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出个门一趟竟然捡回来个丫头。居然还花了半匹红绡的的事情倒是一时间被府内传为笑谈。
事情是从崔管事身边的小黄门经由裹儿小姐身边的冬儿复又传进木子的耳朵里的。
原来那个腌臜破落户原本是附近山头上一伙山贼的探子。平日里虽然不是无恶不作，却也是个偷鸡摸狗的蟊贼。
只是当初兴建王府的时候，南阳节度使卢康曾是王爷做太子时的东宫属官，自是不敢懈怠。卢康命房州折冲府的折冲都尉领了一营兵力，随便寻了个由头，倒是来来回回把房州驻所房陵县周边大大小小的山头全犁了一遍。管他土鸡瓦狗还是赛五虎震关中之流，全都打成了一地鸡毛。据说挂人头的杆子从房州城南门到一直挂到了城南三里铺驿站的边上。房州治安倒是得到了彻彻底底的改善，虽说没有到路不拾遗的地步，却也确确实实的给卢康和那位折冲都尉带来了些好名声，顺便还各添了一名小妾。
以至于河南道巡抚使，冬官侍郎狄仁杰当年给卢康评定了甲上。如果不是后来牵连到前日里的越王李贞造反，可能他还能往上更进一步，王府的日子也能过的更舒服一些。
倒是那个落魄山贼的探子，只是因为沉迷在赌场里刷钱，赖账的时候被赌场的打手打坏了内脏，不能动弹，卢康卢大人犁庭扫穴之际还在床上等死。反倒是活了一命，没有和其他叱咤江湖的大人物一起沦为路灯挂件。不过毕竟有内伤在身，出力气的活计是干不了。就愈发的往坑蒙拐骗的路子上越走越远。
最近更是学了个新的法子，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小孩儿，在城北官道上冒充山东饥民，净捡过往的豪阔马车来行骗。只是这次不知怎么探知了王爷家的小姐出门采买，竟是骗到了王府头上来。赶上能做主的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出主意的又是一个刚从宫里出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宫女。所以才能得逞。
只是听的这个消息的时候，蕊儿面上正蒙着布帕帮木子调香，只有那露出的眼色确实很有几分狰狞。
反而是木子小姐，一众下人们倒是颇为赞赏，不似裹儿小姐平日里稍有不如意便哭鼻子发脾气不同，木子小姐听的消息依旧神色如常，很是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气度。殊不知只是咱们家木子小朋友只是单纯的对这个时空的一般等价物着实还没有什么概念而已。
反手将调制香料的活计交给了蕊儿，待奶妈将捡回来的小丫头收拾干净了，木子却越看越不对劲起来。
和一般穷苦人家的小孩子不同。这个小丫头虽然皮肤不似木子和裹儿这般白皙可人，倒是也颇为细腻。明显是没怎么受过苦的孩子。
长相也与中原人略有不同，眼窝下陷很深，鼻梁也要更塌一些。
只是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却只是哭。
木子正准备把娃娃带给自己便宜老子见识见识，却也只听的前院传来一阵叫嚷。一个小黄门跑进来说有几个番子不知为何正在正门处大声叫嚷，却不知为何。
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态度，尽管这把热闹却是烧到了自己家门口的情况下。木子小朋友果断还是带着刚走出厢房的蕊儿和刚捡来的小娃娃去瞧热闹。
只是见到几个南蛮番子武士本在门口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身后还有一个商人装扮的通译正满脸通红的向崔管事解释，只是因为那几个番子嗓门实在太大，却全然听不见在说什么。
木子本想凑近些仔细瞧瞧，却有一个番子眼光瞥到这边，竟忙不迭的倒头便拜。
木子没想到自己气场已然强大到令未开化的番子都倒头便拜的程度，正暗自窃喜之际。却只觉身边一阵微风，本在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径直的向那几个南蛮番子跑了过去。
众人大惊，正欲拦下，却听崔管事高喊了一声，让大家放她过去。
只待那通判战战兢兢的解释了半天，原来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小丫头是占城国的圣女，知道当今天后喜好祥瑞，便受占城王之命带了些双穗得稻谷，随使团一路由占城而来，欲去往神都洛阳参见当今天后及皇帝陛下，进献祥瑞。只是路过房州之时，看的城中热闹，带了几个卫士去集市上游玩。却不知怎么竟走丢了。几名卫士疯找了几日，本欲寻死，却得知消息说王府的小姐买了个小孩，年岁与圣女相仿。这便才寻将上来。
只是不知被那破落户使了什么手段，圣女现在却说不出话来。只得禀明了王爷，言说后续占城使者会携带圣女专程前来拜访，先行带着小丫头往三清观求医去了。
看够了热闹，木子才想起来自己尚有香水得制作大业尚未完成。便寻了蕊儿，准备去看个仔细。
却只见黑乎乎黏答答一团物事，约莫有花生那么大。味道却和夫人身上的香味略微有些相像。
