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都是套路续

突然一阵急风掠过了屋檐,东厢房雕花的木窗随着风轻轻的扇动了几下,一阵浓浓的桃花香气便扑进了屋内,香气浓郁,似乎就连案几之上的熏香,都被盖了下去。

木子与老道人打了些机锋,竟是额头略有些汗渍,身上难得穿一次的襦裙装偏又繁复。不免呼吸便略微急促了一些。

道长微微皱了皱眉,便翻过木子小朋友伸在案几上的手腕,探出二指,搭在腕上,沉吟了片刻。双手探出,在右手拇指掌沿和胳膊内侧的两处位置虚点了几下,随未触及肌肤,却依稀又有些刺痛透了进来。然后木子的呼吸便很神奇的平稳了下去。

“这就是点穴吗?这么神奇的吗?”

“想不想学?”

“想”

“叫师傅”

“哎”

紧绷了五年的神经一经得到放松,木子小朋友的眼神里竟也散去了不少清冷。与老道人虽然只见过两次面,却颇有些倾盖如故的意味出来。若说有些不如意的就是,对面并不是红袖添香的妙龄少女,透着香炉袅袅的香气,道长整齐的混元髻竟逐渐变成了一脑袋的白毛卷儿,俨然一副抽着烟喝着酒抱着条狗弹吉他的相声皇后的形象。

香炉里的青烟淡淡散去,倒是免了木子沦为添香的那个红袖。却不知从何处掏出个手卷出来,摊开在案上,展开一看,开头很熟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正是大名鼎鼎的道德经。

“你这老道莫不是要来坑我做道士?”

“道士哪里是你想做就做的了的?本门虽属于道门中的一支,却也不似当今鼎盛的重玄派。多是以符箓和养气修身为主。写符箓,自然是要练字的。”

“那为何要抄道德经?”

“东市旧书铺子只有这卷描红打折。”

自称是老道人的一脸纯真的望向李木子小姐,眼神清澈,木子端详良久,竟不似是在玩笑。

“贫道,贫道。贫者,穷也。为师就是个穷道士,自然要挑便宜的买。”

木子觉着,自己约莫着是被着老道士给涮了。只是她没有证据。

“刚才那手点穴的功夫,我想学。”

“好啊。先练字。”

“为何还是要先练字?”

“练字可以静气,可以安神。可以识字。”

“我,生而知之,难不成连本医书都看不懂?”

老道人伸手捏了一捧香灰,辗转在桌面上写了两个篆字,“念”

木子有点蒙,虽然是接受过全套社会主义高等教育得低端型人才,却全然认不出这两个字。不免有些气馁。

“为师随父亲研习术数星象练气之术,奈何终不得要领。家父曾与妙应真人有旧,故得传的妙应真人医术。真人教为师医术之初,第一句话就是:学医最为要紧的就是仔细,但凡写错一字,怕不是要让这世间多一缕冤魂。”

捧哏道人难得的正经了起来,木子悄悄望去,竟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意味,知道这位便宜师傅也有自己的坚持。长身起立,向老道人深深的一躬到底:“师傅所言极是,学生记住了。”

“记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传他人知晓。若是此事泄露出去,莫怪师傅清理门户,以保天机。”

“若是师傅泄露出去呢?”

“为师也会清理门户!”

“凭什么啊?”

“平日里,记得低调行事。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鹤立鸡群得道理,想必你是懂得。聪明人,显得自己聪明容易,难得是藏拙。”

“徒儿懂了”

眼见已近午时,裹儿小姐也在外玩闹够了,大呼小叫的唤着姐姐,只是一时没见了姐姐,语调竟有些呜咽了起来。

捧哏道人挥了挥手,木子将那卷先打折后赠送版道德经两只手抱了,行了个福礼,便去寻妹妹去了。

说起来也奇怪,虽然两姐妹一卵双生,妹妹平日里也多随在母亲身边玩闹,却对自己的这个仅大小半个时辰的姐姐颇为依赖。虽说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般,平日里却极听这个姐姐的话,府里兄弟姐妹也并不是只有她们两个,另外还有两个姐姐,还有业已亡故的醉玉所出的弟弟,却很难在裹儿这里讨的好脸色。

“姐姐,姐姐。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不似木子这老变态那般沉稳,裹儿小姐实实在在是天真烂漫的年岁,虽然经过了夫人严格的礼仪调教,却难免神态中透着一丝娇憨。

“要先像老师行礼才可以哦”

裹儿小姐四平八稳的行了个福礼,拜辞了捧哏道人以后,便忙不迭的爬上了马车。往锦榻上仰面躺倒,四脚朝天的撒泼打滚:“我要听故事,我要听故事,姐姐跟我继续讲唐三藏的故事吧。”

