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一早，今朝的晨光意外地好。
或许是昨夜刚下完一场春雨，清爽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各种清新的枝叶铺面而后，润湿后的大地处处散发着具有生命力的味道。
皇宫御花园的叶上还挂着昨夜遗留的晨露，在阳光顶空照时反射着光。
汐妃如同是没事人一般早早起了床，用过早膳之后便坐在床边，观赏着外头一片柔和光景。
随后伸出手，借着阳光观看自己刚做的指甲。
“满月，人可处理干净了？”
本该是一副如画卷般和美的画面，汐妃却是蓦然瞥了一眼身旁，始终低着头的满月一眼，随后出声问道，视线却始终落在她自己的指甲上。
突然被点到，满月哆嗦了下身子，这才点了点头，没敢多言。
汐妃挑眉，并未介意这不懂事的宫女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将视线从指甲移到外头的光景处。
虽太阳已然高高升起挂在上空，天却还是苍茫一片的白。
今日的一切好似平常，直到夜晚叶北尘的到来，他刚踏入这汐妃的宫殿便觉得非同寻常，虽是说不上来不对劲的地方……
他却是觉得这宫殿好似突然同以往不一样了。
像是变了许多，但不管是这院落，宫殿，就连随处生长的枝叶上都挑不出来毛病。
来到汐妃身旁时，见她欣欣然地跑来服侍自己，满目都是喜悦之色，他这才恍然醒悟最为不对劲的地方。
“你身旁那个做事的宫女呢？”
环顾了一圈这变得空挡的寝宫，叶北尘拧起眉头，总算发现了这最为明显的变化。
知晓叶北尘问得是满月的下落，汐妃不动声色地目光一沉。
随后勾起嘴角，面不改色地平静回答道:“皇上可问得是臣妾那贴身丫鬟满月？她晨时办事不利被臣妾罚辛者库去了，怎么皇上突然问起来她的下落？”
“难不成皇上之前次次来臣妾这来都是为了见满月？”
她故意大着胆子娇嗲着询问叶北尘，打着岔子。
叶北尘一皱眉，没再问下去，但也只是默不作声。
汐妃咬了咬牙，面上浮现出点点苦涩，但还是强颜欢笑地催促着叶北尘赶快落座。
满月的话题被一笔带过，见叶北尘对她的贴身丫鬟总算是没了兴趣之后，汐妃亲昵地挽住叶北尘的胳膊，主动撒娇道:“皇上真是的，昨夜怎么去了涟妃妹妹那边，让臣妾好是寂寞，今夜来又是冷着一张脸，臣妾真是等得好苦啊。”
“可是臣妾哪里伺候得不好了，惹得皇上不开心了？”
叶北尘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照常冷若冰霜地回答道:“涟妃是太后的人，自然是要关照的，怎么，你连这点都不懂吗？”
“臣妾怎会不懂，实在是抱歉皇上，是臣妾莽撞了。”
汐妃暗自咬了咬下唇，对叶北尘的冷言冷语与不耐的语气感到十分的委屈，却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是跪坐在一旁微微含笑着。
虽说叶北尘对她冷淡无比，正眼放在她身上时，也不是眸间一片温和。
但她只当是叶北尘的性子作祟，毕竟如今她最为受宠，如若叶北尘不欢喜她，又为何要夜夜来她寝宫？
她与楚凝裳是别无二致的。
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习惯了叶北尘的冷言冷语。
汐妃快速摆正好端庄的姿态，不在他面前露出任何怯色与不满之后，笑着眯起了眼。
如今满月已死，她万事都防备得滴水不漏，应当不会再有事端升起。
想罢，汐妃同往常一样，与叶北尘一杯又一杯喝着酒。
很快，她醉晕过去，叶北尘却是满目清醒。
望着汐妃醉醺醺的模样与她脸庞上浮起的不自然的红，叶北尘别过眼去，不再看她一眼。
萧柳如往常一样从寝宫的房梁顶部一跃而下，俯身朝着叶北尘微微行了个礼之后，飞速地扒去汐妃的衣服。
将以往的一切照常处理好后，这才来到叶北尘身旁轻声说了些什么。
“禀告皇上，昨夜时分眼线报告了汐妃并不在宫殿内。”
萧柳抱拳垂头，半个身子隐在暗处，在叶北尘身后若隐若现。
叶北尘淡淡点了点头:“是吗？朕明白了。”
“皇上，汐妃怕是……”
萧柳纠结着蹙眉开口，小心翼翼地说着，只是话才说到一半，便被叶北尘一个眼神制止。
顿时萧柳噤如寒蝉，将未说完的话卡在喉间处，随后又很快咽下吞在肚里。
叶北尘开口:“不用你说朕也明白，此事不要随意说出口，虽说她是沉不住气了，但她还有些许用处。”
“是，在下明白了。”
萧柳从额间处落下一滴冷汗，似乎是在懊恼自己的无用，没曾想能帮上叶北尘的只有那么一点，却是差点给他平添了麻烦。
看来之后，万事都得小心才行。
叶北尘再次颔首，眯起眼:“你去查下满月的下落。”
“满月？是汐妃身边那位贴身宫女……”
萧柳喃喃自语了片刻，幡然醒悟叶北尘的目的，这才颔首保证道，“是，满月定是很快完成任务。”
随后，她跟着云烟一起消失在了叶北尘视线内。
漆黑的夜色，没有光点，皇宫内点着几盏为数不多的油灯，勉强照亮了宫殿。
叶北尘暗沉的眸里偶有灯火闪烁，大部分时间仅是漆黑如墨，冰冷的眼瞳之中没有丝毫起伏与波澜，很难让人猜出他的心思。
半晌之后，萧柳的身影再次浮现在叶北尘面前，她俯身在叶北尘前单膝跪下，随后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查出来了，满月已惨死，尸骸不知丢在了何处，那汐妃下手干净利落且狠毒，若是殿下还想查下去，在下定是不负使命。”
淡漠之色在脸上浮现，叶北尘摇摇头:“不必，查到这里就足够了。”
“是。”
叶北尘淡淡仰望着上空，点点星光聚集在一起，柔和不已。
汐妃……
叶北尘眸子深沉，若是她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也罢。
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便先不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