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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流年(189)

家里的事就是这样的,离得远了,小事犯不上叫自家知道,那自然是天下太平的。可这一接触,满耳朵都是是是非非。

桐桐给林家父母这边买了大房子,也请了保姆照看。像是保姆的工资,甚至于家里的水费电费给老人定期体检等一系列费用,都是桐桐出的。家里有何姐这样的管家,这些事就是何姐的工作,她会每月的固定日子,把这些钱给汇款给保姆的。

另外,又按时给父母赡养费,再加上他们的退休工资,这其实真的过的很好的日子。

可问题不就是日子太好了嘛!孙子外孙都抢着给老两口子送,反正家里有保姆,有人给按时做饭,衣服脏了有人给洗。孩子也不是很小,都是半大的孩子了,不会太累着老人。他们还都觉得是给老人尽孝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老人年纪大了,儿孙绕膝不也挺好的?

每次打电话能听见声儿,这热热闹闹,老人不寂寞,不过是给保姆涨了工资而已,这都是小事情。

结果大姐说,“当时我们说跟爸妈住,如意两口子的意思是不好叫你大姐夫老跟老丈人挤着,非说他们两口子住回去……”

桐桐点头,大姐觉得有钱了不能撇开当初在难处的时候收留他们两口子的爸妈,这没错。但是如意作为儿子,想跟父母住,给父母养老,也没错。

二姐在边上轻哼了一声,“我们想着周末把孩子送过去,有他们舅舅舅妈,能辅导辅导功课。结果孩子一送过去,人家两口子又搬出来。”

孩子多,闹腾的,也没错吧。

二姐就说,“当初咱那老房子拆迁,给你打电话了,我跟大姐都没要求分一份,就周末管管孩子的学习累着他们了?”

要是这么想的话,好像是那两口子的不对。可反过来想,俩老师,在学校被孩子吵吵的够够的,回家了还一窝孩子,还得管学习。关键是,孩子不就是在他们舅舅舅妈所在的学校念书吗?如意都教务主任了,老师能不知道对领导的外甥上心吗?孩子要是成绩跟的上,为啥周末非得补?

然后往回走的时候,弟媳妇也怪委屈的,“老师教不了自家的孩子,这个您去问问老师就知道了。就我家这个,我跟他爸盯的不紧呀?能把人家的孩子教成学霸,那自家的孩子就是教不出来,怎么办?孩子见了我们还怕。”

那又何必呢?吉祥也说,“每年都有实习老师,回头我找两个实习的老师,叫他们给孩子补补。”

看!各有各的道理。

远了会生疏;近了,这狗屁倒灶的小事也不少。反正是总也有些疙疙瘩瘩的,虽然都是嘴上叨叨,事上不马虎。可只这疙疙瘩瘩的,就够闹心的了。

桐桐能说谁对谁错?这种事说什么都不对。

她跟两个姐姐说,“别人不知道如意你们还不知道?他是有那不好心眼的人?”

那不对,亲弟弟还是好的。

桐桐就知道,要论不满,那八成都不满在弟媳妇身上。处的时间长了,这别扭就有了。她又劝,“桃红这孩子好着呢,弟媳妇嘛,跟其他人家的比一比,真就算是好的。”

回头又跟如意和桃红说,“多心了,大姐和二姐也没说啥。大姐夫那边跑车挺忙的,大姐就那样的身体;二姐那边呢,企业正改制了,也是一脑门的官司。两人都快到更年期了,有个脾气不好的时候,不是对着你去的。有时候我打电话过去,也跟我耍脾气呢。”

反正两头哄,给老两口子呢,也说了,“只当聋了、瞎了,谁的脸色你们都别看,谁叨叨都别听。实在要是过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接你们过去住一段时间,他们啥毛病都没有了。”

老两口子能说啥?家家不都这样,人老了之后面对子女之间的问题,也只能这样了。老人越掺和越坏。

为了减少麻烦,回老家去祭奠都是晚上去的。

这一趟,了的是韩翠娥的心事。她一个人坐在金中明的坟前,能嘀嘀咕咕的说两三个小时。车就停在边上的小路上,炎炎靠在车边,“妈这两年……念叨爸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那怎么着?天冷了跟我们住,天热了再回来,跟你们住?”去朋城过冬也是可以的。

炎炎赶紧摆手,“您跟我哥忙,远志又上了大学了。去了也是整日一个人,她肯定闷呐。还是跟我们住吧,家里暖气也有,冬天也不冷。周围人也熟悉了……我想着叫学学打牌,弄一副麻将搁在家里……”

这个行!好吃好喝的放着,来打牌的老头老太太的想留家里吃饭也行。反正保姆做一个人的饭是做,做几个老头老太太的饭也是做。只要老太太顺心,其他的都是小事。

刘育民跟四爷在边上说话,“您和我嫂子这次不回来,我也得打电话。今年清明的时候,闹了一拨。说是后沟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被咱们给独占了。村上有人闹着说,该把这土地收回回去……以后村里人再过世了,都葬在这一片。当时公社给拦了,说是后沟是保护单位,当年有领导在这里住过。”

然后呢?

