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果断拒绝

饭后, 裴舒依然提不起精神。

苏青蓉让她回去歇着。昨个儿累着了,得好好歇息。

正好长公主那边也需要歇着,长公主身子弱, 一路舟车劳顿, 要休养几日才行。

裴舒回屋,拿出长公主昨个儿给的锦盒。

她还没看长公主给的什么呢, 那可是长公主,身份尊贵, 给的东西应该不错。

东西差了,也拿不出去手。

不是裴舒财迷, 盒子沉甸甸的,东西应该不错,要是一块金砖就好了, 拿出去卖了, 能值不少钱。

打开盒子, 裴舒愣了,不是金砖,是一套头面,还有一个赤金璎珞, 下面挂着玉佩, 玉佩通体莹润, 色泽鲜亮,一看就非凡品。

这也太大方了,裴舒虽不知这东西的价值, 也知贵重,于是去找苏青蓉,把礼物的事说了。

苏青蓉却不甚在意, 让裴舒放心拿着。

瑾瑜是长公主,好东西多得是,不在乎这几样。

她能拿出贵重的东西,可见对裴舒的看重,如此最好。

等回京了,她也不怕有人欺负裴舒了。

长公主不仅给裴舒准备了礼物,俞临江,牛牛和囡囡都有。

俞临江的是文房四宝,牛牛的一盒子金银锞子,囡囡的是长命锁,上好的羊脂玉做的。

这个长命锁,苏青蓉见过,是太后命人做的,给长公主的成人礼。

可长公主竟送给了囡囡,她对太后,还是有怨的。

裴舒不知这些,苏青蓉让她放心,她也就心安了,心里却把长公主当成了长辈。

听说长公主身子不好,春末了,还系着披风,应该是体寒怕冷。

人一旦冷了,湿气便重,然后会产生各种病。

老妈曾经也湿气重,怕冷畏寒,后来泡药浴,身体才慢慢恢复了。

她或许可以帮帮长公主,想到这里,裴舒对苏青蓉道:“娘,长公主畏寒,怕冷,是不是寒气入体的原因,或许能调理好。”

苏青蓉沉默一瞬,缓缓道:“她要是愿意治病,早就好了,太医院有那么多太医,可长公主不配合,谁能治得好。”

这才是她缠绵病榻的原因。

裴舒明白了,长公主因为某些事,伤心绝望,这才不愿意治病。

这是自虐啊,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心疼,还有谁会心疼。

她面前闪过谢斐的脸颊,问苏青蓉:“我看驸马很在意长公主,他能任由长公主作践自己?”

“谢驸马,哎,他管不了长公主。”苏青蓉。

她怀里的囡囡好似饿了,哼哼唧唧,苏青蓉抱着囡囡回屋去了。

裴舒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也不累了,把东西放好,出了门,去了新宅。

谢斐出门,正巧遇见裴舒,笑着打招呼道:“舒儿来了,可是来见瑾瑜的?”

瑾瑜是长公主的名字,出门在外,不方便唤长公主,谢斐都喊瑾瑜。

裴舒点头又摇头,问谢斐:“长公主在吗?”

“长公主累了,还在睡,你若有事,也可与我说说。”谢斐指了指远处,道,“难得出来,这里景色不错,你可愿意带我走走?”

裴舒想打听长公主的事,没有推辞,带着谢斐在村里转悠,几次欲言又止。

谢斐看破也不说,只说风景之事。

他们来到家后竹林,去了村西湖边,又到了南边的大河。

谢斐头一次遇见看顺眼的晚辈,问了裴舒许多问题,与她的身世有关。

裴舒都一一说了,最后她实在憋不住,问谢斐:“谢姑父,我有事儿要请教您。”

谢斐见她郑重,笑出声,让她说。这丫头,可算憋不住,还以为她能再憋一会呢,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

“长公主可是严重体寒,湿气严重?”裴舒直接开口,说着话,她见周围有许多艾草,便摘一些,回家熏一熏,泡脚都好用。

闻言,谢斐一脸凝重,深邃的眼微眯,看着裴舒半晌,才问:“你问这么做甚?”

要讨好长公主,是不是太早了些,还以为是个稳重的,没想到也是急功近利的。

也对,宜川侯府都是些唯利是图的。

这丫头可是宜川侯府的种,能好到哪里去。

裴舒好似没看见谢斐脸色变了,笑着:“昨个儿我收了姑姑的礼物,太过珍贵,我想还回去,可母亲说送出去的东西,长公主不会要,我就想为长公主做些事。听闻长公主畏寒,我便想到了药浴,或许可以一试,都说冬病夏治,马上要到夏天了,若能泡药浴,到了冬日姑姑便不再畏寒了。”

她说得真诚,半分不见讨好,谢斐阅人无数,自然能感受到裴舒的真心,满意点头,随后叹息:“哪有那么容易。”

来前她还想看大夫呢,出京后便不再提了。

谢斐委婉提过几次,被长公主无视了。

他知道,长公主又缩回去了,看着一腔热情的小丫头,谢斐也被感染了,或许,可以让这丫头试一试。

裴舒是真心想帮长公主,对谢斐道:“让我试试,行不行都要试试,万一成了呢,不到最后,就不能放弃。”

谢斐背着手,望着远处的大山,片刻后对裴舒道:“行,让你试试,能不能成,我都要谢你。”

毕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裴舒摆手:“这倒不必,姑姑是娘亲的好友,娘亲在意姑姑,我就是不想让娘担心。”

谢斐闻言,朗笑出声,原来是这原因,他还以为,裴舒有意讨好长公主。

以己度人,果真要不得。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遇到了村里人,见谢斐年仅四十,又与裴舒亲近,像是长辈,忍不住问:“舒丫头,这是你父亲?”

