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她的是谁?
脑袋昏沉的厉害,耳朵里更是嗡嗡作响,她不知道是谁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但是她想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垂落的纱帐被人掀起,青司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踉跄前行。
“谁在叫我?”
周围灰色的烟气越来越浓烈飘渺,飘渺的让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卿卿……”
有声音再次从烟气之后传来,青司伸着双臂向前探寻着。
“是……谁?”
“你是……谁?”脑中头痛欲裂,她想就此停下,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前行,她想看看那烟气之后躲藏的身影。
真的只让她看看就好。
“卿卿。”
眼前的烟气渐渐变淡,青司站在那里,恍若陷入另一个梦境。
那精致温柔的眉眼,那带着的浅淡笑意,甚至就连身上穿着的皱纱长裙,好似都与往昔一抹一样。
“卿卿,”百里玉影浅浅的笑着,她对着青司招招手,眼角眉梢是蕴起一汪温柔。
“卿卿过来啊,来母亲这里。”
是母亲吗?
青司迷惘的看着那个身影,是母亲来找自己了吗?
青司张了张嘴,想要就此喊出那个压在自己喉间的声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焦急的皱着眉头,她应该要说些什么哪?怎么偏偏想不起来了?
脚步不由自主的迈动着,犹如看见火光的飞蛾,明知道不要靠近,可是身不由己。
“是你吗?”
颤抖的手指向着前方伸着,那既想靠近,又有些畏缩的模样看的百里玉影有些想笑。
“卿卿别怕,来母亲这里啊。”
“可以……吗?”近了,更近了,眼前浮起的,确实是那张自己魂牵梦绕的脸。
真的是她的母亲。
眼泪从眼角滴落,沾湿了她脸上绘着的大红牡丹,她的母亲还活着,竟然还活着。
见青司落泪,百里玉影眼中笑意越重,“怎么落泪了,难道看见母亲不开心吗?”
喉头哽咽的离开,那这隐在心里的回答,被沙哑的声音堵塞下来,她说不出,就只能对着百里玉影一个劲的摇着头。
她开心,开心的简直就要疯了。
“既然开心怎么不喊母亲?”百里玉影脸上笑容依旧,“好女儿,快叫声母亲来听听。”
母……亲……
青司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一个音节发出来。
“怎么了?”百里玉影看着青司笑起,“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见,不认得母亲了。”
百里玉影看了眼燃着的香炉,眼中带了些急切,“卿卿乖,快唤声母亲听听。”
青司靠的更近了些,她颤动着嘴唇,却又一个字都无法发出来,她向前迈着步子,离的面前的百里玉影更近了一些。
细瘦的指尖虚浮的伸着,她想摸摸她的脸,想感受到那份温度,可是她还没有碰上百里玉影的脸颊,那伸着的手就被人握住。
看着被自己握住的手掌,百里玉影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卿卿,我们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了,你看见我,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
看着青司点头,百里玉影脸上闪过些许得意,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屏风,眼中一片残忍的笑意。
屏风之后,高佐负手站在那里,静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本该是琴长风最为得意的时候,很快,帝王就会看到他的价值所在,他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他将会迎来怎样的荣华富贵。
可是他却只能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因为高佐眼中一片狠厉。
手上的扳指被人不停转动,那双浸满阴沉的眉眼,紧紧的盯着屏风前发生的一切。
他真怕,他现在就控制不住上前质问上一句,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难道真如琴长风所说,她是百里青司,那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帮助,扶持,乃至是喜欢,都是一场蓄意已久的复仇?
又或者是戏弄。
“许久未见,母亲好生想你。”百里玉影看着眼前的青司,“卿卿难道你是怨恨母亲了吗?怎么到现在都不唤我一声母亲?”
青司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她眼中迷惘而焦急,就像被猎人困住,无法寻到出路的困兽。
“你别怕,只管将你想说的说出来,”百里玉影眼带迫切,语气却越发诱导,“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谁?”
“我?”
张合的唇终于吐露出一个音节,她歪着头看着眼前的百里玉影,似乎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是谁,她还能是谁?
“对啊,就是你的身份。”见青司不明白,百里玉影只好与她说起了其他。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喜欢雪,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你还去后院里折了新开的梅花……”百里玉影将那些过往,一一说出,却换的眼前的人疑惑更重。
“我……”
又是相互重复的音节,百里玉影听得暗暗着急,她本就性子不好,如今更是不耐。
“百里青司,你见我竟然连声母亲都不喊,真是叫我好生伤心!”
伤心?为什么要伤心?
青司疑惑的看着眼前似乎陷于愠怒当中的百里玉影,那声隐在喉间的话语终于迟迟说出。
“我……认识你吗?”
“百里玉影”惊愕的睁大了眉眼,她看了一眼正在冒着灰色烟气的香炉,明明曼陀罗还在燃烧,怎么她面前的百里青司却……
难道她真的不是百里青司?可是……这怎么可能!
“卿卿,”“百里玉影”尴尬的笑着。
“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我是你的母亲啊,难道你不记得了,你的父亲叫季锦堂,你的叔父叫季正弘,而我则是你的母亲,百里玉影啊。”
青司歪着头,睁着的眼睛里一片迷蒙,她想着,犹豫着,却最终坚定无比的给出了回答。
“我……不认识百里玉影。”
“这怎么可能!”
“百里玉影”拍案而起,他转头看向屏风之后,对着琴长风尖锐的质问。
“这人分明就是百里青司,怎么她却一直不承认?是不是你给的曼陀罗没有效果,这世间怎么会有人不认识自己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