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毅愣在那里不动。
倒是韩巧笑着道，“夏荷。”
“是。”
夏荷立即上前，双手捧着一个荷包。
“大夫，辛苦您走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夫接过荷包。
这荷包做的很普通，但拿来打赏下人，或者是他们这种大夫，却是极其体面的事情。
胡管家送走大夫。
家里人都去恭喜蘅毅。
蘅毅就看着韩巧，他握住韩巧的手，“辛苦你了。”
“我很欢喜。”
蘅毅声音有些哑。
韩巧都能感觉到他的欢喜和激动，温声道，“我也很欢喜。”
不管是儿子、女儿，她都想为蘅毅生个孩子。
他这二十几年太苦太苦。
吃再多糖、对他再好，都不如为他生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下午还去衙门吗？”
“嗯，去的。”
蘅毅连告别都没说，直接就走了。
只是跨过大门槛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绊倒。
然后东来看见他家老爷，在大门口狠狠的跳了几下。
而蘅毅还做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遇到行人都拉着人家说，“我要做爹了。”
“我要做爹了。”
行人意外之后，见他穿着捕快的官服，倒是好性子的说了句，“恭喜您。”
“谢谢。”
等到了衙门，就连衙役都发现了，蘅捕快今天高兴的很。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今日笑的像个傻子。
见人就说，“我要做爹了。”
“蘅捕快，到时候请咱们喝酒啊。”
“行，休衙的时候，就请，大家都来。”
秦捕头、文羽、谷久忙恭喜蘅毅。
二十四、翻年二十五的男人了，要是成亲早的，孩子都六七岁，七八岁的也有，蘅毅才做爹。
“改日我请大家喝酒。”
“去你家。”
蘅毅点头。
然后找个地坐在傻笑。
笑着笑着红了眼。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去院子里打拳。
来来回回的打，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王捕头他们得到消息，特意过来恭喜蘅毅。
王捕头还对蘅毅说道，“咱们过几招？”
“行。”
“一对一？还是一起上？”蘅毅问。
王捕头想了想，“一起上吧。”
结果蘅毅一个人把王捕头一队人给打趴下了。
秦捕头去扶王捕头。
“我后悔当时不够坚持啊。”王捕头可惜道。
“你那边有大案，照样可以请他过去嘛。”秦捕头笑道。
“都是当差的，不分你我。”
王捕头笑着拍拍秦捕头的肩膀。
倒是一笑泯恩仇。
早时候那点不甘、和比较、还有一些小矛盾，这一刻都释然了。
“蘅毅，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去你家喝酒咋样？咱们也弄点菜和酒过去。”
“成。”
蘅毅应下。
他还特意去请了县令、师爷、典薄。
他先回家和韩巧商量请客的事情。
“有几桌人？”韩巧问。
“这个没算，两三桌？三四桌？”蘅毅也不确定。
毕竟今日确实是大喜事，他心里得劲。
“不打紧，多做炖菜。”
韩巧当即有了决定。
结果来的人比蘅毅预估的还多，除了要当差的，都来了。
加起来有五桌。
人家也不是空手来的，带着东西呢。
先是恭喜了蘅毅。
等见到韩巧的时候，又恭喜韩巧。
吴县令多看了韩巧两眼。
又去看蘅毅。
两人站在一处，格外的相配，赞一句天造地设也不为过。
胡管家过来禀告，“老爷、太太，菜好了。”
蘅毅请大家过去。
又叮嘱韩巧回主院，“路上慢慢走。”
“嗯。”
蘅毅的高兴透露在眼角眉梢。
他不是嗜酒之人，但今儿却给众人敬酒。
帮忙倒酒。
他话也不多，就挨着挨着轮流倒。
文羽、秦捕头、王捕头他们都是特别能活跃气氛的人。
热热闹闹的吃菜喝酒，聊着人生理想，聊着前程未来。
谁都想往上爬，都想做人上人，但人上人哪那么容易。
“人上人？”
蘅毅轻轻呢喃着这三个字。
他看着大家都喝的有些多了，起身去推开门。
一股子冷风吹来，他冷的打了个颤。
看着夜空。
他暗暗发誓。
他要做人上人，他要让妻子、儿女都过上好日子。
这些人还是如上次一般，城里的用马车送回去。
住在城外的晚上便留宿。
两人一张床，对付着住一晚。
蘅毅带着酒气回到主院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笑声。
他站在门口，是三孩子正陪着韩巧说话。
就那么瞬间，蘅毅忽然间就释怀了。
其实三孩子不是不爱韩巧，她们很爱她们娘。
只是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方法不同。
三孩子的起步比很多闺秀都晚，她们努力的同时也很辛苦。
“爹。”孙可蹬蹬蹬跑过来。
她比起矜持的孙秀、孙依，活泼可爱，嘴巴还甜。
“嗯。”
“爹你喝酒了？”孙可小声问。
心里有些害怕。
但还是鼓起勇气问，“爹，你喝酒了会打人吗？”
“……”
“……”
蘅毅愣住。
韩巧、孙秀、孙依也愣住。
蘅毅看着眨巴着大眼睛的孙可，蹲下身看着她，“不会。”
“不管喝多少，爹都不打人。”
孙可犹豫了好一会，才伸手抱着蘅毅的脖子。
“……”
蘅毅僵着身子，才把孙可抱起来。
孙可窝在他怀里。
好一会才抽噎出声，“爹，谢谢你。”
孙益明喝醉酒后打人的阴影怕是要刻在孙可脑海中一辈子了。
孙秀、孙依也微微红了眼眶。
那些日子好似过去了很久，但一提及又好像是在昨天。
除了苦，就是害怕、慌乱、惊恐。
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欢喜和快乐。
蘅毅也没有抱孙可多久，她虽然还是个小姑娘，已经知道害羞。
这么鼓起勇气抱蘅毅，已经是极限了。
她们走后，蘅毅赶紧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裳。
韩巧正在选布料。
“要做新衣裳吗？”蘅毅问。
挨着韩巧坐下。
“不是啊，我是想着选几块柔软的布料，好给孩子做小衣裳了。”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蘅毅听韩巧念念叨叨，握住韩巧的手，“男孩女孩都好。”
“我都会疼他们。”
他其实成亲前就做好了准备，韩巧这辈子都不能给他生孩子。
虽然会遗憾，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只是如今，这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让他觉得晕乎乎。
“阿巧姐，我可能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