村里人都知裴舒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被裴家换了。

如今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自认为是裴舒的父亲。

裴舒否认,看一眼谢斐,见他没生气,笑着解释:“不是父亲,家中长辈,来看看我们。”

村民羡慕,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便离开了。

回到家,裴舒去了堂屋,见囡囡醒着,对苏青蓉道:“娘,我抱着囡囡玩一会儿,您也歇一会儿吧。”

苏青蓉刚出月子,身子还虚,夜里要喂奶,白日精神不济,便也同意了。

裴舒抱着囡囡去了新宅,到了门口,见谢斐与长公主并肩出来。

看样子要去散步。

长公主一眼瞧见了裴舒,笑问:“这是做什么去?”

“想陪着您解解闷。”裴舒抱着孩子,笑着上前,让长公主看囡囡,“她可好玩了,饿了就吃,醒了玩会儿,累了就睡,最是自在的时候。”

她想起长公主喜欢囡囡,突然有了主意。

孩子或许是唤醒女人求生欲的最好的药剂。

囡囡好似听到了裴舒的声音,看向裴舒。

这个时候小孩子的眼睛未发育好,视力一片模糊,但也能看见。

长公主很喜欢囡囡,不然昨个儿也不会把随身的玉佩给她,伸手就要抱。

裴舒偏不给,笑着道:“您身子弱,别累着了,还是我来吧。你们要去哪里,我给您带路,正好抱着孩子遛遛弯。”

这个时候太阳不温和,正好晒晒太阳补补钙。

长公主有些失望,却也没强求。

谢斐盯着裴舒,似笑非笑,似乎看出了裴舒的目的。

如此也好。

长公主只是在新宅附近走了两圈,便觉累了。

裴舒让人给长公主搬把椅子,放门口,让她坐下,看着他们玩。

牛牛带着闪电过来了,一会儿又过来不少孩子,裴舒让牛牛回去拿吃的,分给村里的孩子。

有好吃的东西,村里孩子也不走了,都围着裴舒,要看她怀里的囡囡。

裴舒抱着让孩子们,但不许他们摸 ,说他们手脏,会让囡囡生病。

孩子们得了好处,也都听话,挨个看囡囡,还问东问西的。

“姐姐,她好小,好可爱。”

“她什么时候长大,什么时候长牙,什么时候会和我们一起玩。”

裴舒耐心解答,囡囡睡着,把人送回去,回来后裴舒再和孩子们一起玩。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明媚,鲜活,深深进入长公主的视觉,继而印在脑海中。

在京城,无人敢在她跟前吵闹,对她是敬着,怕着,讨好居多。

这种热闹的场面,不带讨好和敬畏,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令长公主有些痴迷了。

可这些孩子,没有她的,身为已婚的女人,她也想有自己的孩子,和最爱的人生的。

那人却死了。她不爱谢斐,却习惯了他的存在,这种习惯刻在了骨血中,犹如吞噬毒药,成了隐,戒不掉。

谢斐一直观察着长公主神色,从她痴迷,到向往,最后冷了脸。

他猜测出她的所思所想,忙给裴舒使眼色。

裴舒看过来,发现长公主眉头紧皱,心道有些过了,忙让孩子们离开,走到长公主跟前,问长公主:“您累了吧,要不咱们回去歇会儿?”

长公主看着孩子们远去,有些失落,遂听了裴舒的话,回了新宅。

她走后,裴舒给谢斐使眼色。

谢斐对她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裴舒笑了,法子有用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谢斐日日带着长公主出来坐坐。

裴舒也不做木雕了,有空便带着村里的孩子疯玩,该做饭了就回家,吃了饭再出来。

丢沙包,跳房子,抓小偷等等。

不管多幼稚的游戏,裴舒也不觉得无聊,乐呵呵的,比起其他孩子还开心。

她得了空,还会抱着囡囡出来,在长公主跟前刷一波存在感。

几日过去,裴舒发现长公主的状态好多了。

谢斐最能感觉到,对裴舒很是感激。

这丫头聪明,知道往人心上戳。

昨晚,长公主上床后,突然开口问谢斐:“你说,咱们要是有个孩子,是什么样的情景。”

儿女绕膝,父慈母爱,即便吵闹,也是鲜活的。不像现在,生活过于平静。

谢斐假装不知,问长公主:“可是觉得寂寞,想养一个孩子了,要是喜欢,就抱养一个。”

他当然知道长公主想要一个亲生的,不管是否亲生,谢斐所求,不过是长公主身子康健,能多活几年,与他白首不相离。

长公主没再说话,躺下拉着锦被,半晌道了句:“睡吧。”

