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涟妃的尸体挖出来，然后……”
楚雲裳压低身子，靠近楮的耳边，低声继续。
楮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的女子，深深地盯着楚雲裳。
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咽了咽口水，也附耳说道:“你可真是阴狠。这种损人阴德的法子也亏你想得出来。不过听起来有趣，有趣得很呐。”
紫宸殿东殿，楚凝裳今日忙活了一天。
夜晚时分，一切终于妥当了。
楚凝裳泡在浴桶中，热水氤氲，楚凝裳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秋分在旁小心伺候着，生怕吵醒了楚凝裳。
楚凝裳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睡着。
脑中思绪翻飞，一会儿是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的母亲，一会儿是死在自己怀里的涟漪。
两个亲近之人相继离去，难免遭受打击。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楚凝裳倏地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
接着彩芸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整个人失魂落魄。
眼神呆滞，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怎的这副模样，发生了何事？”楚凝裳淡淡出声。
彩芸被这清淡的声音唤回神志，但仍然瑟缩着，战战兢兢地说道。
“涟妃，涟妃娘娘她，她回来了。”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楚凝裳听到却愣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涟妃今日不是已经下葬了吗？什么叫做她回来了？”
见彩芸一时也说不清楚，索性直接领着彩芸等人来到了涟妃的寢殿。
整个宫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外面乌压压站了一群的人，有太监宫女侍卫。
连暗卫都出动了，看来叶北尘和司泽鹤二人已经到了。
叶北尘虽下令不得放任何人进去，但众人知道，太上皇任何事都不会避着太后。
所以见楚凝裳前来，一个个让开，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叶北尘听见动静，忙从内殿出来，将她拦下。
“裳儿，回去，年儿在等着你，这里交给我就好。”
楚凝裳则淡然表示。
“年儿大了，晚上不需要我陪。”
“听话，回去，这里有我。”
叶北尘急切地劝道，似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不愿意让楚凝裳知道。
“本宫乃六宫之主，后宫之事理应由本宫负责。”
叶北尘越是这样，楚凝裳越是怀疑这里面有事，多半和她有关。
不再理会叶北尘，楚凝裳直接越过他，来到寢殿。
却见今日明明由她亲眼看着封棺下葬的涟妃，现下静静地躺在休憩用的软塌上。
如果不看正脸，从侧边看去，雍容华贵，美人仪态万千。
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让人不忍惊扰。
楚凝裳一时有些怔忪，差点怀疑涟漪没有死，还好端端地活着，这几日只是黄粱一梦。
前几日只是涟漪跟她开了个大点玩笑，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玩过了头，特地回来了。
但当她的目光落到正脸上时，便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只见涟妃原先娇美非常、完好无损的面容上，多了两个黑黢黢的洞。
直愣愣地瞪着宫殿的房顶，原本黑亮的眼睛竟不知被谁残忍地剜了出来。
不知所踪。
因着尸体被放成侧卧的姿态，楚凝裳只以为缺了一双眼睛。
可视线移到与软塌相贴的地方，才发现那里的耳朵也没了，被生生割掉一只。
不过因为已经死了三天，并未流出血迹，刚开始被忽略了。
因为失了双眼睛和一边耳朵，尸身看起来可怖又可怜。
人死一场空，前尘恩怨一笔勾销。
不知是谁和涟妃有这么大的仇，连一副尸体都不放过，可恨至极。
叶北尘拦着楚凝裳是有原因的，若涟妃只是被挖了眼睛，割了耳朵倒也罢了。
主要是仵作验明之下，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涟妃的致命伤在咽喉部位，而现在那个地方清清楚楚地多了一个“楚”字。
如果说破坏尸体是因为与涟妃结仇，那这在脖子上刻字又是出于什么心理。
字有千千万万个，为何单单刻了“楚”？
楚凝裳看到那个明晃晃的“楚”字也愣住了，总算明白叶北尘为什么非要拦住她。
只是未免太小看她了。
越是这样，她楚凝裳越是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知道殿内情况的人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被太上皇或是太后娘娘杀掉灭口。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派出去搜查的暗卫回来了，暗卫首领汇报。
“启禀太上皇，太后娘娘，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身影，属下等人办事不力，特来向太上皇领罚。”
说完后便退了下去，和手下一起一个个低着头听候叶北尘发落。
叶北尘沉默不语，众暗卫心惊胆战。
“涟妃娘娘下葬之处可有查看？”楚凝裳打破了沉默。
众人并未对此表示异常，暗卫首领神色如常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下葬之处一切正常，没有被刨开的痕迹。”
这才是诡异之处，坟墓没有翻动的痕迹。
尸体难不成是自己变成烟雾飘出来的？
鬼神之说可不可信另说，此事很明显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暂时没有线索，叶北尘只得治了众人办事不力的罪。
派人将涟漪重新安葬。
叶北尘为引起恐慌，更多的是担心楚凝裳落人口实。
特地下令宫中任何人不得谈论此事。
只是依旧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
当着各位主子和他们贴身侍奉的宫女太监的面自是不敢多说什么，但私下里依旧议论纷纷。
涟妃之死本身就迷雾重重，尸首安葬之后还能再跑回来，宫里人众说纷纭。
太后不满涟妃娘娘得到太上皇重视，为争宠杀死涟妃这等完全没有证据。
连一个点事实依据也没有的言论又甚嚣尘上。
叶北尘命暗卫抓紧时间调查杀害涟妃的凶手，暗卫压力倍增。
涟妃喉咙处刻有“楚”字的事也不知被谁捅了出去。
这下众人更有理由怀疑杀人凶手是太后了。
这“楚”字可不就是指的太后的姓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