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小姐,我来代蝙蝠侠向你表达一下他的谢意，很感谢你之前救了罗宾。”
杰森走过去向希耶尔招招手，对着士郎笑了笑：“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啊啊啊啊啊！”希耶尔突然发出的一阵叫声把杰森吓了了一跳，只见修女不可置信地捂着嘴：“罗宾,我把他忘记了…………抱歉,请节哀,他刚才可能已经在兽潮中被吃掉了。这全部都是我的错。”
杰森嘴角抽了一下：“没关系,没你救他他也是被吃掉的结果。”不着痕迹黑了一把提姆以后，他才补充说道：“我把钉子拔下来了,他刚才已经向蝙蝠侠确认安全返回。”
“是吗，那样我就放心了。”希耶尔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你来得正好，”士郎一把拉过杰森,语气认真，“前辈,能帮他治疗一下伤口吗？”
“噢,好的。”希耶尔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把手按在了杰森胸腹处的伤口上，闭上眼睛开始念诵咒文。
被她手心按住的部位发出了一阵蒙蒙的白光，杰森只感到一阵温暖的感觉包裹着腹部，继而传来一阵麻痒,类似于伤口结痂时脱落的触感。
少倾,希耶尔就睁开了眼睛。
“搞定。伤口处理的手法有点粗暴但是还算合格，组织周围有诅咒残留的痕迹,不过洗礼咏唱最擅长应付这种情况了。”
“这个是治愈魔术吗？感觉上非常神奇。”杰森稍微活动了一下,没有感觉到什么后遗症。
“是,是魔术不是魔法,”希耶尔看上去非常吃惊杰森的用词,“他也是你在这个世界认识的其他魔术师吗？”
“不，他不是魔术师——”士郎刚刚出言否定，希耶尔就从法衣底下掏出两个十字架形状的吊坠分别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两枚十字架都放出莹莹的光。
士郎哽住了，希耶尔连忙打圆场：“就算他现在不是魔术师，但也有魔术师的天分呢，他能拔/出我的黑键，足够说明他大概有什么特殊才能了。”
杰森瞟了士郎一眼，没有出言修正希耶尔的误会。
“说起来，你是叫……小红帽？”希耶尔看着杰森，露出努力回想在本地做背景调查时得到的资料的表情。
“红头罩，炸弹与机关大师，精通枪械。”士郎面不改色地在杰森发言之前修正了答案，转身向杰森介绍：“这位是希耶尔前辈，教会的代行者。擅长体术，对灵体伤害，洗礼咏唱，以及包括治疗魔术在内的绝大多数通用魔术。”
除此之外还能死而复生冲锋在前充当肉盾的六边形战士谦虚地说：“他说得太夸张了。教会内部比我更擅长治疗魔术的人有的是。”
“至少我就不会治疗魔术。倘若和我比的话，不管是谁都可以说擅长。”士郎平静地说，神情似乎有些遗憾。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难题解不出来很正常，毕竟上帝是公平的。”杰森耸了耸肩，开了个玩笑：“当然，我确实疑惑过你为什么不像那些魔法师一样热衷于给我表演个戏法什么的……”
“只是治疗刚才那种伤口的话，治疗魔术算是难度中等偏下的魔术。”希耶尔客观地说，并不想给潜在的一位魔术师灌输错误的知识。
“……咳。”杰森咳嗽了一声。
“在你来之前，我和希耶尔前辈正在讨论战术，”士郎很快恢复了平时的神情，跳过了这个话题，“我们现在所面对的这名敌人是个吸血鬼。他生前是位叫做法布罗·洛威恩（FabroErowan）的魔术师，为了继续魔术研究，将自己转化为了一名死徒——背景设定和世界观之后再介绍，现在将死徒理解成后天由人类转化而成的吸血鬼就好。”
“为了研究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杰森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上半身以下几乎失去了人形的尼禄，“那不就是……和巫妖一样吗？”
希耶尔似乎对这个词汇不太能能够理解，但过一些通俗奇幻故事的士郎肯定了杰森的说法：“基本上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
“但他和传统的那种吸血鬼不太一样，我是指——”杰森比划了一个手势，“吸血鬼不是只吸人血吗？他几乎是在吃人。”
“吸血鬼是通俗的，我们一般用死徒来代称……”
希耶尔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确认一下。虽然这位红头罩先生有作为魔术师的潜质，但是接下来的内容你认为可以让他听到吗？”
“我认为可以，”士郎说，“他和蝙蝠侠是专业的义警，在守密性和职业素养方面，请将他们当作魔术师看待。”