裴舒也觉得长公主气色好了,抱着囡囡过来,让长公主看。

长公主不想看了,这都是别人的孩子,看来看去,馋得只有她而已。

她想起了苏青蓉请自己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眼前的丫头,尽快认作义女,她也是有女儿的人了,便不用羡慕旁人了。

当长公主和苏青蓉提起这事儿,两人询问裴舒时。

裴舒果断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您看在娘的面子收我做义女,我却不能不识趣。”

长公主现在觉得有趣,认她为义女,将来到了京城,遇见比她顺眼的,是不是就抛弃她,收旁人了。

来时便带着目的,这种关系不牢靠,裴舒也不屑要。

当初答应苏青蓉,只是为了让苏青蓉高兴。

长公主拉着裴舒的手,解释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我看在眼中,让你费心了。你应该清楚我的身份,有了我庇护,将来回京,别人也不敢轻视你。”

裴舒笑了,诚恳道:“,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别人如何,我无法掌控。做人嘛,就像孟子说的,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顶天立地,其他随意。即便没有您撑腰,我也要靠自己的能力,令人无法轻视我。我讨好您,并非想获得什么,只是觉得您人好,值得,我才对您好的,并非想和您攀关系,就算您不是公主,是普通人,我看上了,照样会对您好,无关身份。”

再说,她有陆家做后盾,攀上长公是锦上添花,和皇家人扯上关系,就是麻烦,裴舒不想也不愿。

长公主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更看重裴舒,盯着裴舒的眼睛,认真道:“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

裴舒点头,坚定道:“想清楚了,咱们做朋友相处也不错,书上说了,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好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谢斐进来,便听到了这句话,“君子交往,平淡如水,不为名利,不尚虚华,小丫头人品贵重,值得赞赏。”

又对苏青蓉道:“不愧是苏家人,会教育人。”

苏青蓉惭愧,她没教什么,这些都是舒儿悟出来。

她请长公主来,就是抬高裴舒的身份,让她有底气回去,没想到舒儿拒绝。

罢了,舒儿一向有主意,随她吧,只是让长公主白跑一趟,心里过意不去。

裴舒辞了出来,苏青蓉向长公主致歉。

长公主不甚在意:“这一趟出来,我倒是收获不少。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心胸比大丈夫伟岸,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人活一世,应当恣意潇洒。”

这样才快乐,她沉浸在痛苦中,自己难受,身边的人也苦痛,活得都不易。

是她狭隘了。

苏青蓉见裴舒不怪罪,也就放心了,问长公主何时回去。

她身子不好,出京不易,太后也不许,应当尽快回去才是。

长公主却不走了,说这里山好水好,人更好,适合修身养性,她要常住,把身子养好再回去。

谢斐闻言,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喊府医,给长公主调理身子。

他也没想到,裴舒会拒绝做长公主的义女,这是多少人梦以求的,那丫头却轻松拒绝,当真是淡泊名利,值得深交。

罢了,以后回京,他们会维护一二,莫让人欺辱了她。

裴舒劝好长公主,恢复往日平静的生活。

长公主依照医嘱,精心调理身子,药膳,药浴,加上裴舒教的瑜伽,身子慢慢恢复了。

天气渐热,眼看要到端午了,裴舒想摘一些箬竹叶,准备包粽子。

明日俞临江休沐,他爱吃甜食,给他做一些,走的时候再带一些,长公主那边也要送一些,还有老宅那边。

裴舒算来算去,要包不少粽子呢。

家后竹林边上是一片箬竹林,每逢端午,村民都会采一些箬竹叶回来包粽子。

牛牛带着闪电在门口玩,看见裴舒提着篮子出来,忙问:“姐姐,你做什么去?”

“采一些箬竹叶,明天包粽子。”裴舒提着篮子,出了门,绕过庭院,朝后走去。

牛牛也跟上,两人去了箬竹林,采了一篮子箬竹叶回来。

走到门口,远远看见一辆马车从东边驶来。

裴舒疑惑,看了一眼,并未停留,带着牛牛回了家,去了井边,准备把箬竹叶洗了,明天备用。

她刚把箬竹叶放盆里,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是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熟悉,裴舒想不起是谁了,让牛牛去开门。

闪电比牛牛快,走到门口蹦跳着旺旺几声。外面应该是陌生人。

牛牛答应一声,跑过去看门。

门打开,裴舒看见了裴洛。

他站在门外,一眼就瞧见了裴舒忙碌的身影。

每次见到裴舒,她都很忙,好似有干不完的活,这些都是下人们该干的,舒儿却不嫌脏、不嫌累,干得认真。

裴洛静静看着裴舒,见裴舒看过来,有些无措,缓缓开口,带着小心翼翼:“我,能进去吗?”

嫁妆的事解决了,夫子说他今年不适合下场,文章有些稚嫩,缺少历练,便让他出来走走。

出京后,小厮问裴洛去哪里,裴洛想也没想,坐船来了竹叶镇。

他想再看看舒儿,他的妹妹。

裴舒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问裴洛:“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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