仔细问过了蕊儿，原来宫里早就有香粉香膏香水一类的物事，前些年更是有西域传来的蔷薇水，久服之后浑身都会发撒出一股浓浓的蔷薇香气。只是价格昂贵，而且使用起来极为不便，平日里也就地位极高的娘娘才有条件享用。不过最近因为昭武九姓作乱，西域的商路似乎已经断了，宫里倒是久没有此物进项了。
另外诸如青盐，白糖，洗澡用的香皂，哪怕是银镜也早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是多都是外域传来，或者价格昂贵，或者制作耗费颇多。倒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消费的起。
说好的穿越有三宝的呢，人参貂皮乌拉草，不对，是肥皂香水黑火药的呢。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呀。
将蕊儿调好的香重新放进酒壶里面，灌入烈酒密封好了。再捆回到水车上搅拌之后。已是傍晚时分。不知妹妹又跑去了哪里疯玩，木子便准备例行的晚课。
只是刚写完一张大字，却用余光撇到蕊儿和芳儿悄悄的从角门出去了。竟是到晚膳结束后还没回来。
王爷和夫人自是拉着几个亲随和崔管事打牌去了。自从建议将叶子牌改为竹子雕刻以后，府里面打牌的气势倒是颇为隆盛了起来。只是王爷对木子小姐的建议颇为鄙夷。而后让崔管事命人雕了一副象牙牌。以一个专业闲散王爷，资深败家子的态度全面的打击了咱们新社会四有青年木子小姐勤俭节约的世界观。
嫌弃他们过于吵闹，木子便回去继续给妹妹做文抄公去了。
只是待到早晨，木子又被妹妹的头发弄的瘙痒难耐。倒是气鼓鼓的起来闻鸡起舞，面朝东方，吹喣呼吸，吐故纳新，承接那一缕天色将亮未亮之际的鸿蒙紫气。待得循环往复数个周天之后，天倒是已经亮了。蕊儿倒是也已归来，正捧着盆儿准备伺候七小姐洗漱。
只是在木子看来，蕊儿今天的神色倒是颇有几分怪异。似乎有些欢快，又有些害羞，又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
日常的到捧哏道人处训练，写字，学医，习练真气。却在回府之后听的后堂的丫鬟说，前日里骗了小姐半匹红绡的那个破落汉子，却不知怎么，自己拿红绡把自己给挂在南门楼子上了。自前面提到卢康卢大人整饬治安以来，房州已经许久没出过人命案子了，倒是闹得满城沸沸扬扬。
想不到自己的贴身丫鬟竟还是个高手。木子有些讶异。不过想来能被自己发现的暗探，想必是表示当今天后并没有太把自己的便宜老子太当成一回事。
倒是第二日，木子准备跟师傅好好聊一聊高手和自己功夫的问题。却在一早见到明月过来传话，言说师傅和清风出去云游采药去了。让两位小姐自行在家练习。回来会检查两位小姐功课。
倒是有了闲暇把前面绑在水车上的铜酒壶拿回来，去冰库取一块被在一旁馋兮兮的裹儿讨去了半块的冰。把酒壶冰镇了，而后又用细细的布帕滤了。粗制的香水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去库房寻了个装丹药的白瓷小瓶儿装了，夫人倒是颇为喜欢，直言倒是比以前需要每日挂个香囊要方便许多。只是听闻木子所描述的制作之繁复，耗费物料之巨，也是有些咋舌。
就算是咱们家木子小朋友足够心大，继酿烈酒的尝试失败之后，挣钱大计第二弹，制作香水的尝试也以失败告终。
虽说一时间倒是不似别人般需要为生计劳顿，却也只能继续做自己的富贵穷人。
好在自己年岁尚幼，根据记忆人形母暴龙奶奶应该还有几年好活。所以自己也应该还有几天太平日子好过。
难不成要像那谁一样去找个二傻子卖几篇诗文给他？
只是在这房州，除了自家，貌似也找不出第二家有钱又有闲的人家出来。
木子未免有些泄气，又发现自己面前的的桑皮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写的满满当当，本想唤人来换，却突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只能自嘲的笑了笑。感慨一下果然是由俭入奢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变成了这种上时空自己颇为厌恶的路灯挂件的样子。
突然听到有小黄门前来唤自己，原来是前日自己捡来的圣女，与占城使者一道前来拜见王爷，另外还要致谢自己这个救命恩人。
只能等着蕊儿和几个奶妈子七手八脚的把自己收拾妥当，又挂上了香囊，才出的门去。
由于圣女是正式临门，平日里夫人颇为严格的礼仪训练倒是没白费了功夫。只是对面使者的雅言听起来鼻音甚重，听起来颇为费劲。
原来这位可怜的圣女小朋友是被喂了哑药，在自己便宜师傅医术来看，自然是举手之劳。只是用了两根金针就给解了。
圣女也特地给木子行了礼，虽然声音依旧还有些嘶哑，雅言说的也颇为生涩，倒是也不算难听。
使者团倒是将将的等到日上三竿才返回驿站去了。临行前倒是有不少的礼物送来，多都是一些东南特产，各类香木香米香料倒是一堆，自有崔管事收入了王府的库房。另外还有一些金银布帛之类的阿堵物。王爷一时高兴，便命人都送到了木子的闺房。
自己辛苦奔波数日，想破了头也没找到的挖第一桶金的法子。没成想只是因为圣母病小小的发作了一下，竟然就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