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殷赠送的宅子位于丁字巷第三户,敲开门后,得知里面仅有一个看门的老头。
姜恒取出房契后表明身份,得已入内。
院子占地不大,布致得倒是雅致,还带个杂院。
召来角鸮送出几道消息,随即入睡。
第二天鞠府送马过来,并通知他到郡守府找兵曹史、粮官办理一应手续。
姜恒想起昨晚那个二世祖阮述,他爹就是兵曹史,心想这下得费点周折了。
到了兵曹史司(没查到兵曹史在哪办公,如果有人知道请不吝赐教)门口后,还没搭话,门口一个方脑袋、鹰钩鼻的小吏横过身子一挡,斜眼看了过来:“干什么的?”
姜恒掏出郡府府开具的文书,展开后说道:“本将奉使君之命,将赴坤岭城驻防,特来报批兵械。”
小吏瞅了眼文书,一摆手道:“等着要兵械的人多着呢,耐心等着吧。”
姜恒脸色一沉:“有没有兵械,得听兵曹史说了才行,让开!”
小吏顿时大怒,一叉腰道:“大胆!竟敢在兵曹史司闹事?来人!将他轰出去!”
两个兵卒闻讯赶了过来,伸手就抓姜恒的胳膊。
姜恒把文书一晃,冷笑着说道:“看清楚了!这是郡府的文书!赶我出去是小,误了使君的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两个兵卒顿时犹豫起来。
小吏见状怂恿道:“别信他那一套!使君可没准许他擅闯兵曹史司!你们身为守卫,有人闹事该如何做?”
两个兵卒一听也是,立刻从两侧逼近过来,一左一右抓住了姜恒双臂,又按住双肩,企图将他按倒。
见对方已经动手,姜恒立刻放了心,腰身往下一沉,双臂一甩将两人抛飞出去,落地后摔得惨叫连连。
小吏还在震惊之中,姜恒掐着他的脖子拎了起来。
“凡是招惹过我的,活下来的没有几个,识相的,带我去见兵曹史,不然就拧断你的脖子!信不信杀了你,使君也不会让我抵命?”
姜恒微收五指,小吏顿时翻起了白眼。
这时其他小吏、书佐闻讯跑了出来,对着姜恒一顿喷,无非是粗鄙之人、目无律令等等。
姜恒通通左耳进右耳出,拎着小吏往里闯。
这时十来个兵卒赶来制止,姜恒索性将手中的小吏当成了武器,一顿乱砸后,将这些援兵放翻一地,丢掉手中的小吏,将骂得最凶的一个书佐拎了起来。
“住手!你是何人?为何来此撒野?”
这时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怒气冲冲走出,身穿青色绸袍,面相与阮述有六分相似。
“阮兵曹!”
众人见状急忙躬身施礼。
姜恒一拱手:“请问可是兵曹史当面?”
“不错。你是何人?”
“回兵曹史,本将是使君新任命的幢主,归掖县令直属,特来报请兵甲物资。”
姜恒说着,再次取出了一应文书。
兵曹史看都不看,冷冷说道:“怎么?拿使君压我?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这幢主就地免职?”
姜恒不慌不忙道:“兵曹史自然有这个本事。非是本将存心闹事,只是军情紧急,见有人故意刁难,一时气急,所以才动了手。”
“哼,任你巧舌如簧,难逃擅闯兵曹史司之罪!来呀,给我抓起来!”
十几个兵卒刚刚爬起,直觉全身骨头像碎了一般。见兵曹史发话,不得不硬着头皮围拢过来。
姜恒已经得罪人了,干脆就得罪到底,一阵拳打脚踢,将这些倒霉家伙再次放翻,随后向兵曹史逼近过去。
“尔敢!可知以下犯上会从重处处置?”
兵曹史终于变了脸色,他想不到姜恒胆子这么大,当他面动手不说,还想连他一块打,要是真挨上一顿揍,哪怕以后出了气,这丢掉的面子也找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几道人影匆匆赶来,为首一人正是鞠殷。
“阮兵曹,怎么这么热闹?”
阮兵曹看着鞠殷戏谑的表情,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却又松了口气,这位来了,姜恒应该不会动手了。
姜恒当然不会再动手,转身肃然道:“末将见过功曹史,是这么回事…”
等姜恒一五一十地说完,鞠殷表情也冷了下来:“阮兵曹,姜幢主在此间动手,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本官要将所有涉事之人一并带走,以免有人呈一面之词。”
说完后瞅向那个小吏。
“兵曹史救我!属下都是按照小郎君的吩咐做的。”
阮兵曹脸色一沉:“混账!退开!”
又转向鞠殷道:“功曹史,本官御下不严,让你看笑话了,这事就不要惊动使君了,本官也不追究这位姜幢主冒失之过,一应事项立即办理,如何?”
