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孩子而已(三)

乳母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哆哆嗦嗦地说:“回禀娘娘,公主,公主。”

“怎么了?”齐雅说着走到了小床边。亲自抱起孩子仔细查看了一番,愣了半晌后,忽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撕心裂肺地说:“陛下,陛下!陛下救救臣妾的孩子啊。”那样子真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皇帝被齐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恐万分,连忙大踏步过去查看公主的情况。

“来,让朕看看。”他说着从齐雅怀里抱过公主。只见公主睡得安详,只不过平时粉嘟嘟的小脸此时已变得铁青,再伸手一试,已经没了气息,又摸了摸,公主已经冰凉。想到自己平时疼爱的小女儿现在变成了个夭折了的婴儿,皇帝此时也是悲痛至极,大喊:“查!给朕查!是谁害了朕的女儿,朕要他偿命!”

怒不可竭的皇帝是最可怕的,屋子内外跪了一地的人都不敢出声,只有齐雅此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哭泣声响彻大殿。任谁看了,都觉得齐雅像极了一个伤心的母亲。皇帝见状,更是怜惜齐雅,紧紧抱着她说:“雅儿放心,朕一定查出真相,还咱们女儿一个公道。”

齐雅哽咽着,摊在皇帝的怀里,恨不得抽过去一般说:“陛下,臣妾的女儿命好苦,好苦啊。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为公主做主。臣妾方才看见公主的脖子上有一道红印,公主小小的年纪,竟然是被人掐死的啊。”

皇帝看着齐雅哭着伤心,不住的安慰,更下定决心,今生今世一定要保护好齐雅和他们的孩子,不然他还做什么皇帝。当即向众人吼道:“刚才谁来过公主的寝殿?”

半晌,一个丫头怯生生地说:“刚才只有皇后和冯嬷嬷来过,当时,奴婢们怕扰了娘娘,都退出去了。”

皇帝不相信李皇后会做出杀害公主的事情,便说:“只有皇后来过?没有别人?”

“奴婢不敢妄言,真的只有皇后和她身边的冯嬷嬷。”

“你若敢乱说半个字,朕离开斩了你!”

那丫头吓得跪倒在地上,连忙说:“皇帝饶命啊,奴婢不敢乱说,真的只有皇后娘娘带着冯嬷嬷来看过公主,没人来过了啊。奴婢们都退出去了啊。”

其余几个婆子丫头见状也连忙跪倒在地说:“奴婢们也看见只有皇后娘娘带着冯嬷嬷来过,没有别人了。”

齐雅听后大哭着说:“陛下,臣妾素来对皇后恭敬,她何苦杀臣妾的孩子啊!她还那么小,那么软。若皇后真的恼臣妾,冲着臣妾来就好了,为何要报复在臣妾的孩子身上。陛下,陛下,为臣妾做主啊。”齐雅哭着拉着皇帝的衣角,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接着又说:“陛下,若这个宫里真的容不下臣妾和臣妾的孩子,臣妾今天就随着孩子去了,只是不能再服侍陛下了。”说着作势要往墙边的柱子上撞。

皇帝一把拉住齐雅,将她抱在怀里说:“你这是做什么,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就是。”这时佩儿和张嬷嬷也不失时机的过来拦住齐雅,哭着说:“主儿,何苦寻短见,皇帝一定会为主儿和公主做主的啊。”

张嬷嬷这时跪在地上给皇帝磕了头,慢慢抬起身子说:“陛下,老奴是宫里的老人,伺候的第一个主子也并不是齐主儿。今日老奴给陛下磕头是因为老奴跟着齐主儿这么多年从未见她行逾规之事,今日主儿这样声嘶力竭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老奴斗胆请陛下为娘娘做主。”说着,又深深给皇帝磕头。

佩儿见状,还想说点什么,被张嬷嬷悄悄使了个眼色,也就闭嘴了。

皇帝知道这位张嬷嬷,一向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木头,从不拉帮结伙,哪怕是对自己的主子也从来只做分内之事,若说她参与了什么,那是最不可能的。本来完全不相信李皇后会谋害公主的皇帝此时也有几分信了,便下令:“来呀,把皇后禁足在自己宫里,公主的事情没查清楚之前,皇后不准出宫半步。”

一旁的德妃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发现眼前这个皇后嘴里“寺庙里出来的女子”很不简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自己的女儿死了,伤心之余还能博得皇帝的同情,给皇后下绊子,果然是狐狸精。

回到自己宫里,德妃恨恨地骂道:“齐雅这个小贱人,胆敢诬陷皇后,她活该死了女儿。”

德妃虽是傻的,但是身边总有几个伶俐的,一个身边的嬷嬷马上说:“娘娘还请慎言,这话让有心人听去了,怕不知道又要做什么文章。”

德妃也自知失言,便不再提及此事。

说话间沈平已经带着御林军围了皇后的宫殿,冯嬷嬷出来大声呵斥:“什么人,胆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造次!”

沈平用眼角看了一眼冯嬷嬷,并没理会,只请了宣旨太监来。宣旨太监高声宣道:“皇上口谕,在公主的事情查清前,皇后禁足在宫中,不得外出。”

这时皇后才从正殿出来,刚才在春熙宫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听了几分消息。便说:“沈将军,没想到来人是你。”

“臣只是奉命而来,还请娘娘进宫歇息。”

李皇后看了一眼,从鼻孔里轻哼一口气出来,并不多言,拂袖而去。沈平只听到皇后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甚是刺耳。这就是他进宫的原因吧,只要是害齐雅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他要保护齐雅不受伤害。他希望自己是对的。

第二日,皇帝本想以公主突然逝去为由而不去早朝,结果还是齐雅劝说了一番,皇帝才去了。朝中上下,前朝后宫竟然都传出了齐雅深明大义的言辞。

皇帝走后,齐雅才着实能为自己的孩子伤心一番了。她有些犹豫地说:“太医来诊断过,说公主先天不足,有心悸的毛病,恐寿岁不长是吗?”

佩儿点点头说:“是。”

这时张嬷嬷刚好端了汤药进来说:“娘娘,公主的事情您不要再多想了。先喝了这碗汤药,是沈府上引荐来的王太医的方子,说是给主儿压惊用的。”

齐雅知道,之前那位诊断出公主有恙的太医已经被她安排告老还乡了,这位王太医是沈府推荐的,是信得过的,便端起碗大口将药喝下。只是,似乎在药碗里还浮现了她亲手掐死女儿的场景。总归也是活不久的,何苦来这世上走一遭。只是那终归是自己的血脉,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儿,她还是哭了。

齐雅重重地将药碗摔在地上,粉碎的瓷片让她再也想不起女儿那张脸。

“主儿,您怎么了?”佩儿看着齐雅满脸的泪痕,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药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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