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
温初薇看着案板上数个奇形怪状的饺子，和桌边正在卖力包饺子，一脸认真，却还是把一切都搞得一塌糊涂的明琅，欲哭无泪。
除夕前夜，几年没见雪的城市下了一场大雪。
温初薇高兴疯了，拉着明琅在外面玩儿了好长一会儿，最后被明琅按在雪地里扬长而去作结束。
今年冬天不太冷，第二天雪就化得差不多了。
五六点那会儿，外面到处都是放鞭炮的声音，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温初薇捧着奶茶，坐在柔软的新沙发里，脑袋靠在明琅肩膀上，被跨年晚会的小品逗得哈哈笑。
明琅缩着肩膀想要躲她，一脸嫌弃。
然后忽然来了一通电话。
“是温小姐吗？这里是南山殡仪馆，昨天不是下雪了么，值班人员没做好防护工作，骨灰堂的玻璃冻坏了几块，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电话里的声音，好像将身体某处戳出个豁口，温热的东西渐渐抽离，以心脏为中心向身体四处蔓延着的微弱跳动在几个瞬间后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寂静。
温初薇说:“哦好，我现在就过去。”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
破掉的玻璃里面也就只有一些骨灰和黑白照片
谁会去动那些东西呢？
就算是饥不择食的乞丐也不会稀罕那些东西，可能看到还会骂一声真晦气。
那通电话的真正意义，就好像仅仅只是在提醒温初薇心里的伤痛。
在她感到幸运和幸福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拽她一下。
骨灰堂换了一块新玻璃，将里面的骨灰盒和黑白照片封存进去。
温初薇站在外面，静静看着照片里那个温婉的女人。
明琅站在她旁边，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没有起伏的语调，“阿姨好。”
问候过后，明琅就去了外面。
留温初薇一人在骨灰堂，一整面墙就像是超市那种大型储物柜，一个一个的格子里面放着不同人的照片。
真挤啊。
温初薇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笑容恬静，声音很轻，很轻，“妈妈，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我好像过得还不错……”
“新年快乐。”
明琅等在外面，听着咨询室那里传出工作人员的声音。
好像是在和死者家属说话。
说可以将死者骨灰暂存在着骨灰堂，一年只要156块钱。
然后那个貌似是家属的男人不屑地嚷嚷着。
“你看不起谁呢？有谁会把自己的亲人放在这种地方啊，又小又挤。”
“是多没出息，才会连一块墓地都买不起啊。”
“我可不会把自己的亲人放在这里……”
男人说完之后便要转身离开，一转头，脚步猛地顿住，瞪着堵在门口的女生。
“你、你干嘛？”
对上女生漆黑的眼眸，明明可以理直气壮的男人，却莫名觉得很没有底气。
明琅定定看着他，问:“哪里可以买到墓地？”
男人:啊？
从殡仪馆出来，明琅和温初薇沉默地回到家。
因为走的太急，灯没有关，电视也没关。
热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春晚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