鞠彭拱手道:“兵曹史客气了,原本就是点误会而已,接下来便多有劳烦了。”
兵曹史长长舒了口气,但又觉得十分憋屈,对方与他同级,年龄比他小得多,他却得客客气气地说话,谁让人家爹是太守呢?
鞠殷说道:“那便多谢兵曹史了,我这会正好闲着,便与姜幢主一同走一遭了。”
兵曹史心中再次腹诽,这分明是不相信他啊,但又不好开口,只好说道:“既如此,本官也一同前往。”
姜恒见状大喜,有鞠殷陪同,肯定不会再出现刁难之事,会省不少时间。如果不是无奈,他又何想闹得这么大?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一路绿灯,美中不足的是,兵器都破破烂烂,甲胄一件都没有,只有些被蛀烂的军袄,数量也不够。如果不是有两位高级佐吏陪着,他都以为这又是故意刁难了。
质量不行,就数量取胜,姜恒乘机讨价还价,多要了两成的兵器,说是这样的兵器易于损坏,得稍微多备点,还要了上千斤铁料,理由同样如此。
接下来又领取粮草,一样的顺利。
姜恒只有一个人,带不走这么多东西,鞠殷早有准备,召来两百郡兵,帮着姜恒把一应物资运到一处校场暂时保管;
事情办妥后,姜恒告辞而出,驱马赶回了鱼龙寨,将所有人召集起来。
“各位乡邻,想必都知道了吧?我奉使君之命驻守坤岭城,愿意同去的,我先前所说依然有效;想留下的,我会给一笔钱粮,足够建好房宅。”
“姜小郎,我们与你同去!”
“姜小郎,我们信得过你!”
众人意见再次高度统一,令姜恒省了不少口舌。
团结村是没法建了,那就以后再说吧。
商议好细节后,姜恒回到了自己那间屋内。
乐慧娘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抱着他亲呢一番后,鼻子突然耸了耸:“夫君昨晚找了别的女子?”
姜恒实话实说:“宴会有作陪的侍女,不过我没有…。”
乐慧娘咬了咬嘴唇:“夫君要是瞧上别的女子,奴家也不会拦着,但得知会奴家一声。”
姜恒哈哈笑着,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往她脸上啃了一口。
“女子没有瞧上,倒是得了座宅子,在掖县的丁字巷。”
乐慧娘说道:“恭喜夫君。但奴家不住那里,要与夫君同去坤岭城。”
姜恒笑道:“你想留下,我还舍不得呢。对了,去那里估计得好几天,咱们不如现在…”
“唔…”
几番酣战过后,昨晚初撩起的火气顿时缓释下去,身心舒爽无比。
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妥当,随即出发。
姜恒不由感慨计划不如变化,这里还没捂热就得走了,到坤岭城一定要立地生根、猥琐发育起来,摆脱受人摆布的命运。
行程是这么安排的,甲字屯与众村民由龙咀村乘船,沿海岸线往西走,到坤岭城以北登岸,步行六七里后即可抵达目的地,预计行程一天半;
村民的船早就没了,干脆就雇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掏钱,很少有办不到的事。
乙字屯随姜恒一起,先到掖县取粮草物资,随后再沿陆路过去。
商定好后,姜恒给罗橹留了船费及路上消耗,随即带着乙字屯到了掖县。
姜恒再次见过鞠彭、鞠殷,尽过礼数后,与乙字屯将一应物资接管过来,并在城中雇了些青壮,将物资运送至海边。
打发走青壮后,姜恒大手大挥,将所有物资收入了空间,众人得以轻装前行。
一路上策马疾驰,又有备用马匹换乘,很快接近了目的地,于是取出十几辆马车,套上战马运到了城下。
“这就是坤岭城?”
姜恒勒马停下,打量着眼前还不到前世一个镇子大的破败小城,心中很是无语。
城小都罢了,关键是城墙都是土夯的,而且缺了好多个口子。
他顿时有种吐血的冲动,怪不鞠彭那么大度,逃兵役、啸聚山林等事情说揭过就揭过,原来把他打发到了这么一个破不溜丢的地方。
“呔!是什么人?”
见来了几十个神情剽悍的“骑兵”,而且兵甲精良,城上的守军顿时如临大敌。
姜恒策马到了城下,举着调防文书说道:“本将奉命驻防坤岭城,还不打开城门?”
“将文书放篮子里!”
半刻钟后,上百名郡兵从城中匆匆跑出,为首的队主忐忑道:“属下秦威见过幢主!”
姜恒一皱眉:“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只有一队兵马驻防?”
秦威答道:“不敢瞒幢主,先前与青州贼鏖战,城中兵将折损大半,后又因伤病而死,故此仅剩属下这一队兵卒了。”
姜恒问道:“那原来的幢主呢?”
“逃了。”
姜恒说道:“先入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