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门口,马车略略停顿,不知是给守城士兵说了什么,或看了什么,守城士兵二话不说,直接开了城门,放马车出城。
苏亦欣没多想,提气跟上。
一般城镇,都有东南西北四门,王家村在同源镇的西南方向,进入同源镇走的是南门,现在出城的是东门。
出了东门,一里路后折向东南方,接下来都沿着这个方向走。
苏亦欣不远不近跟着。
大概半时辰后,马车停在一个庄子前。
苏亦欣根据马车速度跟时间估算,离同源镇应该有七八里路。
门口,有一个小厮打扮的小郎君提着灯笼坐在台阶上等着,看到马车,立刻起身,将灯笼靠近马车,给老妇人照明。
老妇人扶着小郎君递过来的手臂下了马车,突然一阵风吹来,灯笼被吹的左摇右晃。
老妇人紧了紧衣服,问道:“人来了吗?”
小郎君半侧着身子在前面带路,听老妇人的询问声,紧忙道:“回老夫人,人早就到了,已经安排他住下。”
“嗯,今儿也累了,明天叫他来见我。”
两人渐渐走远,苏亦欣站在庄子外的一棵大树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最后,还是将隐身符贴上,跟了上去。
隐身符是李正真以防万一给她跑路用的,她现在修为还画不出隐身符这样难度的符箓。
庄子占地不小,老妇人足足走了近两刻钟,才进入院子。
因老妇人的到来,庄子登时亮堂起来,仆妇往来穿梭,吃食热水井然有序的端入房内。
苏亦欣看了会,出了房间,准备四处看看。
要是能找到老妇人嘴里的那个人,说不定可以知道更多线索。
找了两个房间,在靠近第三个房间时,苏亦欣感觉到轻微的灵力波动,灵力是能让人通体舒畅的自然之气。
可这股灵力波动,却让人觉得浑身冰凉,是一股阴冷之气。
苏亦欣隐匿在拐角处,悄悄将窗户纸捅破一个小洞。
床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衣,脸带着面具之人,看身量应是男子,此时正在修炼。
苏亦欣看不透男子的修为,却看到一股黑气,正在他周围盘旋,他手指掐了个诀,黑气如同得了指令,开始顺着他的鼻子进入体内,面具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诡异的扭曲起来,面具男子呼吸开始紊乱,似在忍受极致的痛苦。
这种情况维持了近一刻钟。
待周身所有的黑气完全进入体内,面具男子再次掐诀,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恢复正常。
第一次掐诀的时候,苏亦欣还没注意,这次面具男抬手,苏亦欣的眼睛落在面具男的右手上,若有所思。
苏亦欣悄无声息离开面具男的房间,再次来到老妇人房内。
老妇人已经简单吃了几口晚饭,现在正在浴桶沐浴,苏亦欣没兴趣看,背着手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瞅瞅。
本来只是无聊,打发时间,却没想到被她找到一个有用的东西。
德胜街宅子的地契。
宋太宗时期,虚假地契泛滥,侵占房屋地皮的事情屡见不鲜,曾有官员就此上书宋太宗,建议将房屋地皮这些不动产进行登记,每一宗官府均登记造册,凡与册簿对不上的,一律视为伪契。
宋太宗采纳其建议,就此颁布圣旨:应典卖倚当庄宅田土,今后并立合同契四本,一付钱主,一付业主,一纳商税院,一留本县,违者论如法。
就说说不论是不动产买卖还是不动产抵押,都要签四份合同,一份给买方,一份给卖方,一份交给商税院也就是后世的税务局备案,一份交给县衙备案,否则以违法论处。
圣旨颁布,实实在在的减少了产权纠纷,避免巧取豪夺。
可这圣旨并没有得到有效推行,民间依然甚少去县衙登记,即使登记了,也很少留买主姓名。
这份地契虽然没有写买主姓名,却在老妇人手中,说明那院子不是她的,也与她有牵扯不断的联系。
到现在,要说白时谦的事与她没有关系,几乎是不可能了。
苏亦欣将地契放入胸前,出了庄子,原路返回白家。
李正真早就从那宅子回了白家,左等右等苏亦欣还是没回来,心中甚是焦急,要不是看落无殇睡的留哈喇子,他早就坐不住了。
顾卿爵没心思看书,来到院中,独坐在石凳上,眼睛盯着院门,一动不动。
眼看到了子时,月牙一样的下玄月升上高空,苏亦欣才回来。
顾卿爵霍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苏亦欣跟前。
“可有受伤?”
顾卿爵拉着苏亦欣,从上到下检查一番,见身上只是有些青苔,才松了口气:“兄长早就回来了,你是发现什么了吗,才这么晚。”
苏亦欣眨了眨眼睛,瞥见顾卿爵担忧的眼神,更深露重,这个时候他还在院子坐着,不用想也知是为了等她。
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她用口水润了润喉:“嗯,是有意外发现。既然兄长回来了,那你也回房休息。”
来回奔波,饶是苏亦欣修炼已有半月,也略显疲惫。
回到房间,简单洗漱睡下。
早晨依旧卯时初刻起来修炼,修炼好之后,坐在桌前,将昨天那老妇人的画像画下来。
这时丫鬟送来热水,苏亦欣洗漱好后,跟刚练完武收势的顾卿爵打了个招呼,便直奔罗氏的院子。
白远年只有发妻罗氏,晚上定然宿在那儿。
夫妻二人担忧儿子,晚上根本睡不好,早就起了,要不是怕打扰苏亦欣,早就去找苏亦欣了。
“大师,你想到救谦儿的法子了吗?”
“你们先看看这个。”
白远年夫妇这才注意到,苏亦欣手里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画纸。
二人连忙将人引到书房。
苏亦欣掏出早上刚画好的画像,铺在桌子上,罗氏瞧了一眼,便惊讶道:“大师,你怎么有我大姑姐的画像?”
白远年附和点头:“是啊,家姐远嫁高平县城,因孙儿大病,今年元日,家姐都没能回来看母亲。你是怎么得到家姐的画像?”
苏亦欣的目的,只是确认。
现在得了白远年的亲口肯定,自然是要将昨晚发现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