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晚,外头风雨交杂,雷声鸣鸣,听着都让人瑟缩不已。
楚凝裳突然惊醒过来,抱着双臂蜷缩进床榻的角落,双目里满是复杂与恐惶之情。
她好似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叶北尘狼狈不堪,浑身都是箭矢,受了很重的伤。
围在他身边的将士也死伤无数,仿若可以堆积成用尸骨做的山。
一想到那个画面,楚凝裳疲惫地闭上眼。
好像,好像叶北尘一直在梦中朝着她奋力地说些什么。
虽可以清晰地回忆起他嘴唇一颤一动,不停张张合合的模样,还有对她微笑的那张脸。
但……
他究竟说了什么?
似有耳鸣嗡嗡作响,连带着脑袋里头都无法安定下来仔细思考。
楚凝裳皱起眉头,不管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叶北尘在说些什么。
有些头疼地甩了甩脑袋,楚凝裳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随即侧头往窗外看去,外头天色还未完全亮起。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场雨的关系,她感觉周身略有些阴冷。
她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嘴里又一直在念叨些什么。
“为何金蚕蛊会突然再次作乱……”
回想起之前晕倒前所承受的痛苦,楚凝裳想不通,但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她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想稍稍喘口气。
却没想宫中突然一阵骚乱,外头传来巨响与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楚凝裳猛地抬起头,脑袋被吵得再次隐隐作痛,她有些头大,便唤来秋分。
“你出去帮我打听下外头发生了些什么吧。”
秋分见楚凝裳好不容易醒了,很是激动地点点头。
“好的娘娘,您在这里继续休息,奴婢找彩芸姐来继续留下照顾您。”
她点点头。
“娘娘,你身子还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彩芸帮楚凝裳检查了下各处的状况,见她情况好像还不错,便柔声地笑着问道。
“大夫说您醒来后得用药,不过现如今还没到晨时,奴婢怕会损害身子,便等到待会天亮了,再让彩芸端给你吧。”
“彩芸,我昏睡了多久?”
“唔……当时是秋分陪娘娘去后宫院里闲逛的,奴婢只记得,待秋分与太医将您送回来时,应当是傍晚时分?之后便一直睡到现在,粗略算下来,应该有六个时辰以上。”
彩芸苦恼地计算着时间,楚凝裳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她倒是记得自己昏过去时应刚好午时,所以昏睡的时间显然比六个时辰还要多上不少。
自己果然睡了很久……
联想到那个很长,很是真实的梦境,还有外头突然而然的骚乱。
楚凝裳咬着下唇,心脏砰砰直跳,指尖互相拨弄着,总觉得事态不妙。
她们没再说话,而是静默着等待秋分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后终于,房门被“啪”地一声打开。
秋分再回之时,面色犹如死灰。
她的动作很是急促,气喘吁吁,受了不小的惊吓。
还没等楚凝裳与彩芸上前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双眼没了光彩,大声叫喊着:“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皇上……皇上他战死沙场了!”
楚凝裳的脑袋伴随着秋分的话音落下开始嗡嗡作响,仿若被当头一棒,眼冒金星。
她的身子都变得摇摇晃晃起来,好不容易在身旁彩芸的支撑下扶稳了身子,她这才如梦初醒般道:“什么……你说什么?阿尘,他战死沙场了?”
“娘娘,你没事吧!”
秋分悲痛欲绝地点点头,而楚凝裳头一晃悠,差点晕厥过去。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发生啊!
叶北尘他出征无数可是从未有过败绩,从未有过的。
前世直到自己死去之时,也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究竟为什么会,为什么啊!
这世也该如此的,这次也应当如此的。
究竟是为何会变成这样,因为她重来一世后妄图贪图得太多,所以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
“娘娘,娘娘!”
见楚凝裳虽然瞪大着眼,却毫无反应。
彩芸与秋分一时之间慌了神,不断地摇着她的身子。
“娘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而外头硝烟弥漫,战胜的敌军一步步地直捣京城。
没了君主支撑,天叶的人只能不断发出一声声哀嚎,对他们毫无办法。
天叶不断沦陷,到处都弥漫着火光与烟尘,他们最后的目标是这座皇宫,而且就快来了!
秋分提醒道,她说的并无道理。
“娘娘,那些敌军就快攻过来了,若是继续待在这里,我们怕是只有死路一条。方才奴婢出去探情况的时候,其实宫中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没了皇上也就等同没了管束,他们该逃的逃,该跑的跑,早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后宫都是空空如也,现在还有时间,敌军应当还未进门,我们也还有时间逃跑。”
彩芸朝着秋分询问道:“外头的情况可良好?若是我们现在动身逃跑,哪条路线可以让我们顺利逃脱?”
“外头情况一切良好,虽然远处隐约可见奔来的人马,但只要我们从后门出去,先找个寂静的地方避避风头,敌军的目标是皇宫,暂且不会管顾周围,只要逃出去了,就一定还有一丝苟活的希望与机会。宫中也没人会拦着我们了,那些侍卫自己都自身难保,落荒而逃,哪还有闲暇功夫来管我们几只落逃的老鼠。”
说着,秋分沉默地看了一眼还陷入沉思的楚凝裳,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视线望到外头的天空,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只是天气依旧没有晴朗起来,怕是一会过后,便会被漫天的火光与烟尘染成血红与漆黑的颜色吧。
天叶还真是……要变天了呢。
一直在这宫中生活惯了,如今突然沦陷说要逃跑,她们还真不知该跑到何处去,也不知之后的道路是否会顺利。
只是若是不跑,下一个死的便会是她们。
想罢,彩芸也加入劝说。
“娘娘,我们也赶紧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