在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许秋石只能选择睁眼说瞎话。

乔妹儿也没多想,只介绍今日新菜色:“午食有炸藕盒,脆爽鲜甜,配了凉饮是极好去暑的,许大夫可要来一份。”

炸藕盒?

往日倒是不曾吃过的,看来乔娘子又做新菜了。

许秋石心中期待,只矜持点头:“来一份罢。”而后又添了一句:“那木莲冻可否给我浇三勺甜浆?”

他没想占便宜的,真的。

但实在是爱吃甜,想着下个月便有肥美的蟹上市,到时再托人弄些白蟹过来敲晕送给乔娘子就是了。

乔妹儿有些无奈,那么多糖,你一个当大夫的不知道会坏牙吗?

勤刷牙要是有用,上辈子的牙医们也不会赚得盆满钵满了。

到底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许大夫,这糖吃多了不好,你才十七,总不想年纪轻轻的就一口黑牙吧?”

再严重一点,说不定会年纪轻轻的满嘴漏风牙呢?

她真不是舍不得那点子的糖!

宋朝的糖业其实很棒了,价格也不贵,犯不上的。

许秋石:“……”

他当然知道糖吃多了不好,但这属于幼时养成的习惯,现在很难改掉。不过想想日后佳人若是想与他一起闲话家常——

彼时,佳人红唇轻启,贝齿若隐若现,而他……左遮右掩,却是满嘴黑洞?

想想就绝望!

许秋石打了个哆嗦,眉头拧得更紧了:“乔娘子说得有理,那糖便不放了,甜浆也不要。”

左右他这些年吃的多,往后便是少吃甚至不吃,也没什么妨碍。

乔妹儿:“……”

倒也不必如此。

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描述把人吓坏了,她想了想,舀了一勺蜂蜜进去,好歹能增个味儿。

待口中尝到那不同以往的甜蜜,许秋石只觉心上似有蔷薇花开,蜜香袭人。

又轻蔑的看了一眼在座的或是认真用饭或是对乔娘子别有用心的年轻郎君,心道——

呵,你们也只能吃到甜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掉落不定数量红包哦!明天的更新还是0点,明天更新也会掉落红包哦!

【文内某些言论仅代表文内渣男想法,不代表作者哈!】

2——出自《宋刑统》里面关于略卖人口的律法规定。

宋朝人贩子还是很猖獗的,但是国家打击的力度也够强,逮住基本就是个死。

包拯:字希仁,如今的开封府府尹【58岁】

推官:府尹忙得很,不可能事事过问,所以基本上的案件处理都是交给推官来负责。

都知:宋宦官官职名,梁怀吉已爬到宦官高位,称为梁都知。

小姐:花楼中女子的称呼。

行首:美丨妓

班头:衙役一般分三班,每班的领头称为【班头】。

咱们金莲妹子的小叔子武二郎,曾也任了【都头】一职,刨除军职的可能性,联系武二郎维护治安的本职工作,其实这个【都头】便是【班头】的尊称,衙役的头头,好听一些罢辽。

宋朝公堂上,好像并没有跪地听审的,一般都是认罪后,才要跪地。

明承业是个读书郎嘛,平常时候称呼明郎君,现在明生这个称呼已经算是客气了。

晚生:读书人在长辈或者官员面前的自称,面见君王可自称学生,就是他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长生牌:为活人所求,一般都是为所求之人祈求福寿的。

李弘致【李家嫡长子】,李弘远是其庶弟,可称呼他为二哥,也可称呼名字。

对于称呼开头就说过了,这里针对李二娘子二姐的称呼,其实相当于【二姐儿】,家中二姑娘的意思。

同理,三姐便是三姐儿/三姑娘的意思。

粽子总类,取自《千古食趣》,端午粽子篇。

木莲冻其实是木莲果的籽儿在水里洗出来的,木莲果也称凉粉果。

冠军侯:就是霍去病呀!

勇武哥就不用说了吧?辛弃疾呀!这人老能打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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