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船至会宁,容槿依依不舍地跟谢媛道别了,然后跟着曹氏换了车马往会宁晏府去。晏家在会宁到底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马车挂着晏家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晏府门口,远远便立着好大一群人迎接。容槿倒吸一口气,完了,又有好多亲戚要认!想当年跟着老妈回老家的时候,让叫什么就叫什么,叫完就忘了,什么姨婆什么婶娘的一大堆,可是这应该都没有晏家的亲戚多。

容槿叹了口气,亲戚真是一个永恒的难题呀。

关妈妈已经开始在容槿耳边低声介绍了:“最前头这个是大老太太,扶着大老太太的是你大姑姑,后头跟着的是你大伯娘和二伯娘,旁边的是三老太太,后头跟着的是你五伯娘和四姑姑,再旁边的是四老太太,跟着她的是你七伯娘和六姑姑、九姑姑……哦,后头还几个姑娘和哥儿,都跟你是一辈儿的,那个穿绿色的是你大伯娘的大姑娘,叫容萱;穿蓝色的是二姑娘,叫容芷;那个穿粉色的是你五伯娘的姑娘,叫容芝……”

关妈妈还要再说,容槿已经做出了stop的手势,“……妈妈,我什么也没记住呀……”

关妈妈无语,“……那你跟着太太叫人罢。”

容槿端着笑容随曹氏上前,曹氏先给几房老太太请了个安,“许久未见几位婶娘,不知一向身子可好?”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大老太太牵着曹氏的手,“都好都好,你难得回来一趟,你家老太太和守哥儿都好?”

曹氏含笑点点头,又给几位伯娘和姑姑见了平礼,然后把容槿拉过来挨着行礼叫人。容槿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行礼机器,不过终于把主要人物都算对上号了。容槿是第一次回来,所有老太太和伯娘姑姑们都准备了红包,于是……容槿这礼行得无比真心。

大伯娘把容萱和容芷叫了过来,“这是你们三叔家的二姑娘,容槿。”

她们两个无比自来熟,牵着容槿就要往里面跑,容槿看了看曹氏,曹氏笑着点头,才由着她们两个牵着跑了,远远还听见大伯娘无奈的声音,“……弟妹别见怪,那两个丫头一向疯得很。”

容萱和容芷把容槿带到摆席面旁边的一个小厅里头坐着,等会子也方便过去。聊了半个时辰,容槿总算摸清楚了大概情况。

这回要办亲事的是长房的大堂兄,不过不是大伯娘生的,是二伯娘的儿子。大伯娘就是晏宏的老婆,除了这两姐妹以外,只有个小儿子才九岁;二伯娘是容槿二伯晏宽的太太,长子晏暄年方十九,娶的是当地一位富家举子的女儿郑氏小姐。因是长房长孙娶亲,所以无比郑重,曹氏必要回来的。哦对了,二伯娘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三老太太也只有一个儿子,老婆就是五伯娘。五伯娘倒是很争气,生了两子一女。四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不过六伯娘已经死了,六伯也不愿续弦,膝下有两个儿子,都养在四老太太房里。七伯娘则是老公死了,也没有孩子,平日里就帮着四老太太养六伯娘的两个儿子。至于这些姑姑们,都是老太太们外嫁出去的女儿,这回趁着喜事回来的。三房四房人丁稀少,一向依附长房过活,不过听容萱说来,也不是什么坏亲戚。

至于什么叔伯兄弟,则都在前院儿,现下还见不到呢。

等到女眷们都慢慢进了内院坐下,又聊了一会儿,前头传话说席面摆好了,容槿才跟着容萱和容芷过去。容萱热心地把这些叔伯兄弟们挨个介绍,虽然容槿并没记清楚多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马上要当新郎官的大堂兄晏暄,高壮如牛一般,但脸上却泛着些羞涩,这样奇妙的反差让容槿不禁笑了。

容萱又说,今日只为给曹氏母女接风洗尘,故而只来了家里亲戚,等过几天接亲的时候,各府的亲眷才会过来吃席。

要不说乡下就是自在呢,曹氏也懒得拘束容槿,由着她跟两姐妹一起去折腾,什么牌九、双陆,容槿一学就会。

然而容槿灵机一动:麻将!

叶子牌虽然这个地方也有,但到底跟现代所玩不一样。容槿想着,作为川渝人,还是四川麻将的换三张比较好玩儿呀。

于是,容槿拉上容萱、容芷和容芝一起,推出了改良版叶子牌,并且得到了大家的喜爱。

似乎打麻将在古代并不算是不务正业嘛。

除去打牌,容槿还跟着容芷溜出去打猎,容槿没什么手劲儿,拉弓射箭都不行,只能给容芷打下手。等两个人捉到好几只野兔之后,就在一颗大树下倚着喝水休息。

“为什么大堂姐不来呀?”容槿早就想问了。

容芷笑着说,“大姐姐定亲了呀,娘就不准她再出来这样玩儿了。她现在每天只能在家里走动,忙着给自己绣嫁妆呢!”

容槿又问,“……那定的哪家呀?”

“就是咱们会宁肖同知家里的一个庶子。哦,不过,虽是庶子,却是他家最有出息的,已考中举人了,只是考进士落榜了一回,等娶了姐姐或许就考上了呢。”

容槿暗暗想着,长房是做生意的,如今却执意同读书人结亲,应该是想引进优秀基因进行改良。看来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呀。

“那容芝怎么不来呀?”

