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招惹是非(一)

齐雅初登大宝,帝位还不稳,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玄机。

正如张彬所言,就算是齐桦没那个心思,他也会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当成反对齐雅称帝的幌子。在齐雅登基的第一年里,她从各地收到了数十份奏折,皆是关于当地有官兵和百姓纠结到一起起义的事情。而大家打的旗号不约而同都是要求齐雅退位,还政给“王氏正统”的。

起义的地点虽多,但是多不成气候。只要当地的驻扎官兵前去便可。虽说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齐雅看到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敢明目张胆的反抗自己,真是令人着实不爽。她忽然有个想法,是不是没了那个所谓的“王氏正统”这些人就再也没有借口了?

这个想法一出,她甚至给自己吓了一跳。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她的儿子啊。

齐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这个看似疯狂的愚蠢想法给压下去了。

与此同时,齐桦正在享受他镜花水月般的闲暇和舒适。

这些日子,他几乎是避世一般。不要说是府邸了,连后院都不出。每天早上醒来就去王灵的小院弹琴品茗,连饭食都是让人送进院子里。倒也是过得惬意,每每总要至晚方归。

这两人在这小院子里也算做了些正事,至少齐桦给王灵这个小院子起了名字,叫“清园”,还提了字着人制了匾。王灵也没闲着,在制竹笛的造诣上又加深了许多,现在制出来的竹笛已经没有音不准的毛病。

正在二人自得其乐的时候,一名小厮来报:“二位王爷,前院有人来还请您过去看看。”

小厮虽然口里说得是“二位王爷”,可是谁都知道只要齐桦一个人过去就好了。齐桦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是凡是有人来找他,他便觉得一定是坏事。这大概是一个随时随地在“等死”的人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他每次出去迎客都是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这次也是一样。

他回头看了看王灵说:“我去去就回。”

王灵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他太了解齐桦的心情了,他也并不知等会回来的是齐桦还是别的什么人。

小厮也见惯了自家王爷每次出去迎客都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自己也早就做好了随时陪葬的觉悟。待齐桦除了那个小园子,小厮心情很沉重地说:“王爷,这次来的人自称是陛下身边的人。看穿戴打扮是位宫中的掌事宫女。”

齐桦心一惊,自觉死期将至,但又无比放松,马上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问道:“来的可是豫离?”

那小厮原来在宫里便是伺候齐桦的,这次是随着齐桦一同出宫,对宫里的人也颇为熟悉。可这次来的人他也不认识,摇了摇头说:“不是豫离姑姑,只是那人拿着的是陛下御赐的腰牌,奴才猜想她的地位合该是不低的。”

齐桦心中有疑,若是赐死的话怎么也要派个像样的宣旨太监来,哪怕只是手谕也该是让豫离过来。这当真是随便打发个人来就把自己解决了?难道自己在母帝的心里真的一点点位置都没有了吗?

齐桦想着也觉得可笑,死都要死了,还管那什么心里的一点点位置干嘛。随即又自嘲地想,这来人不也是拿着母帝亲赐的腰牌吗,地位也不低了,怎么也不算委屈自己了。

想着想着,齐桦倒是忽然间有些顿悟之感,直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大手一挥道:“走,去见见去。”

那小厮不明白,刚刚还阴沉沉的人怎么忽然一下子变得情绪高中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家的主子疯了?哎,疯了就疯了吧,疯了就没那么多难过的事了。反正跟着这样的主子也不指望有什么前途,能保住性命就行了。

想着想着,只见齐桦已经走出去好远,他只能一路小跑跟着快步上前。

待齐桦到了正厅,早有人等在那里。

齐桦捕捉痕迹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院子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官兵把守而是一切如常。只是在正厅里有一位宫装打扮的女子端坐在正位上。早有人封上了茶点和水果。那人见齐桦过来,倒是也很恭敬地起身给他施了主仆大礼道:“奴婢子芮给殿下请安。”

宫里的人还是要更懂些规矩,虽然齐桦只是“皇嗣”并未有“太子”的封号,但是齐雅曾说过齐桦的一切典仪制度均按照太子的规矩办。因此宫中之人都叫他为“殿下”。

齐桦从未见过这个叫“子芮”的宫女,可看她的打扮倒是也并不普通。一时间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受礼而已。

子芮常在宫里,自然在看人眼色方面比别人要技高一筹。她分明感觉到了齐桦对自己的不信任,不经意之间将腰间的腰牌稍微向外亮了亮说:“不怪殿下不认得奴婢,奴婢也是近日才被陛下看中到近前伺候的。若不是豫离姑姑近日事多,到殿下府里办差的这等要紧事本也是轮不到奴婢的。”

齐桦认得那宫女腰间的腰牌,那只有齐雅身边的近身宫女才有。以前护国夫人在宫里的时候有一块,豫离有一块,这是他看到的第三块。

当下,他便知道来人不简单,那么此人来办的事应该也不简单才对。

总归这次或许是最后一次,那何必在意颇多?

齐桦旋即落座,拿出主子的款来,问道:“这次劳烦姑姑到本王府里走一趟,可是有什么要紧差事?”

那宫女也是极其懂规矩之人,见齐桦如此又略施了一礼道:“回禀殿下,是近日陛下想念霜容公主想的紧,派奴婢将公主接到宫里住上几日。”

按照道理说,霜容自从随着齐桦一同迁出宫外,她的身份就应该从“公主”降为“郡主”才对。可是这件事好像就被王乐一样,无人提及。自然霜容就仍旧是“公主”。而这个“公主”的脸面显然比他这个“公主的父亲”的脸面要大,身份似乎也更尊贵。

既然齐雅派人来接,无论如何是无人可以阻拦的。只是齐桦身为父亲,血脉相连,他还是对自己的孩子有些不放心。便说:“好,来人派几个人送公主进宫。”

子芮微微一笑说:“不劳烦殿下了。奴婢已经从宫里带来了车马和仪仗,况且公主自幼在宫里长大,用惯了的人和物件也都在宫里,也不用带什么。只要公主方便,现下同奴婢走就是了。”

齐桦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这一定是齐雅把霜容抓进宫当人质了。可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别说齐雅想对付他不需要人质,就算需要人质的话,那人也不会是霜容。毕竟世人都知道,霜容可以算得上是齐雅的心头肉了。这次让她进宫怕真的就只是想念吧。

他,应该是想的太多了。

齐桦点点头道:“既然这样,子芮姑姑就亲自去接霜容吧。来人,引路。”

子芮略微施礼道:“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告退。”

临走前,子芮特意抬起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了齐桦一番,那是一双贪婪的眼睛,让齐桦很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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