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按兵不动?这几次见他,他还是那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异常。
容轲越安静,伏昭就越不安,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想着想着,她猛然想到另外一出,这一世容轲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却一直不动声色。
那是不是说,上一世容轲对她的身份其实是一清二楚的?
明明很知道她的过去,五年夫妻,容轲一句都未曾提起过,也从来都没表现出丝毫的破绽。
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怕至极。
“除了容轲,你还给谁说过这些事?”伏昭沉了沉心绪,冷声问道。
伏君欢摇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有晋王殿下掌控,是最稳妥的,他一定会帮我。”
只要她出事,容轲一定知道是伏昭做的,到时候,伏昭也休想活着。
这就是伏君欢把秘密交给容轲的初衷。
“焚香,带二姑娘回去。”
伏昭不愿和她多说,先把她带回去,出了这样的事情,伏君欢还妄想在容轲的庇护之下安然一生,想得美。
临走之前,伏君欢还不断叮嘱:“一定要杀了唐家那些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到建康。”
伏昭没应声,在侍卫的带领下,她找到了唐荣所在的院子。
见她到来,唐荣很是戒备,屋内几个侍卫也齐齐地拔出了佩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伏昭。
伏昭换顾了一眼屋内,里头的卧榻上,唐策躺在上头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上血淋淋的,看来挨了不少刀。
“你来做什么?”唐荣往伏昭的跟前挪了两步,挡住了伏昭的视线。
“怎么,想动手?”伏昭在椅子上坐下,唇边带笑,温声道:“门外可都是我的人,你们讨不到什么好处。”
唐荣的脸色微变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没有胜算,要是能打,他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乖乖跟着他们到这里来。
“你想杀人灭口不成?”他不确定伏昭想要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唐策又不是我杀的。”伏昭摊开手,缓声道:“我只是来收拾烂摊子的。”
“你想怎么收拾?”
“我让你带着唐策的尸体回建康,可是,你只能到侯府和我父亲讨要说法,我父亲舍不舍得让伏君欢偿命我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情,你不能闹大。”
也就是说,不可以见官,只能私了。
唐荣的脸色异常难看,“想要私了不可能,堂堂威仪侯府的嫡二姑娘买凶杀人,岂是她一条命能偿还的?”
“不然呢?”伏昭冷笑出声。
唐荣察觉出伏昭话语里的不屑,真有那么一些的虚,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要是屈服了,后面的事情,就什么都办不了了。
唐荣语气冷断地拒绝:“我说了,不可能。”
只要这件事情闹上金銮殿,别说伏君欢毁了,就是整个威仪侯府,都要跟着遭殃,惊绝大将军,怕是也不能徇私。
“要是你真要追究到底,那我便来和你说道说道。”伏昭神色不动,一字一句地说:“唐策死得这么惨,你们身上却鲜有受伤,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全力护主,又或者是,你本来就是要让他死。”
唐荣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恼怒地否认:“胡说八道,杀手众多,我们疲于应对,断不如你所说这般,莫要血口喷人。”
伏昭嗤笑:“你再怎么狡辩于事无补,唐荣,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的目的是要唐策死,我那妹妹算是帮了你一把,得饶人处且饶人。”
“将军为了保住自己的声誉,可真是用心良苦,往我头上安罪名,堂堂惊绝大将军,怎么可以如此卑鄙无耻!”
眼看着唐荣越说越激动,伏昭冷喝制住:“刚夸你是聪明人便又犯蠢,你若听不进去我的话,你所谋所想,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谋什么?将军莫不是还要诬陷我不成?”
“唐策死了,唐家一门,主脉无人,日后唐家的勋爵,便要在分支里找人承袭,你是和唐公爷最亲的旁支,你说,日后的唐公府,是谁的?”
她要是连唐荣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那她就是瞎了眼了。
“你也不用再和我狡辩,我认定的事情,便是你没有这个心思,我也会让它变成真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就算唐荣真的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谋求的是唐家勋爵,他要是敢阻拦她的路,她也一定会让这事成了真。
唐公爷丧子,定然是悲愤不已,她只需要稍稍煽风点火,唐公爷又不是傻子,自然会明白怎么做。
到时候,唐荣别说承袭勋爵,就是活命都没有可能。
幽幽烛火里,唐荣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别说伏昭说的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他一样承担不起伏昭算计他的后果。
把事情大事化小,看来是最安全的办法。
“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管,我要做的,是维护威仪侯府,我父亲若是舍得让伏君欢给你们偿命,我亦是不会阻拦。”
唐荣思虑半响,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点了点头。
伏昭知道,唐荣做出了对自己最利的选择。
“带上他的尸体,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伏昭出门先行离开。
在门外等了没多久,唐荣众人出来,一队人马趁着夜色,匆匆赶回建康。
天亮之后,这么大队人马势必是要引起注意,伏昭赶路匆忙,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开驿馆后,自黑暗之中,缓缓走出来的两个人。
电闪雷鸣间,燕隐行和重九的面容在黑暗中逐渐清晰。
重九率先按捺不住问:“刚才那个,是大姑娘,还是惊觉大将军?”
他们明明跟着伏昭离开王府,一路朝着这边来,可上了马车的伏昭,下来之后,俨然成了伏夷的模样。
这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置信,刚开始,重九以为伏昭留在了马车上,早就在马车里头的伏夷下去处置驿馆里的事情。
可他偷偷探了马车才发现,马车里面并没有人。
也就是说,他们看到的伏昭和伏夷,就是同一个人。
“是谁有那么重要吗?”燕隐行玩味地笑了。
重九还是纳闷不已,“自然是重要的,属下想不明白,大姑娘成了大将军,是只有今晚这样,还是说,一直都是这样?”
燕隐行没回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