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初闻隐秘

抬眼观望着秦王离去的方向,在依稀尚能见到顾霄霆和陈轩波两人背影的同时,目力所及,叶珏自然也瞧得见些生机盎然的春景。

或许美好的景致总会令人心生喜悦,此时他的声音倒比往常轻柔了几分,开口对身旁的林馨宁应答道:“鉴于妹子从前没做过这等事情,今日能在言语对答中有此等表现,已经算是难能,不过我看上将军未必就体察不出咱们的意思,只是他已经有了决断,便不需再计较。”

说到此处,不管林馨宁、杨妙裳两位佳人心中作何想法,亦为转头与越朗详谈,叶珏倏然蹲下了身子,双手在毛栗温暖的背毛上揉了几下,看着小狼因为惬意而眯起的双睛,脸上也泛起了几分欢悦神色。

虽然没有等到叶珏主动回首与自己交谈,但越朗最终还是出言插口:“现在这种结果,实可算是最好的结局,我看上将军的样子,咱们似乎可以开始准备下一次与北戎的接战了。”

叶珏身形未动,言谈如常,听到越朗之语,当即做出了回应:“‘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我朝和北戎的战事前后延续十数载,哪里是一两次大战便能为其终结的?很多时候,在很多事情上,慢一些未必便是不好,若是进展得太快了,反而会有不妥。

“再者,咱们自从投身戎马以来,早已在其中浸润了数年光景,难道这一千多天咱们都等得起,到如今反而要耐不住性子了么?”

越朗心中清楚自己这位挚友到底是何意,点头以示赞成的同时,亦是出言道:“是啊,说来倒也好笑,你我也好,上将军也罢,都是身在前线、直面强敌之人,然而有些时候,咱们还能等得起,那些身在安闲之地的人却往往已经等不起啦。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还需多加小心,纵然你我都是自认为有些本事,却也难以知晓心中期待的事情和意料之外的变故,到底哪个更早到来。”

越朗一边与叶珏交谈,一边像是另有所感,抬脸看向自己手中长戟的锋锐,只见刃如秋水,正在阳光的映照下展露着自己的光辉,蓦然想起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似是有些体悟,随即说道:“咱们两人虽是交称莫逆,但时至今日,很多人只晓得叶少将军碧蚺霜锋的厉害,却不晓得我手中这杆长戟昔日也曾扬威于两军阵前,或许再过些时日,他们才能知道,我这位横冲都监军到底都有些什么手段。”

这句话若被其他人听见,难免会觉得这是越朗自骄自大,妄相比较,可叶珏自己却像对他的说法很是认同,回过头来,先是对他轻轻一笑,继而便开口道:“那是自然,当初......当初令尊和家严并称铁林军中一明一暗两位煞星,那可不是吹捧之语。

“我晓得,现下陈轩波机缘巧合下成就后天双英之体,不知有多少人对他生出羡艳之意来,只是那些人并不知道,你这位横冲都的监军,原本是先天双英之姿,若是全力施展,能为更在陈轩波之上,当真算是有眼无珠啦。

“当然,如今暨阳城中还算是有几位明眼人,譬如霍山侯爷和万里兄长,都是不曾小视于你的,不过依我之见,你最好还是不要主动向霍山侯爷挑明身份来历,免得这位叔父在大战之前分心......

其实这些事情,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区别,我听王府中的亲军校尉说,先前会战敌军时,霍山侯爷已是有所察觉,想来他的心中自有分寸,轮不到咱们小辈担心。”

叶珏也好,越朗也罢,当此之时有此交谈言语,彼此都觉得再是正常不过,但站在一旁的林馨宁、杨妙裳两人听见彼等言论,心中都是各自悚然。

须知双英之体甚为罕见,陈轩波筑就的后天双英已是百里无一,可从叶、越两人适才言语中推断,这位平常心思深沉、从不多言的越监军竟是更为难得的先天双英体质,当真教人闻之咋舌,实在难以尽信。

倘使是寻常人物,提起拥有这等体质来,多半恨不得添油加醋,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但越朗仿佛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天资,反而主动出言道:“君镝你可别将我捧得太高啦,各人天赋不同,原是世间常理,不值得为之大惊小怪,更不必因此自觉高人一等。

“先天双英之体虽是难得,可修行时遭遇的困难却更大的多,有时我真恨不得自己像你一样,天生木灵,只要一心一意,不必分心他顾才好。

“我想要在两军阵前寻机显露自己的本事,也并不是为了别事,只不过是觉得爹娘既然将长处尽遗于我,若是不能将之发扬光大,永远只能活在阴影之中,那便是辜负了他们的希冀和期待,又对不起昔年大将军、骠骑将军等一众叔伯的好心。”

叶珏素知自己这位总角之交主意极正,更兼一个人有一个活法,休说是自己,只怕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勉强不来,因此也不再与他多说,扭身向两位佳人俏脸上望去,笑道:“好姐姐,馨宁妹子,你们是被越朗这等隐秘事情吓到了罢?

“有些事情虽然已经尘封数载,但总是应当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往后咱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好多,或许到了那时,你们会比今天更加惊讶呢。”

杨妙裳和林馨宁闻言,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惊愕,均在心中想到,越朗心机较深,对旁人有隐瞒倒也罢了;叶珏平素瞧上去凌厉率真,但从今日的言辞中来看,他心中竟是也有不少难为他人所获知的秘密,这可当真教人难以置信。

到底还是杨妙裳心思转的更快些,想起叶珏既为大将军独子,无论生性如何,耳濡目染之下,也不会只是一个仅擅对敌厮杀的少年,心念及此,便觉释然,又感到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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