“这还不都怪你么?”容芷无奈地看了一眼容槿,“自从你弄出那个换三张来,她现在每天沉迷叶子牌,拉着五伯娘、四姑姑还有三堂祖母从早打到晚……”

容槿:……

容芷抚摸着灰色的野兔,露出凶狠的笑容,“……你说,这几只兔子长得这么可爱,是做红烧芋儿兔,尖椒兔,还是酸汤兔肉呢?”

容槿露出更和善的笑容,“不如一样做一种……全兔宴?”

两人立即达成共识。

到晏暄娶亲那一日,一大清早容槿就被曹氏捉了起来,打扮得喜气洋洋,跟个奥运会福娃一样。不过一看曹氏也很难得打扮得隆重,容槿也就认命了。府中四处挂着红灯笼和彩绸子,丫鬟身上也都系着一根红绸,人人笑得跟花一般,捧着主家的喜气。

羞涩的钢铁直男晏暄同志的脸红得跟关公一样,加上乡下都说话更直白些,一堆人打趣他,等容槿再看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变成关公plus了。

等接了新娘子进门,容槿便跟着曹氏到女眷的席面上去,挨着容萱坐下,而曹氏则还要跟长房两位伯娘一起出去招待。

容槿还是听着容萱给自己介绍,“……那是我卫家舅母,我二表哥也来了,他成日读书,好容易考上个秀才,还以为他不出门呢,结果今天过来了……那是二伯娘的娘家人,他们家有个很讨厌的丫头,总是惦记着咱们晏家家大业大,从前还想勾搭大堂兄呢,你待会别理会她就是了……糟了,她怎么来了?”

容槿循着容萱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七伯娘身边站着个粗壮的妇人,看着穿戴虽阔绰,却也有些土气。只听容萱咬着牙道,“那是七伯娘的姐姐。她都来了,她家的杨蕊儿肯定也来了……嗳,不就站在那儿嘛!”

不等容槿问其中纠葛,容萱就冷笑着开始了科普,“七伯娘早年守寡,仗着咱们晏家亏欠,他们杨家打了多少秋风也就罢了,还四处扯着咱们家的旗号在外头惹事,回回都是我爹去给她们收拾烂摊子,呸!她儿子是会宁有名的泼皮无赖,差点儿逼死良家女,我爹不知道出了多少银子才摆平!他们还觉得理所当然!杨蕊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偷拿了我的簪子,容芷的玉钏儿,还有容芝的镯子!我也就罢了,容芝那个镯子是五叔亲自叫人打的,刻了她的名儿的!哼,若不是有这个证据,只怕这个小贱人还不承认呢!倒是我娘,从不准我多说他们的事,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你千万别在他们面前说。最好别叫杨蕊儿注意到,不然她哭起来,准要生事!”

容槿点头如捣蒜。不过还没等容槿点头结束,那一头杨太太就已经带了杨蕊儿过来,一见了容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便问,“……哟,这个姑娘没见过呢。是谁家的?”

大伯娘赶过来拉过容槿往身后退了一步笑道,“亲家姑太太不晓得,这是二房老三家的二姑娘,从海宁回来的。”

曹氏也道,“槿儿,给杨家姑太太见礼。”

杨太太清楚晏家姑娘都是容字辈,听曹氏这样说便知道容槿名字了。容槿乖巧上前行礼,一问年龄,原来容槿跟杨蕊儿是同年的。于是杨太太又把杨蕊儿拉到前面来,“你们几个一道玩儿去罢。”

容萱虽不乐意,但大伯娘给容萱狠狠使了两个眼色,容萱只得含笑带着杨蕊儿到那头的席面上坐下了。

或许是先入为主,印象不太好,容槿也不想主动挑起话题。倒是杨蕊儿自己盯上了容槿手腕上的鎏金云纹虾须镯,眼睛转了两转笑道,“容槿,你这个镯子好生精致。”

容槿讪笑,“哪里哪里……”

杨蕊儿笑得很殷勤,“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你借我戴两天罢。”

容槿犹豫的当口,容芝走过来冷哼一声,“她们杨家哪有借的说法?进了她的口袋,统统没有还回来的,槿儿姐姐当心哟!”

杨蕊儿泫然欲泣,“……不过是我姨妈守寡,在你们晏家抬不起头,你们便这样欺负我……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没得惹了一身的晦气,我还不如不来呢……到底人家是好地方来的,瞧不起我们这乡下人家……”

容槿直接上火:好一个低配版晏容菡!上次的火还没出呢!怎么又来一个!

容槿冷笑道,“你可真是七伯娘的好外甥女!守寡这般苦楚旧事,偏你反反复复提起,这不是揭七伯娘的伤疤,打她的脸么?!”

杨蕊儿发怔,容槿再接再厉,“你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要闹只管闹去,砸了主家的喜气,我看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七伯娘的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然后容槿唤了周围伺候容萱的两个女使过来,“杨姑娘脸脏了,你们带下去洗把脸再来。”

等杨蕊儿被架着下去了,容芷才低声道,“可不是脸脏了么?没脸没皮的,不同她计较,还以为是怕她呢!”

容萱扯了扯容芷的袖子,“低声些,免得叫她听见,又不得安生了!”

杨蕊儿回到席面之后,也不敢放肆了,只不过冷冷的也不跟她们说话,自己吃自己的。容芷乐得自在,不过容萱还是很勉强地笑着跟她搭话闲聊,至少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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