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搓着手哈着气，走进这家不大的店面。
这已经是这个月他吃到的不知道第几顿的涮羊肉了。
他比和魏夫约定好的时间早到五分钟，林绍点了份鸡汤打底，连吃几顿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来得早好啊，刚好能点点荤的解解腻。
约定时间已过，林绍没有等到魏夫，反倒是等到了阎炎。
少年推开刷着斑驳绿漆的玻璃门，一屁股坐在林绍对面，差人拿来筷子后毫不客气地夹起羊肉开涮。
“看起来你还等了其他人，而且被鸽了……”袅袅白烟模糊了少年欠打的脸，但他幸灾乐祸的声音还是穿了过来。
林绍瞬间想起阎吴狄的话。
无毒不丈夫。
阎炎此人，剧毒！
“说吧，我姐呢？”少年边吃边随意地把问天剑拍在桌子上。
“不急。”林绍随意地擦了下嘴，抬头看向门口。
破旧的古铜风铃在摇曳，玻璃门被人从外推开，风雪透过缝隙还未落地就被暖气笑容，一队穿着古着牛仔服戴帽的男人进了羊肉馆坐下，紧随其后还有戴着狗皮帽裹着深蓝色破旧大袄风尘仆仆的魏夫。
“呦，好久不见，你这是去桥洞底下发展副业了？”
“嘿，别提了，晦气。”魏夫哈着气摘下帽子，毫不客气地拿过林绍的筷子叨了两块肉。
“兄弟你是老林叫来的？一会多吃点，他请客。”
林绍：……
魏夫，乃真狗也！
不过他林绍就算再穷，一顿饭怎么也请得起，至少在他看到魏夫清空第十八盘肉之前是这么想的。
他看了眼脸颊凹陷的魏夫，默默地再加了一盘肉。
他严重怀疑魏夫在修邪功，还是吃不饱的那种！
“实不相瞒，我这几个月来一直有上顿没下顿。”魏夫眼圈泛红，林绍摸摸了身体旁侧的腰子，借钱的话不知道卖个肾够不。
“老林，虽然我知道说出来可能不合适，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周围的人都问了一圈了，你是监察者到底有点特殊的人脉。”
他死死握住林绍的手：“你能帮我想办法搞点血清吗？”
“你要血清干嘛？”埋头干饭的阎炎猛然抬头，眼神无比犀利地看向魏夫，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刺穿。
林绍直接上手捂住阎炎的嘴，他装作不经意地掐了个手诀，将角落里好奇打量他们的牛仔服们的视线隔绝在外。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血清这玩意最近不太好搞呢。”林绍咬着筷子，当在抽寂寞的烟。
最近这段时间灵宠袭人事件大规模上升，医院里自用都够呛，魏夫这家伙在京大虽然只是个代课的，但他人缘不错也有一些交好之人，在约自己出来之前定然是问过那些世家子弟，连世家子弟都无法搞到的东西他就更不可能了。
除非倾囊相授现在改行精专制药。
“这样吗……”魏夫有些失魂落魄，而后勾起一抹牵强的笑，看来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看不到希望也成了希望。
“我能用家族力量从外省调动几支血清，但这样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少年撑着下巴，目光若有似无的从林绍身上飘过。
“我有钱，我可以用远超市值的钱来买，求你了。”
魏夫咬着唇就要给阎炎下跪，却被他用问天剑挡住了。
“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失血过多吧，身为修者都得借用外物御寒，这衣服的款式之落后连十年前的阎吴狄这只土狗都不穿，血清充足的时候在市面上都不便宜，你哪来的钱？又或者说是谁需要用血清？”阎炎眼中那一瞬间的剑意迸发，饶是林绍都险些承受不住，更别提此时羸弱的魏夫。
魏夫抿着唇，没有回答阎炎的话，他眼神空洞似乎是在想什么。
“我不缺钱，甚至可以免费给你，但是我阎家从来不帮助来历不明的人做来历不明的事。”
魏夫的眼中这才带上几分神采，他挣扎着还是开了口：“钱是我卖血换的，需要血清的是我妹妹，她现在需要血清救命。”
“她打小就患着一种特殊的疾病，定期内注射不到对应的血清会死。”
“咱们身为修者有很多来钱快的方法——”林绍话说到一半闭嘴了。
他想起来先前招魏夫入队时陈沐同他带过几句魏夫的家庭状况。
自己是起点孤儿，而魏夫父母双亡，还有一个常年患病的小妹妹，他兼职赚的大部分钱都用作补贴家用了。
当修者是来钱快，违背仙理的事他不愿做，正当行业如给人当低阶的修者保镖，成为修者猎人，应聘守夜人……依照魏夫小妹的状况怕是离不开人，也难怪他把住宿这项福利津贴转手卖给别人。
而他抽走的血虽然多，但是到底没有触及到修者的根基，虚弱归虚弱，后期慢慢调理尚可恢复。
“这段时间血清太难买了，我想尽办法凑钱，家里的老宅都卖出去了，但现在有钱也买不到血清。”这才是让这个少年郎一夕之间沧桑的原因吧。
“理由还算充分，顺风快剑了三支血清明天到。”没有魏夫这档子事他也打算手边备着几支血清，倒不是奇货可居，而是最近灵宠伤人的风头太盛，他怕哪天问天剑抽风，毕竟是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
“不够，还不够。”魏夫声音沙哑，这下连林绍都察觉到不对劲抬头看着他。
要知道阎炎拿出来的可不是普通的血清，那样高浓缩的一支抵得上外界的十支。
“最好还是带有针对性的血清。”
这更奇怪了，阎炎的万能血清基本上能替代市面上绝大多数的血清。
除了一种……被灵宠伤到，万能血清的功效将大打折扣。
灵宠培育过程驳杂，经过研发不至于像先前那样对只下药，但至少也要针对灵宠所在的大致纲属才能下药，否则会出现难以预料的排斥反应。
“你……”
“我知道哪里可能会有你要的血清。”
阎炎的话刚出口就被林绍打断了。
“哪？”
“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