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反转

太子司马俶闻言,当然明白其中的用意,便和司马柬一起走了过来。

其实刚才审讯这个熊芬的时候,司马俶全都听明白了,按照熊芬所言,这常永却是死有余辜,而熊芬,确实应该酌情减免,司马俶甚至同情她起来。

司马柬亦是觉得熊芬这个女人可怜,辛辛苦苦拉扯孩子竟然遇到这么一个畜生。

这个时代并没有后世南宋那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束缚,改嫁之事被人们广泛接受认可,可能受魏武帝“建安风骨”的影响,和离的女性并不会被人区别对待。

“老师,学生以为,虽然熊芬杀人,但情有可原,常永畜生行为确实罪该万死,不如从轻发落,罚他出钱赡养常永母亲,并亲自照料,不知老师以为如何?”司马柬对张华说道。

司马俶脑中有点混乱,按照他上一世的思想,和这一世的思想有太多矛盾,就示意司马柬开口。

中书令张华见太子默认南阳王的说法,便示意县令杨军开口道:“既如此,常永此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人犯熊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钱十贯,赔与常家,从即日起,负责赡养常永老母!共犯宋吉,同罚!”

“好!畜生常永本就该死!杨县令判的好!”

“熊妹子可怜人呐!这样判公道!”

“......”

此次审判,司马俶特意允许鲁阳的老百姓在大堂外听审。

众人多是鲁阳城的百姓,听到坏人常永被杀,可伶人熊芬被赦免了死罪,不由拍手称快,在外高呼!

熊芬闻言,脸上也是难得露出了微笑。

叫好的声音响彻大堂良久,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

“民女还有话说!”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姑娘跪倒在县令杨军的身旁,说道。

高章闻言小声说了一句“丫头”。

此人正是熊芬和前夫高章的女儿!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哪有自己的母亲结果都这样好了,还站出来画蛇添足的?

司马俶听到这句话忽然明白了许多,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去熊芬家里时,这个女孩主动走出来叫了一声“娘”;又听荀组说这个姑娘主动要求前来,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案还有隐情!

熊芬看到,这个平日里一句话都不说的女儿,忽然站了出来,心中不解。

“哦?你有何话?速速讲与本官听!”杨军说道。

按照杨军本来和稀泥的德行,这案该结了,但碍于当朝中书令在此,只得恭恭敬敬的听着。

“民女无知,敢问县令,按照我大晋律法,在已有夫妻关系的情况下,妻子与他人通奸,是否有罪?”少女的声音传来,不由让人大跌眼镜!

熊芬闻言更是冷汗直流,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究竟要干什么。

这个时代虽然允许改嫁,对成过亲的女性有所包容,但并不意味着能如此开放,并不像司马俶的上一世出轨不违法,在这个时代,背着丈夫与别人通奸,是重罪!

“当然有罪!依据我朝《泰始律》,妻子与人通奸,对丈夫不忠者,死!”杨军虽然擅长和稀泥,但对本朝的律法颇有研究。

熊芬听到“死”这个字,不由后背发冷。

司马俶闻言,彻底明白了,这个熊芬绝对没有那么可怜!她与前夫高章,绝非是简单的和离!

“民女要状告母亲熊芬,在与常永未和离的情况下,与邻居屠户宋吉多次行苟且之事!望县令明察!”十岁的女孩向县令杨军叩首。

“这...”县令急忙看向中书令张华。

这时,大堂外的百姓传来了声音

“那也是常永欺辱熊大姐在先!”

“对!常永这个人渣,妻子和别人上床也怪他自己!”

“熊大姐多么可怜,天天被常永那畜生打,和别的男人睡怎么了?”

“熊芬她情有可原!”

“希望县令能给她一个公道!”

“......”

司马俶闻言苦笑,他忽然觉得让这些人来旁听是一件意义极小的事儿。

不过让司马俶好奇的是,这女孩竟然没有提起她的生父高章的事儿。

“反倒是你这个女娃,不帮你母亲说话,反而替恶人狡辩!”

“对,身为女儿,竟然状告自己的娘,你是何居心?”

“你是何居心?”

“你娘白养了你!”

“......”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他们一旦有了立场,仗着人多,以为法不责众,便会由着心意畅所欲言。

所以,苏格拉底会死。

司马俶实在看不下去了,示意荀组让那些人安静。

“禀县令!人犯宋吉带到!”

“带上来!”

只见两个衙役将宋吉揪了过来。

县令杨军大声问道:“来犯可是宋吉?”

宋吉也不害怕,因为路上已经有人告诉他,常永此人罪大恶极,县令已经从宽处理,只需赔钱且赡养常永老母即可。

“草民正是宋吉!”宋吉道。

“本官问你,你是否和熊芬合谋,杀了她的丈夫常永?”杨军又问道。

“小民不敢撒谎,确有此事!”宋吉道,“那常永在高家庄整日里欺压毒打百姓,日日虐待熊芬一家,甚至暴打身怀六甲的熊芬,连熊芬的高龄父母,他也是下死手打!高家庄的人走知道,此人该死!”

杨军看着中书令张华,张华示意他继续问。

“本官再问你,你是否在常永还未与熊芬和离之际,与熊芬通奸?”杨军又道。

“这...这...”宋吉支支吾吾道,他没想到县令竟然问他这个问题。

“说!”杨军暴喝道。

“草民有..有!”宋吉汗颜道。

“几次?”

“草民数不清了,自熊芬被常永打,草民就去安慰他,草民也不知道是哪一次,就...就安慰到床上去了...”宋吉汗如雨下,实话实说道。

“那你可知,在我大晋朝,奸夫银妇是何下场?”杨军冷喝道。

“这...”

此时,大堂外又传来为二人求情的声音!

“杨县令,是畜生常永忘恩负义在先!一定要宽恕他们二人呐!”

“这女娃污蔑亲娘才是罪加一等,您要明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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