“我理解了。考虑到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实际管理者，我也认为这是有必要的。”希耶尔点点头：“那么接下来的问题由我来负责说明。”
“通常来说，以吸食他人的遗传物质，掠夺他人生命作为自身活下去养料的存在被统称为吸血种。传统意义上只吸食血液的吸血鬼是吸血种中的一类。吸血鬼大体上分为两类：我们将先天自然孕育而生的吸血鬼称为真祖；而被真祖饲养，充作食物来源，后天从人类转化成的吸血鬼称为死徒。
“被吸血鬼吸血后的人类，一般会经过三个阶段：失去了灵魂，只为补充腐朽肉/体而行动的食尸鬼；已经产生了自我意志的活尸；和最终取回了人类的知识，能够独当一面的吸血鬼。尽管有极少数作为天选之人的例外，但从食尸鬼进化到吸血鬼，一般需要漫长的岁月。法布罗·洛威恩一开始驱使的那些尸体连活尸都算不上，只能说是食尸鬼，但它们仍然具有感染人类的能力。”
杰森极目远眺，没有看见那些食尸鬼，大概它们早就都在希耶尔的黑键下化成灰灰了。
“回归正题。而由魔术师主动转化成的吸血鬼却不同，他们可能一开始就能够保有作为人类的智慧和知识，直接跳过前两步成为死徒，并因此具有比其他由普通人转化而来的吸血鬼更强大的力量。
“法布罗·洛威恩就是其中成功的典范。他通过捕获不同生物的遗传因子，以总计666个个体组成了自己的身体，在体内形成了名为‘兽王之巢’的固有结界。以不断捕食其他生命的方式，修补腐朽的部分，维护自身肉/体的永生。”
杰森和一直听着这边通讯的蝙蝠侠默然无语。
“他做这种研究是为了干什么？值得吗？”但杰森也只是问了这两句，没有露出更多震惊、不可置信的神情，也没有质疑整套体系建立的逻辑。他立刻接着道：“请继续。”
希耶尔点点头，对他名副其实的专业素养非常满意。她秉持着魔术师眼光的信任才多此一举地说明。战前的作战会议是相信与会者在理解了事实后能够更有效率更有针对性的战斗，如果困于长篇大论和层出不穷的问题，那还不如直接开干来得高效。
“虽然将固有结界建立在体内能够有效抵挡世界的修正，但到了这一步，法布罗·洛威恩已经没有自身的个体意识了，现在的他是带有生前人类知识的混沌中666个个体的集合体意识。因此，教会赋予了这名死徒‘尼禄·卡欧斯（NeroChaos）’的称号。”
卡欧斯，顾名思义即“混沌”、“混乱”之意。
“教会称呼他为‘尼禄’？”杰森挑眉，“看来他很招你们的恨。”
历史上最著名的“尼禄”即尼禄·克劳狄乌斯，罗马帝国的第五位皇帝，生平事迹中充斥着放荡、淫/乱和残暴的传闻，几乎被视为活着的“恶魔”。据说尼禄将罗马城的大火嫁祸于一名基督徒的犯罪，掀起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场针对基督教的大型迫害。也有翻案者认为尼禄只是派遣自己的手下救火却被迫背锅。具体事实如何已不可考，但尼禄的残酷镇压引发的来自教会的刻骨仇恨却是实打实的历史。
“确实。作为非传统的吸血鬼，尼禄具有死徒中稀有的跨越海洋在大陆之间旅行的能力。尽管他往往单独行动，不培养代替他捕食的仆从，但是却非常难以杀死。由于他的能力，教会死伤无数，当然，他体内用666种生物的遗传物质培养出的‘创世之土’，才是对主最大的亵渎。”
希耶尔说得很平静，但杰森对这类狂信徒发言可不会相信本人表面上的态度。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利坚公民，生长在一个宗教自由的国家，他太清楚宗教的力量了。
他迅速理解了这个理由且并不打算深究，转而抓住了其他的重点：“尼禄很难杀死，却并不是不能杀死，对不对？”
希耶尔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
“前辈，虽然我们在积攒体力，但是尼禄也在拖延时间等待天亮。尽管白天他的力量会受到削弱，但这也更方便他逃走，毕竟有你在，理论上可以无限制地跟他消耗下去，情况对他不利。到那时候会有更多人受害。”士郎冷静地说。
“我当然明白！消灭死徒是代行者的第一要务，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拖住尼禄。他每消耗掉三十条命就需要捕食一百人的生命才能弥补，今天晚上造成的伤害不知道会需要多大的代价……”
“就像钻石俱乐部的那种惨状？”杰森描述了一下现场。
希耶尔点点头：“那多半就是尼禄干的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不能后退。即使今天死在这里，也必须要消灭尼禄，从选择成为义警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有这个觉悟了。”
