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像

事后我是拉着铁头走出小区的,他还在一边骂着那家伙一边把皮带给系上,“妈的,越是有点小能耐的人越喜欢装,装他大爷。”

笑了笑,这家伙自小玩人的手段就多,没想到今天还能装醉吓人,不过也亏着这招,不然那家伙恐怕是一点也不会说,而且更不会把他自己私藏的阴像绘画展现给我们看。

那是一个正直而立的雕像,双手交于胸前,衣物造型袖口宽大,其下有裙带,似乎是个女像,可把目光上移的时候我是愣住了,因为她衣领上方本该是人头的部位,却是长着一条蜿蜒细长的触手,不……不是一条,随着那徐黎逐渐把他的线稿放出来,我们这才看见那东西的头部足足长着七八条触手,而他的脑袋却藏在一众的触手之中,而且满头都覆盖着椭圆的鳞片,猛地看去给人一种十分违和的感觉。

用徐黎的原话来说,那就是山野鬼怪的人像化,是一尊妥妥的阴像。

“他要是还吊着不说,你不会真要抽他吧!”

“呸,我抽不死他。”铁头把皮带的扣子啪嗒扣上,嘴里还忍不住叫嚣着,“什么玩意儿。”

他这朋友的确是藏了很多事情没说,那故事的结尾,他做完了所谓速写的作业,就离开村子回家了,而村子所有村民都失踪的消息他也是后续才打听到的。

捋一捋事情的因果关系,是先出现阴像,才有了村民失踪,而这一点也符合当初谣言之中盛传的挖掘文物一说。

“不过阴像是什么?”铁头问我。

他对于这个词很陌生,但也不奇怪这个东西内地很少有,最起码江西这边是没听到过传闻,我是早些年去过福建那边打工时,才听过些许的。

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对他说道:“首先我敢断定那个东西不单单只是一座雕像,要知道所谓的阴像这个东西本身是来自阴庙的,而阴庙那地方又和普通的阳庙不同,是供奉孤魂野鬼的,精妖狐怪的邪庙……”

常言道人有生死,庙分阴阳。

那阳庙很好理解,它是供奉的正神,也就是有神格,被正式册封过,上了封神榜的神,比如三清庙,玉皇庙,土地庙或者鄱阳湖边上的龙王庙,这种庙一般建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建得宏伟气派,进去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而阴庙供奉的就多了,上到一些民间传闻中的散仙野神,下到各类修行的精怪狐妖,孤魂野鬼,五门八类都有,如狐仙庙,黄仙庙,都属于阴庙,甚至福建的海边上都会有人把那些臃肿的浮尸水鬼给立上水流公庙去进行供奉拜香。

那阴庙一般建在背阴偏僻的地方,进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它之所以说是邪门,主要是其阴像被供奉香火后会异常的灵验,可谓是有求必应,但是这种“灵验”是要付出代价的,印象中当年有几个赌马输了钱的台湾同事,就趁着放假去海边上找了一座水流公庙去拜飘(鬼),结果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死在了寝室里,据说死的时候浑身发白肿胀就跟泡在水里死了十天半个月的水鬼一样。

“还真是挺邪门的。”铁头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拜拜桃花运。

我摇了摇头,“我和那叫徐黎的家伙想法一样,也是感觉那个东西出现在鄱阳湖底确实是不太对劲。”

“要不去看看?”铁头似乎是来了兴趣,“反正这一趟其实最大的收获还是确定了那个小孩的来历,嗯,王家村。那是不是这么一看你父亲的那张纸都不需要去破译了,我们这也算是弯道超车,找到了条近路吧!”

“再说吧!”摆了摆手和铁头作别,“太晚了,我去趟店里,看看还能不能赚点学生钱,这事明天再说吧!”

说白了,这事情和他说的一样,查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把问题的关键点给查出来了,那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需要他了,要知道这家伙是个热心肠,搞不好这事他真会跟着参合进来,但我可不想他趟这趟浑水。

晚上回到家里,我把之前的罗列出关键词的笔记本找了出来,又看了看群消息,翻了翻记录确定都是些没有什么有营养的内容之后,我开始把今天的线索给记录下来,又通过因果线将它们逐渐相连……

我的出发点是王家村,这个地方虽然在入江口的水域,但与我老家却是也有2小时的水路距离,属于我们的上游,小时候去老爷庙水域的时候,就跟着父亲路过那地方,他在湖东面的位置,也位靠神灵湖,按照当年父亲牵鱼的路线,他应该是当年的最后一站。

也就是说,在父亲的估算中,那条凤鲚大概是从入江口已经洄游到了这个地方,而父亲也极有可能去到过那个地方。

窝在沙发里,一时看着手机中鄱阳湖流域的地图入了神,想了很久,随着无数个线索的重合,头皮开始发麻。

最后站起来,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还是做了个决定,不管怎么说得去一趟那里。

说罢,我开始沿着鄱阳湖的地图开始找那个在徐黎口中曾经提到的半岛,可找着找着发现不对劲了。

这鄱阳湖的水域图中哪里还存在着什么半岛,全部都是清一色的蓝色水域线。

重新换了一个地图软件,又接着搜了一遍,还是一样。

奇怪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我电话找到了在九江市水文局的朋友,让他用电脑帮我核查一下鄱阳湖的水文信息。

他虽然很诧异,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口头上说着就帮我核查了,不一会儿图片传过来了,透过水位线的显示,依旧是没有那个半岛。

按了按太阳穴,“难不成是地图自身的原因?”

电话那头没有接话,只是听到不断有翻动书页的声音传来。

我也没挂电话,只是等着。

终于一段时间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疑惑的声音,“咦,还真就奇怪了。”

“怎么了?”我问他。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花了点时间把地图给我调了出来,时间是98年6月份的。

我看了一眼,马上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因为在1998年之后,那个所谓的王家村半岛被硬生生地从地图上给抹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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