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人生一旅何匆匆

对于曲灵的责问,郝铁并不知道正确答案,所以干脆不回答。

夜色渐浓,孙欲让倒是还有说话的兴趣,但曲灵早已哈气连天,带孩子就是这样,没有个睡好的时候,现在霄熊终于安稳了下来,便抓紧时间回房间睡了,要不然,夜里说不定怎么折腾呢。

孙欲让在客厅里坐了一阵子,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渐浓,时光在小小的苏州城内,像一只轻轻摇晃的小船,将所有人送向梦中的彼岸。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安稳。

只有郝霄熊,那小小的脑袋里总是出现古怪的梦,那梦境他是不懂的,梦中人他也从未见过,那人一身棉白的袍子,于床榻上不住咳嗽。

有一位目生双瞳的将军走进了房间,把那床榻上的人手拉着,目有泪光,面含哀伤。

那身穿白衣的老者,嗓子就像风箱一般来回拉扯着,看到那双瞳的将军,干得起皮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带动他斑白的苍髯。

他说的是...标下...杀贼!杀贼!

而后,颤手指着书桌上的镇头扇,目光从此凝滞。

郝霄熊仍旧安稳地睡着,只是忍不住呀呀呼呼的喊,他还不明白那人怎么了,为何会不再动弹,但内心之中,却有一种亲人离去的伤心。

余者,一夜无话。

清晨,店外的鸡在哀嚎,它惊讶于那东方升起的大火球,这火球似乎昨日也升起来过,但它仍然哀嚎。

曲灵伸着长长的脖子,朝窗边看去,她真想掐断鸡的脖子,然后熬汤喝,但既然醒了,也就没有再睡下的道理,昨夜说好的轮流守夜,但到了三四点钟,郝铁忘记了叫她,自顾着睡着了。

给霄熊喂过了奶,就一个人去外面带些早餐,门口的大黄狗真乖,赏黄狗一枚包子,曲灵蹲在地上,看那黄狗吃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摇着尾巴,还有再要的意思,曲灵也就放心了,没有继续喂狗,人还没吃上呢。

回到房间的时候,正见到郝铁抱着孩子,满世界的找尿布,这还怎么得了,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就拉了呢?

受不了哇哇大哭的小人儿,抄手将孩子抱在怀里,熟练地从包裹里找出尿布,给孩子换上之后,又将换下来的尿布朝灯光上照着,通过粪便来确认霄熊的健康状况。

检查完毕,洗洗手,满不在意地来到餐桌。

郝铁憨笑着说:“灵儿,你以前可是很爱干净的...”

曲灵没有多少说话的心思,启程前,还想着再休息一阵儿呢,就说:“以前我还是曲家的小姐呢,怎么,心疼啦?”

郝铁只是点头,就将曲灵环抱在怀中,而后亲吻了她的额头。

快没钱了这种事,还是不和她说了罢......

就算心里面再不是滋味,郝铁也忍下了,只盼着能早些出关,也好安定下来。

盘算着,汽车坐到沧州,在QHD停停,山海关也就到了。出关之后坐火车,有个半天的时间,也便能到平城,而后是萧山。

郝铁筹算着路程,也筹算着手中的钱,出关之后,钱也就用得差不多了吧...

孙欲让蹲坐在门槛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郝铁靠着孙欲让的位置蹲下来,看着门外散步的鸡,以及窝棚里熟睡的狗道:“孙兄,我们先去QHD,到了那里,也就算是出关了,这一路有劳您了,孙兄高义,郝某不知如何报答。”

孙欲让挥了挥手道:“什么高义不高义的,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等你们平安出了关,尹城主自会教我去龙门山的法子,我就去找龙门山了,去找桫椤妹子...”

孙欲让的笑容是炽热的,那种炽热,给郝铁以一种莫名的心酸。那枯瘦的身子骨,还有风霜浸泡过的‘做旧’的脸,组成了如今的孙欲让,回去时,那桫椤妹子还会与他相认么...

郝铁说道:“这桫椤姑娘,是个怎样的人呢?”

孙欲让仍是嘿嘿笑着,把一张灿烂的脸庞扳向郝铁道:“她...笑起来很好看。”

其他的,孙欲让倒是不会说了,一路走来,快言快语的孙欲让,如今竟找不到词汇去形容他心目中的那个姑娘...

“她总是欢欢喜喜的,我睡懒觉她欢喜,我偷吃馒头她也欢喜,我们能彻夜闲聊,她总是带着笑容...呃...还有就是,她...就是那么一个姑娘,尘世间找不到,仙人中,就算尹如是那般美貌的,也不如她的好。”

郝铁凑趣道:“我懂,就像曲灵,再漂亮的在我心里,也没她好。那首诗怎么唱来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生了孩子之后,曲灵体态臃肿了些,但我还是爱她,在我眼里呀,她就算胖成两个曲灵,也是个倾国倾城的,什么都不换。”

“两个坏人,偷说我坏话!”

曲灵从窗内露出头来,娇憨地样子,很是可人。

“该是南方有佳人才对!”

听了曲灵悠然的话,郝铁看了看孙欲让,两人都被逗得笑了。

别了苏州城,再便是金陵,都言说金陵风光,郝铁未曾见过,而今在汽车上匆匆一瞥,确是一个好所在,那雕梁画栋、美不胜收的小楼山水,让人只看一眼,便不忍离开。

但路还是要走,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诗赋风流,其实一转眼也就经过了,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上午就是这样了,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吃了中饭之后难免困顿,除了孙欲让一直看着外面没差别的风景外,郝铁、曲灵都睡着了,郝霄熊更是厉害,一上午睡了三四觉。只是他睡醒的时候,整车的人也都从困顿中惊醒。

有位老婆婆听到哭声,直道了一声:“好娃娃,哭声这么响亮,一看就是个壮实的。”

夸了一句孩子,话匣子也都打开了,起初是曲灵和老婆婆唠家常,随后郝铁也和老婆婆身边的大爷说上了话,再后来,整车的人都在聊天。

谁去管那些想要安静的?

三个小时,在闲聊中过的很快,汽车到站了,那几个聊天热络的大有难舍难分的样子,其中有几个同路的,找地方喝酒去了,估计这一顿酒下来,几人都能拜上把子。

“这就是北方人呐!”

那几个去北方的,还说要与郝铁一路,说是带着孩子不方便,大家结成团,互相也有个照应,郝铁没拒绝他们的好意,但下车之后,却也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薄雾浓云,笼罩着夜色,招待所的灯光下,已经没有恼人的蚊子,树上的叶子也不似从前那般多了,光秃秃的,空气比之前冷了很多。

郝铁知道,不是空气冷了,也不是树木秃了,而是地界更北了。

听得郝霄熊咿咿呀呀的说话,郝铁回头看一眼儿子,却不料曲灵在那里憋着不哭出声,肩膀却抖着。

郝铁搂一搂曲灵,以为她是冷了。

到了招待所安顿好,曲灵才委屈地说了一句:“我想家了...”

可是,回不去了,哽咽,让曲灵没办法说出这下半句。

(一页纸薄,暂叙于此,《纵傀啸歌行》,求关注,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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