杰森聊天般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他是蝙蝠侠教导出来的学生，而他的导师只会完完全全认同他的话，绝不会有任何犹疑。或许放在另一个世界会有大批魔术师拿着放大镜大惊小怪称这种行为为“异常”、“疯子”，但这就是超级英雄之所以为超级英雄。
“……我明白了。从现在起，制定的战术计划将以任何方式使用你们，如果中途出现任何伤亡，也请不要抱怨。这是你们作为城市管理者的职责，只能祈祷你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杰森的回答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希耶尔切换了表情，现在的她眼神之中毫无感情，只有一片冷彻。
“很好。”杰森以一个简短有力的点头回复了希耶尔隐藏的质疑。
事实上，作为一个曾经的蝙蝠，其他超级英雄会不会因为对方的态度感到不快他不知道——至少他和蝙蝠侠都能顺畅地接受，甚至可以说是顺滑。
“也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士郎平静地插了一句，“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你才是那个最大的问题！”希耶尔瞪了他一眼。
“尼禄体内放出的野兽就是他的一部分，没有固定的形态，就算被击杀，只要回归核心的混沌就能变回原形，不会被消灭。使用被圣水祝福过的白银或者刻有秘纹的银质圣器，只能削弱他的存在浓度，让他虚弱下去，却无法削减他的生命。要彻底消灭尼禄，必须有在一瞬间消灭掉666个生命的火力才行，而他偏偏在这个世界乱吃东西——因为吞食了一些土特产恶魔，‘创世之土’产生了变异，甚至能够演变出一个小型地狱。”
“而地狱本就会自动诞生恶魔。也就是说，我们要对付两个嵌套的‘混沌之巢’。”士郎听懂了她的意思。
“希耶尔小姐，我记得你说过，对付‘兽王之巢’需要刚才那枚火箭/炮六十倍以上的火力是吗？”
“这是保守估计。考虑到不能放过一条漏网之鱼，火力覆盖需要饱和式攻击，这个数字需要再乘以三。”
杰森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说：“B，你听到了。”
蝙蝠侠点点头：“我马上叫福克斯开一条流水线，但最快可能也需要四到五个小时……那时候已经天亮了。”
杰森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而我们能拖到那个时候吗？”
蝙蝠侠当然能做到一切他想做到的事，但是蝙蝠侠不会对牺牲视若无睹。
“用不着，我能够确保那种程度的火力。”士郎上前一步，打断了他们的“最糟情况预案A到Z”：“只需要有人为我牵制一部分兽群并封锁住外围就好。”
杰森立刻想起了小丑是怎么死的，但是半径十米的火力覆盖仍然远远不够。
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士郎解释道：“当时为了不波及周边建筑物，我没有用最大出力。”为此他还特意追着小丑跑到了城郊才动手。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问题了，”希耶尔转向士郎，态度分毫不让，“你使用的是人类历史的结晶，神明祝福人类创造的宝具吧？而死徒号称是为了否定人类史而存在的，你只是人类，向他们发动的攻击一定会受到削弱。你确定你持有的神秘有突破上限伤到尼禄的能力吗？就算你使用的宝具有，你本人呢？”
“我很确定。”士郎异常平静地说。
“但是我——”
“希耶尔小姐，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
蝙蝠侠的声音自通讯中传来：“我支持双管齐下，两手准备。先尝试一下他的计划没有坏处。”
三对一。
“如果失败了，我和你是无所谓。他们两位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确定吗？”
士郎知道希耶尔这么说就是已经接受了这个提议。
“谢谢你，前辈，我明白——”他露出了稍纵即逝的笑容：“不过可不要小看他们啊。”
“那么就这样吧，下一个问题。”希耶尔挥了挥手，环顾四周：“那把Excalibur由谁来使用？它是你们世界的现实武器，没有经过什么人类史的升华，是货真价实的实物，或许对尼禄也能产生效果。我能够使用教会制作的概念武装，它对我来说是多余的。”
她的目光转向杰森，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杰森竟然拒绝了。
“我也不需要。”他说。
在其余三人无声的注视中，蝙蝠侠披上了披风，拔/出了插/在地上的Excalibur，沉声说：“那就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