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望之摇头道,“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若自己不坐人家的车,兴许砸中的只有他一人。
别人都说他是“天煞孤星”,他以为他只克自家人,没想到连外人都克。
丁壮更过意不去了,“好孩子,谢谢你。”
邱望之听丁壮叫自己“孩子”,而不是“邱大人”,极是高兴。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
谢谢你养了一个好孙女,是她救了我。
丁壮道,“谢我做甚,你宁可自己受伤,也把我往上推了一把。我若在下面,老命都怕不保。好孩子,你的伤不重吧?”
邱望之把梳篦紧紧握在手里说道,“我无大事,是这把梳篦护住了我胸口。”
丁壮问道,“这梳篦你一直带在身上,是你媳妇留下的?”
邱望之脸色微红,不好说是他从闺女手上哄过来的,更不敢说是你孙女送的。
说道,“不。是,是我闺女的,我走之前闺女送给了我。”
“哈哈,小涵儿有福,无意的举动救了父亲。如今咱们爷俩是患难之交,等你伤势好了,不醉不休。”
“好,我陪丁祖父不醉不休。”
上面的叫喊声越来越近。
“世子爷,老伯爷……”
“老伯爷,邱大人……”
丁壮抬头大喊道,“我们在这里……”
十几个人跑下来,一个人背起邱望之快速往上跑着。
邱望之的两个亲兵都吓哭了,“世子爷,你不要有事呀……”
邱望之突然觉得这次受伤或许是好事,闭着眼睛说道,“爷没事,哭甚哭。”
丁壮说道,“翻过这座山就是中蒲县城,那里有医馆,快把邱大人送过去。”
丁壮的长随还想背丁壮,丁壮摆摆手,自己向山上走。
他问道,“有没有其他人受伤?”
那人回答,“没有,只落下一个雪块,正好砸中老伯爷的车,还好你们无事。”
丁壮骂道,“他娘的,老天不长眼……黑娃呢?”
“黑娃只腿受了伤,无大事。”
飞飞见他们无事,又向上飞去,不知黑弟弟如何了。
到时间了,荀香自动醒来。
她按了按狂跳的小心脏,今年最后一个指标也用完了。
那场梦就像一部历险记电影,那么真实地展现在她眼前。
爷爷没受伤,还有力气爬山。
邱望之虽然受了伤,没有性命危险。
黑娃被木板挡住,也应该无事。
荀香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雪崩不大。
邱望之真的带“煞”,以后要离他远着些。
他们离京不算很远,若邱望之伤势严重,他肯定会返回京修养。若伤势不重,很可能在附近休养几天,又继续前行。
荀香还是很感谢邱望之,若不是他主动把爷爷推到后面,受伤的很可能是爷爷。爷爷岁数大了,受伤不好恢复,也遭罪。
这么看来,还要谢谢人家。
今天让人去邱府送个帖子,明天携礼去看望邱小姑娘和邱老太太。
荀香坐起来,才觉得脸上湿漉漉的。用手一抹,满脸泪水。
刚才在梦里真哭了。
她用干帕子擦去泪水和身上的汗,穿上衣裳起身把小窗打开一道缝。
一股冷风吹进来,让她头脑更加清明。
她转过身才发现玻璃鱼缸里的水翻动着,像地震一般。
水里的小仙女几乎整个身子都钻出了壳,粉红色的肉变成红色,吸附在玻璃上拚命想爬爬不上来,剧烈蠕动着,似急得不行。
荀香走过去,双手把小仙女捧出来。
小仙女的肉身立即吸附在荀香的右手手腕上,五彩斑斓的外壳悬在空中。
荀香现在一点都不怕那团蠕动着的肉,轻声笑道,“鼻子倒好使,急成这样。”
那团肉没有再动,红色渐渐变回粉色。
荀香注意到,小仙女身上的那颗疙瘩又长大了不少,比大豌豆还大得多。淡粉色的肉皮已经撑得很薄,看得出里面的珠子大概呈蓝色或者紫色。
海螺产的美乐珠不应该是粉红色或者大红色的吗?这颜色明显不对。
荀香又想起老和尚说过的海蓝珠。他虽然没说海蓝珠到底什么颜色,母体是海螺还是蚌,但听名字像是蓝色的。
这颗珠子会不会是海蓝珠?
自己是千年难遇的极旺之人,还真有可能把葫芦参、紫龙蜕、海蓝珠一网打尽。
老和尚说海蓝珠能治多种绝症,比如症瘕,就是前世所说的癌症。还有不孕,止血,等等。
但如何配药、用多少她不知道。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珠子到底是不是海蓝珠。
还是要去问问老和尚。
哪怕不是海蓝珠,这珠子也算得上美乐珠变异,肯定比美乐珠还值钱。
荀香同小仙女玩了一会儿,等屋里的香气渐渐消失,她才把小仙女放进玻璃缸,看着它的肉慢慢缩进壳里。
荀香让人去通知外事房,下晌给邱府送张帖子,明天她要去看望邱小姑娘。
下晌赵家令来了紫院,把丁持家和丁山家送的年礼单子承给荀香过目。
若是之前,这些人家的礼物公主府根本不会收,或者收了也不会回礼。
但他们与荀香有关,赵家令就必须慎重对待。
不仅他们的礼单要给荀香过目,回礼的单子也要给荀香过目。
荀香点点头,丁持当了皇商后大方多了。
次日,荀香带着邱老太太和邱小姑娘喜欢吃的点心和一套适合孩子看的书籍去了邱府。
这是荀香第二次去邱府拜望。
她被人领去老太太住的院子,老太太的病又有了反复,起不来床。
老太太爱好,听说荀香前来拜望,让下人给她梳了头化了妆。
厚重的粉黛仍没有掩盖住憔悴的脸色。她倚靠在床头,双眼无神,喘气费力。
小小的涵姐儿站在一旁“侍疾”,眼睛都哭红了。
老太太伸出青筋暴涨的手,荀香把手递上去。
她把荀香的小手拿在自己的脸上挨了挨,“年轻就是好啊,这小手嫩得像小葱一样。谢谢你,有心来看老婆子。
“唉,老婆子不敢死啊。死了,只剩一个孙子,一个重孙女,那个儿子不丁事儿,老婆子不放心这个家……”
混浊的老眼里泛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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