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戴上幕遮,把自己面孔遮得严实,淡声道:“行了,走吧。”
王曼馨膝行几步,想要抓住叶斐然裙摆来一发死缠烂打。也不知道叶斐然怎么个动作,裙摆一飘一忽的,就抓了个空。
快步经过她,陈思静忽地停下脚步,很是鄙夷地回看了她一眼,说:“你自己家里的事儿,自己解决,别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出了事,谁给你担这责任?”
王曼馨怔怔地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看着她们的眼神阴沉下来。
叶斐然才没空管那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和陈思静进了内务府,顾夫人等在里面了,人也到齐了,叶斐然清清嗓子,道:“顾夫人,现在你说一下,咱们灼华的嫁妆都准备了啥?还缺啥?拿个笔列了单子来,那边一字儿排开的几位,也都是咱们的皇商,来这儿听着吩咐……”
顾夫人满意道:“叶夫人细心。”
她们两个先带了头,然后原本还有些放不开手脚的官员们,有个大着胆子跟着插一句嘴。渐渐地,大家各抒己见,讨论认真热烈起来……
都没想起门口还有个王曼馨。
毕竟正经事要紧。
吃的、穿的、用的……
人多力量大,内务府的人加上顾夫人和叶斐然,把顾灼华的嫁妆单子给拟了,写了足足三尺长一卷纸,直接摊到地下去,延伸开来。写下最后一笔,叶斐然甩甩发酸的胳膊,说:“还行。麻烦找一位师爷眷抄清楚?”
看一眼她那七歪八扭的字,顾夫人说:“好。”
又说:“这次可真帮了我大忙了。改日上门拜谢啊。”
叶斐然欣然应允:“好啊!”
隔着窗户,她更高兴地发现,王曼馨走了。
这个女孩子,从出现那会儿就透着不对劲,叶斐然觉得离远一点儿比较好。
清静日子没过两天,就听说王家那里,俞氏的胎儿好歹保住了。然后王英毅却赖账,说自己没有银子给太医,且太医也不是自己请来的。赖了一堆之后,惊动了王亭亭,把帐结了。
那王太医被气坏了,回来告诉了张院判,张院判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这些小事积累起来,可以发酵,也可以变小。
至于怎么变,亦未可知。
而俞氏毕竟年纪大了,虽不是第一次怀孕,这一胎着实好生不稳。没安生几天,这日起来,底下暖暖的,掀开被子一看,又见了红。王英毅吓得魂飞魄散,飞奔到太医院:“救命!救命啊!”
可巧这日叶斐然到太医院去取看家药,和张院判在一处,门外传来的声音,就听了个十足十。
她看到张院判皱起眉头,就问:“师父,外面求救的是什么人?”
张院判道:“白眼狼呗。”
叶斐然:“??”
张院判说:“是虞郡王家的人。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吧,是个旁支,前段日子怀了个老来子,托了家主请了王太医去给他娘子保胎。谁知道胎儿稳住,诊金却拖着不给了。你说,贫苦些,无所谓。我们也不是见钱眼开的那种江湖庸医。可这见小利眼开,得便宜卖乖的人,就不值当帮忙了。闹不好,就成了那东郭先生罗!”
叶斐然默然,非常赞同张院判的话。
王英毅喊了半天,见没有太医出来,反倒是守门人过来撵人了:“走走走,这地方不是你来的!要请大夫到外头请坐馆大夫去!”
没有王璄、王亭亭撑腰,王英毅不敢在太医院闹,缩着脖子乖乖的走了。
叶斐然听着外头动静渐小,站起身道,“师父,麻烦您等会儿把丸散交给小六,让他带回家去。方子也交给他收着就行。我这边要先出个门。”
张院判奇道:“你要去哪儿?”
叶斐然说:“唔……现在不方便说。我一会儿直接回家,就不回太医院了。”
张院判也没有多问,说:“行吧。”
离开太医院,叶斐然戴上幕遮,雇了个马车,低调地朝着王家方向走去。
王家四房,很有可能缠到她身上来。
而她不乐意。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化被动为主动!
王家在京城西郊有个宅子,门口两个石狮子,八个大门当,非常好认。叶斐然来到,通传了一声,不大会儿,盼盼亲自来到角门,警惕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几遍,叶斐然先开口道:“别看了。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又加了一句,“不要惊动别人。”
盼盼一言不发,转身,“跟我来。”
叶斐然跟着盼盼穿过回廊,来到王亭亭的闺房里。王亭亭对她的态度更是恶劣,“你来干什么?”
叶斐然叹了口气:“我中秋节那天跟你说的话,是不是全被你当成了耳边风?”
王亭亭愣住:“什么?”
叶斐然说:“今儿个,王英毅又跑到太医院里闹了,原因是俞氏又开始见红。被太医们拒绝之后,他如今在京城里挨个医馆的求人去给他老婆保胎。”
王亭亭冷笑,“他?前阵子倒打一耙,闹到了张院判那里……整个太医院,可算是通了天了。京城里有点儿名气的医馆,也都和太医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谁敢帮他?”
“没错。没有人敢帮他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叶斐然说,“可他满大街的哭啊,闹啊,可怜兮兮的啊,恨不能把王家主家对他干的事儿全都写传单上发出去啊,你猜猜,他会说你们的好话还是坏话?”
王亭亭不笨,脸色“刷”的,就拉了下来:“这!”
“叶斐然,这算是来警告我么?还是幸灾乐祸!”
叶斐然说:“呵呵,你脖子上那玩意儿,该不会只是纯粹长着显高的吧?难道就不会用用去?”
王亭亭被气坏了,仔细一想,背脊又阵阵发冷。
“他们说本家坏话……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哼,那王曼馨死乞白赖让我哥哥带他们一家进京。没想到,见到京城的繁华世界,竟然换了个人!这是养了白眼狼啊!”王亭亭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终于恢复了思考,“不行,不能这样做!”
叶斐然说:“她之前私底下来求过我,让我给她撑腰,要跟王家分家。我——“
王亭亭杀人似的目光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