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和刘鹏飞跟在秦磊的身后开始了这天的常规查房。
很多病患看到秦磊的时候都很是热情，但看他身后跟着的是肖宇和刘鹏飞又都不免有些惊讶。
肖宇也只有这样一边查房一边在秦磊的介绍下熟悉着那些新的病人。
当他们路过8号房间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同样在查房的丁教授，而他的身后跟着杨欣、邹伟和董亮。
“肖宇啊！跟着你秦老师要好好干！不能像跟着我的时候那样懒懒散散的了！”丁教授拍了拍肖宇的肩膀说道。
懒惰？肖宇不禁心中有些生气，他似乎从来没认为自己懒惰过，只是这位大教授从来都看不起他而已。
但话说回来，谁会信任一个“手残”呢？但风水轮流转，我有老鬼附体，谁还能说我手残？从今天起就让你们大吃一惊吧！那些看扁我的人……哼哼……
“肖宇，你笑什么？发什么呆呢？”
秦磊的声音传进了肖宇的耳朵里，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自己发呆的样子也一定是可笑。
因为他看到22床的陪床小姑娘正捂着嘴朝自己偷偷地笑着，这让他有些脸红了。
“宇哥，去下个房间了！”刘鹏飞这时候也拉了拉肖宇。
“哦，知道了！”
就在肖宇要往门外走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肖医生！”
肖宇转头就看到刘爱君阿姨正从洗漱间出来冲自己打招呼。
肖宇也笑着迎了过去：“阿姨，已经下床活动了！”
“嗯，那是托你的福，真是谢谢你了，肖医生？”刘阿姨脸上写满了慈祥。
“没……没什么？”肖宇挠了挠脑袋干笑了两声，“没事多走走对你恢复好……我得先去别的房间了……还有，明天早上，我会来给你换药。”
“嗯嗯，到时候还是要麻烦你了！”刘阿姨说道。
肖宇摆摆手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当他来到走廊的时候，恰好看到秦磊和刘鹏飞已经拐进了另一间病房，他便快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双人间，带独立卫生间的那种。
他看到一个老汉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只是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便赶忙站起来回头望去。
只见他一脸的拘束并带着乡下人才有的淳朴的笑容，但他脖子上隆起的大包看上去是那么触目惊心。
“大夫来啦！俺寻思着跟你们说一声……俺打听住这里一晚上得四十块钱，太贵了，俺不想住了，俺要回家！”好汉操着一口的土话咧着嘴笑着说道。
但说话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气短，喘气都有些困难。
“大叔，既然来这里住下了，等把病给治好了，再回家也不迟。”秦磊宽慰地说道。
“不行啊！俺出来急，家里的鸡鸭还没人照顾。俺这两天要不回去的话，它们准得饿死哩！”老汉为难地说道。
肖宇和刘鹏飞面面相觑，秦磊白了白眼望了望天花板：“肖宇，你来查查体，摸摸瘤子……”
肖宇让老汉坐到了一把陪床椅上，他站在了老汉的身后摸起了脖子。
“秦哥……这也太明显了，这还用查吗？”肖宇说到这里他赶紧吐了吐舌头。
他注意到秦磊正一脸严厉地望着他。
“查体是一名大夫最基础的基本功，难道就不做了吗？那你病历中的专科检查都是胡诌的吗？”秦磊说道。
“大夫，俺想回家，俺放心不下俺家的鸡鸭……”老汉拘束地说着，“俺这手术不做不行吗？俺不疼也不痒，俺这一把岁数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去地下见孩儿他娘了，还做它干啥！”
“大叔，这个您说了可不算，有病要听大夫的……”秦磊说道就把病历递给了肖宇，“这个大爷给你管吧！”
“好的，秦哥……”肖宇点点头答应着。
“完善相关检查，胸部和颈部的CT，心肺功能试验，请耳鼻喉会诊，安排喉镜检查。还有甲功结果出来了，咱们再看看。”秦磊继续说道。
“大夫……不做不行吗？……俺在这里住着不得劲儿……”
“大叔，在这里就得听我们大夫的，您家的鸡鸭就先放一放，你的治疗要紧，再往下拖的话恐怕您喘气都困难了。”秦磊说完便要带着肖宇和刘鹏飞往外走。
“大夫，这个手术要花多少钱啊！”老汉突然又问道。
三人停住了，秦磊看了看肖宇，又看了看刘鹏飞。
“大叔有一份新农合的保险，一年交六百块钱的那种，住院的话大概能给报销一半……”刘鹏飞说道，“我估计他这次住院大概要自己花8000到10000元的费用！”
“啥？8000到10000？孩啊，怎么要花这么多呢？俺种粮食国家补贴也挣不了几个钱啊，光这手术费就要这么多啊！俺不做了，俺要回家！”老汉似乎有些不乐意了。
“大叔，钱没了可以再挣，要是人不好了以后再想修可就更不容易了，我建议您把这台手术给做完！”秦磊说，
“啥要做，俺这样也挺好嘀!俺本来也活不了几年，俺两个孩儿都出息了，都在城里，现在还不富裕，俺不能给孩儿们添负担。”老汉说。
“秦哥……怎么办……如果患者不想手术的话……我们也不能强留病好的。”刘鹏飞小声在秦磊耳边说道。
秦磊闭上了眼睛。
“真头疼，说真的……这种病号最麻烦。”秦磊喃喃道，“砸在谁手里都烫手。”
“大夫，俺啥时候能走？”老汉追问道。
“肖宇，你觉得我们能把这台手术拿下来吗？”秦磊问。
肖宇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这让秦磊想起了昨天手术台上的那个肖宇。
“我还需要他更详细的检查结果。”肖宇说，“九成把握是没问题的吧！”
那是肖宇的声音吗？
秦磊似乎觉得自己在幻听，但他注意到身旁的刘鹏飞也同样一脸的诧异。
就在这时，肖宇恢复了平日里的声音，面容也平和了许多，他说：“秦哥，大叔这种情况，不能让他随便出院，我会再找他家属谈的。”
如此快速的切换，让秦磊隐约感觉到肖宇体内的双重人格，但这时他不便明言。
他拍了拍肖宇的肩膀：“肖宇，我跟他两个儿子都谈过了。他们的意见是坚决要做，但术前准备一定要充分，哪怕是拖他几天也无妨。”
“大夫，你说啥？俺的儿坚决让俺做？”老汉问。
“嗯，没错。”秦磊答道。
这时，门口突然走进来两个中年男人，他们其实早就站在门外了，只是见医生查房便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等着。
只是听到辛苦一生的老父亲拒绝手术才走了进来。
“爹，您为了我们操劳一辈子，这个手术早就该做了您都为了不给我们添麻烦拖了快十年了！”一个男人说道。
“爹，儿子现在有房子有车，也不差这点儿钱给您动手术啊！”另一个男人说道。
“可是……可是……你们还有家庭，还有孩子……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啊！”老汉有些迟疑地说。
看到这一幕让肖宇有些动容。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还在街口修自行车的老父亲，心里便感到酸酸的。
“肖宇，我们走！”秦磊拍了拍肖宇的肩膀说道。
肖宇微微点头答应着，他望了望眼前的父子三人，便跟着秦磊向下一个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