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新红一点点的挪,一点点的挪,终于挪到了常来身侧。
她掏啊掏,从怀里掏出一条白帕子,打开,再有一层油纸包,展开,两块白色方糖。
“请你吃。”
常来:“……”
新红怕他是不好意思,又往他跟前递了递。
“好吃的,甜。”
常来心想,这文府的丫鬟什么毛病,上来就给他送吃的,他们认识吗?又联想到屋内的人,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猜到了他主子的意思,想提前搞好关系?
常来心思剔透,却是个冷人。最讨厌同人攀扯结交。他跟喜来完全是两个极端。
常来别过脸,看向另一边。
新红愣了愣,双手捧着帕子,也跟着转了过去。
常来再转脸,新红跟着转。
如此反复几次。
常来心里嘀咕,怎么跟喜来一样讨人嫌。又见她头发跟狗啃似的,脸上有抓伤,耳朵包了一个。不觉动了恻隐之心。
捏住两颗方糖,往嘴里一塞。
这下总可以走了吧。
新红嘴巴张了张,看了看他又看向自己空了的帕子,很轻的“啊”了声。
常来旋即明白过来,这是让他挑一个吃的意思啊。有些尴尬。
新红目的达到,秉持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坚定信念,表情认真而严肃道:“你家主子是个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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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她面皮绷的紧,下了逐客令。
新裴宗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
尴尬,太尴尬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向一个女孩子示好。连自己都还没想明白的情愫,咔嚓一声就被人当头折断了。
习惯了被人追逐爱慕的谢世子,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拒绝的滋味。
他高贵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再说哪怕一句讨好的话。
连一句为什么都不想问。
他嚯得起身,也不知道脚趾头怎么勾的,带飞了椅子。
椅子砸到五斗橱撞倒了花瓶,劈里啪啦,响动惊人。
像是被拒绝后的发泄,无能狂怒。
谢裴宗尴尬至死,也不想解释了,反正说了也没人会信吧。
他越是羞臊面上越绷的凶神恶煞,他的表情有多恐怖,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只想快点逃离这里,赶紧走!
常来听到动静,又见主子黑着脸,步下如风,心道一句,“谈崩了。”转过脸又见小丫鬟白着一张脸僵在原地。抬手从腰袋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她手里。
往后没有交集。
那便,两清。
等人走后,躲在屋外偷听的婆子一路快跑冲到了文大夫人跟前,如此这般一说。
文老爷也等在夫人房内,小厮先一步进来通传,说是谢公子一脸怒容的离开了,文老爷追了出去,连背影都没瞧见。心里慌张的厉害,怒气冲冲的转到女儿房内寻问缘由。
见文卿跟个死人似的,怎么问都没个反应,想上手又不敢轻举妄动。正憋气的厉害,文夫人疾步而至,先是严厉又不解的看了文卿一眼,转过脸:“再同老爷说一遍。”
于是婆子又吐沫横飞的将偷听偷看来的情景跟文老爷又复述了遍。
听到谢公子自报家门,显赫的出身,似锦的前程,文老爷眼瞪如铜铃,直喘粗气。
任谁都听得出,谢公子这意思是瞧上文卿了,想收入房中做个妾。只要文卿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可这死丫头怎么说?
开口就是“她不欠他的,让他走。”还毫无尊卑的直呼其名姓,简直是胆大包天!任性胡为!不知好歹!
眼瞅着近在眼前的滔天富贵就这么飞走了,文老爷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待客的茶盏就砸了去。
准头不好,没砸上,倒是将一床新棉弹出的被褥弄湿了,可惜。
文老爷斯文全无,一蹦三尺高,大骂:“灾星!不孝女!”
文夫人全程冷眼旁观,文老爷气糊涂了要拿鸡毛掸子揍醒文卿,倒是被文夫人拦住了。
“老爷且消消气,谢公子还没走,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文老爷指着文卿:“你快去,给谢公子赔礼去,你就这么跟他说,你方才没睡醒,喜从天降难以置信,说错了话。你说你愿意跟他。现在就走,别回来了。”
文卿依旧死气沉沉。
文夫人将丈夫劝走:“老爷爷先消消气,我来跟她聊聊。这丫头像是有什么心结。”
文老爷临走还指着文卿破口大骂:“你最好快点想通,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一切归于安静。
婆子给文夫人上了新茶。
文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是不解:“这可不像你。”
以前的文卿一直活的很努力,不管遇到何样的困难都积极解决,对自己的未来也有筹谋打算。有算计却内心良善,有恩必报。这也是这么多庶子女中文夫人独独对她另眼相看的原因。若不是她那个姨娘实在是叫她恨的牙痒痒,她兴许会将她养在身边,替自己亲生女儿培养个左臂右膀。
可惜女孩儿无福,托生在了那样女人的肚子里。
“是因为徐二郎吗?”文夫人呷了一口茶,满不在乎的问。
见她不答,讥诮一笑,“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徐二郎那样的软性子,你以为你跟了他往后就真能过上舒心日子?他那个嫡母见不得他比他大哥过的好。除非他能考取功名带你离开这里。否则你活在徐大娘子的眼皮子底下,也不会有多少舒心日子。”
“男人这一生,从初晓男女事到两腿一蹬,这中间你根本无法想象,他会看上多少女人,又会将多少女人带回家。你傻傻的对他一心一意,换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对你的辜负罢了。”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不知何时早已对谢裴宗动了情。
动了情便是自种苦果。
谢裴宗还那么年轻,来日方长。他能草率的娶了自己,便能轻易的纳了别人。
她依靠男人过活,却从未想过将心给男人。
“你姨娘虽然蠢笨,胆子却够大。都说富贵险中求,这次你也算因祸得福,怎么就突然想不通了?”
“谢公子那样显赫的身份,但凡你跟了她,将来再生个一男半女,可比这小地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