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对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嘟哝着说:他妈的!

在两辆坏的汽车旁,徐克仍倒在地上。五六个路人围着他,旁边停着几辆自行车。

路人纷纷猜测:喝醉了吧?

不像……

有人蹲下,起他上身靠着自己,问:同志,同志!你怎么了?

徐克睁开了眼睛,左右看了看才慢慢说:有人……有人抢我车上的煤,还用煤块砸我。他挣扎着站起,靠车头站住,掏出烟盒,空的,攥扁了抛在地上,向围观者们恳求地说:哪位有烟,能不能施舍我几支?

有一个人掏出半盒烟给了他。

他点燃一支,贪婪地吸着。

给他烟的人问:我说,伤没事儿吧?

他摇摇沉重的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儿晕,谢谢各位好心人,大家散散。别一会儿招来巡路的警察。

又一个人对他说:小伙子,要是还能把稳方向盘的话,趁早把车开走吧,还等天黑了让人来抢啊?

车坏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爱莫能助地摇头散去。

徐克扶着车进了驾驶室,摘下棉帽子,发现手上有血。

他解开衣扣,脱下衣服,撕扯他的衬衣。

他在照车内镜,包扎自己的头。

哈尔滨某区公安局。

一个人拿着电话听筒喊:韩德宝,电话!

来了。韩德宝接过电话,是我。振庆?伤在哪儿啊,好,我马上出去。

吴振庆实际上就在公安局对面的电话亭子里打的电话,他身上背着一个黄挎包,此时已站在人行道上迎着已经当上警察的韩德宝。

两人走到一块儿,韩德宝问:怎么不进里边找我?

怕你的同事误把我当成自首的。

什么事儿?

跟我走,路上我再对你讲!

现在?

对。

可……我们正在开会。

那我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吧。

说罢,吴振庆抓住韩德宝的腕子拖他便走。

韩德宝不情愿地被吴振庆拖着走在人行道上。

他挣开手说:到底什么事儿?

吴振庆向他说明需要帮助的事情,韩德宝感到为难。

吴振庆见他这样,转身就走。

韩德宝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无奈地只好跟着。

最后两人说好了下不为例,才一起上了火车,去解救倒霉的徐克。

但是当他们辗转来到停煤车的地点时,却只见车不见人。二人正在纳闷儿,一个人影从车厢的煤堆中一跃而起,跳下车,扑在韩德宝身上,和韩德宝一块儿扑倒了。吴振庆见状连忙说:徐克!是我们!是我和德宝!

徐克抬头,从韩德宝身上起来。

韩德宝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警帽,拍着,瞥见徐克一手握着一只大板子,似乎有些不寒而栗。

他说:你小子想要我命啊?

天黑了,三人来到一家很小的饭馆,徐克的眼眶青肿,一只手用手绢包扎着。他们围着桌子坐下了。

吴振庆问徐克:疼不?

疼劲儿过去了……他们要抢车上的煤。那我哪能干,他们两个,我一个明知打不过,可打不过也得打啊!我当时想,头可断,血可流,命可去,但这两车煤不能被抢光!狠的怕玩命的。

吴振庆教诲他:记着。往后再遇到这种情况,除了头不可断,血不可流,其他什么都可以不顾。

韩德宝说:振庆说得对!要不是我们恰巧赶到,今天的事多凶险!

伙计送上三碗汤面,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

办完事,他们又来到一个比较好点儿的饭店;这回他们的神气不一样了,因为桌上放了三叠人民币。吴振庆说:德宝,弟兄之间,我和徐克就不说谢你的话了……全部的钱都在这儿了,除以三,每人八十。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钢蹦儿和毛票又说:这些零头,也别来平均主义了,归我了。

韩德宝拿起了一叠钱,八张十元的。他将钱像扑克牌一样捻成扇形,瞧着说:还够新的……

徐克说:长这么大,头一回一次挣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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