“最近呀,也不知道族里又听了谁的建议,说是要给爸树一块功德碑。我知道的时候碑文都刻好了。”刘育民就说,“孩子的成绩一出来,我就想着你们能回来。当时在电话里也没言语。”

四爷皱眉,“回头再有人问你,你就说没必要费事。回头城镇化了,不出十年,公社都划在省城的范围内,县要变区。到时候谁还留坟地呀?我都已经准备在别的地方看墓地养风水了,为的是将来好迁坟的。”

桐桐听了一耳朵,扭头就道:“再说了,这沟沟坎坎的地方,就算是公社叫他们把人埋进来,那之后吃亏了,可别怪咱提前没言语。现在那坟地平坦,真要是开发过来,坟地的补偿款可大。这地方没人开发,到时候开发商只要用绿化林把坟头遮起来就行,坟是保住了,但肯定是换不成钱的。咱村那么多人去过朋城,他们知道土地一动迁,这玩意能赔多少。他们要是愿意放弃将来大笔的赔偿款,那就埋呗。爱怎么埋怎么埋,只要不动里面的房舍,不动里面的果木,公社也不能真把埋进去的人扒拉出来。”

反正是人一成功,家里的事在别人嘴里就会变的玄幻。

金镞就叹气,这么闹来闹去,闹到最后,自家跟老家的关系,就只能是活着的人和坟头的一抔土的关系了。

都说衣锦归乡……可显见的,衣锦了,只能归乡,不能久居。

金镞走的时候,韩翠娥还是没跟着走,“等到过年的时候,我过去跟你们过年。大夏天的,我懒的折腾。”她摩挲孙子的脊背,“别这么着,你慢慢大了,是大人了。有些道理要慢慢的明白。这没什么的,老话说,穷不走亲,富不返乡。以后呀,有空了回来祭奠祭奠你爷爷,其他的时候,没什么大事,不需要你们回来,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飞机飞跃云层,这座在他记忆中无比美好的城市就这么被云雾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扭脸问妈妈,“您还记得每年都带我去的照相馆么?”

嗯!

“本来,我还想着都去拍照,拍两张全家福呢。”他语气里满是失落,“还有咱家的老院子,我记得院子里水井,还记得院子里的秋千。”

桐桐:“……”念旧的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怎么?水井的水比五星酒店的饮料好喝?”

金镞‘嗯’了一声,“我每次都跟人家说,我老家院子里的井水特别的甜。夏天喝的时候冰凉凉的!”说完就问,“咱家的井水不甜吗?”

四爷把眼睛闭上,抬手拍了拍儿子。回头这件事得记在心上,等城市开发真到了那一步的时候,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一片买下来,给他把老屋和那口井彻底的保留起来。

于是他点头,“对!咱家的井水就是甜,自然的甘甜,比饮料好喝。”

是吧?我就说呢,我怎么会记错。

桐桐看了四爷一眼,这人现在是,惯孩子惯的没边了。

这年八月,金镞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九月,他得去报名了。

他举着电话,“我一个人可以的。真不用你们跑这一趟。”

“机票都买好了。”这一年,朋城的机场终于建好了,也马上要正式通航了。从朋城到京城终于不用去羊城了。

于是,这么大一小伙子,爸妈陪着去报名。

这附近他来过的,有一个百货公司、有一个农贸市场,还有书店。书店很多,都是那种小店铺,里面的外文书很多,很难买到的名著也不少。这里还有一个工人俱乐部能看电影。

金镞一路走,一路介绍,“……我一个人真的可以的……”他抬手指着远处的青砖老楼建筑,“那是宿舍……东边是食堂……”

宿舍?食堂?

四爷攥着桐桐的手紧了紧,两人牵手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看着来往骑着二八大杠的师生,看着一草一木,看着那一栋栋老旧的建筑。总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闪过。

金镞回头看爸妈:“怎么了?”

四爷笑了笑,攥了攥桐桐的手才道:“当时上学的时候要顾着你和你奶奶,总是来去匆匆的。那么好的时光,没这么拉着你妈妈在学校里这么走走,现在想想……有些遗憾。”

金镞:“……”请教一下,您是怎么把这种羞人的话说的这么坦荡如君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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