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已是旧颜换新主,蒲简端坐在拱星殿中,心中万千思绪,身着林木云亲手缝制的吉服。
黑色服质上,金色龙形刺绣彰显着九五之尊的威严,下摆弯曲的月白色线条寓意“一统山河”、“万世升平”。白玉十二旒的冠冕,遮挡了他深邃的眼眸和绝世的容颜。
站在一旁内侍打扮的常忠依旧温和慈目,前一夜,蒲家告诉他,可以赐他良田大宅,给他自由。可他拒绝了,认定自己生死都是蒲家的人,愿用残废之身陪伴蒲简,已报蒲家收养之恩。
为了怀念太后,更为了不想大费周折,一向节俭的林木云执意搬入寓安宫。蒲简将其更名为长信宫,命人将其重新装饰一番。蒲睿住进了离长信宫最近的云栖殿。
这日的紫辰殿庄严朴实,蒲简在悲伤中坐上龙椅。那高高在上的感觉如果魔力般深深缠绕住了他。心中道“为了大昭,为了蒲家,从此做一个君王吧。”
群臣参拜新帝,高呼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响彻大殿,蒲简逐渐轻松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大昭的未来,一股力量从心底涌起。
随即,常忠宣读了三道诏书。
一、先帝遗诏,以示正统。
二、道改国号为永兴,大赦天下。恢复被蒲昇冤杀的于遵、毛规、梁乐、梁元等忠良的名誉,并返还其宅邸,追回其后人。
三、封林木云为皇后,蒲睿为太子,典礼择日从简举行;封王延为庆国公,辛槐为卫国公,爵位世袭。邓凌为御史大夫兼廷尉,拜邓国公;李威为太尉。
蒲简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透露出王者的气息,这位曾经大昭最有权势的王爷,身份已然不同了。
他沉稳有力地说道“诸位爱卿,希望此后能君臣一心,振兴大昭。国有病疮,需剔骨解毒,各位大人可要先自行医治,否则朕只能亲自动手了。”
下定决心要用要用尽心力拯救大昭。
只见群臣即刻下跪齐声喊:陛下英明,臣等遵旨。
训话后,蒲简带领众人前往鱼天台,举行了祭天礼,正值冬至日,祈求天下安泰,万物丰收。这一日也是举国休息。
蒲简留下邓凌一同至拱星殿,交给他一份早就拟好的诏书。内容是:邓姜为中护军统领,薛涛为龙虎军将军,权义为副将。命他择日代为宣召。
换下吉服的蒲简,总算能眼前一亮,蒲简直言冠冕沉重不堪。他告诉邓凌:“兄长他坚决不接受任何封赏,现下已经在去临雲阁的路上了。”眼中的愧疚与不舍。
邓凌宽慰道:“陛下,平王向来不喜名利,经此一事,恐是再也无心朝堂了,加之身体也需要休养,何不就随了他的心望。”
蒲简略显失落,语气凝重:“坐上这龙椅就离孤家寡人不远了。”想到了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的亲人,不免伤感。
邓凌回应道:“自古君王多寂寞,做一个心怀天下的好君王难上加难,陛下可要打起精神,国家混乱已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蒲简点点头,心中道:“从此我将无我,是为蒲家,为天下而活。
说到此,邓凌突然想到汪孟,即刻道“汪孟有丞相之才,陛下必要用之。”他早已明白空缺的丞相之职皇帝定是留给汪孟,不过是想让自己说出来。
见邓凌如此深明大义,蒲简安心不少,嘴角上扬道:“有你邓凌也是朕的福气,不过暂且不急,先给个中书侍郎,让他去治理平石县吧。”邓凌拱手夸赞陛下英明。
平石县是京师西北门户,极为重要,该地豪强横行,吏治混乱不堪,百姓叫苦连天。这对于汪孟来说也是一场考验。
前朝事毕,已是傍晚,常忠提醒皇帝龙撵已经候着。蒲简终于想起了两日未曾说过话的木云和睿儿。急忙赶至长信宫,望着西边的晚霞,心想:这熟悉而陌生的皇宫此后便是自己的家了。
一声“陛下驾到”让长信宫热闹了起来,蒲睿见父王出现,立刻跑上前,拉着蒲简的手,嚷嚷着陪自己用膳,然后还要一起玩投壶。
蒲简一一答应了,耐心陪伴着,木云在一旁欣慰无比。
夜色浓重,蒲睿玩累了,两只小手使劲得揉着眼睛,轻灵见状便抱他去就寝。
一旁的常麽麽突然跪地启奏:“陛下,奴婢有个请求,望陛下恩准。”
面对这样一位蒲家老人,蒲简心中总是多一份敬重。
急忙扶起她说:“常麽麽但说无妨,朕答应你。”
常麽麽娓娓道来:奴婢与弟弟自幼无父无母,长在蒲家,感恩蒲家,太后临终嘱托让奴婢去照顾平王殿下,说这下她老人家欠下的。
皇帝明白了,太后还在为蒲昇迫害平王一事挂念,便应允了此事。常麽麽转身嘱托常忠在宫中好生照顾皇帝和皇后。
而后,简拉着木云说要给她一份惊喜。
常忠和轻灵亲自端上来,原来是皇后朝服,亲自为她披上。红色长袍,绣绘着栩栩如生的凤凰,衬得她端庄高贵。
皇后满眼欣喜用手轻轻触摸着精美的刺绣,即刻行了个万福礼,轻声说道:“谢陛下”。
蒲简拉起她的手,温柔道:“这是你应得的,朕的皇后只能是你,永远都是。只是典礼从简,朕心中有愧。”木云抬头看着蒲简,四目相对柔情满溢。
常忠和轻灵招呼宫女门悄悄退下。此刻殿外燃起烟火,点亮夜空,璀璨迷人。木云眼中泛起泪光点点,依偎在蒲简怀中。
片刻后,常忠不得不启禀蒲简前殿还有要事,留下沉浸在温情中的皇后匆匆离去。
拱星殿,李威正在等候,是派出试探各地藩王封地的人回来了,据他所说除了魏王言辞有所不敬,其余暂时无恙。蒲简听了让其继续观察,以观后效。
本以为无其他要事,不料李威神秘一笑说:“陛下之前叮嘱寻找的于家孙女找到了。不过老宅被毁严重,需要修缮,请陛下定夺如何安置。”
这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蒲简思索片刻,命常忠记下此事,明日先交于皇后安置,对于女子之事,他向来不知所措。
又是看了一夜的折子,千头万绪,难以入眠,直到殿内宫人添置烛光,常忠端来补汤,才发觉又到了上朝的时辰了。而后起身回洗漱换服。
精神充沛的蒲简直到晌午才觉困意缠身,沉沉地睡了。醒来之时,身边不见常忠,看殿外阳光甚好,便伸着懒腰走了出去。
看到李威与常忠在不远处交谈,像是在交代些什么,常忠不时点点头。旁边有一名女子,看不清容颜,却见清凉的风吹起她的及腰长发,发簪似珍珠般闪烁,蒲简抬手挡了挡眼睛,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