虽然体型相仿,木子倒是很自然的揽了裹儿在怀里,心思却想到了捧哏道人。“姐姐今天给你讲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故事好不好?只不过听完故事要把今日所学的课业修习一遍才行哦。”

捧哏道人却立在厢房门口许久,低头沉吟良久,似乎有什么难解的谜题一般。待到在外久侯终于得到放开门禁的各位小郎君小娘子的嬉笑声和香火气充斥了整座道观之后,才拧身返回厢房修行去了。

又是一日的下人论坛,只是不知何时话题的主角逐渐的转移到了八小姐身上。比如八小姐应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短短几日便将千字文熟读背诵,很是得到了王爷和夫人的一致认可。再比如前几日八小姐居然吟诵了一首小诗,虽然格律简单,却也是难得的妙品。据说是有天放学的时候看到田地里一农夫劳作,有感而发。很是得到了王爷及夫人的夸赞。为此王爷还多喝了一壶酒,醉到连第二天的马球都没打成。

全然不知全是依赖此时正穿着一身道袍跟着千牛卫牛衡在池塘边钓鱼的木子的功劳。

莲花池里几尾红色的鲤鱼长的极肥,主要得益于平日里木子坚持不懈的以钓鱼之名的投喂,看到人影靠近非但不躲,反而都吧唧着嘴往人影处凑过来。木子提起缠着牛衡做的小号钓鱼竿,却只见一根细细的丝线前端缠着一把蚯蚓,倒是连个钩子都没有。

“七小姐,俺老牛虽然愚笨了一些,但是也觉着这种方法应该钓不上鱼来”

“本小姐姓李,这一池子鱼全都是咱们自己喂的鲤鱼,哪里能钓。”

日子久了,本小姐这种称呼似乎也称的习惯了。

“这几天热的不行,师傅却不知去了何处云游。布置了课业便让待他回来,还会检查功课。课业不多,我和妹妹都已经完成了。本小姐也只是无聊。”

说话间就又见清风和明月从角门处转了过来,原来是捧哏道人业已云游回来。让两位道童传过话来,明日要两位小姐到三清观检查功课。只是几日不见清风和明月,倒是黑了不少,脚下的登云履竟满是尘土之色。想是经历了不少奔波。

第二日功课讲完,捧哏道人送了一对木制短剑给裹儿小姐,原来是前几日老桃树被雷打了,倒是多了一些雷击桃木。此物最为辟邪,便取了一段刻成了短剑交予裹儿小姐,还传了一套歌诀,让明月带着裹儿去庭外练习剑舞去了。倒是木子这边却只得了一串念珠。将先前得麻将牌一并穿了起来挂在左手手腕,只是略有些重,木子试了一试,只觉着有些不方便。

到得东厢房,布置陈设依旧,只是那香炉不知了去向,倒是有一套文房四宝置于案上,想来是想考较自己有没有下功夫。

重生一次得木子小姐因为得知自己脑袋顶上有个人形母暴龙在睥睨天下,自己又偏偏得姓李。求生得欲望倒是更强一些。因此一改前生懒散得性子,日常练习颇为勤勉,一手字倒是写得笔画疏散,笔划外露,很是有些风姿绰约得感觉。完全不似一个幼童所写。

捧哏道人几日未见,倒是多了些短须,只是不知何故,不似头发依旧乌黑,反而是有些花白。轻轻搓着嘴角得短须,捧哏道人连连点头称赞。神色倒是颇为欣慰。

“三月前拜师之日起练字至今,竟能有如此成就,生而知之之人确实令人佩服。”

“师傅你又那我开涮。”

“还记得拜师之日,你因花香引得气短之事么?”

“徒儿花粉过敏,倒是打小得毛病了,见不得花香。”

“何为过敏?”

“很复杂,可能需要两本书才能讲清楚。”

“那便不讲了吧。为师从脉象上看,根子应该是你本事壬寅年壬寅月壬寅日寅时所出,此时金气最盛,肺主金,故而伤了肺脉。三月以来为师倒是收罗了不少药物,只是缺一位主药。故而前几日便前往武当山,此处有一种白头蝰蛇,需取它得蛇毒入药。否则就算练气有成,怕不是稍有动气便会吐血。”

木子大惊,想不到几日云游,原来竟是为自己取药了。只是心里虽然感激,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更加端正态度,字倒是越发得飘逸起来。

“只是尚有一味药引子,房州不似京都那般繁华,竟也十分难得。不知徒儿可有应对之法。”捧哏道人略微有些踟蹰,似是有些难堪。

“师傅请讲”

“烈酒”

“要多烈?”

“非常烈得那种”

“师傅,你在说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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